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在辦公室裏約會真是超級不浪漫,但一來外面冷,二來喬邵北又把顧溪很徹底地吃了一回,顧溪的腿根都是軟的,怎麼出去約會呢。不過喬邵北還算有良心,在和顧溪說完之後他就給展蘇南打了一個電話。得知喬邵北把那件事告訴了顧溪,展蘇南放下電話後二話不說地離開了辦公室,驅車趕往喬邵北的公司。
到了喬邵北的辦公室,門一開看到喬邵北的模樣,展蘇南的眼神就變了。喬邵北笑呵呵地讓展蘇南進來,然後指了指套間的房門,展蘇南直接給了喬邵北的肩膀一拳,這傢伙,又背著他偷吃。脫掉外套和西裝,展蘇南推開套間的門,半躺在床上的人立刻朝他看了過來。一看到對方的臉色,展蘇南只覺得口乾舌燥。
“小河。”
喊了一聲,展蘇南大步走到床邊。突然有點緊張地顧溪舔了舔嘴:“你怎麼還特地過來了?一會兒我們就回去了。”
展蘇南傾身在顧溪的唇上落下一吻,聲音有點低沉地說:“我和邵北每次都是一起接你回家。突然分開回去了,孩子們會問的,到時候怎麼解釋呢?”
是啊,陽陽和樂樂肯定會問。顧溪輕笑一聲,緊接著他又被吻了。喬邵北坐在床邊不遠處的皮椅子上出聲:“我跟小河說了,老爺子那邊先不要去理,讓他們傷傷腦筋。”
“好。”展蘇南沒什麼不滿。
顧溪則猶豫地說:“這樣不好吧,上回蘇帆來的時候我都說過不介意了。其實我也早就不介意了。老人家年紀大了,別讓他們太傷神。跟陽陽和樂樂好好說說,他們會願意認爺爺的,何況他們還見過爺爺。”
“小河,這件事你不能心軟,得聽我們的。”展蘇南稍顯嚴肅地點住顧溪的嘴,“如果沒有陽陽和樂樂,他們根本不會認錯,雖然他們是我們的爹,但這件事絕對不能那麼輕易就原諒他們。尤其是他們在你和孩子回來之後不聞不問,更是過分。小河,你不能對誰都這麼心軟。”
顧溪很無奈:“我不是心軟,只是覺得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沒必要再去計較。好好過日子就是了。你也別這麼說他們,他們畢竟是你的父親和叔叔。總是計較過去的事,人會活得累。”現在的幸福是他渴盼了很久很久,並且以為永遠不會得到的,所以他特別的珍惜,他也希望這兩人能得到完全的幸福。只要這兩個人對他的心意不變,別人做什麼他都不會放在心上。
展蘇南的態度很堅決:“有的事可以不計較,有的事卻不能不計較。再說我們誰也不能保證陽陽和樂樂就能接受。如果兩個孩子問起來為什麼親爺爺從來沒有到家裏看過他們,從來沒有讓他們過去,我和邵北該怎麼回答?”
顧溪啞然,確實不好回答。當年的事他一直避免讓兒子知道。他瞭解兒子,如果兒子知道了真相,事情會變得非常的麻煩,更有可能影響到兒子對喬邵北和展蘇南的感情,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所以小河,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不要去理會。”這一回,展蘇南選擇了對自己的父親“無情”。喬邵北對展蘇南的話不置可否,通常情況下他不發表意見就意味著同意。見兩人這樣,顧溪也很矛盾。過了一會兒,他點點頭:“好吧,這件事我暫時不過問了。不過你們也別太為難老人家,我真的已經不介意了。找時間你們還是跟陽陽樂樂好好說說吧。家和萬事興,再說人老了圖的就是個含飴弄孫,我能理解。”
“理解不代表接受。”展蘇南摸上顧溪仍舊偏瘦的臉,“有些傷害,你不介意了,我和邵北卻是一輩子都放不下。”
“蘇南。”顧溪皺起了眉頭,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兩人一直對那件事耿耿於懷。
見顧溪不高興了,展蘇南趕緊笑笑:“好好,我不提,不提了。”接著他轉口道:“你今天和邵北單獨約會了,改天也得和我單獨約會。那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明天我要和你單獨約會。”
“蘇南。”這回顧溪的口吻變成了羞惱。
喬邵北在一旁哈哈大笑了起來,展蘇南也笑了。顧溪抿緊嘴,再一次覺得自己今天過來這裏是個錯誤。三人在喬邵北的辦公室裏磨蹭到6點半才離開。有了家庭,尤其是有了孩子的“夫妻”難得有機會享受三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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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蘇南和喬邵北的報復可以說是取得了他們想要看到的結果。展老爺子和喬老爺子自從那天過後就天天茶不思飯不想,整日只想一個問題--怎麼贖罪。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尤其是之前嘴硬的跟什麼一樣的展老爺子恨不得時光能倒回去,就算回不到十三年前起碼也回到顧溪到瀛海的那時候。他怎麼就那麼糊塗呢!現在好了。孫子救了他的命,他明明知道卻不能也不敢去面對孫子。每天每天,展老爺子都要把那天被救的一幕幕拿出來回味回味,然後就是捂著胸口連連歎氣,有時候情緒上來了還會抹抹眼角。
喬老爺子也很鬱悶,他天天嚷著要喬邵北給他孫子,結果哪知道孫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不僅長得跟兒子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而且還十分的優秀。他可是都從魏海中那邊聽說了。孩子小學每年都是學校的第一名,現在轉學到瀛海上初中還是全年級第一,而且孫子已經自學完高二的課程了。喬老爺子為此還特地打電話給學校的校長,校長告訴他兩個孩子非常聰明,很可能是高智商。孩子在學校和同學們相處得很好,學習體育各方面都很拔尖。再想想兩個孩子那天冒著危險在車禍現場救人,那是兩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這兩個好孩子是他的孫子,可是,他卻不能見。當然,也不敢見啦。
這怪誰?這能怪誰?除了他們自己誰都怪不了。人家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他們是作繭自縛越陷越深。人呐,強勢了一輩子很難發現自己的錯誤,因為他們總認為自己的一切決定都是正確的。現在栽了個大跟頭,摔得他們是頭破血流痛苦不已,卻仍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這是一個死胡同。首先,他們得先得到顧溪的原諒才有可能去見孫子。但怎麼得到顧溪的原諒?那時候他們仗著自己的地位和權力欺負人家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把人家趕出瀛海還揚言若敢回來就殺了人家。噢,現在知道有孫子了,就老臉厚皮地去求原諒。連他們自己想來都害臊地抬不起頭來,別說去見顧溪了,單就想到這件事他們就邁不出步子。他們做的事太缺德,太過分!
要說起來整件事關顧溪什麼事?顧溪一個孤兒,沒錢沒勢的,他們的兒子看上了人家,巴著人家不放,還趁著人家喝醉了把人家給吃了,結果兩位老頭子怕傷了自己兒子的自尊便使陰招陷害顧溪,讓兒子誤會顧溪不說還傷了顧溪的心。事情敗露之後,兩人不僅不反省,還把兩個兒子強行送到美國,不許他們去找顧溪。人家電視裏演的都是惡婆婆怎麼虐待欺負兒媳婦,他們兩個惡公公直接不等兒媳婦進門就下狠手了。現在想來認孫子,簡直是癡人說夢。
兩位老爺子不是癡人,所以他們不敢做那不切實際的夢。那天聲淚俱下地要兒子給他們一個贖罪的機會,其實還是希望兒子能幫幫他們,不然僅憑他們自己的能力,要得到兒媳婦的原諒簡直是天方夜譚。更甚者,如果孫子知道他們以前是怎麼欺負他們的“母親”的,別說讓孫子認他們了,孫子不揍他們兩個老混蛋一頓都算他們積德了。
兩位老爺子愁啊,愁得展坤都不回自己家了,天天窩在喬宅裏和喬作行一起唉聲歎氣,愁得他們看誰都不順眼,後果就是他們還不知道真相的老婆實在受不了他們的陰陽怪氣,跑到國外散心去了。兩位夫人也挺鬱悶,兒子整天不回家,丈夫整天愁眉不展,問出了什麼事也不說。眼不見心不煩,兩位夫人索性把兩個老東西丟在家裏,自己出去瀟灑了。等她們的老公什麼時候恢復正常,等他們的兒子什麼時候願意原諒他們的爹了,她們再回來。老公和兒子都不是她們能管得了能勸得了了,她們索性不管也不勸了。
老婆走了,對展坤和喬作行來說只覺得一下子清靜了不少。老婆天天問他們到底是怎麼了,他們又不能說。問多了他們又會忍不住跟老婆發脾氣。他們也知道自己這樣遷怒不對,可他們就是控制不住。如果當時老婆能多勸勸他們,也許他們不會做下那麼糊塗的事。兩位無路可走的老爺子已經到了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的地步了,可見他們到底有多愁。
還有一個人比兩位老爺子還要愁,那就是罪魁禍首展蘇帆。他去找顧溪那回已經被自家大哥警告過了,不許再去找顧溪,他們不想顧溪看到他之後想起以前的事。尤其顧溪現在正在調理身體準備懷孕,他更不敢貿然去找顧溪,萬一再引出什麼事他就是死一萬次都無法謝罪。他已經害得他的兩位兄長和顧溪夠慘了。
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天,展蘇帆也想不出補償的辦法。給顧溪錢?顧溪才不稀罕呢。再說了,顧溪現在有他哥和邵北哥照顧著,會缺錢嗎?給顧溪買房子買車?拉倒吧。顧溪更不稀罕,而且你一個當小叔子的給“嫂子”買房子買車是啥意思?等著被兩位兄長揍嗎。可,除了這些他真不知道還能怎麼補償了。展蘇帆這幾天的頭髮一把一把的掉,因為他也和那兩位老爺子一樣,悲哀地發現他似乎根本沒有任何贖罪的辦法。
相比喬宅的愁雲慘澹,展喬的別墅內卻是天天歡聲笑語。展蘇南和喬邵北目前正過著他們渴望了太久的平淡生活。家裏有老人、有孩子,有他們的愛人。每天晚上,一大家子人圍在桌邊吃著熱騰騰的飯菜,閒適地聊天。吃完飯後他們會陪兒子玩一會兒三國殺,兒子最近迷上了這款紙牌遊戲。到了睡覺的時候他們再抱著顧溪溫存一會兒,哪怕不做愛就那麼抱著顧溪他們都覺得內心異常的平靜、幸福。
展蘇南和喬邵北也不是真的那麼狠心,就看著他們的父親一直憔悴下去。只是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在和父親攤牌的時候展蘇南和喬邵北就知道顧溪這邊不是問題。他們之所以不讓父親去找顧溪,確實有怕影響到顧溪心情的擔憂,但最重要的是怕傷害到孩子。孩子太敏感了,在顧溪的刻意隱瞞下,再加上他們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和孩子之間有某種天生的聯繫,所以孩子輕易地接受了他們。但爺爺和父親卻是絕對不同的兩個概念。和兒子生活了一年的展蘇南和喬邵北也能感覺到兒子對爸爸的爸爸沒什麼興趣。大人受到的傷害已經造成,他們不能再傷到兒子。
那天和喬邵北、展蘇南一起回來後顧溪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孩子談談。眼看著後天就是大年二十九了,大哥二哥一家子都要來瀛海了,到時候他更沒有時間找兒子。這天趁著喬邵北和展蘇南要去公司開年拜會,顧溪敲開了兒子的房門。想了這幾天他決定先探探兒子的口風,然後再想辦法解決這件事。要過年了,愁事拖到來年,一年都不會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