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燕秋爾受傷
循聲望去,燕秋爾便看到兩個陌生人一前一後地從左家別院的內院走出來,且神態自若,似是走在自家一般。跟在後邊的人一臉和煦的笑容,溫文爾雅,表情中透著一絲疲態。而走在前邊的這人氣勢頗盛,眼中厲芒難掩,鋒芒畢露的氣魄可不像是商人。左家竟還有這樣的人物?
燕秋爾用餘光瞄了左一山一眼,卻見左一山臉色發白,兩眼中充滿懼意。懼意?如果是自家人的話,不管如何敬畏也不會被嚇成這樣吧?不過也未必,浮生不就怕燕生怕得厲害嗎?只是這左一山又與浮生不同。
浮生是個待嫁娘子,夫家確定之前她在燕府都是沒什麼說話的資格的,少了底氣自然怕得罪了燕生,故而才那樣畏畏縮縮,以求安然。可左一山是郎君,是得了左家家主授意,可以代表左家在常安城活動的郎君,為了給他造勢,左家人待他不會嚴苛,因此左家之內不該有能將他嚇到臉色發白的人。
莫非此人不是左家人?燕秋爾的心裏突然冒出一個答案,這答案驚得燕秋爾起了一層冷汗。他……該不會這麼倒楣地碰見太子了吧?
「我在問你話,我為何要死了這條心?」燕秋爾思考的這瞬息之間,太子楚豫已走到燕秋爾面前,高大的身軀投下陰影,將十四歲的燕秋爾罩在裏面,帶著怒意的低沉聲音震得燕秋爾有些不舒服。
燕秋爾後退三步,剛好到了一個不需要抬頭就能看清對方面貌的距離,而後才開口說道:「此事行不通,閣下自是要死心。只是左郎君既然請了其他的客人來,怎麼也不事先知會本郎君一聲?」
「五、五郎君,這位是……」
聽了燕秋爾的話,左一山剛要替燕秋爾介紹一下,楚豫就抬手阻了左一山,冷睨了左一山一眼,才對燕秋爾說道:「我非是客,算是半個左家人。」
燕秋爾一臉恍然大悟,向楚豫一拜,說道:「那倒是本郎君失禮了,登門拜訪卻未向主人見禮,失禮之處望閣下海涵。」
「回紇一行,左家必須要去。阿寧,將準備好的見面禮送與五郎君。」
「是。」一直沒出聲的左寧這才從隨侍手上拿過一個託盤,端著託盤走向燕秋爾,待到燕秋爾的面前時,便將那託盤上蓋著的紅布解開,紅布之下是二十個金元寶,而後用溫柔的聲音說了一句很市儈的臺詞,「左家從不虧待對左家好的人。」
燕秋爾眉梢一挑,從那託盤上拿起一個金元寶,放在手心上墊了墊,突地嗤笑一聲,將那金元寶又丟了回去:「閣下這是看不起本郎君還是看不起我燕家?若這麼想去回紇,你們便自己去啊,非賴著我燕家作甚?沒那個能耐,還做什麼行商?今日這宴若是沒有別的事,本郎君不奉陪了!」說著,燕秋爾衣袖一甩,轉身便走。
見燕秋爾說走就走,左一山和左寧俱是一驚。依著太子的個性,這小郎君凶多吉少啊。
果然,楚豫見燕秋爾說走就走,先是一愣,而後怒意橫生,暴喝一聲:「攔住他!」
話音落,就有五人從院子裏的樹上和房頂上跳下來,一臉凶相地攔在燕秋爾的面前。
燕秋爾的腳步倏地頓住,打量著面前的五人暗道不妙。
隱在暗處的唐碩也是呆不住了,趕忙跳下來擋在燕秋爾的面前。
「呵!我倒是小瞧了燕家的郎君。」突然冒出來的唐碩著實是出乎楚豫意料之外的,不過也讓楚豫對燕秋爾另眼相看了,「原以為燕家與左家一樣,只會投機取巧,卻沒想到竟還是有幾分頭腦的。」
「太子殿下過獎了。」走不了,燕秋爾也不走了,收起之前那副紈絝的蠢樣子,帶著一臉笑容走回了他之前坐的位置,泰然坐下。
唐碩眼神一緊,卻什麼都沒說,跟著走到燕秋爾身後站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金豆已經被眼前的狀況搞得一頭霧水,可也知此時的狀況于燕秋爾無益,於是也是戒備著,想著等一下若是出事該怎樣保燕秋爾平安。
燕秋爾如此直白地點明他的身份,卻又沒向他行禮,這一不敬的舉動讓楚豫的怒氣更甚,卻也是好奇更甚。
楚豫接觸過的商人只有左家一家,在他眼中,所謂商人便是如左家那般巧舌如簧、卑躬屈膝,就只會討好別人以替自己贏取金錢與地位,只是投機取巧之人罷了。可此刻在他面前的這位燕姓商人似乎有些不同。
「你認得我。」楚豫大步走到燕秋爾的對面,搶佔了左一山的位置坐下,而慌忙站起的左一山便與左寧並排站在楚豫的身後,比起幫襯楚豫的商人,倒更像是楚豫的隨侍。
燕秋爾輕笑一聲,道:「天嵐國的太子殿下氣宇軒昂氣度不凡,且與左家關係密切,這不是很好猜嗎?」
楚豫冷哼一聲,十分驕傲地說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話便好說了,這二十錠金子你帶走,事情替我辦妥。」
燕秋爾沒有立刻搖頭,當然也沒點頭,而是端起了桌子上剩下的那半盤花生米,轉頭問唐碩道:「這能吃嗎?」
唐碩一愣,而後點點頭。在五郎君對面坐著的那位可是以殘暴著稱的太子,五郎君竟還有心思吃花生米?他到底是有多喜歡花生米啊!喜歡花生米的話他們回府去吃行不行啊?主君是連花生米都買不起了嗎?
「能吃你不早說!」瞪唐碩一眼,燕秋爾丟了一顆花生米到嘴裏。這個不敢吃,那個也不敢吃的,可餓死他了。
唐碩無辜地眨眨眼。他不是給了暗示嗎?怎麼這會兒又怨他了?
楚豫眼神一沉,視線在一桌未動的酒菜上逡巡而過之後,心中對燕秋爾的讚賞便又增加了幾分。因著這幾分讚賞,楚豫便大度地不去計較燕秋爾的失禮和挑釁。
為人君者,要有容人之量,尤其是對有意結交之人或有事相托之人,定要大度有氣量。這是父皇一直要求他謹記在心的,他記住了。
嚼了幾顆花生米填肚子之後,燕秋爾才再次對楚豫開口道:「承蒙太子錯愛,可太子殿下也知道,北去回紇一事,是聖人交給燕家的要事,燕家上上下下無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謹慎應對,要組成商隊前往回紇的人也都是我燕家商隊中的精英,事關生死,可容不得外行拖後腿。」
楚豫哂笑道:「你是嫌這二十錠金子少了?」商人逐利,就算是一家人不也是相互暗算爭搶的嗎?不會心動只能說明誘餌還不夠分量。
燕秋爾沖天翻了個白眼。誰缺那點兒金子啊!
「太子殿下想必是沒明白我的意思,這不是錢的問題。何況,太子殿下若真想讓左家走這一趟,與其在這裏與我這身份卑微之人浪費時間,倒不如去說服聖人,要用哪家商隊去回紇,還不都是聖人一句話的事兒?」
被戳中痛處,楚豫眼神一厲,怒道:「廢話少說!你若是不答應,便別想或者走出這別院大門!區區賤商,本太子用你是你的福分,豈容你推三阻四?!」
去求父皇?他又不是沒試過!若是能說通父皇,他何苦繞這條彎路?父皇向來寵他,可這回不知是怎麼了,竟因賢妃的事情遷怒到他頭上來了,無論他怎麼求,父皇都不肯用左家替換燕家。這燕家人也不知是耍了什麼手段,不僅說服了父皇,還能得太后幫襯,若不是他們半路殺出來攔了左家的路,他怎會落到如此境地?賤商!
哎呦呦,要殺人了呢,這位太子是將天嵐國的律法是為無物了嗎?
燕秋爾覺得太子這威脅著實有趣,便笑著說道:「我這個人呢,別的都好,唯獨福薄,太子殿下的這份厚愛,我這區區賤商怕是承受不起啊!」
「不識好歹!」話音未落,太子楚豫就暴起而來,徒手掐向燕秋爾的脖子。
繞個遠路會累死嗎?竟然踩著桌子就過來了,這不是給他掀桌的機會嗎?於是燕秋爾毫不客氣地掀翻了桌子,自然是連桌上的太子殿下一起掀了出去。
掀飛了傲氣的太子殿下,燕秋爾趕忙拉著金豆退到安全距離,唐碩則已經拔出了腰間的佩劍,表情森然地盯著一旁的五個太子侍衛,大有他們誰敢沖過來他就要誰命的架勢。
「太子殿下可想清楚了!」不等楚豫發怒,燕秋爾就搶先威脅道,「今日知道我來左家別院赴宴的可不止燕家一家!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別人會如何想?左家難辭其咎,太子殿下怕是也脫不了干係!」
「不過是殺你一個賤民!誰還能說本太子個不字?誰敢!」楚豫狼狽地爬起來,在左一山和左寧的幫助下清理掉身上的飯菜,怒髮衝冠。
「哈!誰敢?誰不敢!朝中多少老臣想讓這太子之位易主?他們就缺一個藉口了,我燕秋爾不介意做這個藉口,再為太子殘暴添上一筆!倒是太子殿下,若為了我等賤民丟了太子之位,豈不是得不償失?」希望這位太子殿下只是兇暴,而不是愚蠢。
顯然,暴怒之下無理智,楚豫一聽到燕秋爾的話立刻就想到這兩年朝中重臣對他的態度,一直以來都憋在心裏的怒氣盡數爆發,橫眉怒瞪燕秋爾一眼,便猛衝過來,揚手一章劈向燕秋爾。
唐碩沒想到楚豫連句話都不說就如同發怒的野獸般沖了過來,見楚豫下手毫不留情,唐碩來不及多想,一閃身就擋在了燕秋爾的面前。
燕秋爾兩眼一眯,抬腳朝著唐碩的膝窩猛踹一腳,在無防備的唐碩猛然跪地的瞬間揚起玉骨扇,全力抽打楚豫劈下來的手。
「啪」的一聲脆響,合攏的玉骨七骨扇抽中了楚豫的手腕,其中勁道竟是打得楚豫一個趔趄。
「多事!」燕秋爾伸手將唐碩拉起來,還順便瞪了唐碩一眼。
唐碩抿嘴。身為護衛,他的職責就是保護主人安全,可怎麼主君和五郎君都是一個德行?關鍵的時候管他做什麼?他盡忠盡責還成了多事了?唐碩有些委屈,可心裏也有幾分竊喜。
「膽敢以下犯上!你可是給了本太子一個殺你的最佳理由!」看著自己手腕處的紅腫,楚豫簡直是要氣瘋了,奪了一個人的劍便刺向燕秋爾。
「那邊的五個交給你!」燕秋爾推了唐碩一把,便迎上了楚豫的劍。
以下犯上又怎樣?燕秋爾就不信楚豫敢讓皇帝知道今天在左家別院發生的事情,若當真被皇帝知道他在背後搞小動作,第一個倒楣的就是楚豫!
「劍……」唐碩伸出手要將自己的佩劍借給燕秋爾用,卻又被燕秋爾給推了回來。
「你自己留著吧!」他這玉骨扇可不是白買的!
「鏘」的一聲,玉骨扇的扇骨與劍刃相撞,燕秋爾抵住楚豫的劍,高聲道:「太子在聖人面前接連犯錯,可不好一錯再錯了。何況惹怒燕家的後果,左家可承擔得起?太子莫要因著一時之利而讓聖人寒心!」這話他自然不是說給楚豫聽的,看楚豫這樣子也是聽不進去了。難怪滿朝文武皆對太子失望,今日一見燕秋爾算是領教了楚豫的自大和莽撞。
左一山急了。他原本就不同意利用燕家一事。燕家在商界風評如何、燕家人心性如何,太子不知難道左寧也不知嗎?他們怎會以為此處有一線生機?何況北去回紇一事,他們已是錯失良機,此時貿然行動倒不如以退為進,待太子在政事上有所成,再得聖人歡心,那之後再從長計議也不遲啊!左寧在想什麼呢?
「甯哥!那燕家五郎君若是死在咱們家別院裏,燕家豈會放過咱們?就算排行第五那也是燕家的郎君!那燕家家主是何等心性、有幾分能耐,甯哥你難道不知嗎?」
左寧靜靜地站著,任身旁的左一山火山眉毛他也分毫不動,連眼神都沒晃一下,只目不轉睛地看著楚豫與燕秋爾交手。
他怎會不知道燕家家主行事果斷不畏強權?他怎會不知道燕家上下一心且從未出現過小人?他又怎會不知此計難成?可就是難成才要做啊,就是難成,才要讓楚豫來做。
親眼看著楚豫的劍在燕秋爾的身上留下了兩道血口,左寧才猛然驚慌出聲喊道:「太子殿下請息怒!殿下,您不能殺他!」話音未落,左寧的人就已經到了楚豫的身邊,看著燕秋爾揚起了摺扇,便毫不猶豫地擋在了楚豫的身前。
「啪」的一聲,左寧的臉被抽中,向一邊跌倒。
「阿寧!」楚豫一驚,也顧不上燕秋爾了,趕忙去接左寧。
燕秋爾有些怔愣,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玉骨扇,再看看倒地似十分痛苦的左寧,蹙眉。他沒能收住嗎?不應該啊。
「殿下……殿下您不能殺他!」左甯一見楚豫蹲下,便拉住楚豫的兩邊衣袖,死死拽著,「左家雖為皇商,可在商界的地位終是比不上燕家,燕家才是天嵐國內名副其實的第一商啊!殿下對燕家只能拉攏不能得罪!阿甯不在意燕家是否會向左家復仇,可萬不能讓燕家記恨上殿下啊!」
「阿寧,你有沒有事?傷著哪兒沒?」剛剛好十分兇暴的楚豫此時臉上只剩下擔心和慌張,任由左寧拉著,上下左右地打量著左甯,左寧說的那些話他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
「阿寧無事。」左寧搖搖頭。
燕秋爾懵了。這又是鬧哪出?左甯是在幫燕家求情還是在幫燕家結仇?那話乍一聽似是要太子放過他善待燕家,可細細一品卻又好像不是。怎麼回事兒?
「五郎君,快走!」唐碩卻是顧不上分析左寧心裏的那點兒算計,他只知道此時是他們離開的最好時機,尤其燕秋爾的身上還受了傷,雖非重傷,也於他們來說也是不利,不能力敵就只能……逃了。
「哦!」燕秋爾回神,看了看左一山,再看看左寧,拉上金豆就跟唐碩一起趁亂跑出了左家別院。
上了馬車之後,燕秋爾還在琢磨。今日所有事情的發生都似是順理成章,可燕秋爾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燕生的心性在商界是出了名的正直,左家在商場混了這些年,怎會不知?就算與燕生並無交情,也該對燕生的一切有所耳聞吧?還是他們堅信燕生一定不會親自來?可燕家的團結也是眾商皆知的,既然如此,究竟是誰讓他們來收買燕家的?而且太子殿下就沒想想燕家突然參與其中是不是投靠了誰?這樣貿然宴請收買,太子就不怕被人抓住把柄?
還有那個左寧,他最後挑選的那個勸架的時機是否有些微妙了?他與楚豫交手少說也有半個時辰了,他是經過了半個時辰才想起來左家惹不得燕家?最後那段充滿違和感的勸說又是怎麼回事兒?
想不明白,燕秋爾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果然不該攪這趟渾水,麻煩死了!
「五郎君,屬下背你。」馬車停在燕府的大門口之後,唐碩便從車轅跳下,待燕秋爾從車廂裏露頭之時,就轉身蹲下,作勢要背燕秋爾進門。
燕秋爾抽了抽嘴角,道:「唐管事啊,我傷著的是胳膊,又不是腿,你背我作甚?」哂笑一聲,燕秋爾避開唐碩跳下了馬車,想了想,突然對金豆吩咐道,「金豆,你先進去看看阿爹在不在。」
「啊?為什麼啊?我的五郎君誒!您這個時候還管主君在不在做什麼啊!咱們趕緊進去吧!快找個先生來給您看看傷口才是要緊的啊!」都受了傷了,五郎君怎麼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啊?他那袖子可都被血染紅了啊!
「什麼傷口?」簡潔明瞭的四個字,毫不拖遝的語調,乾脆俐落的聲音,問話的人不是燕生是誰?
燕秋爾僵在原地,不知該不該轉身用笑臉迎接燕生。他有種預感,這兩道劍傷若是被燕生知道了會很麻煩,但目前來看,要瞞過燕生是不可能了,誰讓隨行的除了金豆還有一個對燕生忠心耿耿的唐碩呢。
果然,燕秋爾才剛在心中讚美了唐碩的忠心,唐碩就開口回答了燕生的問題:「回主君,是五郎君受了傷。」
聞言,燕生蹙眉。五郎不就是去赴個宴嗎?怎的還把自己弄傷了?是磕著了還是碰著了?
「怎麼傷了?」燕生盯著燕秋爾的後腦勺,大步走到燕秋爾身邊。
「是劍傷。」
燕生的腳步倏地頓住,轉頭瞪著眼睛看著唐碩,問話的聲音比平時還要低沉:「你說什麼?」
「是……是劍傷。在左家別院碰上了太子。」唐碩咽了口口水,而後立刻在燕生面前跪下謝罪,「屬下失職,未能護五郎君周全,請主君責罰。」
肖何站在燕生身後,大氣不敢出一口。
有幾息的時間裏,燕生是靜默的,臉還是朝著唐碩的方向,目光卻一片茫然,這幾息之後,燕生突然就動了,一個箭步到燕秋爾身邊,打橫抱起燕秋爾就往燕府裏沖,只留給唐碩和肖何一句略顯慌張的急吼「去請先生!」
燕生從不大聲說話,更沒吼過,燕生從不疾走,更沒跑過,但是此時,燕秋爾竟有幸見到燕生的兩個第一次。
「阿爹,我沒事,劃破了皮而已。」燕秋爾縮在燕生懷裏低聲安慰一句,燕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裝作沒聽見,只是腳下的速度不減。
燕秋爾盯著燕生繃緊的下巴瞧了瞧,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