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揭穿(下)
聶尤把沈慈跟許誠峰帶走之後,夏秋蓮一臉霧水地看著楚辭,半天才問道:「他們做了什麼?」
許振青的死,老太太心中隱約有所懷疑,現下發生了這種情況,夏秋蓮心中所想更是跟事實沾上了點關係。
秦駿握住夏秋蓮的手,柔聲安撫道:「姥姥別慌,楚辭做事一向周正嚴謹,你聽他把事情說清楚。」
楚辭坐在夏秋蓮對面,拿出一支錄音筆,「姥姥,這是有關於許振青車禍死去的真相。」
夏秋蓮身子一震,開始聽錄音筆上的內容。
聲音是屬於李進銳的,他沉痛地講述了當初事情的經過,他是如何在許振青的車子上動手腳,如何在公路上脅迫許振青改變車子行駛方向,如何讓他一頭撞在了護欄上。
夏秋蓮聽得滿臉淚痕,恨得抓緊了靠墊,後來又聽到幕後主使是沈慈,怒意勃然,當即猛烈咳嗽起來,秦駿撫平夏秋蓮的情緒,拍著她的後背,一聲聲地道:「姥姥別動怒,人作惡自有懲罰,現下事情已經揭露至此,那沈慈必將受到制裁,你不必太過生氣,以免傷了自己的身子。」
這些話落入夏秋蓮耳中,老太太的怒意慢慢消去,錄音筆的內容全部播放完畢,屋內十分安靜,只有老太太粗重的呼吸聲,秦駿看了一眼楚辭,搖了搖頭。
僕人給夏秋蓮熬了一碗粥,秦駿喂夏秋蓮喝下又哄了她睡下之後才與楚辭離開。
兩人坐在車上並未發動汽車,秦駿忽然問他:「為什麼事先不跟我打聲招呼?」
楚辭道:「事情太過緊急,我打過你電話但是並未接通。」
秦駿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楚辭的,他事先將手機調成了靜音,竟然忘了改回來。
秦駿嘆息一聲:「我擔心姥姥的身體。」
楚辭摸了摸秦駿的額頭,後來又落下一吻,沉聲道:「她既然能熬過子女雙雙去世的悲痛,這點也一定可以熬過去。」
秦駿:「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楚辭沉下眸子:「我不算?」
秦駿愣了一下,扯出一抹笑:「算。」
車內又安靜下來,秦駿憋不住,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錄音筆是怎麼來的?」
楚辭道:「我去找李進銳了。」
秦駿愣住:「直接上門?」
「對。」
秦駿擔憂地蹙了眉頭,顯然對楚辭的做法不太苟同:「太危險了,不要告訴我你連談話的內容也是開門見山。」
「是。」楚辭將當初兩人的對話撿了要點講述給秦駿聽,秦駿聽得心裡發?,仔細想來,楚辭做得的確是對的。
對李進銳那種人,不用別的東西,就給他最好的,告訴他最壞的,別的東西在他面前就相當於廢物,從根本上衝擊他。楚辭用全力逼迫李進銳做出選擇,讓他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跟楚辭在處理事情上有所不同,楚辭辦事一向雷厲風行,甚至有些斯巴達,往往會令對手或者戰友都沒有思考的餘地,一個項目,短時間內便可以塵埃落定,其中幾乎無可挑剔,這是非人的天賦,他生來就適合商場。
而他辦事還是太過柔軟,給人留了餘地,以至於讓江博鑽了空子,許林度臨時反悔。
秦駿靠在車座靠背上,仰頭看著頭頂的車內燈,恍恍惚惚:「我當初就應該限制許林度在醫院裡的自由,不讓他接觸任何人,然後一直暗示他,讓他站在我這一邊。」
「的確。」楚辭點了點頭,「可以給你一次補考的機會。」
「什麼機會?」
楚辭並沒有直面回答秦駿的問題,只是道:「我許諾給李進銳的是我在別處的一家子公司。現在這年頭,真的願意留在黑社會的人並不多,李進銳一直也想漂白,我給了他這個機會,以新的身份去經營一家公司,我也答應他會適當地給予他報酬。」
「這樣真的可以?」
「當然不可以。」楚辭搖頭,「你知道『靜空』吧?」
秦駿驟然明白過來:「你送給他的公司是靜空?」
「對。」楚辭繼續解釋,「『靜空』這幾年看著很好,但實際上已經不行了,我早就準備放棄這家公司,現在送給他,不日就會垮掉。」
楚辭望著秦駿,在等著他想明白。
秦駿沉下眸子,仔細思考楚辭所說,靈光一現,頓時明白過來:「空頭支票,江博許給許林度的也是一張空頭支票。」
「對。」楚辭把一疊文件拿給秦駿,「你把這些給許林度看,他就會明白。現在是擊垮許誠峰的最好時機,他這些年囂張跋扈又沒什麼本事,公司裡基本沒他的勢力,不過,他身後的江博倒是有些本事,埋下來很多見不得人的眼線,趁現在可以一併拔除。」
秦駿越來越佩服楚辭,這些事情他都有想到,卻沒有楚辭這樣的細緻徹底。
楚辭見秦駿這副樣子看著自己,不然微微一笑,「獎勵?」
秦駿湊過去在楚辭唇上親了一口,楚辭主動加深了這個吻,身子側過去,把秦駿壓在靠背上,秦駿身子一顫,推了推楚辭的肩膀。
「楚辭……你……」
「抱歉。」楚辭又在秦駿唇上吻了一下,隨後正過身子,「我失態了。」
秦駿見楚辭有點窘迫,笑了笑:「我理解你,因為我也是。」
楚辭眸色更沉了一點,曖昧的沉默了片刻之後,嘆了口氣,發動賓利:「我現在很後悔為什麼要把婚禮訂到那麼晚。」
李進銳為了保命當初留了一手,現下成為指證沈慈的重要物證,但是由於證據不足,許林度被釋放出來,沈慈則還在□□之中。
開庭當天,秦駿陪著夏秋蓮作為被害人一方出席,沈慈那邊的律師是她的老相好ALEX請來的,有些本事,但到底敵不過秦駿找來的人。
證據確鑿,沈慈無可辯駁,律師根本就無力洗白沈慈的罪名,只是在她應受的刑罰上著重,祈求能夠不被判刑得太重。
李進銳自認是去自首並且積極配合法院進行案件調查,法官肯定會從寬處罰,再加上有楚辭幫忙,他很快就會結束這點歷史,走向新的人生。
判刑結果很快就下來了。
沈慈被罰無期徒刑,李進銳則被判了死刑。
李進銳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結局,掙紮著要找楚辭,甚至開始大放厥詞,都被楚辭的人給壓了下來。
案件結束之後,楚辭帶著秦駿去跟聶尤吃了一頓晚飯,秦駿請客,三個年輕人圍在餐桌上享用著美食。
楚辭主動敬酒,「這次的事情謝謝你了。」
聶尤放下刀叉,與楚辭碰杯:「你向我開口的事情我還能不答應嗎?」
「是我太為難你了,這件事情本來並不歸你管的,總之謝謝你。」
秦駿很少看到楚辭用這樣的語氣跟誰說話,看來這次事件這個聶尤真的幫了很大的忙。
期間,楚辭去了趟洗手間,聶尤湊過來跟秦駿敬酒,秦駿跟他碰杯,正要喝下去的時候卻聽見聶尤說:「楚辭真的是個很優秀的人,我一直在想他會喜歡什麼樣的人,見到你之後覺著,他果然是個很有眼光的人。」
秦駿微笑起來,聶尤又說:「我很嫉妒你,真的。」
聶尤將紅酒喝乾,忽然笑了起來:「對不起,我酒喝多了,失態了。」
送走聶尤之後,楚辭開車將秦駿送到了公寓樓下,秦駿忽然拉住楚辭的手,楚辭察覺到秦駿的不對勁,問他:「怎麼了?」
聶尤的存在讓秦駿產生了危機感,與之而來的是更多的自豪,這麼優秀的人喜歡自己,而自己也喜歡他,多麼幸運?內心情不自禁的膨脹起來,好像有把火在燒灼著他。
秦駿看著楚辭,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楚辭,介意婚前性行為麼?」
楚辭眸色深沉,舔了舔嘴唇,薄唇微微開啟,輕輕地道:「不介意,但是我不想看到明天報紙頭條是本市兩年輕企業家深夜車震,如果你再繼續這樣看我的話我就不敢保證了。」
秦駿:「……」
楚辭居然還知道什麼是車震!
沈慈的事情牽連到了許誠峰,夏秋蓮收回了許誠峰的所有權力,不動聲色地革除了他在公司的地位。
夏秋蓮並不相信許林度說的任何話,她越發器重秦駿,雖然沒有給他實權,但是很有決定都是問過秦駿,按照秦駿的意思下達的。
許誠峰快要被逼瘋了,他所有的資產都被夏秋蓮限制住,自己在公司的職權被剝奪,他現在就像是一隻喪家犬一樣。
而現在,他守在江博的公寓前,足足等了三個小時才見到江博開著奔馳駛進別墅。
宋欣雲挺著個大肚子被江博攙扶著走下車,她懷胎六個多月了,再過三個月左右就能順利誕下來,這個孩子很調皮,孕期讓她很不好受,今天還動了胎氣,到醫院檢查一番還好沒什麼事情。
她很珍惜這個孩子。
想到這裡,宋欣雲的臉上露出微笑,江博動作小心翼翼生怕會她磕碰到,就在這時,許誠峰跳了出來,他撲通一聲跪在江博面前,哀求道:「江博哥,求你了幫幫我吧!」
江博冷眼看著許誠峰:「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我實在是幫不了你了。」
許誠峰不死心,哀求道:「你一定有辦法的,江博哥,救我啊江博哥。」
「我救不了你。」江博硬著心腸,走過許誠峰身邊,他不太放心地對宋欣雲說,「老婆你先進去。」
宋欣雲一向不太管江博這些事情,點了點頭,「嗯,外面涼,老公你也快點進屋。」
江博點了點頭,許誠峰卻幾步跑商台階,攔住宋欣雲,「江博哥,嫂子肚子裡的孩子快生了吧,你幫幫我好不好?」
江博勃然大怒:「許誠峰!你動一下我老婆試試看!」
許誠峰嚇得臉色都青了,跟江博對峙起來,可他一不小心將宋欣雲推倒在地,宋欣雲一個踉蹌,順著別墅門口的台階滾了下來。
一地的鮮血。
江博氣得連踹了許誠峰兩腳,掏出電話急匆匆地撥給了120叫來救護車。
許誠峰知道自己完了。
第二天,許林度自己找到夏秋蓮,坦白了所有的事情,秦駿看著還抵死不承認的許誠峰,冷笑一聲:「沈慈的父親是名醫生,他救過很多人,因此很多人對他心存感激,你能在DNA鑑定上做手腳並非難事。」
許誠峰連連搖頭:「不,我沒有,我是奶奶的親孫子,許氏的繼承人!」
秦駿將好幾份DNA鑑定書丟在許誠峰面前:「有本事你就收買所有醫院的所有醫生。」
夏秋蓮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後冷下心腸,「你幫著沈慈殺了我的兒子,可我是親眼看著你長大的,你欠我許氏良多,法律治不了你的罪,但是我卻不會容你以後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活得好好的。」
許誠峰跌坐在地上,秦駿在許誠峰走後跟了上去,對他說:「我建議你這些天湊一些錢,估計法院的傳票很快就會到你手裡。」
許誠峰徹底放棄了,他輸得一塌糊塗,根本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許誠峰選擇了自殺。
在電視塔上一躍而下,屍體摔得血肉模糊,還是秦駿派人給他收殮火化的。
等到請點許誠峰財產的時候,秦駿才發現,在許誠峰執掌公司的那段時間,他居然悄悄地將一部分股份轉讓了江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