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而沁嵐在聽到這些之後神情立即就變冷了,他轉向左劍銘:「是嗎?你不想一整夜留在我這,想找個人代替你伺候我?」
「屬下絕沒有不想伺候教主的意思,屬下只是想若以後屬下又不在了,教主找不到可以緩解你頭疼毛病的人。」
沁嵐冷哼一聲算是不再責怪了:「過來給我揉。」瞥一樣旁邊的婉兒,暫時算是讓她留下了。
沁嵐隨即躺到床上,左劍銘坐到床邊把雙手按在他的額頭上,婉兒搬了個凳子在旁邊看著。
閉上眼睛,感受著那雙寬厚的手掌揉按在自己額頭上的觸感,沁嵐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好久好久沒被這雙手觸碰了。
剛才還有些悶痛的額頭慢慢變得輕鬆,不再疼痛。沁嵐意識到自己不光想念這雙手,還想念這雙手的主人擁有的柔韌身軀。
那乾爽的身體讓他抱起來非常舒服,不柔弱不纖細的軀幹讓人覺得很踏實。他,懷念那肌膚的觸感。
「教主,讓婉兒給你揉揉吧。」
女人的聲音打破了他的遐想,還不等他說話,一雙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手就覆住了他的額頭。
婉兒竭力揉按著,學著左劍銘的樣子把他的額頭和太陽穴都揉了一遍。
可是沒多久,沁嵐的眉頭越皺越深。太過纖細的手指沒有了那樸實的厚實感,柔嫩的指肚不管怎麼在他額頭上劃來劃去都讓他覺得不舒服。
索性把眼睛睜開,目視頭頂上的女子:「行了不用揉了,你下去吧。」
婉兒有些驚訝:「教主不用婉兒伺候嗎?」
「我說了今晚不用你伺候。」
「可是,教主你要讓他留下來伺候你,卻不要我,為什麼?」
沁嵐坐起身來,他已經沒有耐心了,緩慢地吐出幾個字給婉兒:「馬上給我出去。」
眼淚又蓄滿了眼眶,婉兒委屈地走出門去,還不忘狠狠瞪了左劍銘一眼。
礙眼的人走了,沁嵐看著站在一側的左劍銘:「站在那幹什麼?過來。」
左劍銘聞言走到床頭,開口想說什麼卻又硬生生止住了。
沁嵐伸手把人抓過來,摟著他的腰低頭聞了聞他身上的氣味。嗯,很乾淨很熟悉。
下一刻,他伸手去解左劍銘的衣帶。
「不行!」左劍銘一點猶豫都沒有的,還不經反應他已經在第一時間掙開對方退後了幾步。
沁嵐有些不悅,看著他冷聲道:「十多天不見,你學會反抗我了?」
「屬下不敢!」左劍銘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不敬之舉,連忙單膝跪地。
「只是屬下這幾日在路上奔波,身有不適,怕染上什麼病症再過給了教主。」
沁嵐瞪著他:「胡說,哪有那麼多病症可以傳染。你過不過來?」
跪在地上的人仍舊低著頭,一動也不動:「請教主贖罪,屬下過些日子定會好好伺候教主。」
沁嵐生氣了,直接探身將他從地上拽過來。左劍銘只覺得胸口悶痛,對方的動作牽動了他的傷口。
二話不說,沁嵐迅速地扒起他的衣服,左劍銘不敢大力反抗,只能盡力拽住自己的衣服:「教主,屬下不行!」
「什麼不行?你給我老實聽話點!」
沁嵐怒了,對自己一向溫順的屬下感到不滿,手更是毫不留情地撕扯他的衣服。
片刻,沁嵐粗暴的動作停止了。
左劍銘的外衣都被他撕扯掉了,原本應該光滑的胸口上卻赫然纏著厚厚的紗布,紗布上滲出的血把沁嵐的手指都染紅了。
沁嵐盯著那傷口,然後猛地抬起頭看他的臉:「你竟然傷得這麼重?傷到胸口上了竟然什麼都不和我說?」
左劍銘深吸入一口氣:「這點傷不礙事,等過幾天傷好屬下就可以繼續為教主做事了。」
他什麼都不說的原因是怕自己覺得他無能,怕自己認為他沒有能力辦事?沁嵐覺得胸口被狠狠撞了一下,想罵他卻又不知道罵什麼,只能狠狠地瞪他。
左劍銘默默地撿起衣服,打算重新穿上,沁嵐卻一把搶過他的衣服再次扔到一邊,長臂一伸攬住他的腰。
「教主?」
「過來讓我瞧瞧。」
左劍銘遂不再動,任對方把他攬近。
沁嵐解開了他的紗布,一層一層剝開。直到那紗布全都剝掉,他才看到那有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這明明就是沒有經過妥善診治的結果!
沁嵐料想到他是急著趕回來,才沒有請大夫細緻地診治。這麼想著,不覺得就有些心疼了。
他看著那傷口,算是長上了,雖然樣子有點七扭八歪的。但是外面一層卻有些潰爛,本來只是流著膿水,經過剛才自己的一碰給扯壞了,所以滲血了。
這麼笨蛋,有什麼都放在心裡不說出來,一心一意地只知道守護自己,為自己做事。
突然讓他的笨給牽動起了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沁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柔軟的雙唇觸碰上了那有些扭曲的傷口。
「教主!」左劍銘吃驚不已,沁嵐摟著他的腰,竟然在親他的傷口?!
左劍銘試著推拒,不料沁嵐卻站起身來,雙手捧著他的臉把嘴唇精準地壓向他。
唇舌碾磨著,陌生而又細膩的觸感卻讓他覺得分外的不真實。教主竟然在吻他,像情人間的親暱一樣。
為什麼要吻他呢……這會讓他誤會。
等沁嵐鬆開他的時候,他的腦袋裡已經一片混沌了。然沁嵐並沒有在意他的反應,他走到門口打開門,喚了兩個下人過來。
「去拿點外傷藥和紗布過來,再打盆熱水,快點。」
很快的,那個下人就急急忙忙跑回來了,手裡拿著外用藥和紗布,還有盛著熱水的水盆。
沁嵐關上門,手裡拿著那些東西朝左劍銘走過來:「你愣著幹嘛呢,傻了?」
左劍銘手足無措地立在那裡,上身還光溜溜的什麼也沒穿。
「教主,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沁嵐將他按到床上坐著,也不回他話,直接拿過一條布巾放到熱水裡浸濕。
左劍銘頓時又站起來,慌忙地去搶沁嵐手裡的布巾:「我可以自己來!」
沁嵐挑眉:「你這是幹什麼?」
「屬下,不能讓教主照顧屬下,這不合規矩。」
「規矩是我訂的,你給我坐回去,不聽話我就當你冒犯教主。」
「屬下──」左劍銘看到沁嵐斜眼向他瞪過來,立即改口:「我,我知道了。」
沁嵐看著他坐在床上那一臉慌張的表情,就覺得心情大好。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看明明很穩重很靠得住的左劍銘在他面前那種略顯軟弱與柔情的樣子。明明反差很明顯,可他卻不討厭。
拿著濕熱的布巾坐到左劍銘面前,沁嵐很小心地擦著他的傷口。
「唔。」左劍銘的身體顫了一下,布巾的紋理擦在潰爛的傷口上就讓人搞到像被針扎到一樣的刺痛感。
「呼──忍忍就好了。」沁嵐說著,繼續低頭擦著上的膿水和血漬。
這回任傷口再疼左劍銘也沒有吭一聲,他癡癡地看著埋頭在他胸口上的人,感覺好像做夢一樣,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剛才,教主竟然對著他的胸口上吹氣,然後告訴他忍忍就好了……
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怎麼也控制不住。左劍銘發覺自己的眼角有些酸,硬生生地逼回了想要流出眼眶的液體。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溫柔,要對他這麼好呢?他根本沒有資格受到這樣的對待,為什麼要讓他的愧疚越來越深,深得快要讓他窒息了。
胸口充斥著的,是一點小心翼翼的幸福感,但更多的,卻是痛苦。那裡好疼,疼得他想流淚。為什麼八年前我要那麼對你,嵐,我的嵐……
發覺到了對方異於常人的安靜,沁嵐不禁疑惑地抬起頭看他,然後他又看到了那種幾乎癡戀的表情,只不過這次還參雜著別的情感。
左劍銘措手不及地低下頭去,掩蓋住原來的情緒。
「剛才那表情是什麼?」
頭頂上傳來嚴肅的質問,左劍銘不敢不回話,只好答道:「教主對屬下太好了,讓屬下想到了一些往事,一時忘了分寸,教主贖罪。」
「你的往事?」沁嵐喃喃地道:「這話說來,我還真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
「都是一些小事而已,只是我比較懷舊。」
「先不說這個了,哪天你把你的過去說給我聽,我有興趣。」
左劍銘有些苦澀地點頭,他的往事,若真說出了,只會讓這個人想一劍殺了自己而已。說不定,一劍他都嫌少。
傷口擦乾淨了,沁嵐拿過藥膏給他抹上,然後拿起紗布重新給他纏上。
一切都做得很細膩,連紗布纏得也很整齊一點都不亂,左劍銘摸著剛纏上的紗布,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捨得把它拆掉。
沁嵐把剩下的東西推到一邊,接著打了個哈欠:「弄到這麼晚,什麼興致都沒了。」
「是屬下讓教主失望了。」
沁嵐瞥他一眼:「還不快上床睡覺。」
左劍銘有些驚訝,忙道:「屬下回自己的房裡就行了。」
「你不會說『我』這個稱呼了是不是?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以後別讓我把話再說第二遍。」
「我知道了。」聽出了對方的不高興,左劍銘只好脫鞋上床。
剛沾上床,沁嵐就伸臂把他攬到懷裡,被子一揚將兩人都蓋住了。
心臟又開始加速跳起來,左劍銘覺得喘氣都有些困難,對方呼出的溫熱氣息就在他頭頂吹過,他不敢動,連呼吸都怕會打破這一切。
懷著愧疚的心情,全心全意地守護著,卑微小心地喜歡著。一旦過於接觸,既想遠離又想貼近,這種矛盾的心情太過折磨人,沒有嘗過的人永遠不會懂得這種感覺。
「笨蛋,我怎麼感覺不到你的呼吸?」頭頂傳來帶著笑意的聲音,左劍銘這才發現他快窒息了。
「跟我在一起讓你這麼緊張?」沁嵐好心情地問著,手掌輕撫著他的脊背。
「我,我怕教主和我一起睡會覺得擠,我不像婉兒姑娘那樣纖細,我是男人。」低聲說著,左劍銘一說完就後悔了,他怎麼會提到婉兒?
「我喜歡抱著你睡。」沁嵐說著,把他更抱緊了點,小心地不壓著他的傷口把他整個人都抱入懷裡。
夜越來越深,沁嵐的呼吸漸漸均勻,左劍銘卻還沒有睡。他貪婪地聞著沁嵐肌膚上的味道,感受著對方身體上傳來的體溫。
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只是被他擁著,只是被他需要著。聞著那令他貪戀著的味道,左劍銘才安心地合上了眼睛。
次日,沁嵐為他請來了大夫,替他從頭到尾診治了一番。最後看他元氣傷了不少,還給他開了一些補身體的湯藥。
簡直可以用受寵若驚來形容,但是左劍銘不敢有一點的異議,因為他記得沁嵐說不要讓他把話說第二遍。
張成玉那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就像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一點蹤跡。但是沁嵐好像也並不著急了,因為在月圓之夜的時候他沒有再毒發,只是還是會偶爾頭疼,但已經比以前頭疼的次數少多了。
說來這毒也是蹊蹺,誰也摸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搜尋張成玉的事一刻也沒停過,左劍銘要求過親自去找,可是被沁嵐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