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回到常安城
五日後,當金紫光祿大夫齊鳴領著兩位殿下離開了洛陽城,燕秋爾就就開始整理行裝,預備帶著千無一起回常安城。奪位之爭進入了新的階段,他還是回守常安城比較方便。
在閒居裏收拾好東西,燕秋爾卻突然發現燕生不知去向,已經離開半個時辰了,卻還未回來。
「袁管事,燕生呢?」
被指派來幫助燕秋爾收拾行裝的袁旭心頭一緊,趕忙扯開一個笑容道:「主君臨時有事,吩咐屬下送五郎君出城,還讓屬下轉告五郎君,過不了多久,主君便能回到常安城了。」
聽聞此話,燕秋爾狐疑地看著袁旭。
他今日要離開洛陽城,一去少說也要一個多月見不著面,燕生前些日子都能為了照顧生病的他推掉不少應酬,今日卻為了應酬而放棄最後的相處時間?
雖然說男人以事業為重,燕生若真這樣做了也並無不妥,燕秋爾也不是非要燕生相送,只是這舉動有些不符合燕生的一貫作風。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燕秋爾總覺得燕生有什麼事瞞著他。
燕秋爾再仔細打量袁旭的神情,開口問道:「袁管事,近來燕家的管事們似乎都很忙啊?我昨個兒還瞧見徐管事抓耳撓腮的,似有什麼事情理不清了。可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事兒?」
袁旭一驚,謹慎地答道:「麻煩事兒?沒有啊,近來一切如常,只是商聯會到了這個時期,應酬頗多。至於徐管事,興許是因著個人問題在煩惱。」如果主君沒做出那給人添麻煩的決定,那確實是一切如常。
「應酬?」燕秋爾眉眼一轉,看著袁旭不解地問道,「可是要與其他商家的家主洽談未來一年的生意合作?」
袁旭笑著點點頭,道:「是的,可以說未來三年的七成生意都是在此時定下的。」
「哦。」燕秋爾點點頭,開口又道,「既然是這麼重要的時刻,我怎麼瞧著燕生倒是清閒下來了?與別家洽談時,不需要他出面嗎?」
袁旭乾笑道:「咱們燕家的家主,總也是有些優待的。」
燕秋爾眉梢一挑,笑道:「哦?咱們燕家竟也享受起別家的優待自恃過高起來了?」
一滴冷汗從袁旭的額角滑下,袁旭看著燕秋爾,只能乾笑,什麼辯駁都說不出來。
主君啊,您倒是帶著唐管事先落跑了,把這麼精明的五郎君留給他來應對,能不露餡嗎?
「說吧,怎麼回事?」燕秋爾往床邊一坐,看著袁旭的笑容微冷。
想想燕生此時已經離開洛陽前往常安,就算知曉他對燕秋爾和盤托出,也該罰不著他,於是袁旭咽了口口水,壯著膽子對燕秋爾說道:「其實……主君他吧……他……」
燕秋爾蹙眉,冷聲問道:「他做了什麼?」
他就覺得這幾日的燕生有哪里不對勁兒,果然燕生是背著他做了什麼。
「那個……」袁旭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道,「此時……主君與唐管事已經在去往常安城的路上了。」
「……什麼?」燕秋爾一愣,而後驚吼一聲,「他這個時候去常安城做什麼?商聯會怎麼辦?生意怎麼辦?」
燕秋爾很少在燕家的管事們面前發脾氣,這般怒吼也僅有之前對著燕靈的那次,故而正面迎接燕秋爾怒氣的袁旭被這聲怒吼驚得一哆嗦,打量了一下燕秋爾的神色,才猶豫道:「請五郎君息怒。剩下的事情要如何做,主君已有吩咐,只是屬下以為,這件事情還是該由主君親口對五郎君說。而且……」
「你說。」
「屬下希望五郎君能給主君帶個話。雖說我們追隨主君多年,只要是主君所願,我們都必會幫主君實現,可這一次,屬下……或者說我袁旭代表我們這六個侍奉主君多年的管事們懇請主君三思。」
燕秋爾心中一驚,暗道燕生所做之事興許比他所想到的更為嚴重。能讓袁旭說到這個份兒上,燕生到底做了什麼?
帶著這個疑惑,燕秋爾將新購置的府宅交給嵐風,而後領上燕浮生,再加上千無,三人一架馬車緩緩駛向常安城。
顧慮著燕浮生的傷勢,待馬車行至常安城時已是第三日清早。原本是可以在前一天的夜裏到的,可單憑燕秋爾或者燕浮生的名號根本沒辦法入城,三人便索性將速度放得更慢,反正燕秋爾準備了足夠的食物,倒也不擔心。
駕著馬車到城門跟前,千無立刻就注意到停靠在城門邊的一輛馬車。
城門已開,那輛馬車若是想入城便可直接入城,若是出城的就更不是不該停在那裏了。因為過去的一段時間裏燕秋爾的身邊總是縈繞著各種危險和麻煩,所以千無格外注意那輛有些異常的馬車。
然而靠得足夠近時,千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抬手敲響了馬車的車門,對馬車裏的燕秋爾說道:「秋爾,燕家主在城門口等著呢。」
「什麼?」馬車裏的燕秋爾一愣,立刻打開車窗探頭看向城門口,「在哪兒呢?」
「城門旁停著的那輛馬車,戴著斗笠的那個車夫是唐管事。」千無解釋道。
千無這麼一說,燕秋爾立刻就發現了那輛馬車,蹙眉問道:「他是到了之後就一直等在那裏?」
千無撇撇嘴,道:「那我上哪兒知道去?怎麼辦?」
燕秋爾抿嘴,突然關上車窗,道:「不必停。他若是在等我,自會跟上。」
千無聳聳肩,不置可否。那燕家主除了會等燕秋爾,還會委屈自己等別人嗎?
雖然不知燕秋爾與燕生之間鬧了什麼矛盾,千無還是在走過唐碩面前時給唐碩使了個眼色。唐碩接到暗示,便駕車跟上。
不管那兩個姓燕的鬧了什麼矛盾,總不能讓別人陪著受罪啊。
進了常安城之後,燕秋爾便從馬車裏鑽出來,與千無坐在一處,替千無引路。兩刻鐘之後,便到了位於昌樂坊的西苑,當燕秋爾抱著燕浮生下了馬車之後,就瞧見站在門口打量著「西苑」牌匾的燕生與唐碩。
燕生聽到動靜,轉頭看著燕秋爾問道:「你何時在昌樂坊買了宅子?」
燕秋爾睨了燕生一眼,冷聲道:「很久以前。進來。」
燕生眉心一跳,直覺燕秋爾在生氣,只不過燕秋爾為何生氣?是因為他先行一步到了常安城,還是袁旭說了多餘的話?
燕生很清楚那些管事們對他這一次所作出的決定有多麼的不滿,單是還在洛陽的那幾日,那些管事們就不知道勸了他多少次,卻沒有一個人能說服他改變主意的。那些人在他這兒碰了一鼻子灰,保不准就要去與秋爾說。
燕生抿嘴,領著唐碩踏進了西苑的門。
「哎呀!五郎君?五郎君您怎麼回來了?哎呦!三娘子怎麼了?」正在西苑一進院子裏忙活著晾衣服的巧娘子聽到腳步聲嚇了一跳,抬頭一看竟瞧見了燕秋爾和被抱在燕秋爾懷裏的燕浮生,登時嚇了一跳。
燕秋爾微微一笑,道:「抱歉,沒通知你們就回來了,三姐她……」
不等燕秋爾把話說完,就突然有幾個人從兩邊竄了出來,正是夏雲、金豆、五福、飛燕和青竹,幾人皆是當初搬家是從常安燕府跟來的。
「是誰說五郎君回來了?在哪兒呢在哪兒呢?!」金豆跑的最快,一邊跑一邊嚷嚷著,待真正瞧見燕秋爾時,又怔住了,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三娘子!」五福和飛燕以前都是跟在燕浮生身邊的人,此時也是最關心燕浮生的狀況。
燕秋爾心中一暖,然而瞧見幾個人的哭臉卻又有幾分無奈,故意調笑道:「我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們就打算讓我一直站在院子裏嗎?」
「不是不是不是!」幾個人亂哄哄地說道,然後夏雲意識到太亂了,突然就將其他幾個人推到了後邊去,對燕秋爾說道,「五郎君與三娘子的房間每日都有人打掃,五郎君快……」話說到一半,夏雲突然瞄見站在燕秋爾身後不遠處的燕生和唐碩,嚇得呆住了。
其他幾個人不知道夏雲為何突然沒了聲音,順著夏雲的視線看去,幾個人便全都驚呆了。
他們是見禮還是不見禮?見禮的話是要稱呼什麼?而且為什麼那個人會出現在這裏?!
燕秋爾向後睨了一眼,冷聲道:「不用管他。」說罷,便抱著燕浮生大步向二進內院走去。
不用管嗎?真的不用管嗎?金豆幾人一人瞄燕生一眼,而後灰溜溜地跟在燕秋爾身後進了內院。
反正他們現在不歸那個人管,只要五郎君向著他們他們就沒事!
夏雲原本也打算依著燕秋爾所說,不去管門口的那人,可左思右想又覺得不妥,而且瞧著燕秋爾那樣子像是在鬧彆扭,若當真把人晾著,還真是不太好。
於是夏雲硬著頭皮轉身走到燕生面前,行了個拜禮,恭敬道:「見過……燕家主,燕家主……呃……裏邊請?」
燕生依舊站在原地,左右打量著這一處小院,向夏雲問道:「這裏,是你們五郎君何時購置的?」
夏雲一愣,而後答道:「婢子不知,這個燕家主興許要去問金豆,婢子也是在離開燕府時才得知五郎君在外還有房產。」
聞言,燕生輕笑一聲。秋爾那小子,竟連自己的貼身女婢都瞞著,當真是謹慎啊。這也是他造成的,是他讓秋爾覺得常安燕府中無人可信,才只能瞞著所有人去做自己的事情。
「西苑的人都住在這裏?」燕生緩步向內院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
夏雲陪在燕生身邊,垂著頭答道:「是,連同三郎君的未婚妻,西苑搬離燕府的人都在此地。」
「三郎君的未婚妻?」這事他怎麼沒聽說過?
夏雲暗道一聲糟糕,偏頭打量了下燕生的神色,見燕生不似在生氣,便回答道:「就是方才在這裏晾衣服的那位娘子,婢子們都叫她巧娘子,是……」
「平康坊的。」夏雲解釋到這兒,燕生突然想起燕秋爾曾與他說過這事兒。
原來這位知道?夏雲對此有些意外,對燕生不生氣這一點更感到詫異。怎麼說燕新堂也是從他燕府裏出來的,夏雲還以為他會勃然大怒,沒想到卻是一點兒異樣的反應都沒有。
「其他郎君和娘子們平日都做些什麼?」燕生繼續問道。
還問?夏雲有些驚訝,畢竟她所認識的那個燕生可不會關心這麼多的事情。
但既然燕生問了,夏雲也不好不答,便開口道:「五郎君請了講席,小郎君和娘子們平日裏都很用功。」
秋爾還請了講席?燕生仔細一算,便覺得這西苑的開銷著實不小,尤其是從方才瞧見的衣物來看,秋爾是給這些人準備了上等的衣食。這些錢全都是秋爾一個人賺的?
燕生有些心疼。當初若他再堅持一些,西苑的人是否就會留在燕府?他要多養這些人是易如反掌的,可對於將賺錢當做娛樂遊戲的秋爾來說,這負擔著實不小。
一腳踏進二進內院,燕生就瞧見一群小不點兒全都站在院子裏,抻著脖子望向某個房間,待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向他是,似都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見過燕家主,不知燕家主駕臨敝府,失禮之處望燕家主海涵。」
最先說話的是燕思仁。
自從一群人搬到西苑之後,先是燕秋爾與燕新堂離開,之後連燕浮生也離開了,燕思仁無疑就成為留守弟妹中年齡最大的一個,儘管他們的日常生活尚且有夏雲幾人打點,可成了臨時長兄的燕思仁還是要有些兄長的樣子,不然弟妹們沒了依靠,這日子還怎麼過?
於是經過這幾個月的歷練,燕思仁如今也似模似樣了。只是燕生看著他這副模樣,再聽他這語氣,怎麼都覺得與當初的燕秋爾有幾分相似。
燕生原本是不想與燕思仁說什麼,可見燕思仁半天都不直起身子,就一直彎著腰等著他的回復,暗道這燕思仁比起當初大膽的燕秋爾可要差太多了,燕生無奈回復燕思仁道:「不用管我。」
不用管嗎?燕思仁直身,不解地看著燕生。不用管是要怎麼辦啊?總不能就站在這裏大眼瞪小眼吧?
所幸燕秋爾很快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讓燕思仁擺脫了苦惱。
「燕生,你跟我來。」燕秋爾冷著臉看了燕生一眼,而後腳下一轉,又拐進了另外一個房間。
燕生無奈一笑,便跟了上去。
而被留在院子裏的人除了唐碩以外,全都傻了眼。
五郎君/五哥剛才說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