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爛事不單行
千風慢慢地鬆開千無,轉眼看著燕秋爾,哂笑道:「沒想到燕家五郎君竟是個深藏不露之人,倒是我看走眼了。」
「過獎。」燕秋爾冷笑。
他都快走回閒居了,突然想起那補藥就算他不需要,也可以讓千無給燕生調製些,便又走了回來,走到門口時聽到了兩個人的聲音,燕秋爾本是想走,可聽著那對話有些不對勁,燕秋爾便躲在了門口,見千風對千無出手,便使了輕功從院門口極速移動到千無兩人面前。
而這兩人之所以一直沒有察覺到他,一來該是覺得帝府之內不會有歹人出現,二來怕是那心思都用在考慮對方的事情上,全無餘裕關注周圍,這才被他偷襲成功。深藏不露?在兩個江湖俠士面前,他哪有什麼深藏不露啊。
千無從地上爬起來,站在燕秋爾的身邊,對千風說道:「師兄,就如同我方才所說,請你離開帝府,錢的方面你不用擔心。」
看著千無站在燕秋爾身邊卻不看他一眼的樣子,千風越來越火大,屈指彈開燕秋爾的劍,千風轉身大步離開:「這是你讓我走的,可千萬不要後悔,我可不會再來找你!」
聽到這話,千無下意識地向前沖出幾步,張開嘴想要喊住千風,那聲音到了喉頭卻卡住了。千無一咬牙,轉身,回了屋子。
燕秋爾看著千無的背影,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便抬腳向外走,走到院門口時,便瞧見了唐碩,看唐碩那樣子,似也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了。
見到燕秋爾,唐碩躬身一拜,而後問道:「五郎君,要派人跟著千風嗎?」
「不必了。」燕秋爾立刻搖了搖頭,「那人走不遠的。這幾日我會在洛陽購置一處院子,給千無住,也給嵐風當個休憩之所。自來洛陽之後拉拉雜雜的事情就從未斷過,我也沒來得及安置千無和千風,倒是連累帝府了。」
唐碩一愣,而後難得地說道:「五郎君若是如此見外,主君會難過。」主君可巴不得五郎君連花月閣都建在帝府裏邊,這樣才好日日看著夜夜瞧著。
燕秋爾一愣,而後莞爾一笑:「唐管事來此處尋我可是有事?」
唐碩這才想起燕生派他來的目的,對燕秋爾說道:「封家主登門來訪,靈娘子與三娘子也在堂屋,還有滕將軍。」
在唐碩提及「封家主」時,燕秋爾便轉腳往堂屋走去,聽到「滕將軍」這個新稱呼時,燕秋爾愣了愣,轉身疑惑地向唐碩問道:「滕將軍是誰?」
唐碩跟在燕秋爾的身後,回答道:「滕將軍是與靈娘子結了娃娃親的那位,因在邊關有功,便封了個正四品忠武將軍,任下都督。這一次是借著其父大壽回來的。」
燕秋爾眨眨眼,依舊有些茫然。燕靈的這位未婚夫回來了,怎的還帶到帝府來了?這是要向他彙報兩人重歸於好了嗎?
燕秋爾懷著滿腹疑慮來到堂屋,一進門便注意到堂屋裏的人分為兩陣營,一個陣營是燕生、封裕和那位滕將軍,另一個陣營是燕靈與燕浮生二人,瞧滕將軍與燕靈之間的氣氛,可不像是重歸於好了。
燕秋爾向燕生與封裕這兩位「長輩」一拜,便坐到了燕浮生身邊,湊到燕浮生耳邊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燕浮生只回了燕秋爾三個字:「麻煩了。」
燕秋爾正想著這「麻煩了」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就突然聽到燕靈語出驚人。
「舅舅,秋爾都來了,您應是不應?」
應?應什麼?燕秋爾茫然地看向燕生,就只見燕生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雙眼中的怒火壓都壓不住,燕秋爾分辨得出,那怒氣八成是沖著燕靈的,還有梁成是沖著那滕將軍的。怎麼回事?
「你再說一遍給秋爾聽。」
聽到燕生這句話,燕秋爾的眼角一跳,直覺不妙。燕生的這語氣,可比平日裏還要冷上三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而且封裕還在。
注意到燕秋爾看過去的視線,封裕勾唇一笑,道:「五郎君無需在意我,我今日使陪著滕將軍來的。哦,對,尚未與五郎君介紹過,這位,滕將軍,是封某的一位遠房表親,因與燕家主並無交情,不好唐突拜訪,故而才托我引薦。」
遠房表親?引薦?燕秋爾眉心微蹙,怎麼看都覺得封裕的笑容裏充滿了幸災樂禍。燕秋爾端起女婢奉上的茶,呷一口,暗自思索。
燕靈咬唇,看看燕秋爾,再看看那滕將軍,突然豁出去了似的說道:「舅舅,我是來提親的,我要嫁給秋爾!」
「噗——」燕秋爾受到了驚嚇,一口茶全都噴了出去,轉頭目瞪口呆地看著燕靈,「靈姐姐,你說什麼?」
燕生冷哼一聲,撇開頭。
「我、我要嫁!你娶不娶?!」燕靈的一張小臉紅得似是能滴出血一樣,眸中水光閃動,委屈得似隨時都能哭出來一般。
燕秋爾額角的青筋一凸,心生不悅。
他與不喜與人深交的燕生不同,基本上只要是合得來的人,交個朋友談談心一起嬉耍也不是不行,可能否與他保持正常親友的關係和距離?他很樂意與人有生意上的牽扯,可幹嘛把他繞進他們的那些感情糾葛裏啊?他的親友裏能不能再有一個燕浮生這樣感情順利的人?
不過浮生與秦九之間怕也沒有那麼順利,只是那些問題燕浮生一個人都能解決。
燕秋爾努力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後扯出一個猙獰的微笑,對燕生說道:「抱歉,可否讓我與靈姐姐還有滕將軍單獨聊幾句?」
燕生剜了燕秋爾一眼,冷聲道:「後院。」
燕秋爾騰地起身,睨了燕靈一眼:「跟我來。」
燕靈突地打了個激靈,燕秋爾明明還在笑,可那笑容卻不知為何讓人心生怯意。轉眼又與那滕將軍對視下,燕靈又氣得不行,竄起來就跟著燕秋爾跑到後院去了。
見燕靈跟著燕秋爾跑出去,那滕將軍也起身,一語不發地追了上去。
燕浮生心憂,與燕生知會一聲,便也跟了上去。
「胡鬧!」在帝府裏快步行走,轉了幾個彎之後來到一處僻靜的花園,不等燕靈說什麼,燕秋爾便勃然大怒,一聲怒喝嚇得燕靈三人怔在原地。
燕秋爾轉身,臉上已經沒了笑容,怒瞪著燕靈冷聲道:「女兒家自己上門提親算是什麼事兒?你竟還是跑到自己舅舅家來提親,簡直胡鬧!」
吼完了燕靈,燕秋爾又轉頭看著燕浮生,問道:「小姑母可知道此事?」
燕浮生也是被燕秋爾嚇住了,聽到這個問題,便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她與燕靈是在食肆裏碰上的滕將軍,那滕將軍將燕靈拉出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燕靈就突然大怒,而後就躥上馬車徑直來了帝府,待她與滕將軍追到帝府來的時候,燕靈就已經見著了燕生,還說了不該說的。
那封家主是他們在帝府門口碰上的,恰好他與滕將軍是遠親,便也摻和了進來。
「阿娘才不會管呢!」燕靈底氣十足地說道。
一聽燕靈說話,燕秋爾這怒氣就蹭蹭蹭地往上竄:「小姑母就是管你太少,才慣得你無法無天了!」
燕靈被燕秋爾這一罵便覺得委屈極了,紅著眼睛嗆聲道:「你幹嘛罵我?我做錯什麼了?!」
「你倒是與我說說你做對了什麼?!竟跑來與自己的表弟提親,你這是想鬧出多大的笑話來?三姐,讓人去洛陽燕府,將小姑母請來!」
「不許去!」燕靈一個箭步擋在了燕浮生面前,還抓住燕浮生的胳膊,不讓燕浮生走,「請阿娘來做什麼?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決定!我自己做的決定我自己負責!說什麼笑話,我早就是洛陽城的笑話了!比我小的娘子都嫁人生子了,我這個早就與人定親的卻至今未嫁,你們知道別人都怎麼說我嗎?退親的信寄出去了沒得到回應,他父親做壽他回來順便說句不同意。他不同意?他憑什麼不同意?!他憑什麼?!」
說著,燕靈便哭了起來。
「那你也不能一氣之下就做出這等荒謬的事情!」燕秋爾覺得頭疼欲裂。
「我才不是一氣之下做的決定!」燕靈哭著喊道,「先前我就與你們說過要解除婚約,常安、洛陽兩城之中,我就瞧著秋爾好,反正你是舅舅撿回來的,我怎麼就不能嫁給你?!」
一直冷著臉沒說話的滕將軍聽到這話終於開口說道:「靈兒,別耍性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是你說解除便能解除的?」滕將軍上前兩步,拉起燕靈的手,將一塊玉環放在燕靈掌心,「這是你隨信給我的信物,收好,莫要再隨便傳遞,丟了怎麼辦?」
「誰再跟你耍性子!」燕靈一揚手,那枚玉環便脫手而出,「咚」的一聲掉進一旁的湖裏。
四個人全都愣住。燕秋爾歎一口氣,扶額。得,他還真是選對地方了。
燕靈沒想將那玉環扔掉的,故而傻愣愣地盯著那湖面看了看,突然愴然一笑,道:「這下好了,信物沒了,這婚約便不算數了吧?別再來找我。提親的事,我會與阿娘說的。」說完,燕靈不顧眾人反應,拔腿就跑。
「誒?燕靈!」燕浮生扭頭看了燕秋爾一眼,便追著燕靈走了。
燕秋爾疲憊地歎一口氣,看著滕將軍問道:「你不去追?」
「她聽不進去。」說著,滕將軍便「噗通」一聲跳進湖裏,去撈那玉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