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迷牛

　昨天一晚上，楚笑棠都沒有接方慎行的電話。方慎行發過去的短信，同樣也石沉大海。

　方慎行知道，今早畫廊值班人員中有楚笑棠。他特地一大早就去畫廊堵人，沒成想，楚笑棠連畫廊都沒來。

　方慎行心裡七上八下的，以為自己是萬老師的事被楚笑棠發現，惹得楚笑棠不高興了。

　從學生資料上方慎行查到了楚笑棠的宿舍號，他一秒沒耽擱，直奔宿舍準備和楚笑棠說清楚。他並非有意隱瞞，只是，只是……哎，實在是一言難盡。

　劉密走的時候並沒有鎖門，方慎行敲了敲門無人響應，他輕輕一推，門竟然被推開了。

　走進宿舍，方慎行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睡得著呼呼的楚笑棠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方慎行輕觸了一下楚笑棠的額頭，手心很燙，楚笑棠發燒了。

　他什麼時候病的？

　和昨天的事有關？

　一直以來，方慎行都以為楚笑棠不理他可能是因為楚笑棠知道自己是萬老師的事。看到病歪歪躺在床上的楚笑棠，方慎行忽然想起一件被他忽略已久的事情，昨天楚笑棠為什麼會半裸的出現在他床上？

　生病發燒與受凍有關，楚笑棠受凍的根源應該就是昨天。

　抓倉鼠的話，肯定不用脫衣服，就算再熱，以楚笑棠對方慎行的態度，也不可能在他家脫衣服的，更何況楚笑棠壓根不知道方慎行會提早回來。

　這樣看來，這件事倒是疑點重重。

　宿舍裡沒有人，方慎行不知道楚笑棠吃了藥沒，總這樣躺著他也不是辦法，還是想把人弄起來，帶去醫院看看吧。

　方慎行是個行動派，做好決定就準備下手，他的手還沒碰到楚笑棠的時候，宿舍門“吱呀

　”一聲被人打開。

　方慎行側頭看去，與劉密四目相接。

　“方老師，你怎麼來了？”劉密驚訝不小，“糖糖給你打電話了？”

　方慎行搖頭道：“沒，我順路來看看。”

　順路？

　劉密嘴角撇了撇，頭上一滴冷汗，不論是去教學樓還是教職工宿舍，怎麼順也順不到學生宿舍的。

　“他吃過藥了嗎？”方慎行的聲音響起。

　“昨晚沒發燒，就吃了點感冒藥。”劉密抬起手裡的塑膠袋，“這是我剛買的退燒藥，開始糖糖醒的時候說他吃了藥捂出汗就好了。”

　方慎行“嗯”了一聲，說：“那我叫他起來。”

　生病的人睡得沉，方慎行和劉密刻意小聲說話，是以楚笑棠一直都沒被吵醒。

　劉密抬眼一看，方慎行坐在楚笑棠床邊，輕輕地拍打他的肩膀，溫柔地叫著他的名字，眼裡的寵溺簡直閃瞎了他的鈦合金狗眼。

　楚笑棠紋絲不動地躺著，劉密忽然叫了聲：“等下，萬老師。”

　方慎行手上動作一頓，扭頭看向劉密：“他知道了？”

　和聰明人聊天，最讓人感到舒服的就是雖然只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但彼此都知道大家在說什麼。

　劉密叫方慎行萬老師，意思是告訴他我知道你是誰了。方慎行不想承認，大可以裝聽不懂。可方慎行正在懷疑楚笑棠知道自己是萬老師，而劉密和楚笑棠又是舍友，這使得方慎行不得不懷疑，楚笑棠也知道他的另一身份了。

　聽到方慎行沒有否認，劉密腦袋上的燈亮起來，bingo！猜對了。

　“沒，糖糖不知道。我聽你的聲音和萬老師很像，加上方和萬就差一點，又都跟老師沾邊兒，就大膽的猜測了一下。”劉密面帶得意的笑容，說出自己的猜測依據。

　方慎行眉頭一挑，對劉密說出兩個讓他大驚失色的字：“迷牛？”

　“你怎麼知道？”劉密嘴巴張成一個巨大的圓圈。

　“猜的。”方慎行聳聳肩，“劉密，密劉，迷牛。”

　“哎哎哎，這可是我第一次掉馬。”劉密連連歎氣，他剛用這種方法讓方慎行掉馬，沒想到方慎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立刻也用同樣的方式讓他掉馬了。

　腹黑大神神馬的，果然名不虛傳。

　劉密看了眼床上躺著的楚笑棠，同情地搖了搖頭，二糖怎麼可能是方慎行的對手！

　楚笑棠迷迷糊糊地被方慎行叫醒，看到喂自己吃藥的是方慎行，立刻自言自語道：“看樣子我病的不輕，竟然又夢到斯文敗類了。”

　又？

　方慎行心想，他之前也夢過我？不知道夢到我什麼了。

　劉密的關注點恰恰與方慎行相反，聽到楚笑棠說出斯文敗類四個字後，面帶慌張地瞄了方慎行一眼，發現對方坦然自得，如同沒聽到一般。

　吃了藥的楚笑棠軟綿綿地又一次睡下。

　劉密確定他被周公拉去下棋，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才問方慎行：“你不奇怪糖糖為什麼叫你斯文敗類嗎？”

　方慎行莞爾一笑，道：“早在他跟我說我是斯文敗類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糖糖了。”

　按照楚笑棠遇到什麼事都會跟男神萬老師說的節奏，方慎行怕是在很久以前就知道楚笑棠和棠家二大爺是一個人了。

　從研究生複試到研一開學，好幾個月過去了，且不說楚笑棠至始至終沒猜出來方慎行就是萬老師，就說方慎行一直沒有告訴楚笑棠他是萬老師的這件事，劉密深深的覺得得罪誰都不能得罪腹黑男。

　不過，看方慎行看楚笑棠的眼神，劉密捂嘴偷樂，腹黑大神肯定不會像那些狗血文中寫的那樣虐二貨糖糖的身和心，只會不停地欺負他，誰叫楚笑棠天生就長了一張讓人想要欺負的臉呢？

　說到小說，劉密忽然想起自己寫的那些小黃文，救命啊……兩位主角就在他面前，並且互相喜歡對方。意識到這一點的劉密快要被強烈的幸福感淹沒，隨即他又想起方慎行知道迷牛，也就是說，他看過自己的文。

　想起自己正在連載的萬棠ABO生子文，劉密默默給自己點了根蠟，方老師不是因為這件事讓我掛科吧……

　為了保護自己的人生安全，劉密在方慎行做出行動前果斷撤退：“方老師，我去圖書館啦，拜拜，糖糖就交給你照顧了！”

　“等一下。”方慎行叫住抱著筆記本就打算跑的劉密。

　劉密訕笑：“什麼事？”

　“我是萬老師的事，先別告訴他。”方慎行指了指楚笑棠，並未道出自己這麼做的緣由。

　不用方慎行說，劉密也能明白他的用意。討厭的人和喜歡的人是同一人，真相揭露的那一刻，楚笑棠的反應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劉密點點頭，拍著胸口保證：“放心，作為萬棠党的忠實CP粉，我以我的節操保證，我絕對不會告訴糖糖的。”

　“你有節操嗎？”方慎行抬眼看他，“前兩天你那篇ABO文裡，糖糖生第五十八，還是第五十九個孩子了？”

　“救命……方老師，我寫著玩的，你要是不喜歡我立刻停更。”劉密差點都要給方慎行跪下了。

　方慎行揮揮手：“你寫你的，我隨口一說。”

　“那就好。”雖然方慎行這樣說，劉密還是沒有松了口氣的感覺，“對了，也請你幫我保密，糖糖不知道我是迷牛。”

　“嗯，沒問題。”方慎行點頭答應，“你等會兒再去圖書館，我回去做一些病號餐送過來，你幫我看會兒糖糖。”

　“好的方老師，是的方老師，恭送方老師，歡迎您大駕光臨！”劉密語文倫次地說了一大串話，直到方慎行走出宿舍，才松了口氣。

　呼呼，和腹黑男對話什麼的太可怕了！

　劉密掃了眼安逸的躺在床上的楚笑棠，默默的為他點蠟，覺得這樣不足以抒發自己的感情，他掏出手機，登陸自己綠*小清新作者迷牛的微博，在楚笑棠微博下點了一連串的蠟燭，這才爽起來。

　楚笑棠是餓醒的，更準確的說，他是被香味勾醒的。

　作為一個吃貨，楚笑棠體內的饞蟲戰勝病蟲，再聞到美味佳餚的時候，硬生生地掙脫了夢境，清醒過來。

　“密密，你買了什麼好吃的？真香！”楚笑棠有氣無力地在床上呼喚劉密，他暈了吧唧的，一動不想動，兩眼無神地盯著前方，連轉身的力氣都沒有。

　“你醒了？”

　一道絕對不可能屬於劉密的聲音飄到楚笑棠耳邊，緊跟著，方慎行出現在楚笑棠眼前。

　楚笑棠詫異道：“怎麼是你？”

　“劉密說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就過來看看。”方慎行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早已滿級，明明是他擔心楚笑棠主動過來，卻偏要說是楚笑棠想見他。

　楚笑棠滿臉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叫這個斯文敗類的名字！難道是我一心想要解釋清楚昨天的事，才會在不知不覺中叫了方慎行的名字？

　楚笑棠越想越覺得可能，一想起昨天的事，他的臉色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實在太丟人了！

　“臉怎麼又紅了？”方慎行彎腰湊近，摸了摸楚笑棠額頭的溫度，又摸了摸自己的，“還好，溫度降下來了啊，怎麼臉這麼紅？”

　楚笑棠回過神來，方慎行已經離開了。額頭上依稀還留有方慎行掌心的溫度，溫溫的，很舒服。

　楚笑棠忽然意識到剛才的動作未免太親近了，而對他做這種事的掐好是方慎行這個斯文敗類。

　尼瑪，我可是要為萬老師守身如玉的！

　楚笑棠怒目而視：“你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我沒有。”知道楚笑棠又把自己當斯文敗類看了，方慎行好氣又好笑，“只是試試你燒退了沒。”

　楚笑棠裹緊被子，瞪著眼說：“你又不是體溫表！”

　“好好，我錯了。”方慎行舉手投降。

　方慎行的態度，倒顯得楚笑棠太過霸道。

　楚笑棠眼神閃爍，似在糾結，好半天才說：“那個，我告訴你，昨天在你家我不小心弄濕了衣服，剛好倉鼠跑掉了，我以為你很晚才回來，所以才會那樣抓倉鼠。”

　方慎行不可思議地問：“所有衣服都濕了？”

　“是啊。”反正地板沒壞，即使說出實情，楚笑棠諒方慎行也不敢訛他，讓他賠錢的。

　楚笑棠把事前發生的過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方慎行，方慎行很不厚道的哈哈大笑。二糖果然是二糖，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人能夠做出這種事來。

　楚笑棠窘迫地頻頻眨眼：“笑什麼笑，我都病成這樣了，你有沒有同情心。”

　“這麼說來你生病的根源是因為我？”方慎行深表愧疚地歎了聲氣，“作為道歉，你養病這段時間的三餐我全包了，你看怎麼樣？”

　誰要吃你做的飯啊，楚笑棠兩眼翻了翻。

　方慎行從保溫桶裡端出一碗皮蛋瘦肉粥遞給楚笑棠。楚笑棠吃了一口，粥入口香濃軟化，Q勁十足的皮蛋配上滑嫩的瘦肉，即便伴隨著米粥滑入肚子裡，仍舊口有餘香。

　楚笑棠被此等美味勾的兩眼發直，生怕方慎行後悔似的叫道：“就這麼說定了，做不到的人是小狗！”

　方慎行笑彎了眉眼：“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