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到醫院，三叔便趕緊去給嘟嘟掛號，楊浩和楊媽媽則是抱著嘟嘟直接往兒科跑。楊媽媽臨走的時候拿了一件大衣把嘟嘟裹了起來。此時嘟嘟就趴在爸爸懷裡，沒被大衣蓋住的臉蛋紅紅的，他的眼睛微微張開，整個人都沒精打采的。

　　看著嘟嘟這個樣子，楊浩急的眼睛都快紅了，三兩步沖進值班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一邊給嘟嘟量體溫一邊安慰這個年輕的爸爸讓他別著急。，“別急別急，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你孩子以前經常發燒嗎？”

　　“他身體不太好，受凍了就會。”楊浩摟著嘟嘟，給醫生講嘟嘟的情況。而嘟嘟則是牽著楊浩的手，眼睛一直看著他，不讓他離開。楊浩回握住他，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比自己的高了不少。

　　醫生給嘟嘟開了藥，因為他身體不太好，以前也有反復發燒的情況，所以怕嘟嘟回去後病情又反復便讓他住在醫院裡觀察觀察。

　　看著兒子躺在病床上，小小的手背上紮著針，楊浩心裡也跟著疼，巴不得兒子身上的病痛都轉移給自己。他伸出手來握住了嘟嘟蓋在被子裡另一隻沒有輸液的小手。

　　“嘟嘟，睡吧，爸爸在這裡陪著你，睡醒了就好了。”

　　嘟嘟眨了眨眼睛，張了張嘴，聲音很微弱，“爸爸，我想聽故事……”

　　楊浩用兩根指頭理了理嘟嘟的頭髮，柔聲道，“爸爸給你講《獅子王》”

　　楊浩放緩了聲音，給像以往一樣給嘟嘟講睡前故事。嘟嘟眼睛一閉一閉的，就快要睡著了。

　　這時楊浩的三叔已經回去了，楊媽媽也去醫院下面接楊爸爸上來。之前三叔他們先開車走了，楊爸爸擔心自己的孫子，隨後就騎著自己的摩托車跟著往縣裡跑。

　　大兒子一家子都去了醫院，原本熱鬧的家裡突然就少了四分之一的人，本來該熱熱鬧鬧的團年飯，現在也弄得大家都不開心。

　　奶奶打了電話問嘟嘟的情況，掛上電話以後就趕緊走到堂屋，點燃香給祖先人和菩薩磕了三個頭，嘴裡小聲念著，讓他們能保佑自己的小曾孫趕緊好起來。

　　楊浩一家要留在醫院裡，便讓家裡不用繼續等他們。所以本該是是歷年來家裡人數最多最齊

　　全的一次團年飯，結果卻變成了現在圍著圓桌稀稀拉拉坐不滿的情況。

　　老大一家不在，嘟嘟還在醫院，大家吃飯的時候也很沉默。爺爺喝了兩口悶酒，把酒杯一放，起身離開了，奶奶見這個樣子心裡也不高興，就數落了梁小雅兩句，讓她以後別這麼渾了。

　　這時候梁小雅鬧了脾氣把菜都挑了出來。

　　二叔看到後就用筷子打了她的手，厲聲喝道，“好好吃飯，耍什麼脾氣！你看你幹的好事，現在侄子還趟醫院呢！”

　　梁小雅很少看爸爸對自己發脾氣，她張大了嘴巴本來想哭的，結果一看爸爸臉色很不好，眼看著又要一筷子打下來，立馬就嘟著嘴敢不敢哭，拿起筷子趕緊老老實實開始吃飯。

　　二嬸不滿的一直用眼睛瞪二叔，二叔就當沒有看到。依然沉默。

　　見這個樣子，剛剛還在數落梁小雅的奶奶開始也勸二叔。“算了算了，小孩子鬧架而已，過去就算了，別怪小雅了。”

　　看到大家都開始維護她，爸爸說自己了，梁小雅揉了揉眼睛，終於抽抽搭搭的哭著往外跑了出去。

　　二嬸看老公現在又在提這事，心裡不高興，“小雅還小不懂事，也沒什麼惡意，犯不著打她啊。”

　　“不打不成器！”

　　於是這頓飯二叔一家吃的格外難受，往年吃完飯後他們都會在奶奶這邊打牌到十一點半，今天吃晚飯後就匆匆回家了。

　　路上二嬸牽著自己的寶貝女兒，不滿的朝二叔發火，“你今晚打小雅幹什麼啊？”

　　二叔語氣一變，不再是之前那樣強勢，“裝個樣子，沒打疼她。沒看爸媽之前一直怪小雅嗎？不這樣他們心裡肯定就偏著嘟嘟了。”

　　二嬸表情這才緩了下來，“也是，不過他們也挺能裝的，誰家孩子沒生過病啊，弄的那麼大陣仗，就他家孫子多金貴一樣，還直接往縣裡醫院送，你說該不會是想趁機宰我們吧？到時候讓我們給醫藥費怎麼辦？”

　　二叔冷笑，“一分錢沒有。”

　　黑暗中，這三個身影又有說有笑的慢慢消失在了村口的拐角。

　　**

　　楊浩幾乎一夜都沒有閉過眼睛，時不時就摸一摸嘟嘟的燒退下去沒有。就在天快亮的時候，嘟嘟又開始發燒了。

　　這下可急壞了一家人。

　　不過好在早上輸完一瓶液以後，嘟嘟燒退了下去，人也精神了一些，這下楊浩一家才暫時放下心來。

　　“媽，您回家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了。”昨晚不止楊浩一個人沒睡，楊媽媽也是幾乎沒合過眼，她身體不太好，熬了夜臉色有些發青，楊浩看到後擔心再不休息媽媽身體受不了便勸她回去休息。

　　楊爸爸也擔心她的身體，也跟著兒子勸楊媽媽，“這裡的床又不能睡，嘟嘟現在燒也退了，應該沒什麼大礙，下午估計就好了，這裡我照應著浩浩，你先回去睡一覺，免得浩浩也擔心你，回去下午再來，順便也再帶點錢來。”

　　楊媽媽見嘟嘟情況好了許多，也怕自己萬一真的倒了更讓兒子擔心，便回去了。

　　她回到家以後其實也睡不著，在床上迷迷糊糊躺了兩個多小時就起來去廚房煮飯。醫院的飯菜很不好，昨晚一家人擔心的又幾乎沒怎麼吃飯，楊媽媽便煮了些香腸臘肉，切好後裝到保溫飯盒裡，收拾了一下便鎖門準備去鎮上車站坐車給楊浩送過去。

　　就在鎖門的時候，有兩輛黑色的轎車開了過來。

　　楊媽媽家門口是一條水泥路，來往車輛也不少，她撇了一眼以為是過路的，也沒在意。結果她剛鎖好門回頭一看，就發現剛剛那兩輛車停在了自家門口。

　　楊媽媽看了一眼牌照，不是本地的車，再往上看了看牌子，心裡一驚。

　　雖然楊媽媽對車型一點都不感興趣，不過倒是認識兩種車。她唯二認識的車裡，一個是賓士，另一個就是寶馬。

　　她之前沒看清楚，現在鎖了門往後一看，一個圈裡三個杈，這不就是賓士嘛……楊媽媽認識這車還是在李豔家裡看到的，當時那個據說是李豔親戚家開軟體公司的女婿來玩的時候就開的這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現在兩輛難得看到的高檔的車停在了自家門口，楊媽媽著實有些吃驚。心想著難道是哪裡來的老闆要問路的？

　　就是楊媽媽愣神的時候，車上走下來幾個人。

　　楊媽媽雖然隔得不算近，但是一眼就看到了第二輛車上最後下來的那個長的特別俊的小夥子，身上那股氣質，一看就是大老闆的樣子。

　　“大娘您好，請問這裡是楊浩家嗎？”大老闆身邊那個斯斯文文的青年上前幾步，走到楊媽媽身邊，笑著打聽情況。

　　聽自家兒子的名字，楊媽媽點了點頭，心裡仍舊有些懵，因為那人說的普通話，她就不自然的用著撇腳的普通話回答，“是的，你們是？”

　　“我們是小楊的同事，這位是我們老闆王總，以前小楊是咱王總的秘書，這次我們到這邊辦事情，王總想到小楊老家也在這裡，就過來來看看他，也給您拜個年。”林簡剛說完，同行的另一個人趕緊從後備箱裡拿出一大堆禮物送給楊媽媽。

　　楊媽媽一聽是楊浩的老闆和同事，立馬熱情的招呼他們進去坐坐。楊媽媽雖然是個農村人，但是也見過一些世面的，就剛剛那些東西，個頂個的都價格不菲。而且更難得的是楊浩辭職後他老闆還這麼關心他，楊媽媽心裡甭提多高興了。

　　楊媽媽給五個人倒了水，臉上笑呵呵的，“咱農村也沒啥好茶，肯定跟各位平時喝的沒法比，今天各位老闆就湊合一下，也別嫌棄。”

　　王駿看著自家丈母娘，端起來喝了一口，“大娘您這麼說就見外了。”接著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楊浩呢？出去玩了嗎？”

　　楊媽媽一聽，歎了口氣，“昨晚他兒子生病了，高燒一直不退，他人現在在醫院陪著孩子。你看你們特地來一趟他人還不在家，真是特別不好意思，我去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回來吧。”

　　“不用不用，大娘，不用。”林簡趕緊阻止了楊媽媽。

　　聽完楊媽媽的話後，王駿心裡一沉，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嘟嘟生病了？現在燒退了嗎？”

　　雖然王駿是個不稱職的爸爸，但是兒子的身體怎麼樣，他還是清楚的，所以一聽嘟嘟生病了，整個人也緊張起來。

　　楊媽媽不知道其中的緣故，以為王駿跟其他人一樣，就是關心關心嘟嘟的病情，於是開口，“今早退的，沒什麼大礙了。”

　　王駿點頭，心裡依然不放心。林簡一看自家老闆的表情明白了幾分，立馬開口，“大娘，我剛看您提著保溫飯盒是要給楊浩送過去嗎？”

　　“是啊，昨晚他一晚什麼都沒吃，醫院的東西又難吃，我就給他帶點家裡的東西去。”

　　“這樣吧，我們也想去看看嘟嘟，大娘咱一起去吧？”

　　楊媽媽想了想，點了頭。畢竟別人大老遠跑來看楊浩，總得見見人吧。

　　一行人很快出了楊家的門，王駿親自給楊媽媽拉開車門，請她坐上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