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
滿是儀器的實驗室裏,四周都是金屬鑄成的銅牆鐵壁,白景靜靜的躺在床上,四肢被重金屬緊緊扣住,年輕的臉上,麻木的沒有一絲表情,如木偶一般任由研究人員,爲他注射上新研制的藥劑。
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年輕的身體開始顫抖,研究人員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快,快……有反映了,再加重點劑量。”
接着又有幾個人上前,其中一人迅速給他又注射上一支藥劑,絲毫不管他的掙紮,看着他的目光就猶如看着一件冰冷的器具。
來自靈魂的疼痛,已經完全超越了身體,白景拼命的掙紮着,手腳上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流灑一地,他卻仿佛毫無所覺一般,陷入黑暗之前,他還在想,他要是能就這樣死了該有多好,要是能夠重新來過……
再次睜開眼睛,白景呆了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豪華的房間極盡奢華,是他曾經喜歡的風格,大大的落地窗,照射出耀眼的陽光,清新的空氣還透着淡淡的花草香,就仿佛是末日沒到來之前一樣。
僵硬的伸出手,翻來覆去的看,白皙的雙手、修長如玉、沒有在末世裏的粗糙,也沒有在實驗室裏數不盡的傷痕與針孔,他記得很清楚,就在他昏迷之前,這雙手還血迹斑斑。
他這是在做夢嗎?白景心裏一陣恍惚,愣愣的看了窗外的樹木半響,隻以爲自己回到了末世之前的夢境之中,所以才會看見如此不真實的一幕,這裏的環境,和他七歲以後生活的地方真像,就連窗外的風景都那麽相似。
緩緩坐起身,大腦忽然傳來一陣抽痛,白景瞳孔驟然收縮,如此熟悉的疼痛,他又怎會忘記。
狠狠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目光四下一掃,果然在床頭看見了熟悉的手機,強忍住那深入骨髓的疼痛,白景顫抖的爬到床頭,拿起手機一看?
2019年7月31日!
“啪!”手機掉在了地上。
白景癱軟着身子跪坐在床上,忽然低低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出來,就仿佛怎麽都止不住一般,接着,他又失聲痛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驚天動地,就仿佛要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磨難,驚恐,害怕,全都用淚水發洩出來一樣。
直到哭的累了,餓了,白景這才漸漸平靜下來,緊接着,大腦中的劇痛,就怎麽也阻擋不住,直直的沖進腦門兒,還有強烈的暈眩感,之前心緒波動太大沒注意,這會兒白景才感覺出不對勁,既然他回到了末世前,那這頭痛又是怎麽回事?
不像是實驗室裏那種撕心裂肺,身體就仿佛要爆炸的疼痛,反而像是精神力耗盡,全身都要虛脫一般,暈眩中帶着一陣陣抽痛。
白景心中一動,立馬檢查自己的精神力,0級?還好,至少他依然是精神力者,白景松了口氣,忍住心中的失落,很快他又打起精神來,其實能夠重生他已經很幸運了,又何必在貪心其他,現在是2019年7月31日,離末世還有整整一年,他有足夠的時間做好準備。
并且,在末世之後不久,他也會遇到他吧,那個叫做蕭飒的男人!
白景的感覺很複雜,對于蕭飒,他從來都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直到蕭飒爲他而死了,他心裏還是很茫然,還有很多的不可置信,隻是,他知道,若是有人問他,重生的意義是什麽,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找到蕭飒!
那就是他心裏的一個結,解不開,放不掉,特别是有了後來的遭遇,蕭飒的那份感情,就仿佛成了他人生中唯一的回憶,隻要一想起蕭飒被喪屍刺穿的那一霎那,他的心就一陣陣的抽痛,痛入骨髓,痛入心肺,痛的,他連實驗都可以忘記。
記得最初相遇,是蕭飒救了他,當然,那是看在他是空間異能者的份上,那時的空間異能者,還沒有後來那麽雞肋,蕭飒的救命之恩很昂貴,差不多花了他空間裏一半的糧食。
接着,他便加入了他們的隊伍,還記得當時他很拽,哪怕被人救了,也沒有絲毫感激,隻以爲那是理所當然,因爲他拿糧食去換了,并且還大放厥詞的說,隻要他們送他去B市,他一定會讓爸爸重重酬謝。
那時的他,一定很讨厭吧,于是蕭飒就一次次把他扔到生死邊緣徘徊,然後又一次次的救回來。
自己當時可是恨透他了,其實仔細想想,蕭飒好像從來就沒對他好過,隻是也不會讓他冷着,餓着,自己那時還沒經曆過後面一系列的遭遇和背叛,隻記着他的壞去了,又哪會想到他的好,所以會才在他爲他死了的那一霎那,那麽迷茫,那麽不可置信。
不過,想起自己空間異能,白景趕忙又檢查了一下,既然他連精神力都可以用,說不定異能也帶回來了。
白景心念一動,剛剛調動精神力,大腦就像被針刺了一般,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額間冒出了滴滴冷汗,隻是盡管如此,也擋不住他心裏巨大的驚喜。
他的空間還在,并且還升級了,現在共有八畝土地,隻是既然空間能用,那爲什麽精神力卻變成0級,自從末世以後,精神力便從0級開始劃分,剛剛覺醒異能的時候,大多都是0級,他記得,他也是在那時,覺醒了空間異能。
剛覺醒時,隻有二十立方米,當時的空間異能者大受追捧,他也自鳴得意,憑着異能,大家都對他很客氣,隻是到了後來,空間異能者便成爲大家防備的對象,末世的糧食本就不多,所有人都害怕空間異能者藏私,直到後來開發出空間隔絕,空間刃等技能,他們的待遇才好一些,隻是哪怕加入隊伍,身邊也時時有人看守,在末世,大家都變得,冷血,自私,沒有人會去幫助另一個人,也沒有人會真正的相信另一個人。
無論是朋友,戀人,哪怕是父母,面對生存的危機,亦會反目成仇。
他還記得,蕭飒死了以後,他的那一幫兄弟,沒有一個不罵他害人精,韓衍更是想讓他償命,隻是被周集阻止,那時的他很委屈,也很想不明白,蕭飒那麽厲害的人,怎麽就爲自己去死了,明明是他強要了他,不顧他的意願把他壓在身下,他以爲那是恥辱,蕭飒隻是在末世找一個發洩的玩意兒,他恨他,一直都恨着,就連他死了,他也恨着。
直到後來吃不上飯,四處奔波,爲了一盒發臭的罐頭,跟人拼的你死我活,那時,他才記起蕭飒的好來。
其實,蕭飒除了喜歡壓他,喜歡訓練他,還喜歡用刻薄的言語諷刺他,動不動就把他往喪失堆裏扔,撐不住時又救回來,好像還真沒對他壞過。
獨自生存那段時間,他就特别感激蕭飒,那時空間還沒開發出别的異能,若不是蕭飒死命的訓練,他想,他恐怕活不到後來加入隊伍的時候。
想起那個隊伍,白景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加入隊伍以後,他不求吃飽穿暖,隻要不餓着就行了,幹活兒他是拼命的幹,打喪失他也是沖在前頭,哪怕他們不相信他,他也認了,隻要不把他踢出隊伍就好,他是真的怕了,怕了那獨自生存的日子,時時防備,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是那麽小心翼翼的活着,後來空間變異,開發了出土地,他心裏很開心,大家都對他好了,他們也有食物了,他以爲可以一直那樣生活下去,誰知爲了一個B市的居住權,老大就把他給賣了,并且還是賣去了研究所。
一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生活,白景情緒就變得激動,強烈的恨意在心底滋生,滲透他每一滴鮮血和細胞,忽然,大腦又是一陣疼痛傳來,白景迅速收斂心神,心中忍不住苦笑一聲,或許他該慶幸研究院的生活,至少讓他對疼痛的忍耐力,變得極爲堅韌,刺骨般的疼痛襲來,他卻依舊可以面不改色,雲淡風輕。
強忍着身體的不适,白景整理了一下思緒,感覺肚子有些餓了,他決定,還是先解決吃飯問題再說,現在離末世到來還有一年,也不急在一時。
随意套了件衣裳,打開房門,入眼便看見富麗堂皇的大廳,唇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他以前怎麽會喜歡這種風格。
“少爺,您起來啦,這會兒要用飯嗎?”
“嗯!”白景點了點頭,這個女傭他還記得,末世來臨之後,因爲擔心家人所以從他這離開了,隻是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白景慢悠悠來到餐廳,廚房很快把菜上齊,也沒管他人詫異的目光,白景吃的狼吞虎咽,每吃一口,都仿佛是一種極盡的享受。
直到吃的再也吃不下去,他才放下碗筷,優雅的擦了擦嘴,目光四下一掃,屋裏六個保镖,在他視線之内的有兩個,另外還有三個用人,陳媽現在也不知道哪去了,司機這會兒估計還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