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拜入師門

　　場邊觀戰的弟子並非全都是外來者，尚有部分原來的派中弟子衝著長老開山收徒而來。不像那些外來者數月間不是閉門造車就是後山野蠻殺怪，這些弟子中不少都在福地洞天中日夜尋歡雙修。見到登台的是林禮，不少人表情怪異，顯然對那無法宣之於口的糗事兒心有餘悸。這讓正使盡渾身解數討好原住民弟子的外來者們好奇不已，紛紛詢問。

　　林禮絲毫不關心台下發生的事情，他的目光落在了方形平台另一側的對手身上。此人身著藍色緞袍而非尋常弟子服，頭髮衣飾也顯然是精心打理過，方正的臉上五官並不出奇卻刻意擺出嬌媚的表情，讓林禮胃裡有些泛酸。那位對手沒看到林禮，仍然自我感覺良好地衝台下拋著媚眼，手舉泛著賊光的長劍，劍尖卻微微顫抖，顯然臂力不濟。

　　不願意再看著那讓人倒胃的男子作秀，林禮足下發力，輕盈地竄了過去。對方見林禮過來也連忙揮劍迎擊，出人意料的是這人劍法雖然威力欠佳，但還是能看出幾分凌厲肅殺，想來劍譜等級不低。明明一部上好的劍法卻被此人糟蹋成這模樣，林禮有些惱怒，不願再與他戲耍。手掌向下暗暗發力，運起神通，一股氣勁如同靈蛇一般纏繞住那男子的雙腿，使他瞬間失了平衡摔倒在地。緊接著林禮虛空抓握，那把鐵劍顫顫巍巍地飛到了林禮的手中，深知自己功力還不足以讓氣勁如臂指使，尚需要多加修習，手中動作不停，從容地將鐵劍架在那男子的項上。

　　初戰告捷，觀戰眾人皆被林禮表現出神通震住，心知這特立獨行的傢伙多半都能殺出重圍被某位大能選中為徒，紛紛收起敵意。還有些膽大的弟子靠過來想套套近乎，而林禮那惜字如金的脾氣讓這些人頗為無奈。在林禮看來，若是過多同這些與自己一樣的外來者接觸，終有一日會影響到現實生活。因此即便是他的社交障礙在這個世界裡不藥而癒，但面對這些「真人」的時候還是會如往常一樣顯得拘謹。

　　這一切落在上方的諸位長老眼中卻是另一番模樣，頗有天賦且功力深厚的小輩，雖然並未成為高級弟子，卻已然有了高級弟子的氣度，著實難得。瑜鴉見林禮初一下場便入了眾位長老的眼頓時心裡升起一陣自豪感，徒弟真給自己長臉。然而二長老的一句話卻讓他有些笑不出來。

　　「此子不凡，天賦氣度俱佳，若能入老夫門下不日定能成宗門棟樑，實乃宗門之幸。」說罷滿意地點了點頭。

　　「豈有此理，小雙兒是本座選定的弟子，如今你這老鳥卻想橫插一槓，簡直欺人太甚！」瑜鴉氣得仰倒，想不到在收徒一事上，這多年的老對頭也要給自己添堵。

　　「哦，三長老竟然也如此看重此人，老夫倒是更感興趣了。如此良才，若投入你門下定是日日荒淫無度，白白浪費了天資，豈不可惜。還是拜老夫為師，潛心修行才是正途。」二長老挑了挑眉，不動神色地繼續挑起瑜鴉的怒火，自己卻老神在在端坐石台。

　　「好了好了，既然二位長老都心儀此人，不若一會兒招到近前讓他自己挑選師傅吧。」看了一場好戲，見戰火愈演愈烈，瑜凰開口打了個圓場。他心中偏自然幫瑜鴉，暗忖既然這狡猾的黑鴉之前胸有成竹地給自己使眼色，想必與那有趣的小子早有默契，收徒一事多半沒有什麼懸念。最多一會兒散場後再招老鳩去房裡好好安撫一番，莫叫二人真傷了和氣。想到這，瑜凰隱晦地舔了舔嘴唇，那老鳩雖然性子古板了些，下面那根卻是器大活好，叫自己欲罷不能啊。

　　場上的比試仍在繼續，但這一切對林禮來說既無趣味也無懸念，甚至只需要他三分之一的真元便能將對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幾場比試下來便懨懨地靠在石台邊緣，懊惱著數月來禁慾練功到底是為哪般。新入門的弟子眾多，整場比試從上午開始，直到日暮方才結束。許多資質出眾的弟子在比試過程中就被招到平台上拜師成禮，因此越到後期，弟子們心情愈加浮躁，場地上的火藥味也越來越濃。

　　一直不慍不火地勝出每一場比鬥，卻一直沒被長老們傳喚，林禮身邊的人們目光從敬畏小心到幸災樂禍，他自己卻始終氣定神閒。因為先前瑜鴉有過保證，若能勝出比試便收他為徒，所以此刻林禮並無急迫慌亂等負面情緒。而這一幕落在原本就心存考校的二長老眼中更加合心合意，暗自發狠定然要將此子從那不靠譜的黑鴉手中搶過來。

　　比試結束，終於被招到平台之上的林禮發現四周氣氛有些不對，除了宗主瑜凰面帶笑意地看著自己外，長老們都神情嚴肅，就連自己的師傅也不例外。有心給師傅遞眼色詢問，卻發現他的注意力絲毫沒分給自己而是集中在對面的那位風雅灑脫的灰衣長者身上。沒有得到回應，也不可能一直這麼站著，林禮看著那宗主越來越亮的眼睛無奈之下只得垂目上前，躬身行禮道：「弟子李雙，見過宗主並各位長老。」

　　乾巴巴的一句話打斷了瑜鴉和瑜鳩的對視，兩人同時轉過頭看向林禮，炯然的目光使林禮一陣莫名，只得保持著恭順的姿態，站在中間。

　　「不錯，免禮，觀汝行止頗和吾意，吾乃宗門二長老瑜鳩，刑堂供職，若願拜吾為師，吾可助你潛修神功，早日得證大道，汝意下如何？」不等宗主和瑜鴉開口，瑜鳩反倒搶先出聲，原本以為可用修行誘惑新弟子，如何能料到自己那嚴肅的聲音讓林禮回憶起當年孤兒院的院長老頭，頓時頭皮發麻，腰彎得更狠，不敢抬頭。

　　「雙兒莫禮這老賊，你是本座看重的徒兒，本座自然會愛護照顧，決不讓你受半點委屈。再說那陰森森的刑堂有什麼好，本座於供奉堂任職，堂中任務隨你挑選，其中利弊自不必本座再詳說。」被搶了先的瑜鴉咬牙切齒，林禮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果真是被氣得狠了。有心勸和幾句卻知道現下情形不允，只能默默地等他消氣，稍後隨他回去再行安撫。

　　「汝已聽清二位長老之言，既然二位爭執不下，便由小輩你自行決定吧。你須謹記，雖今日只能則一人為師，日後對諸位長老仍須和順恭敬，莫要辜負了長老們對你的厚愛才是。」枯坐一日，瑜凰覺得有些疲累了，不著痕跡地打個哈欠，希望能夠盡快結束這場鬧劇，回自己的小窩尋歡作樂……啊不，是修行不輟。

　　「是，謹遵宗主教誨，李雙謝過眾位長老，日後定當勤練苦修，不辜負諸位厚愛。」終於輪到自己說話，林禮將心裡早已組織好的語言，平緩地娓娓道來。他側身對二長老拱手一禮道：「李雙蒙二長老錯愛，雖喜不自勝卻愧不敢受。數月前弟子於後山遇險幸得三長老相救方能活命。弟子心存感念，然深知修為淺薄不敢腆著臉自薦為徒，只好苦修以求大比得勝，能入長老之眼。如今得償所願，欣喜難當，還望二長老能夠體諒。」這麼長的一段話說下來林禮覺得腮軟牙酸，躬著身等待二長老的反應。

　　果然這番言論虛虛實實，情真意切打動了在場眾人，就連瑜鴉若不是見過林禮平日的傲嬌小性，也要被眼前這副謙恭模樣給騙了過去。二長老靜默片刻只得長嘆一聲，錯失佳徒讓他十分沮喪，然而並未怪罪林禮，反而因他知恩圖報的心性對他更為滿意。今日這番收徒的意外並沒能阻擋林禮拜瑜鴉為師，倒是讓他在長老們面前賺足了好感，以至於未來門中行走得了諸多便利，此為後話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