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孩在晚上睡得早，早上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一大早的嘟嘟就醒過來了。

　　他看到旁邊的爸爸還在睡覺，於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捏了捏爸爸的臉，見爸爸還沒有醒過來，又捏住爸爸的鼻子。

　　平時的話嘟嘟一醒楊浩便會醒過來，只不過昨晚他熬夜了，現在依然還在睡夢裡。

　　一到過年，楊家的小茶館生意便很火爆，特別是在楊媽媽拍板買了四桌機麻回來以後，臘月的這二三十天裡，小茶館幾乎每天晚上都有三桌人來搓麻將。

　　生意雖然好，但是錢也不好賺，那些打麻將的人晚上結束的早一點的就到半夜十二點，要是結束的晚的，淩晨兩三點的都有。於是作為老闆的，就會留一個人守夜，時不時給客人倒茶或者賣些煙和零食。

　　楊浩心疼爸媽，回來以後便讓他們少熬夜，自己來接替他們。爸媽當然也心疼自家兒子，不過拗不過楊浩。

　　昨晚那桌打麻將的就打到了淩晨三點。楊浩也跟著熬到三點。收拾好東西以後楊浩便拖著疲憊的身體躺床上直接就睡著了。

　　所以很少在早上睡懶覺的楊浩今天早上睡過頭了。

　　呼吸困難的楊浩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到嘟嘟正趴在他身上捏著自己的鼻子。

　　見爸爸醒了，嘟嘟趕緊收回手，“爸爸，起床啦，太陽公公快要出來了。”嘟嘟說完還用手指了指窗外。

　　楊浩捏了一把嘟嘟粉嘟嘟的小臉蛋，故作為難的說道，“可是爸爸昨晚睡得很晚，現在很困。”

　　嘟嘟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眼睛一眨一眨的，模樣非常可愛，“那我自己起床，爸爸繼續睡覺覺。”說完還學著楊浩以前的樣子，翻下楊浩的身體，把被子給爸爸往上拉。

　　嘟嘟雖然三歲，但是特別聰明又非常懂事，而且特別心疼他的爸爸，看到爸爸現在很困，便不再吵他，趕緊往被子裡退進去，轉了個身，然後撅著小屁股在被子裡慢慢朝床尾爬。他要去拿昨晚楊浩給他疊在那裡的衣服。

　　農村條件沒有城市裡好，楊浩現在的房間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被子外面的空氣都是冷冰冰的。

　　所以嘟嘟才選擇從被子裡穿過去。

　　楊浩被小傢伙的舉動逗笑了，趕緊把被子揭開怕把小寶貝悶壞了。不出所料，嘟嘟果然被憋的臉蛋紅紅的。

　　楊浩把嘟嘟抱在懷裡，給他穿上奶奶給他買的新衣服。

　　楊媽媽雖然之前怪楊浩亂來，但是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而且她的孫子又很招人喜歡，楊媽媽特別喜歡嘟嘟，寶貝的不得了，過年一口氣給嘟嘟買了好幾套新衣服，還是特地去縣城裡的兒童服裝專賣店買的。

　　嘟嘟也很能哄自家奶奶，一起床便蹦蹦跳跳的跑出去，嘴裡還喊著爺爺奶奶。

　　嘟嘟看到奶奶正在掃地，立馬跑過去，“奶奶我幫您掃地。”

　　楊媽媽看著孫子還不及掃把高的個子，樂的合不攏嘴，摸了摸他的腦袋，“嘟嘟乖，奶奶來掃，你就在這裡坐著幫奶奶看鋪子。”

　　嘟嘟點了點頭，爬上店鋪門口的椅子，兩條小腿一甩一甩的，“我給奶奶看著，有人我就叫您。”

　　楊浩隱隱約約聽到嘟嘟跟他媽的對話，嘴角帶著一抹笑，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

　　楊媽媽知道兒子昨晚熬夜到很晚，也沒有去叫醒他，等到楊浩起床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楊家的人每年都會一起在楊浩奶奶家吃團年飯。團年飯是晚上才一起吃，所以午飯還是各自在家裡。

　　下午楊媽媽打開了天然氣，上面有一個大的鍋正在熱騰騰的冒著氣。楊媽媽倒入香料，隨後又倒進雞精，接著吹著鍋裡冒出來的熱氣，用三角鐵鉤陸續開始從鍋裡面滾燙的鹵水裡將鹵好的肉和豬耳朵撈出來。

　　剛鹵好的肉黃橙橙油滋滋的，還冒著熱氣。楊媽媽把它們放到盆裡等它冷卻。

　　楊浩的爸媽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也沒有外出打工，就在家裡發展。以前供楊浩讀書也比較辛苦，楊爸爸便會做一些鹵肉鹵雞翅之類的出去賣。雖然肉是楊爸爸出去賣的，但是整個過程卻是楊媽媽把關。

　　附近的人都喜歡買楊家的鹵菜。知道楊家的鹵菜味道很地道，而且不像鎮上許多商鋪裡賣的，鹵製品雖然顏色好看聞著還香味四溢，但是暗地裡卻加了許多香精以及致癌物質，吃起來會覺得膩。但是楊家的鹵菜不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普通的香料配好加進去，卻依然可口，大家吃著味道好而且還特別放心。

　　只不過出去賣鹵菜太過辛苦，日曬雨淋的，楊浩畢業以後楊浩怎麼也不肯讓爸爸出去了。因此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楊媽媽才會做鹵菜。

　　楊媽媽在廚房裡忙，楊浩便照看著這邊的小茶館。雖然今天是大年三十，但是機麻房裡依然坐了三大桌的人。

　　嘟嘟正在跟村裡王四家的小兒子在玩。

　　此時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正在玩釣魚遊戲。

　　“嘟嘟，你跟你小叔在耍啥子。”王四糊了牌，翹著二郎腿，一直手搭在椅子上，笑著問角落裡的兩個人。

　　王四算是村裡的混混，偷雞摸狗的事情他也幹，楊浩家二叔當初就是找的他“指的路”。

　　這人雖然混，不過平時倒是人模狗樣的喜歡裝斯文，他三十多歲才有孩子，所以平時特別喜歡逗小孩。

　　因為嘟嘟從小就是用的普通話，而老家的人基本都用的方言，所以大家逗嘟嘟的時候，說話也會不知不覺變成了撇腳的普通話來。

　　聽他這不倫不類的普通話，同桌打牌的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啥子嘛，跟嘟嘟說話就要用普通話。”接著又換成椒鹽普通話，“是吧嘟嘟。”

　　嘟嘟眨了眨眼睛，“在跟小叔比賽釣魚。”嘟嘟仰起頭來，還把手裡的小魚竿給王四看。

　　楊浩剛好聽到，笑著蹲下身問道，“今晚煮來吃嗎？”

　　嘟嘟捂著嘴偷笑，“這是假的魚魚不能吃，大魚魚在太婆的盆子裡，我早上看到了。”

　　跟小孩子說話總是會被逗樂，看著他們天真的模樣就覺得開心。楊浩還想繼續逗嘟嘟，這時有人在外面喊著要買東西。

　　楊浩起身，連忙過去。

　　一般到小茶館來買東西的都是附近的人，楊浩也差不多弄的清楚。而這位顧客卻面生的緊，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再加上說話也不是本地口音，楊浩便下意識多看了一眼。

　　確實不認識。

　　對方態度沒什麼不自然，看了一眼擺煙的櫃檯，掏出一百塊，“老闆給我一包中華。”

　　鄉里面的人基本上沒人會抽三十以上的煙，大多都抽“紅塔山”或者“藍嬌”，抽軟雲的都不多。不過因為是過年，有許多外地人會回來探親，那時候有些便會買好一些的煙，於是楊爸爸便批發了幾包中華回來。

　　楊浩把中華給了他，在抽屜裡找錢補給那人是時候，那人朝機麻房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跟王四孩子一起玩的嘟嘟。

　　“您的錢。”

　　那人聽到聲音後立馬將視線轉開，看著打麻將的幾桌笑著開口，“老闆生意好啊。”

　　楊浩也笑，“還行，也就那樣。”

　　“改天有空咱也約幾個哥們兒來挫一下午。”

　　“歡迎歡迎。”

　　很多客人來買東西都會說上幾句客套話，楊浩也習慣了，順口就接了下去。

　　目送著那位客人離開，楊浩心裡說不出的怪異。這時楊媽媽走了出來，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那人是誰？”

　　楊浩搖了搖頭，“誰家親戚吧。”

　　“沒見過啊。”

　　“我也不清楚。”

　　說話間，屋外響起了汽車鳴笛的聲音，楊浩往外一看，一輛白色麵包車正停在他家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