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情感糾葛(一)
就在鄭甯遠經曆着這春色無邊的一夜的時候,清河監獄,不,現在應該稱爲清河基地,基地的後面,是一片山林,樹葉已經禁不住寒風冷霜,簌簌落了滿地,唯有光秃秃的枝桠,猶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踩在鋪滿落葉的山地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夾雜着男子凄涼哀求的絮語和咒罵推攘聲,一個被綁縛了雙手的男子,被幾個男人押着,高一腳低一腳的往林中深處走去。
被繩子綁住雙手的男子頭發半長,二十多歲的樣子,長相稱得上一聲漂亮,此刻卻滿臉慌張驚懼,口中卻半威脅的道:“大哥,幾位大哥,你們到底要把我帶到哪兒去啊?陸哥有多寵我你們也知道,回頭找不到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見幾個壯漢絲毫不爲所動,立刻又換了軟軟的可憐語氣:“大哥,你們就放了我吧,其實我最近攢了不少好東西呢,隻要你們讓我走,我都給你們,都給你們!”
其實宋瑾知道,他之所以會被半夜捆了雙手帶出來,肯定是陸正千的意思,但是他怎麽能甘心就這樣認了命!
他才二十七歲,怎麽能就這麽死了呢?
而且,他還沒有報仇!
幾人仍舊沉默不語,他們是陸正千的心腹,末世前就跟着陸正千,對他忠心耿耿,怎麽可能因爲一個男寵的幾句哀求就違背陸正千的意思。
陸正千說把宋瑾切成8快,最後的結果就絕對不會是7塊或者是9塊。
不管宋瑾怎麽哀求,這幾人沒有一人應聲,直到又走了一刻鍾左右,來到了密林深處,一人才開口道:“行了,這兒足夠遠了,就這兒吧。”
宋瑾抖着身子,巨大的恐懼包圍了他,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從陸易生病,陸正千就再沒有碰過他,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陸正千跟陸易之間黏黏糊糊的感情,隻要有一點子火星,基本都要炸,是不可能被一層薄薄的血緣關系阻擋住的。
兩人皆隐忍不發,多半是當局者迷罷了。
隻要他們中間的那層窗戶紙一捅破,清河基地就再也沒有他宋瑾的立足之地。
陸正千從來都不是善茬,他清楚的很。但是他又能怎麽樣呢?當初依附陸正千難道是他自願嗎?他成了如今這樣醜陋的、下賤的、需要在男人身子底下讨生活的肮髒存在,難道是他自己選擇的嗎?誰又問過他的意願了?
現在不需要了,就一腳踢開,甚至要殺了他!
是的,那幾個人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就是這個意思,關乎陸易,陸正千從來都不會留下一點點隐患存在。
宋瑾驚恐的看着幾人緩緩逼近,他隻能不停的後退,雙手被綁縛造成他的平衡感不好,特别是在這樣充滿了障礙物的叢林裏,隻不過三五步,宋瑾就被腳下的一根枯枝絆了一下,直接摔到在地。
“不,不要殺我,我什麽都可以給你們!”宋瑾看着越來越逼近的刀尖,驚恐的尖叫起來,淚流滿面。
他怎麽能就這樣死去,他還沒有報仇,聽說鄭甯遠現在成爲基地的老大,過着呼風喚雨的生活,憑什麽他就過的那麽好,而他的運氣就這麽差!
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半長的頭發被粗魯的抓住,薄薄的刀刃貼上皮膚,輕輕往裏一送,就能滑開大動脈,然後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他宋瑾這個人了。
巨大的絕望吞噬了宋瑾的内心,強烈的不甘壓過了恐懼,他眼睛充血發紅,終于變得像一條兇狠的狼那樣,孤獨一緻的決定用自己的生命拼一拼,來換取最後的一線生機。
宋瑾不去管貼着脖子的刀刃,微微一側首,避開大動脈,直接将身子撞向了左邊的男人,這個男人的個子最爲瘦小,力氣也應該是最弱的,是周圍幾人之中唯一一個可能的突破口。
果然,小個子男人一個趔趄,其他人都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下賤的,隻配在床上勾搭的男人的男娼,被他們抓來,一路上也隻知道哀求和哭泣的男人,被逼急了竟然也激發出一絲殘存的男兒血氣來。
啧,居然知道反抗,原來他還沒有忘了自己是個男人啊。
不管這幾人内心如何不屑,宋瑾卻趁着衆人失神的這一瞬間,伸腳在另一個男人膝蓋上猛踹一腳,從地上掙紮着爬起來,轉身向山林跑去。哪怕在危機四伏的山林裏,隻要先脫身,隻要能活着,他都能忍受。
他雖然不事生産,但是畢竟是個正值壯年的男人,那一腳的力氣當然不小,面前的男子被他這全力的一下差點踹折了膝蓋骨,頓時站立不穩向後撲去,手中的刀刃隻在宋瑾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傷口,血液噴了出來,但是卻不足以緻命。
可是他身邊還有另外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看到同伴倒地,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另一個卻面目冷肅,絲毫不管同伴怎麽樣了,他的注意力隻放在面前的“任務”身上。
宋瑾剛跑去兩步,就被他一個箭步上前,提着後頸拽了回來,狠狠的掼在地上,伸腳踏住了那張細皮嫩肉的,漂亮的臉孔。
“媽的,竟然大意了!”被踹了膝蓋的男人痛苦的直起身,帶着憤恨瞪着被踩進泥裏的宋瑾,嘴裏罵罵咧咧起來。
“别廢話,動手!”
冷肅男人面無表情的低喝,顯然他威望十分高,在這幾人中應該是小頭領一樣的存在,聽到他隐含怒氣的話語,膝蓋還隐隐發疼的男人心髒下意識的一縮,立刻閉上嘴不敢多言,毫不猶豫的按照男人的吩咐将刀刃插進了宋瑾的心髒。
血液瞬間噴濺出來,宋瑾發出一聲高亢的慘叫,抽搐着動了幾下身子,慢慢停下不再動了。
男人拔出刀,十分仔細的在宋瑾身上沒有沾到血迹的地方蹭幹淨,直到冷冽男人确定了宋瑾沒有了呼吸,才一擺手,幾人轉身離去,沒有人再去看宋瑾一眼。
如果他們回頭看一眼,就會發現,被鮮血浸潤了的草地上,有絲絲縷縷的黑色如煙如霧,像章魚的觸手一樣的東西,順着血迹飛快的往上爬,然後沿着那道可怖的、還在不停往外滲血的傷口沒入了宋瑾的身體内。
随着黑色物質的浸入,那些已經流了滿地的鮮血,像是有了生命一樣,詭異的開始順着流出來的方向收縮,但是被黑色侵襲,血液沒入傷口的時候,已經呈現妖異的紫色。
被刀刃切斷的肌肉開始蠕動,絲絲縷縷的肌肉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延伸、連接、交織,沒一會兒,傷口竟然就恢複如初,連個疤痕都沒有留下。
那幾個男人已經走遠,否則他們就會發現,剛剛已經确認沒了呼吸的人,此刻正像犯了癫痫一樣不停的抽搐哆嗦,渾身打着擺子,皮膚下面不斷的鼓起一個個小包,仿佛有着什麽活物,正在宋瑾身體裏,順着血管不停的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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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遠基地,被嚴密守護的主樓。
說是主樓,其實跟其他樓也沒有什麽區别,都是末世前的一幢普普通通的居民樓罷了,讓這幢樓與衆不同的,是樓裏住的人。
這幢樓裏,住着甯遠基地的幾乎所有高層,這是基地清理出來的第一幢樓,聽說還是鄭先生親自動的手,而當初有幸目睹那一幕的人們,現在要麽在基地裏擔任要職,要麽就已經消失。
走廊盡頭的窗戶沒有關,夜裏起了風,從窗戶灌進來,窗扇啪嗒啪嗒的不斷開阖,發出刺耳的噪聲。
莊毅拖着腳步走出來,眼睛幾乎是半閉着的,現在已經深夜兩點了,他是被這聲音活活給弄醒的好不好!
他睡眠一向清淺,除非困極,否則聲音稍微有點大就根本睡不着,而三樓住的這些家夥,估計隻有他才會受不了去關窗戶了吧?
莊毅想了想小遠那一旦睡着打雷也叫不醒的高質量睡眠,和醉生夢死不知道正抱着哪個美人快活的黑子,黑着臉一把掀開被子,任命的下床去關窗戶。
莊毅的妹妹莊心凝不愧是美國長大的姑娘,生活作風之開放,莊毅都不想評價了,剛來的時候追鄭甯遠,被拒絕後絲毫沒有受到打擊,很快就找了個男朋友搬了出去,聲稱跟哥哥一起住約束太多。
莊毅心底的火呼呼的往上冒,可是莊心凝吸取了上次的教訓,趁莊毅一時不備,快手快腳的搬了出去,莊毅無奈,在考察了她那男友還不錯之後,也就由她去了。
走到窗戶前,被冬夜寒風一激,莊毅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攏了攏衣襟,莊毅将窗戶關上,把插銷卡死,慢吞吞的往回走。
嗯?黑子的門怎麽開着?這家夥不在家?
莊毅好奇,雖然十分不想理會這個家夥,但是還是敵不過好奇心走了過去。
探頭一看,頓時臉色再度不好起來,桌上有倒着的酒瓶,明顯還沒喝完就被碰倒,酒液流了滿桌,浸濕了桌面上幾粒花生米,一頭亂發的男人坐在地毯上,一隻手抓着個空酒杯,腦袋擱在沙發上,以一個十分高難度的姿勢睡的正香。
黑子隻穿了薄薄的長袖t恤,現在還因爲姿勢的緣故被卷上去一半,露出結實的腰腹來,他身體好,又醉得厲害,即便剛剛被寒風吹了半宿,仍舊沉浸在亂夢裏,不肯醒來,隻是身體不停的瑟縮着,努力想要蜷縮起來,喉嚨裏溢出無意識的呻吟。
莊毅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但是腳步卻越來越慢,終于無奈的轉身,走過去将人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