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進宮議事事件
一夜好眠,只是這大清早的就要起床對燕秋爾來說著實有些困難。
雖說不是大朝會,可今天早上與皇帝一起議事的還有其他重臣,若獨聲名鵲起的金城郡王一人遲到,定是要惹人非議,于燕秋爾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不利。故而燕生也只能將心裡的不悅壓下,照常用濕冷的布巾叫醒燕秋爾。
冷意驅散了睡意,燕秋爾的眉心一蹙,不滿地嘟囔一句,可那塊布巾還蓋在臉上,蒙了燕秋爾的聲音。
燕生眉梢輕挑,只得動手將那塊布巾拿起,而後從床邊的梁成手上接過另一塊幹布巾,替燕秋爾擦乾臉上的水漬,柔聲道:「起吧,你這西苑在常安城的最南,可與最北的皇城隔得遠,再不起就要來不及了。」
「來不及就來不及,不去了……」燕秋爾翻個身,伸出手臂圈住燕生的腰之後,將臉埋進了被子裡。
是哪個喪心病狂的將朝會和議事的時間定在大清早的啊?要謀財害命啊!
見燕秋爾這副樣子,燕生搖頭失笑,將手伸進被子裡,把燕秋爾撈了出來:「乖。」
燕生也很想讓燕秋爾睡到自然醒,只是燕秋爾說不想去也只是發發起床氣罷了,若真誤了事兒,等他清醒之後可有的惱了。
「唔……你到底跟誰一夥的啊……」就算是被燕生從被窩裡撈了出來,燕秋爾也是一副軟趴趴的樣子,燕生一鬆手,他就整個栽在燕生胸膛上,調整個舒適的角度,閉上眼睛試圖繼續睡。
「還不都是你自己攬下的差事。」燕生看著燕秋爾黝黑的頭頂哭笑不得,轉頭看向站在床邊憋笑的梁成道,「去打盆水來,將他要穿的衣物也送到床上來。」
「是,主君。」梁成應一聲,便趕忙大步出屋。
這若是早幾年,在那布巾蓋到臉上時,不管是情願還是不情願,五郎君都會起了,可過了這些年,五郎君倒是越發懶散了,只要主君在身邊,五郎君就一定會撒嬌。
雖然聽清了燕生的吩咐,但燕秋爾還是一動沒動,四肢綿軟地趴在燕生身上,呼吸平穩。
燕生靠在床頭,心知燕秋爾若是醒了就絕不會再睡著,便也不去理會趴在胸口的燕秋爾。五年前的燕秋爾瞧著總是缺點兒孩子氣,而這五年後的燕秋爾好容易被他寵出了幾分孩子氣,他可是十分享受的。
待梁成拿來了洗漱用具,燕生便親手替閉著眼睛裝模作樣的燕秋爾洗漱,又熟練地幫燕秋爾挽好髮髻,這才將燕秋爾拎下了床。
「燕生,你披件衣服。」雙腳一碰地,燕秋爾就迷迷糊糊地囑咐一句。
梁成早有準備,聽到燕秋爾這話,就將一件外衫遞給了燕生。燕生笑著披上外衫後,才動手幫燕秋爾更衣。
待替燕秋爾穿戴完畢,燕生抬手輕輕在燕秋爾的鼻尖刮了一下,而後才戲謔問道:「還要我抱你出門嗎?」
燕秋爾搖搖頭,終於是睜開了雙眼,朗聲道:「不必了,影響不好。」雖然時隔五年,但弟妹中除了燕思仁已有十六不必再跟著講席先生學習之外,其餘的弟妹年齡還是小的,他這個做哥哥的,怎麼說也要起個表率作用吧?
燕生稍微琢磨一下才明白燕秋爾的這句「影響不好」是什麼意思,頓時輕笑出聲,調侃道:「你現在才想起來要注意影響,是不是有些晚了?」
「晚了嗎?」燕秋爾茫然地看了看燕生,而後又看向梁成。
梁成微一頷首,笑道:「屬下也覺得有些晚了。」昨個兒在院子裡玩鬧時,五郎君還是坐在主君懷裡的,今日才來挽回形象,著實晚了。
燕秋爾眨眨眼,而後不以為意地對燕生說道:「既然如此,還是你抱我出去吧。」
說著,燕秋爾轉身對著燕生眯著眼睛笑著,還張開了雙手,等著燕生抱。
燕生原本是趿著鞋的,可一瞧燕秋爾這神態和動作,立刻登上鞋,二話不說地就打橫抱起燕秋爾,大步流星地向門外走去。
「哇!來真的?我說笑的,快放我下來!」燕秋爾笑著掙扎著。
燕生卻完全沒有要放下燕秋爾的意思,戲謔地對燕秋爾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燕秋爾語塞,乾脆抱住燕生的脖子,將臉埋起來,低聲道:「若是燕家主的一世英名被毀,你可別賴到我頭上。」
燕生卻不以為意道:「一世英名能當飯吃嗎?」
燕秋爾徹底無言以對,只能任由燕生將他抱出西苑,塞進馬車。
鑽進馬車之後,燕秋爾又探頭出來向燕生問道:「你今兒回燕府嗎?」
燕生點頭道:「嗯,回去看看。」
燕家的事務有九成都已經完全移交燕征之手了,只是還有些如江南岑家那樣的大商家需要燕生露個臉給撐撐場面,而且五年未歸,燕生也想回去看看燕老夫人。
燕秋爾思索片刻後道:「那你在燕府等著我吧,我處理完宮裡的事情就過去。我也該去看看燕老夫人。」順便也該與燕征談談。
「好,等你。」在燕秋爾的臉頰上輕啄一口之後,燕生才退開兩步,而後目送著馬車駛離這條街道,才轉身回到西苑。
才穿過一進院子,燕生就瞧見了倚在堂屋門口的燕新堂。
燕新堂看著燕生,笑得有幾分戲謔,道:「我說燕家主,作為秋爾的親人,我們自然是樂得見你二人感情要好如初,只是現在正當弟妹們早課的時間,兩位這樣姿態親昵地招搖過市似有些不妥啊。」
燕生精緻從燕新堂身旁走過,理直氣壯道:「你們都知道的事情,為何還要故作姿態?」
燕新堂跟在燕生後邊,摸摸鼻子,道:「我們是都知道沒錯,但弟妹們無法理解啊,他們還小。」
燕生的腳步一頓,扭頭看了燕新堂一眼,見燕新堂一臉認真,似不是專門打趣他的。
燕生點點頭,道:「我儘量。」
另一邊,燕秋爾乘著馬車搖晃了許久,又下了馬車步行許久,這才終於到了紫宸殿。
踏進紫宸殿抬頭一看,燕秋爾就被眼前的排場給嚇了一跳。
他原以為會與楚易在紫宸殿議事的應該就林太傅那幾人,卻沒想到今日的紫宸殿竟坐了四列二十來個人,除了燕秋爾熟悉的林太傅、燕太尉、滕譽、燕尋、林謙和齊鳴之外,還有一些燕秋爾五年前只看過幾眼到如今勉強記得的人,仔細一數這三公和三師竟都到了,之後還有三省的長官和幾位將軍。
看樣子他還真的是最後一個到的。
燕秋爾信步行至這二十幾人中間的位置,跪下去叩首道:「臣金城郡王燕秋爾叩見陛下,還請陛下寬恕臣遲來之罪。」
楚易乾咳兩聲,沉聲道:「起吧。愛卿自受封金城郡王以來便一直在外旅居,不熟悉朝中諸事也是情有可原,朕又怎會怪罪於你?賜座,愛卿的位子在驃騎大將軍身邊。」
「謝陛下。」燕秋爾起身,垂著頭左右瞄了瞄,找到了滕譽後,就垂著頭碎步走了過去。
待瞧見燕秋爾坐穩之後,楚易沉聲道:「金城郡王昨日才回到常安,朕本應體恤愛卿舟車勞頓,讓愛卿好生休息幾日,可這五年來各地頻頻上表奏明愛卿之功績,其中不乏朕為所未聞之事,於是朕心癢難耐,今日便將諸位愛卿同召於紫宸殿內,望諸位愛卿能同朕一起聽聽金城郡王走訪給地的所見所聞,瞭解我天嵐子民真正的日常生活。」
聽著楚易的這一席官腔,燕秋爾暗道果然還是過了五年,曾經連向眾臣發號施令都猶豫不決的人,如今也能在一群人精面前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了,可見楚易的這五年也不容易啊。
「誠如陛下所言,這五年來,臣等雖未曾與金城郡王相見,卻時常聽聞金城郡王在各地的所作所為,老臣曾以為有生之年都不會有機會得見金城郡王本尊,卻沒成想今日天降大幸,老臣終於得償所願啊!」
會先發難的定不會是燕秋爾的熟人,因為熟人都知道他的難纏,所以不會隨便開口挑釁。
燕秋爾抬眼循聲望去,果然就瞧見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仔細回憶半晌,才憶起這人輔佐先帝時就已經位列三師,任太師之職,到了楚易這兒也找不出更高的官位給他,便也只能讓他原地不動了。
燕秋爾立刻揚起笑臉,沖老太師拱手一拜,道:「五年前陛下初登大寶,京內之事自有諸位輔佐,如本郡王這般連天嵐國從北到南幾裡長都不知道的人實在是無顏立于陛下身側,故而與陛下商議之後,本郡王便決定先雲遊四海以博聞強識,卻不想咱們天嵐國幅員遼闊,本郡王花了五年時間才將其瞭解透徹。」
聽了燕秋爾這一番話,尚書令輕笑一聲,說不上是嘲諷還是純粹的好奇地向燕秋爾問道:「金城郡王說你將天嵐國瞭解了個透徹?何謂透徹?是說只要是關於天嵐國的事情,無論問你什麼你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