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 緣生 上
十丈長、五丈高的三層編鍾在十幾個樂官默契的敲擊下奏出渾厚的低音與清亮的高音,再配上其他樂官的弦瑟之響,大殿之內一派雅重歡快。
只是一個家宴,因此選在了不是太大的雅正殿,朝南的主座上皇帝明成與皇后喬川坐在一張長椅上,長椅雕龍畫鳳,持正尊貴。
坐在左下手的是親王明林與王妃明一,右邊的則是四王爺明晚與左丞相亦然,而在明成的右手側卻端坐著圖氏的王妃明信與太子圖凌。
觥籌交錯間,宮姬悄然從大殿兩側退下,一個綁著玄黃色髮帶的少年走了上來,左手提劍,滿臉囂張傲氣。少年一身輕羅綢緞,腰間繫著根嵌著五塊青玉的腰帶,手中的劍也不是凡品,雖未出鞘卻已感覺到那鋒芒畢露的攝人寒氣。
“難得各位叔伯齊聚一堂,兒臣願舞劍為父皇母后助興!”
少年不是他人,正是當朝太子明真。
明真生下便是立於萬人之上的尊貴身份,錦衣玉食,呼風喚雨,也因此養成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的性子,讓大家都是頭痛不已卻誰也沒有辦法管教。連喬川都束手無策,眾人也只好能躲就躲。
然而明真自小就喜歡調戲叔伯中年長於自己的美色男子,管他是秦王王妃還是自己的叔父,自恃當朝太子一概下手毫不留情。但好在天性善良聰慧,正事上從不馬虎,處理政事得心應手,也練得一身好武藝。
難得願意舞劍助興,眾人都是一喜,臉上帶出笑來,微斂了呼吸等著樂音響起。
明真剛把劍拔出,卻聽見高台之上一聲清朗的“且慢”,又一少年站起,飛身落在了明真之前,拱手說道:“圖凌不才,原與明真比劍一試,以悅大家耳目。”
“這……”
明信自然沒有放過兒子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光芒,從來都不曾在圖凌眼裡見過卻熟悉的再不能熟悉,像是發現了獵物一樣的目光,與他父親如出一轍。
那邊喬川卻頗有興趣的向前靠了靠身體,搶著說道:“那就有勞凌兒了,久聞圖氏太子天賦異稟武藝非凡,還請多多指教我家真兒。”
“母后!你怎麼能長他人士氣!”
明真一聲怒氣衝衝的“母后”讓喬川的眼角不自主的又抽了抽,僵著臉上的笑容衝著圖凌又道:“不過切磋即可,還望凌兒手下留情,休傷了真兒。”
“這個自然。”
有意無意的瞥了眼身旁黑了臉的明真,道:“凌兒不敢在天下第一劍的面前稱好,請多多指點。”
說罷轉身,面對著明真,道:“來吧,明氏的太子。”
番外之 緣生 下
話語間更是倨傲,連腰間的刀也不拔出,臉上雖未有笑意卻流轉著隱隱的不屑。
“是你!”
“是我,”圖凌上下掃了眼明真,道:“怎麼樣,還敢來麼?”
“笑話!本太子會怕你?待本太子收服了你,乖乖留在本太子的宮裡給本太子暖床!”
“那你也要看你是不是有這個本事。”
明真皺著眉,介於成年與少年之間的身體已然拔高,頗是硬朗的臉部線條卻因為氣惱帶著十分的生氣。嘴唇旁邊本與容貌並不協調的兩個酒窩深深陷下,配合著微紅的臉頰,竟意外的契合。
心口微微一動,道:“如果你輸了,那你就來大涼做我的太子妃。”
嘴角微微的翹起,看在明真的眼裡卻像是刻意的嘲諷。年輕氣盛的明真如何還耐得住,雙腳離地提劍便刺向圖凌。
劍刃鋒利,反射著白光,速度奇快。圖凌卻不慌亂,待劍尖離身體還有幾寸時才轉身避過,擦著衣袍,引來殿內侍者驚呼。
座上的眾人卻不多話,喬川更是悠閒,不時拿起面前的棗子喂進明成的嘴裡。
“怎麼樣,兒子的功夫不錯吧?”
喬川邀功一樣,順手又塞了個棗子到明成嘴裡,道:“都是我一手教的呢!”
“那是你兒子,你就忍心讓他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敗在比他還小的人手下?”
“啊,你看出來了啊……”
“當然!你當我真的有那麼笨麼!”
明成一口咬下去,幸虧喬川閃得快,險險手指被咬住。只聽見明成惱羞成怒的罵道:“別再喂了,我又不是豬!”
“棗子對懷孕的身體特別好,我知道你不是豬,你是我的笨兔子嘛!”
台下廝殺正烈,台上帝后兩人毫無營養的對話越來越長,聲音也越來越大,一旁的明信也不禁側目,吵得正歡的兩人根本注意不到四周,明信也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低頭看見自己面前桌上的一盤堆成小山一樣高的棗子,再去看不遠處秦王夫夫也是一個喂得興高采烈一個吃得難掩羞澀,心中默嘆口氣,明信也只得拿了幾個在手中,含進嘴裡。
“圖凌,你休欺人太甚!”
中氣十足的一聲怒喝,驚得眾人看去,這才發現明真一身淡紫色衣袍竟已是破爛不堪,顯然是被利刃刀刀劃開,卻不見一絲血跡。反觀圖凌,除卻髮髻有些亂,一些碎髮散了下來,卻是完整無恙。
“我明真確不如你,但我真心比試你卻如視兒戲,為何要這般羞辱於我!”
臉上已然紅透,含著怒氣,攝人心魄。
“我……”
望著這樣的明真竟心虛了起來,慣來清冷的臉上多了幾分鬆動,緊了緊手中的刀柄。
“圖凌,看劍!”
吐納內息,明真陡然使出喬川剛剛傳授的分水劍訣的招式,風好像突然纏繞起劍刃一樣,直刺圖凌要害!
僅是瞬間,喬川飛身落在兩人面前時,勝負已分。
圖凌的腰帶落在了身後,刀卻架在了明真的脖上,緊貼著咽喉。
收了刀,卻不離開,走到明真的面前,從懷裡摸出快碧玉來,綁在了明真的腰帶之上。
“我在大涼,等你。”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