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這叫吵架?
巳時過半,從淩晨開始的小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灰暗的天色壓得人心情低迷。
燕秋爾坐在燕浮生的床邊,明明離燕浮生和秦九很近,卻愣是聽不進兩人的談話,呆坐半晌,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秋爾,秋爾?」燕浮生已經叫了燕秋爾好幾聲了,卻沒得到回應,乾脆伸手推了推燕秋爾。
燕秋爾猛地回神,笑著看向燕浮生,問道:「三姐,怎麼了?」
燕浮生蹙眉道:「你還問我怎麼了?我倒是想要問問你呢。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一大早來了我這兒就開始發呆了?」
秦九默默地垂下頭。讓燕秋爾這樣魂不守舍的原因秦九雖然沒有跟燕秋爾親口詢證過,但見著大門口停著的那輛馬車以及馬車上的人,秦九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燕秋爾眨眨眼,看看窗外的細雨,再看看燕浮生,道:「沒什麼,只是這雨下的讓人犯困。」
「困了就去睡,左右你也沒什麼事情不是?」燕浮生將信將疑地看著燕秋爾。
燕秋爾撇撇嘴道:「我若是睡得著,還跑到三姐這來做什麼?瞧著你與九哥卿卿我我,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燕浮生臉色一紅,在燕秋爾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嗔怒道:「誰讓你看了!」
燕秋爾搖頭失笑,道:「是是是,是弟弟的錯。唉……竟連三姐都嫌我礙事了,我走還不成嗎?」說著,燕秋爾起身,向外走去。
燕浮生看著燕秋爾離開的背影,蹙眉,低聲呢喃道:「這小子,怎麼回事兒?叫人勾去了魂兒不成?」
可不就是叫人勾去魂了嘛!秦九撓撓頭,對燕浮生笑道:「你就別擔心人家了。躺著歇會吧,我去與秋爾說幾句話。」
「嗯。」燕浮生聽話地躺好。往日總是看別人受傷養傷,感覺被人照顧著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可臨到自己了,燕浮生才知道養傷一事有多受罪。
突然想起什麼,燕浮生趕忙抓住秦九的手腕,對秦九說道:「九哥,你幫我探探看秋爾到底是怎麼了。」
「瞎操心。」秦九回身,笑著將燕浮生的手塞回被子裏,「放心吧,我幫你問問。」
看著燕浮生點了點頭,秦九才大步離開房間。
「秋爾!」秦九出門時,燕秋爾並未走遠,只是站在回廊裏,盯著灰暗的天空發呆。
燕秋爾第二次被人叫回神,轉頭看向秦九,疑惑道:「九哥怎的出來了?九哥與三姐一樣是傷患,莫要著了涼。」
秦九笑道:「我這都是家常便飯了,可沒有浮生那樣嬌弱。倒是你,門外的……是燕家主吧?」
燕秋爾的視線又投向了細雨中的某處,低聲問道:「他還在外邊?」
「在呢。我大早上來的時候就瞧見了。今日雨雖不大,可這風吹得涼颼颼的,燕家主那馬車也不知道擋不擋得住寒。」
燕秋爾的心一揪,心疼得要命。燕生那廝,都說了讓他回去了,為什麼偏就這麼固執?他這樣呆在門外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夏雲。」
「五郎君。」一聽到召喚,夏雲立刻小跑到燕秋爾身邊。
燕秋爾偏頭看著夏雲,無奈一笑。自從燕生在門外「安營紮寨」之後,夏雲就整日跟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又好像隨時等著他的吩咐。
「家裏還有多餘的被子嗎?給他送去一條。另外熬點兒姜湯帶出去。」
「是,五郎君。」聽到燕秋爾這番交代,夏雲也是松了口氣。
「等一下!」見夏雲轉身,燕秋爾又叫住夏雲,猶豫道,「別說是我吩咐的。還有,能勸他回府就讓他回去,哪怕是回去常安燕府也好。」
「婢子知道了。」夏雲點點頭,轉身就跑去了廚房。
這樣都不出去見一面嗎?秦九蹙眉問道:「秋爾,你與燕家主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燕秋爾偏頭睨秦九一眼,撇撇嘴道:「我與他還不能吵架了嗎?」
秦九抽了抽嘴角,道:「吵架是可以,但燕家主這樣守在外邊也不是個辦法啊。雖然有輛馬車在是風吹不著雨也淋不著的,可終究是對身子骨不好。燕家主他……年歲也不小了。」
「噗,」燕秋爾笑出了聲,「這話要是讓燕生聽見,他非斷了你財路不可。」
秦九搔搔嘴角,也是有些尷尬。他也不想這樣說的啊,可他若不這樣說,怎麼能讓秋爾心疼呢?
笑夠了,燕秋爾才又開口問道:「九哥今日冒雨前來可不單單是為了要告訴我這件事情的吧?」
秦九撇撇嘴,決定不再插嘴燕秋爾與燕生之間的情侶吵架問題,嚴肅道:「就我與太子被刺殺一事,父皇召集了幾位大臣共同商議,目前已派附近州縣的人前往淮安查探。」
「是想要查探淮安王是否在淮安嗎?」燕秋爾輕笑一聲,「淮安王又怎會猜不到這一點?兩位皇子同時遇刺重傷,一度昏迷不醒,唯一被抓的刺客活口還被掉包成了你們的人,他一定會連夜逃回淮安。若讓皇帝發現他不在封地,那就是大禍臨頭了。」
「確實如此。」秦九也輕笑一聲,「但暗線來報,淮安王的回程可並不安寧。」
「什麼意思?」燕秋爾不解地看著秦九。
秦九聳聳肩,道:「興許是他時運不濟吧,一出關內道就竟是遭遇禍事,到了山南道更是三天兩頭地被閃匪打劫,一路折騰下來,可得耽誤不少時間。」
「山匪?」燕秋爾蹙眉。淮安王想要趕回淮安,一路上必定低調,車馬都不會露富,怎麼會成為山匪的目標?還三天兩頭?還能是整個山南道的山匪盡數出動非跟淮安王過不去嗎?
腦中靈光一閃,燕秋爾突然就想到原因了,不禁搖頭失笑。
「怎麼了?」秦九不知道燕秋爾為何而笑。
「無事。」燕秋爾搖搖頭,「不管他是不是時運不濟,對我們來說都是有利的,只要他趕不回封地,皇帝就會對他起疑,你與太子若再能演一出戲,淮安王怕是就要被召回常安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秦九附和道。
只要父皇對淮安王心有疑慮,就一定會將人拉到眼皮子底下看管,而淮安那邊,怕是要另派他人接管了,如此一來,也更方便他們行事。
燕秋爾抬手拍了拍秦九的肩膀,道:「終於到了你大展身手的時候了,接下來我就只是你的金庫了,花月閣也隨時聽候九殿下差遣。」說著,燕秋爾向秦九似模似樣地一拜,這拜禮之中又帶有打趣的意味。
「好說好說。」秦九拍了拍燕秋爾的肩膀,待燕秋爾起身,兩人對視片刻,便哈哈大笑起來。
平息了笑意,秦九扭頭向燕浮生所在的房間看了一眼,又對燕秋爾說道:「這一次若是開始了,我怕是就不能常來西苑看望浮生,浮生就勞煩秋爾多照顧著了。」
燕秋爾斜了秦九一眼,道:「那是我姐姐,怎麼說也比跟你的關係親,照顧她還用得著九哥你來吩咐嗎?」
「又沒有血緣關係,親什麼親啊,你那麼照顧她幹嗎啊。」秦九不滿地嘟囔一句。
雖然說是嘟囔,可兩人離得這麼近,燕秋爾不想聽見都難。
吊起眼睛斜睨著秦九,燕秋爾戲謔地問道:「那你到底是想讓我幫你照顧著,還是想讓我丟下她不管啊?」
「唔……」知道自己的話被燕秋爾聽去了,秦九紅了臉,「你還是照顧著吧。」浮生的性格本就毛毛躁躁的,若是沒個人照顧著,還不知要惹出什麼亂子呢,而如今除了他,也就只有燕秋爾能心甘情願地替浮生收拾爛攤子了。
「總之你當心些。」燕秋爾繼續說道,「若不是什麼大事,也不要親自來找我了。待浮生傷好了,我會讓她勤著往太后那邊兒去的。」
「果然還是秋爾考慮周到。」秦九微笑。
燕秋爾睨秦九一眼,道:「我只是不想惹上麻煩而已。」
秦九笑而不語,又與燕秋爾閒話幾句,便進屋去陪燕浮生了。
秦九走了,燕秋爾的臉色便又沉了下去,長歎一口氣,便坐在了一旁的欄杆上,任細雨打濕衣衫也毫不在意。
「五郎君,外邊風涼。」待夏雲從外邊回來,便瞧見燕秋爾的半邊衣衫都濕了,再想想在外邊固執地等著的那個,夏雲暗歎一口氣。這兩人到底是較的什麼勁兒啊。
燕秋爾抬眼看了看夏雲,問道:「燕生怎麼樣了?回府了嗎?」
夏雲搖搖頭,道:「燕家主還是不肯走。」
燕秋爾默然。
見燕秋爾不語,夏雲又開口問道:「五郎君,燕家主總在外邊等著也不是個事兒,咱們……咱們要不要派人去燕府通知老夫人一聲?」
「老夫人?」燕秋爾眨眨眼,「燕老夫人還在常安燕府?」
夏雲點點頭,道:「嗯,燕老夫人一直都在常安燕府。」
燕秋爾蹙眉,想不明白燕老夫人究竟是要做什麼,不過轉念又一想,又覺得燕老夫人的事情已經與他無關了。
只是……他究竟要拿門外的燕生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