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仇人

　　雲霄已經離開差不多十天沒有人任何他的消息傳來。這讓我有些寢食難安，多次追問龍應海，那隻老狐狸嘴緊得很，不管我怎樣逼問都只肯透露說雲霄是去找一個我很想見的人。

　　我很想要見的人嗎？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我認識又熟悉的就只有仙兒他們幾個。而龍應海早就告訴我仙兒他們在興雲山莊，所以不可能是仙他們。不是仙兒他們又是誰？莫非是齊傲天認識的人？洩憤一樣的扯了扯垂下來的頭髮，有些厭惡的想著怎麼什麼倒霉的事情都讓我給碰上了。

　　「雲霄他應該不會有事吧？」

　　對變成雲霄的林詩音總是放心不下。從跟下人們的聊天和這段日子的相處中也可以瞭解到林詩音和雲霄是完全相反的人，他應該是個不錯的主人。然而，雲霄一個人的時候卻總是被悲傷籠罩，那對於我們來說是虛構的血海深仇在雲霄的記憶裡卻真實的存在且壓得他喘不過氣。

　　興雲山莊是武林第一山莊，幾乎掌握了半個江湖。而莊主龍嘯雲又是一個武功高強心機深沈，滿腹城府的男人，再加上一個小李飛刀，報仇這件事情對於雲霄是個很艱難的任務。

　　不快樂嗎？

　　我很難想像在我面前笑得如孩童一般的雲霄被悲傷竉罩的樣子。我喜歡雲霄的笑容，甚至想要守護他的笑容。內心深處的陰暗面在我的心底一點一點的擴散。只要和龍應海一起除去龍嘯雲，雲霄就會一直是雲霄，報仇之後的他也可以一直很快樂。只要他是雲霄，他的眼裡心裡就會一直有我的位置。

　　我被自己齷齪的想法嚇了一跳。然後撫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發瘋一樣的大笑。痛恨這樣卑鄙的自己卻有控制不住自己這麼去想。我害怕我心中的黑暗總有一天會吞噬掉我最後的理智，我害怕我真的會順從我的渴望。

　　雲翠敲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子的我，清秀的小臉嚇得發白，瑟瑟如凋零的落葉，用蚊子大小的聲音說道，「小雲少爺，老爺回來了。他讓你現在去議事廳，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笑聲嘎然而止。顧不上身份得抓著雲翠的手，著急問道，「雲霄回來了？他有沒有受傷？議事廳在哪，你現在馬上帶我去。」

　　「小雲少爺，你抓疼我了。」雲翠被我抓得有些痛，小臉皺成一團，眼看就快要哭出來。

　　我有些抱歉的放開她的手，「抱歉！麻煩你現在帶我去議事廳。」

　　雲府很大，先不說那些假山花園之內，就是房子也相當於一個村子大小。等我們從房間走到議事廳時幾乎花了半個時辰。果然有錢人就是有錢人，都奢侈慣了。

　　議事廳除了雲霄和龍應海之外，還多了兩個陌生人。一個看上去與我差不多大，留著八字鬍，給人一種奸詐的不好印象，另外一個輕紗蒙面，無法看清樣子，他的眼神卻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見我到來，八字鬍的男人看著我陰笑，蒙面男子用玩味的眼神毫不顧忌的打量著我。明明是初次見面，他們的眼神卻讓我很不舒服，下意識的想要避開。

　　原本和龍應海商談著事情的雲霄見我進來，迅速的來到我身邊一下子就將我抱住拉到他大腿上坐著，也不管旁邊的其他人，手不斷的在我臉上游移，眼中帶著寵溺的笑，「小雲，我好想你。」

　　「小雲，你想不想我？」

　　「小雲，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下人丫環們有沒有欺負你？」我還來不及開口說一句話，雲霄就像是外出回家的丈夫對久別重逢的「妻子」念叨著。熟悉的體溫，熟悉的眼神，心中暖暖的，真的很想一直這樣。心中一個聲音不斷的叫囂著，只要殺了龍嘯雲，只要聽從龍應海的話，雲霄就永遠都是雲霄，我就可以永遠擁有這樣的雲霄。

　　肩膀上突如其來的刺痛讓我不得不從自我思緒中回過神，壓了壓眉，有些不爽的看著雲霄，「雲霄，你沒事幹嘛掐我？」

　　揉著被掐痛的肩膀，對於雲霄的任性有些無奈。

　　「活該。誰叫你不專心聽我說話。」雲霄好看的臉上沒有半分的愧色，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語氣中更是有些不悅。看見我揉著肩膀的動作之後，表情又柔和了下來，無奈的歎口氣，幫著揉著我被他掐痛的肩膀，「很痛嗎？我明明有控制力道。」

　　說著，他突然像想到什麼一般笑了，笑得豔若桃花，美得灼人眼，「要不，我用舌頭幫你消毒。」

　　滿臉黑線。我又沒被蛇咬，消個屁的毒。看著雲霄曖昧的笑容以及不斷靠近的唇，持續黑線中。

　　「咳-咳-咳-」刻意的咳嗽聲打斷了雲霄的動作，龍應海蒼老的聲音適時的插了進來，「雲霄，談正事要緊。」

　　雲霄美眸不悅的瞧了眼龍應海，閒閒道，「龍爺，你若是身體不舒服就去看大夫。」雖然不滿被打斷，雲霄也沒有繼續剛剛的動作。我也長鬆了口氣，老實說我還沒有大方到讓一群人欣賞我和雲霄親熱。尤其身後還有兩道讓人不舒服的眼神。

　　「雲霄。」我動了動身體，有些不滿的叫著雲霄的名字，「放開我，我要坐旁邊。」

　　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就這麼被一個比我漂亮又瘦小得男人抱在腿上，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不要。」任性的拒絕，雲霄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緊貼得更近，「這樣抱著舒服。」

　　可我不舒服，我不滿的在心中抗議。

　　「我真沒想到才一段時間沒見，幫主的性格變了這麼多。」辯解的話正想說出口卻被那個留著八字鬍得男人給打斷，他陰笑著看著我道，「屬下還真是三生有幸。竟能親眼目睹從我們堂堂的丐幫幫主像個女人一樣依偎在男人懷裡。這要是說出去，江湖上的人怕是沒人會相信。」

　　剛開始他的態度還有幾分的客氣，現在就是赤裸的輕蔑。這樣嘲諷的話語我聽得多，想要靠這就打擊到我，他還太嫩了些。然而雲霄的反應卻出乎我意料的激動，他半瞇著眸子看向男人，臉上帶著笑意卻讓人感到刺骨的寒冷，眼神銳利如劍，聲音陰冷如冰，「段信德，不想死的話就給我閉嘴。」

　　段信德，蹙眉，思索。很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聽過，而且我敢肯定不只聽過一次。他剛剛稱呼我為幫主，看來他是丐幫中人，並且應該在丐幫中有些地位。聯想到早先龍應海的話，八字鬍的真實很粉呼之欲出。他應該就是丐幫副幫主，害死齊傲天的罪魁禍首。

　　我臉上原本滿不在乎被憤怒取代，雙眼因為憤怒而沈暗紅色。他與齊傲天的恩怨我不想理會，他剛剛的侮辱言語我一點都不介意。這麼強烈的憤怒完全是因為仙兒以及長眠於地底的阿飛和天機老人。

　　驚鴻仙子是個殺手，只要有人付得起錢他們就會行動。真正的幕後指使者就是現在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般坐到我對面的男人。想要殺了他，很想要殺了他。這樣的一種想法完全不受控制的穿梭著全身。

　　「雲霄，放開我！」完全失去理智的對著雲霄叫道，用力的掙扎著想要離開雲霄的懷抱。雲霄被我的樣子嚇壞，以為我是被剛剛的言語刺激到才會這樣，想要安撫我卻換來我更激烈的反應。怕弄傷我雲霄只好放開了我。身上的禁錮沒了之後，我像閃電一樣的往段信德身邊衝過去，明知道半點武功都沒有的我這個時候衝過去根本就是以卵擊石。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無法忍受這個殺人兇手若無其事完好無缺的坐在那嘲笑我。

　　就在我離段信德一步之遙的時候，龍應海攔在我身前，制止住了我的動作，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我，「莊主，冷靜一些。」

　　「放手，你給我放手。」完全忘記了疼痛，發瘋一樣的掙扎著，大叫著，「該死，我叫你放手，你聽到沒有。」

　　「龍爺，不准傷害他。要是他有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你們。」雲霄一個輕躍到了我和龍應海身邊，將我拉到他的身邊，警告的對龍應海說道。

　　「雲霄，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我懇求道，急得快要哭出來。雲霄不斷的安撫著我，「好好，殺了他，我幫你殺了他。」

　　「真的？」我懷疑的看著雲霄，不相信他的話。

　　「真的，真的！」雲霄抬眼看著段信德，原本溫柔的神色被一片冷然代替，「只要是傷害到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我緊拽著他胸前的衣服，「幫我殺了他，求求你，幫我殺了他。」

　　「雲霄，你該不會真的打算對我動手吧？」見這情況，段信德也有些坐不穩，「你別忘記，我們可是合作關係，殺了我對你沒好處。」

　　雲霄冷笑道，「少了你，仇我照樣能報。」

　　「鬧夠沒有！」龍應海威懾力十足的聲音響起，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莊主，你不要忘記，你還有要保護的人。」

　　他在威脅我，無力的靠在雲霄身上，聽著他的心跳，緊貼著雲霄的胸，一行清淚落下。對不起，現在的我沒有辦法失去他。

　　「雲霄。」我疲倦的叫道，心情已經平靜下來，「算了。」

　　「呵呵呵呵。」一陣輕笑聲從蒙面男子口中溢出，他眼帶興味的看著我，「你還是這麼有趣呢？林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