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獸王的寂寞
和唐逸分離時虎白洋並不覺得半年會有多長,畢竟他們可以活到千歲以上,平均壽命400歲,6個月對他們漫長的生命之中不過是彈指間。當大家都散去,他一人走在長長的回廊上時,一股名為寂寞的秋風迎面撲來,吹起他的衣袍灌入他的內心。
這個時間點是唐逸定下的吃晚飯的時間。沒有唐逸前,他總是叫麻豆讓廚房隨便弄點就好吃什麼他都隨意,只要能飽就行。“有正常的作息、正規的三餐的人生才是人生啊。”這是他們完婚一個月後一個大中午唐逸邊吃飯邊打瞌睡時說的。雖然虎白洋知道那不過是唐逸對夜夜被操勞地一個抱怨,但他也照著做了。兩人在一起本來就是要互相遷就,就像唐逸就算每次都對自己又抓又咬地叫著“這大小差太大啦!你要進來我會死的!!一定會的!!”或者“死在床上太丟臉啊!能給條生路嗎?!”之類的,但最後他還是會咬著牙承受了自己的全部。
回憶著唐逸在床上的種種虎白洋停下腳步嘆了一口氣,決定以後只進一半,做完這個決定才繼續邁開腳步。
這通往寢宮的回廊才三個彎不足千米,殘陽斜照將虎白洋的影子拉得很長。往常要是他有事晚了一點,唐逸便會在第一道彎的轉彎處坐著吃零食等他。“人是鐵飯是鋼,總吃零食充饑很淒慘的。”唐逸一般都會這麼說,雖然每次具體說的都不一樣但大致意思都是一樣的。而每當這樣虎白洋也不多解釋,直接馱起他就奔向寢宮。
要是再晚點,唐逸就會出現在第二道彎那,不是用手指頂著空盤子轉就是在玩拋接盤子,一見到他便會沉著一張臉向自己扔盤子“零嘴都吃完了,你說是你走得太慢呢?還是我吃太快?”。這時必須準確的接住盤子,第一次虎白洋不知道,就沒接盤子掉地上碎了。唐逸當場扭頭就走,兩天沒有和他說話。從那以後虎白洋便明白了唐逸的規則,首先盤子一定要接住,其次可以錦上添花地搞點小雜耍,然後就可以拉著唐逸的手吃飯去了。經過近一年的鍛煉,他耍盤子都耍出了一套心得體會。對此虎白洋頗得意。
如果再晚點,麻豆會在第三個彎那和他通報唐逸的狂暴指數。如果破5,他便選擇去西院或者哪個好友家坐坐躲風頭;如果4至2,他就化為虎型,踱著貓步去接受唐逸的暴怒,最慘的時候不過就掉點毛;最理想的情況就是1的時候,如果是1,他會哼著歌一臉喜慶的去接受唐逸的訓話,聽完就可以吃上唐逸親自熱的飯啦。“你為什麼總不會讓人通報一聲說你今天會晚回來呢?那樣我就可以先吃了啊!哎,快吃吧你!都熱了兩遍了,下次記得提前說!聽見沒?!”唐逸一般用這句話做結束語。
因為我想每天都和你一起吃飯。這當然只是虎白洋在內心說說。
虎白洋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有個人等著自己回來吃飯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虎白洋從誕生之日起就沒有和親人有太多的接觸,父王在外打仗,母后隨軍了。打小他就被託付給鳳禦天教育撫養,曾經有段時間他誤認為自己是只鳥,直到妹妹虎金衣也被送到老爺子的身邊,他才知道自己是只老虎。用唐逸的話來講他和虎金衣就像是個和爺爺相依為命的留守兒童。幼年時鳳禦天對他們倆心有餘而力不足,成年後他又一直投身於戰爭,所以虎白洋在一些方面總是缺少常識和講究。
在神諭下來之前,虎白洋都沒有想過結婚生子的事情,獸王宮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辦事的向來都是前堂忙得熱火朝天,後宮卻一直都冷冷清清甚至偶爾充當下客棧讓大老遠來的辦事的臣子們歇腳。唐逸出現後虎白洋覺得後宮就像活了起來一樣,連燈火都比以前亮不少。從成婚懷孕鬧彆扭生蛋定,每天都有人聲有人氣。虎白洋在那找到了和平年代該有的景象。現在唐逸跟斯納克•紮走了,後宮一下就安靜了,安靜得讓虎白洋很沮喪。
走過三個彎,麻豆坐在寢宮門邊磕著瓜子,小小身影此時也顯得落寞。
“大王,您還想吃嗎?”麻豆飛落到虎白洋肩頭上,有氣無力的問道。
虎白洋掃了一眼屋裏,秋風吹著幔帷,那個熟悉的人不在,雖然燈火通明但是虎白洋還覺得屋裏好暗,來這的一路上他灌了不少風,一時間覺不出餓來,於是他沖麻豆揮揮手這頓飯省了。
夜深,虎白洋一人坐在空蕩蕩的大床上,頓時覺得很寂寞,平時睡前他都會和唐逸交流一天發生的好玩事情或者是過去的一些事情。今天空蕩蕩的,這次和上次還不一樣,這次他連扒牆頭偷偷看一眼都不能了。
但這覺也得睡啊,虎白洋倒在床上,看天花板。
“我警告你,要是再打呼嚕就不怪我腳長踹你。”唐逸睡前總會這麼說。睡到半夜虎白洋半睡半醒之間,總能發現到唐逸不僅是大長腿連胳膊都搭在自己身上,偶爾還會砸吧嘴說一兩句類似於‘真好吃啊’之類的話,黑色睫毛微微抖動,一臉恬靜。虎白洋總是忍不住湊上去親上倆口,然後被唐逸像打蚊子一樣拍兩巴掌。再後來蛋定出生了,唐逸便側身臉沖到另一邊雙手雙腳抱著蛋定睡,留個大後背給虎白洋。虎白洋就將唐逸從背後抱個嚴實,唐逸的體溫一直很高,整個抱住更像是抱著一暖爐,暖暖的。
這個半夜,另一大半的床鋪空著冰冷,沒有那個和小暖爐一樣的唐逸,這秋夜實在是太冷。虎白洋在大床上側身平躺趴著怎麼都不對勁,犯相思犯得厲害,折磨得虎白洋是怎麼都睡不著了。於是他翻身下床化成白虎三蹦兩跳上了屋頂,望著那彎彎的下弦月,虎白洋忍不住對天長嘯。
獸王的長嘯聲迴響在獸族的夜空久久不散,引得一陣狗吠狼嚎已經黑了的房屋三三兩兩亮起燈火來……
“敵人來了!敵人來啦!?”馬赤赤從睡夢中驚醒,下意識地掀開被子第一反應是摸索自己的佩劍,但摸了半天沒有摸到。
蜷在裏側枕頭上的紅毛狐狸扭扭肥身子,大尾巴掃掃馬赤赤撐在床上的手背,打著大哈欠“戰爭結束很久了,老馬……”
馬赤赤這才回神,仔細辨認了一番皺著眉頭推推狐老七“這狼叫聽起來怎麼那麼像大王的聲音?”
“什麼狼叫,今天又不是滿月。”狐老七被推煩了直接起來挪到馬赤赤的大腿上重新蜷起來
“……不過是蠻像大王的聲音。”
“大王半夜不睡覺瞎叫什麼呢?”馬赤赤把狐老七抱起來放到枕頭上拉過被子,“還叫得挺淒慘。”
“這才分離一天就沉不住氣了。”狐老七撓撓耳朵閉著眼催馬赤赤睡覺“你趕緊睡吧,明天一定一堆民眾找你投訴。”馬赤赤覺得狐老七說的有道理便抱著他的大尾巴重新入睡,明天會是忙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