第1059章 賭鬥開始

　　聽到這話，祁連鴻英與宛秋靈反應了好一會兒，祁連鴻英才確定自己不曾聽錯般，訥訥地問：「天珩，你的意思是……」

　　宛秋靈的聲音更帶了一絲急切：「天珩，你的意思是，鴻英壽元終了後，魂魄可以與我一般，在輪回之輪上長駐麼？」

　　公儀天珩並不打算在這時候賣關子，他很直接地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如此。」只是，他還是補充了一句，「然而，這只是我一絲感覺罷了，若是鴻英前輩真的到了輪回之輪上，是否會出現什麼意外，又或者有什麼其他的變化，我也不得而知。」

　　祁連鴻英閉了閉眼。

　　若是能夠意識長存……誰又願意死去？

　　自打與愛妻重逢後，因愛妻已然是另一種狀態，他並非不曾想過將意識存於其他器具之中，陪伴愛妻。只是如此一來，須得沉眠多年方可醒轉一回，過不多時又要睡去，那等待之人，未免也太苦了……他如何忍心讓愛妻如此孤單？

　　可是現今……

　　他居然也有機會與愛妻一樣，在那輪回之輪上長存？如果是那樣，只要公儀天珩還活著，他們便可以活著，便又多出了無數可以相處的時光。

　　這裡面，哪怕有什麼意外，會遇上什麼危險，又有何妨？

　　世上多難事，處處幸運者畢竟極少，冒一些危險卻有望換取自己心之所向，他心甘情願！

　　當即，祁連鴻英便道：「若真如此，我願意一試。」

　　公儀天珩微微一笑：「晚輩會盡力而為，到那時，也要請鴻英前輩莫要抵抗，盼望一舉成功。如今，晚輩再多多研究那輪回之力，也好掌握更精細些。其餘之事，就等鴻英前輩壽元終了時，再來施展。」

　　祁連鴻英自然沒有意見，他聽公儀天珩如此說，心裡也漸漸蘊生了一種希望。

　　然後他強自冷靜下來，開口說道：「天珩也莫要有太多壓力，到時縱然失敗，我二人也不會責怪於你。」

　　宛秋靈也反應過來，她忍了忍心中的期盼，也同樣溫柔說道：「正是如此，天珩盡力即可，莫要傷及自身。」

　　顧佐看向自家大哥。

　　公儀天珩笑道：「兩位放心。」

　　因為這件事，宛秋靈的精氣神與先前又不一樣。哪怕她現在不知道是不是會成功，但是她清楚公儀天珩的性情，他於自己的事情上或許會樂意賭一賭，但若是涉及到她的弟子阿佐，他承諾時，總會有七八分把握，方才開口。而且，就同她所想的，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希望在身，之後的時光她也會過得更快活。

　　而這樣的宛秋靈，自然也讓顧佐瞧著開心極了。

　　祁連鴻英和宛秋靈乾脆在這藥鼎大陸上慢慢遊玩，回憶從前，在他們離開前，顧佐特意詢問了原本被他這秋靈師尊留在藥天大殿裡的傳承如何處置之事。

　　宛秋靈便笑道：「既然傳給了你，自然便是你的，日後你將其傳遍天下也好，只自己使用也罷，都隨你的心意。」

　　顧佐聽了，心裡也有了打算。

　　核心的傳承除了藥天聖帝、大藥雙天珠以外誰都不能學，說了也沒用，但還有很多宛秋靈整理出來的各類知識，卻可以作為小聖堂的秘密珍寶，一部分一部分地對著勢力中忠心耿耿的族人開放，讓小聖堂能發展得更快一些。等到日後祁連家被小聖堂徹底取代，讓顧佐一支能順利成為祁連家的主脈，到那時，這些傳承就可以成為祁連家的珍藏……

　　•

　　過了一些日子以後，鐵血軍終於帶來了鐵血大帝的消息，說起了異族和人族全面休戰，各自休養生息，同時將進行兩族賭鬥之事。

　　顧佐自然是按捺不住，跟自家大哥一起回到了鐵血宮中。

　　公儀天珩開口問道：「師尊，這就開始了？」

　　顧佐也問：「鐵血師尊，地點是？時間是？持續多久？什麼規則？」

　　鐵血大帝也不嫌問題繁瑣，一一回答：「還有五日便正式開始，所在之地乃是一處荒湮大陸，持續時間並未定下，總歸要賭鬥出一個結果來，至於規則……約莫是要挑戰守擂，或者分別對戰，叫兩方大帝分出一個勝負罷。」

　　顧佐想了想：「這規則似乎有些簡單？」

　　鐵血大帝道：「此事原本便不複雜，只要有勝負結果，自然就有決定。」

　　顧佐明瞭。

　　……這倒也是，大帝都什麼地位的人了，哪還會弄那麼複雜？怎麼能最快且相對公平地弄出結果，就怎樣好了。

　　大約又過了兩日，具體的規則也發佈出來。

　　頭一條，人族異族各挑選五人作為賭鬥的對象，三局兩勝，若實在成績持平，就再加一場，直至能分出勝負為止；

　　第二條，這五人不能隨便選擇，須得能連續與十位大帝對戰，所持續的時間為整整一日，若是能撐過十日，則成為五人之一，若是不能撐過，則此人並無參戰機會，而原定於此人賭鬥的那一局，便是那人所在一方輸了；

　　第三條，賭鬥時封鎖整個荒湮大陸，所有大帝都須得前去參加，不可有一人遺留在外，以免大帝趁機在外搞事，有損其他大帝；

　　第四條，能去觀戰者只有少帝境強者，碎空境及以下弟子皆不能前往，以防撐不住大帝對戰時，那極輕微的力量餘波。

　　如此四條規則果然很是簡單，主要也就只是快速弄出一個結果，打破如今人族和異族之間的僵局即可。

　　顧佐臉色有點濃重：「鐵血師尊，你說那個萬生……他不會突然蹦出來鬧么吧？」

　　公儀天珩答道：「以防萬一，你我還須得多多關注他的蹤跡才是。」

　　顧佐點點頭。

　　不過要說他們兩個注意還是有點扯，萬生這樣的人，其實諸位大帝是必然不會放棄對他的監控的。萬生大帝的「本事」曝光，恐怕想要自己做點什麼，異族那邊也不會應允。

　　他現下，只是自作自受而已。

　　•

　　萬族塔，萬生堂內。

　　萬生大帝坐在屋中，看著面前跪伏在地上的黑衣戰靈，露出了一絲笑意：「哦？這些年都不曾回去過？可真是沉得住氣，半點也不像是個年輕人。」

　　這黑衣戰靈，正是當初奉命前往弘明大陸附近監控公儀天珩等人的那位，實力堪比大帝境，但也並非是真正的大帝。

　　他與鵜鴂女一般，都是這無數年來萬生大帝的成果之一——出成果的人，正是與研究鵜鴂女同屬聖藥殿，卻屬於另一脈的吳元明。

　　此時，吳元明與祝遠山也在大殿裡。

　　他們同樣為如今的遭遇感覺到有些憋屈——在異族這邊雖然萬生大帝也在全力地供應他們，可畢竟和在人族那邊權力巨大的時候不一樣了，尋常的靈藥還好，可一些非常少見、需要大力氣才能得來之物，就很難弄到手，更別說無限量支持了。

　　因此，兩人也無比希望萬生大帝能脫離這個困境，早日成就長生境。

　　萬生大帝在問過黑衣戰靈之後，也並未生氣，而是說道：「也罷，既然他那樣沉得住氣，也不必再糾纏。左右如今該做的準備都做好了，兩邊大帝賭鬥之事，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這一次機會，我等絕不能再錯過。」

　　祝遠山有些不高興：「大帝你真決定如此了？那一片大陸，乃是破碎的……」

　　萬生大帝笑道：「相較其他大陸，弘明的氣運實在是驚人，若是將其煉化，那些氣運也會庇護於我。而且大陸破碎之後，至今未能恢復，大陸之根要煉化起來也容易不少，就算當初那座大陸上有銘文大陣防禦，可如今我與當初已有極大不同，當初難以做到之事，而今卻未必不能。更何況，這無數年過去，那道防線還有幾分功力？」

　　他雖被異族限制，但戰場上的許多事還是傳到了他的耳中。

　　就譬如說，那年輕一代的頂級天驕，還有他們展現出來的威能……

　　祝遠山皺眉：「如今大帝皆是不在，要煉化那些派去過鵜鴂女的完整大陸，也不困難。」

　　他還是想不通，為什麼非得是那個破碎的大陸不可。

　　萬生大帝意味深長地說道：「如今異族與人族交戰了這許多個年頭，其他送入鵜鴂女的大陸上，諸多武者、煉藥師皆是身經百戰，必定會負隅頑抗，就算之後可以將其解決，也難免可能多耗費一些時間，尤其他們若是借了帝兵過來，更能拖延了。如今我欲長生，拖延越久，越是不利，若是正在半途中被兩族大帝發覺，便……但是弘明卻是不同，先前大戰中其受到庇護，不曾參戰，而多年以前，為了對付我，那大陸上的人以帝兵做了陣眼，讓它們本體不能出，否則大陣必然崩潰……可現在帝兵之靈沉眠十萬年，哪怕是醒過來，也無法做出太強的攻擊。不論怎樣算，煉化弘明大陸，都是如今最好的選擇。」

　　祝遠山思索再三，也算是贊同了萬生大帝的意見：「即便如此，大帝也要切切小心。」

　　萬生大帝說道：「放心，我自然會謹慎行事。如今這已然是我最後一個機會，一旦失敗，恐怕再想做些什麼，都千難萬難了。」

　　吳元明則道：「到那時，吳某想要同去。」

　　萬生大帝道：「這倒是無妨。」

　　祝遠山心一橫：「老夫也去。」

　　萬生大帝自也答允。

　　•

　　萬生大帝是何算計，公儀天珩與顧佐並不知曉。但或許是早在十萬年前萬生大帝就與弘明有糾葛的緣故，即使他們聽說賭鬥之事所有大帝都會被「關」在一座荒湮大陸裡，也同樣不曾放下戒心，更不肯相信萬生大帝就此偃旗息鼓。

　　待賭鬥那日，兩人還是跟隨鐵血大帝一起前往那座荒湮大陸了。

　　不過兩人只能出現在外面，卻不能進入其中——只因他們的境界未到，才會如此。

　　站在顧佐本命戰船的甲板上，公儀天珩和顧佐看到了無數氣勢不凡的人族大帝進入其中，也見到了無數形貌各異的異族大帝快速踏上那大陸。

　　沒多久，那荒湮大陸仿佛就被分成了兩大塊一樣，一邊歸於人族地盤，一邊歸於異族地盤，雙方對峙，氣氛僵硬。

　　大帝們還好，尚且可以冷靜從容，但是跟隨他們同樣進入的一些少帝境的強者，偶爾彼此對視之間，都帶著森然的仇恨。

　　沒錯，戰事雖然暫時停下來，可人族與萬族之間的血仇，卻是加深了。

　　鐵血大帝見人快到齊，同公儀天珩、顧佐叮囑一聲小心謹慎後，就也去了人族的陣營裡，幾乎在他進去後的須臾間，就有巨大的金色鎖鏈沖天而起，將整個荒湮大陸封鎖起來！

　　自此時開始，這荒湮大陸上的所有人都不能離開了，除非，人族和異族再共同聯手，將這鎖鏈自內部打破。

　　但那也該是賭鬥完成的時候了。

　　顧佐低頭看了眼。

　　一身紫袍的萬生大帝立在異族的眾多大帝之間，看起來適應得很。

　　方才已經計算過，雙方的大帝，都不曾缺少……

　　然而，顧佐的心裡不知為何，仍舊有些不安。

　　明明萬生大帝也被「關」進去了啊，為什麼會不安呢？

　　與此同時，公儀天珩的目光，投了過來：「阿佐，為兄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