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章 黑焱天你有種!
離婚?夏雨腦子突然空白了幾秒鐘,手裡的文件幾乎握不住了。
怎麼會這樣呢?
手指緊緊捏著紙張,發出抖動的聲音。
丘安禮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慢慢的從驚愕中恢復到平常的樣子,然後一頁一頁的翻開著那份厚厚的離婚協議書,一滴淚吧嗒打在紙張上,好像浸透了上面的幾個字,她慢慢的抬起手擦了擦眼淚,若無其事的把合同闔上。
亞當不明就裡的看著她紅通通的眼眸,莫名的急出一頭汗:「怎麼了?那上面寫的是什麼?」雖然中國話學會了,但是中國字還屬於文盲階段。
丘安禮掃了一眼,用意大利語回答道:「黑焱天要跟她離婚了!」
離婚?亞當起先是震驚,可幾秒鐘之後立刻興奮起來,那是好事啊!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讓人開心的了。
丘安禮豈會不知道自己弟弟心裡想什麼,當即給了他一個嚴厲的眼神,警告他不許亂說話。
亞當自然看懂了他的意思,但同時也看到丘安禮眼底重新燃燒起來的希望,那是一種死灰復燃的激動,不滿的撇嘴,還讓他什麼都不要說,自己卻在那裡偷偷的樂。亞當決定不理會哥哥的警告,拖著自己一條殘腿挪動到夏雨的床上,有力的手臂用力的一勾,將那較小的身體按入懷中。
丘安禮沒料到亞當會這麼幹,臉上隱約出現一絲不悅,感覺自己的東西被亞當侵佔了般。
夏雨腦海裡依舊是空白的,被亞當抱著之後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著她失神的樣子,亞當拍拍她的肩膀道:「離就離,幹嘛要那麼難過?大不了我養你咯!」反正她吃的也不多,養十個她都沒問題,黑焱天不要她,是他的損失。
夏雨搖搖頭,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掉落下來,亞當原本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可看見她流淚的時候,心忽然亂了起來,感覺酸酸的澀澀的,簡直比當時黑焱天拿槍打他還要難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哭了!你煩不煩?人家不要你,你在這裡哭算什麼事?」也許是被心裡的鬱結弄得太過難受,大傷初癒的亞當繼續延續著他的火爆性格對夏雨不滿的大吼起來,真是的,看見她流淚,比有人拿刀捅他都難受!
「亞當!」丘安禮沉聲警告,活該他長這麼大都沒有女人追,就他這樣的性格,哪個女人敢跟他在一起?
目光落在夏雨哭紅的雙眼上,丘安禮歎口氣道:「黑焱天既然這麼做了,也就是說一切都結束了!難過傷心落淚統統都收起來吧,仔細看看協議書上有沒有補充的!」
黑焱天不是一個吝嗇的人,只要夏雨在上面簽了字,她不僅可以每個月得到一筆不菲的補償款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房產、名車以及三個旺鋪,草草算下來,能折合一億的現金。如果他是女人,相信看見這筆巨款後應該能稍微安撫掉離婚帶來的傷痛。
但夏雨顯然不是這麼想的,錢多錢少對她根本無所謂,只要夠花就可以了。黑焱天白紙黑字寫的十分清楚,只要簽字她立刻變成富婆,可對於失去的東西來說,這筆錢簡直微不足道。
閉上眼睛,阻止淚水再掉下來。
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哭泣?早在看清這個男人真面目的時候,她就該預知到會有今天,其實黑焱天不提出來離婚,她也會有中婚姻走到盡頭的感覺!
愛一個人不光要愛他的優點,連他的缺點也要一同包容進去,這樣婚姻才能長久,可她發現,她愛上的這個男人,身上的缺點簡直令人難以忍受。
殘忍、無情、冷血、邪惡……這些統統的讓她害怕,讓她膽怯。
她沒有辦法用一顆平常的心態去面對這一切。
這讓人不得不想到一句話--不在一個世界的人,終究會在岔路口走散!
她跟黑焱天就屬於兩個世界的人,一個黑道,一個白道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劃清了界限,但因為愛情,這層界限模糊了,可又因為利益,導致原本已經模糊的界限變得清晰無比,如同橫在牛郎織女之間的銀河,那是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睜開眼睛,夏雨匆匆掃了一眼文件內容,說道:「我要跟他談談!」
亞當連忙問道:「你還想挽回?」黑焱天有什麼好的,從小就一副陰沉沉的樣子,如果他是女人,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會選擇他。
丘安禮道:「要不要我派車送你!」
見哥哥不僅不阻止,還找車送她,臉上立刻爬滿了不情願,用意大利語責備起來:「你是笨蛋嗎?」
被這樣罵,丘安禮並沒有不悅,自問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絕對不是卑鄙小人,當初把夏雨綁架來意大利正是他如日中天的時候,強行要她簡直易如反掌,可他並沒有那麼做,搶奪來的有什麼樂趣可言,如今也一樣,黑焱天提出離婚,對夏雨來說肯定打擊不小,但是他絕對不會趁人之危在這個時候獻慇勤!
亞當自然是不懂得哥哥的良苦用心,只知道現在機會難得,如果錯過了以後絕對不會再有了。暗恨自己腿腳不方便,如果他還好好的,完全可以不用靠丘安禮,自己就能把夏雨留下來。
夏雨去意已絕,誰說都沒有用。換好了衣服進來跟亞當告別時,亞當忙不迭的抓住她的衣角,真心誠意的望著她:「你還會回來嗎?」
夏雨一愣,回來?
丘安禮看著她,眼睛裡明明流露著跟亞當一樣的渴望,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安靜的等待她的回答。
丘安禮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這個女人欺騙過自己,並且在那一天讓他成為整個黑手黨家族的笑柄,對她,用『恨之入骨』四個字一點都不為過,但是……因為有了『但是』,這恨不免開始變質。
她救了亞當一條命。這恩情丘安禮絕對不會隨便抹殺。所以,他跟夏雨之間的恩怨也隨著這件事一筆勾銷了。
那麼現在他們屬於誰也不欠誰!
「你想把你的兒子要回來?」精明的男人一語道破天機。
夏雨再次愣了一下,頭垂下來。
丘安禮知道自己猜對了。看過那份離婚協議書,上面寫的十分全面,尤其是金錢這方面,絕對令人眼花繚亂,卻唯獨隻字不提孩子的事情,並且黑焱天使了一個手段,在文件的最下角用那個意大利文標注了一項補充,內容是--孩子歸屬權由弗雷德.黑霍斯擁有!
重新抬起頭,夏雨眼神堅定不移:「是啊,我要把兒子帶回來!」
「你有把握嗎?」丘安禮問道。正如他瞭解的那樣,除非黑焱天願意,若不然休想從他身上拿走一根頭髮。
秀氣的眉頭微微一皺,什麼叫把握?兒子是她生的,那傢伙頂多在造人方面出了一點力而已,憑什麼問都不問一聲就把兒子搶走?
「我會跟他說明!」
丘安禮笑了--為這個小女人的天真!
「你笑什麼?」夏雨狐疑的望著丘安禮,忽然覺得他今天情緒好的有點過頭了,就從把文件遞給她開始,臉上的笑容不曾少過!她被人甩了,這位仁兄也不用幸災樂禍的如此明顯吧?
「沒什麼,我在這裡預祝你成功!」丘安禮保持微笑,對她做了一個好運的手勢。
「多謝!」
「你還會回來嗎?」被冷落多時的亞當還沒有鬆開她的衣角。
夏雨道:「我不知道,不過你放心,如果我回去了,一定會通知你的!」她不敢保證什麼,因為害怕沒有辦法兌現,如果把孩子要回來了,她應該會回國!
「亞當,鬆手吧,等下醫生會為你做個全身的檢查!」用力的揮開弟弟的手,將他與夏雨隔開。
亞當依依不捨的沖已經離去的身影大喊:「你不回來一定要說一聲啊,沒時間打電話也可以……聽見沒有?記得打電話啊!」
從醫院出來,望了望有些陰霾的天氣,夏雨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拒絕了丘安禮的好意,沒有讓他派車送她,而是自己打車。幸好身上帶了錢包,要不然還真的很丟人。
二十分鐘後,車子在別墅外停下,夏雨付了錢站在門外。
好像才三四天沒有回來,就有種宛如隔世的感覺了。門口原本有兩個中年男子看門,現在卻換成了帶槍的保鏢,而且看起來不太好說話的樣子。
「小姐,這裡不是你該來的,請你趕快離開!」不知道是不是黑焱天有意的,門口的意大利保鏢居然會說中文。
夏雨微微愣了愣,但還是保持一點耐心的對那兩個看門的人禮貌道:「對不起,我想找你們的教父先生,請他出來一下好嗎?」
兩人詫異的看對方一眼,其中一個好像聽見什麼笑話似的,這女人的口氣也太大了,居然讓教父先生親自出來見她?
「對不起小姐,教父先生可能沒什麼時間接見你!」另外一個涵養比較好,用流利的中文婉言拒絕道。
夏雨瞇起眼睛,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雕花鐵門,她曾經在這個地方來去自如,如今想進去都變的不可能了。
「你確定他沒有時間嗎?」夏雨問道。
「我很確定!」
「那好,我走了!」說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這回倒是讓保鏢覺得不可思議了,因為在此之前,教父先生說過,會有一個中國籍女人過來找他,但絕對不能讓她進來,而且蒙卡王子還補充了一句,那個中國女人很難纏,說不定會帶幫手,如果看見個像洋娃娃似的女孩,千萬別動粗,更奇怪的是傅恆先生也提醒過,除了那兩個,如果還看見一個跟男孩子差不多的女人,一定要通知他!
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麼回事,那個剛剛離去的女人好像跟之前描述的不太一樣。既沒有人相陪,也沒有那麼難纏,幾乎一句話就讓她離開了!
其中一個立刻撥通了別墅裡的內線:「教父先生,那名女人來過了!」
黑焱天沉默了一會,冷冷問道:「然後呢?」
「呃……然後她就走了!」
走了?黑焱天握緊電話,儘管語氣上沒有什麼變化,但眼底的疑惑卻顯示了他此刻的心情:「你們多留意吧,她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是!」
掛斷電話後,黑焱天面無表情的翻開面前的文件,投身到工作中。
夜幕悄然降臨,天山繁星被烏雲遮住,看來明天並不是個好天氣,天氣預報上說,未來的一個星期都有大雨降臨,黑焱天拉上窗簾,轉身朝兒子的臥房走去!
而在別墅外面,一道小小的影子緊貼著牆根擦過,負責看門的兩個人用力揉了揉眼睛,當發現牆根處的人已經開始翻牆的時候,立刻拉下警報……
***
「小姐,如果您再擅闖私人領域,我們完全可以向意大利的法院起訴你!」負責看門的保鏢語氣不善的警告。
夏雨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說道:「去告訴黑焱天,把孩子還給我,如果不還,我每天都會來!」
「小姐,你希望我們報警嗎?」保鏢冷冷的看著她,但心裡卻在想,教父先生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女人果然很難纏。
報警?她就是警察!夏雨狠狠不平的瞪著兩個頑固不化的保鏢,行,黑焱天,你有種,居然派這兩位奇葩來攔住她!
原本想翻牆進去,可目前來看有點不太可能,外面的警戒都已經那麼嚴格了,裡面更不必說,就算進去了,她可以把孩子安全的帶出來嗎?可是就這樣離去又不甘心!
「好,不讓進去,難道你永遠不出來嗎?」夏雨憤憤不平的低喃,她今天就坐在這裡等他,有種就一直縮在別墅裡面!
別墅門口有兩個華麗巨大的雕像,夏雨繞了一圈,避開那兩個人的探查,縮在了雕像後面。
到了半夜,天空忽然嘩啦啦下起了大雨,身上的衣服沒一會便濕透了,但她毫不在乎,把自己往牆角縮了縮,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著兒子。
雨越下越大,沒一會便將她身上的衣服全部弄濕了,緊緊的抱著自己,夏雨暗自後悔,為什麼出來的時候沒有看下天氣預報。
天色還是很暗,不過夏雨朦朦朧朧的聽見巨大的鐵門開啟的聲音,緊跟著車子引擎聲傳來,夏雨知道一定是黑焱天準備出門了,儘管淋了一夜的雨,但她依舊身手矯健的從雕像後面蹦出來,雙手大張的攔住正在行駛出來的車子!
吱……刺耳的剎車聲出傳來。
「夏小姐?」司機認得夏雨,見她渾身滴著水攔在車頭前面,連忙將腳從油門上挪開,天啊,他剛才差點就撞到她了!
車子緊緊貼著她的小腹……
接著,後座的車門被人用力推開--
「你瘋了?」
黑焱天--她曾經的丈夫,忿怒的下車質問。
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夏雨咬著下唇,說出來的話卻哽咽起來:「你終於肯出來了嗎?」
雙眼盯著猶如落湯雞的小女人,眼眸裡頓時蹦出一絲冷意:「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就為了見我?」
夏雨別過頭,按壓下心底任就殘存的愛戀,倔強道:「為什麼要跟我離婚?」
「離婚協議書上已經寫的很清楚了,你沒看嘛?」黑焱天忽略掉她故作堅強的樣子殘忍的提醒她,他與她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
「上面寫著感情破裂,我想知道是不是?」兩人的感情確實有點動盪,但也絕對不會像上面寫的那樣。其實說實在的,她並不想失去這段婚姻,最起碼看在兒子的面子上!
黑焱天嗤笑一聲,好像已經懶得跟她解釋了:「你認為呢?」
「如果說因為亞當那件事,我覺得並不是我的錯,明明就是你……」
「閉嘴!」原本還算平靜的男人忽然暴怒一聲,冷颼颼的眸光猶如利劍朝她射過去:「從現在開始,不許再提那一晚上的事情!」
壞了他那麼多事,還敢大言不慚的提及那一晚!
夏雨被他兇惡的樣子嚇了一大跳,怔怔的望著他。眼淚奪眶而出:「這就是你要跟我離婚的原因?」因為不讓他殺人,所以要跟她離婚?夏雨很想笑,這世上還有沒有比她更坑爹的離婚理由?
天空墜落的小雨打濕了黑焱天身上那件高檔西服,雨水在他髮絲上留下星星點點的水珠,看著同樣狼狽的她,黑焱天用力轉身朝別墅內走去,夏雨急忙跟上去,她還有話沒有說,但是外面的兩個保鏢卻攔住她:「小姐,沒有教父的命令,你不能進去!」
「讓她進來!」黑焱天聲音冷酷無比,甚至連頭都沒有回。
「教父先生,今天的會議……」司機鑽出車子急忙詢問道。
「暫時取消!」他的腳步沒有停頓!
夏雨從來沒有感覺到,進入這棟別墅原來那麼難,不過現在還是進來了。
進來之後,夏雨還沒站穩,就聽見黑焱天帶著刻薄語氣說道:「去房間換身衣服!別弄髒我的地毯!」
夏雨只覺得心臟被人攥緊,壓抑的喘不過氣來!以前從來沒有看他心疼過什麼破地毯之類的……
傭人提心吊膽的過來提醒:「小姐,濕衣服不換下來會生病的!」
夏雨暫時緩解了下心中的不滿,心想也對,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呢?
回到臥房打開衣櫥,夏雨選了一套較為舒適的衣服,然後又簡單的泡了個澡,把自己一身的狼狽全部洗乾淨後,清清爽爽的站在黑焱天面前。
這裡是他的書房,此時他正坐在電腦面前。
「教父先生,小姐已經到了!」傭人提醒過後,連忙退下去,並貼心的為他們關上門。
門扉扣緊的那一刻,夏雨無端感覺到一陣緊張,這個地方,在幾天前她來去自如,如今卻要通過那麼多步驟。
黑焱天漫不經心的抬起頭打量著已經換上乾爽衣服的她。然後輕輕笑出聲音來。
夏雨不確定他是真的看見什麼好笑的事,還是只處於一種下意識的冷笑。
「笑什麼?」
「我笑你為什麼還敢來!」他的笑容消失,隨即從抽屜裡取出一疊厚厚的資料,手腕一甩,那些資料如雪花般扔到她腳下。
夏雨被他突兀的動作弄的有些疑惑,連忙蹲下來將資料收集好,一張一張的翻開。
很顯然,黑焱天現在已經沒什麼耐心再等她將資料全部看完了,於是開口說道:「WC77628!畢業於大嶼山警校,畢業直接被分配到重案組,但一個星期後卻被解除警銜……」
夏雨站起來望著他,說不出一句話,而那握在手裡的資料卻不受控制的在顫抖。
黑焱天沒有看她,繼續若無其事的說道:「如果猜的不錯,你應該是被派來做臥底,所以警隊才將你所有的資料全部銷毀,好在我手下有幾個懂點電腦的人,八個月前,這份資料被送到我手裡!」望著有些出神的某女,黑焱天向前探了探:「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夏雨彷彿靈魂抽離身體了一般,木訥的望著他。
在進來之前,夏雨心裡有一半是愧疚的,因為臥底那件事一直都瞞著他,但自從辭職之後,她就沒想過這件事了,覺得沒必要說出來。
可從他剛剛說的那句話中……八個月前……也就是他們才結婚那會。
心忽然的收緊,她苦苦的笑了下:「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忘記我曾經說過的話了嗎?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娶個老婆回來,以為能安安分分的過日子,沒想到卻是警察!」他冷冷的看著她,陌生的眼神讓人心寒。
「你既然都知道了,為什麼不揭穿我?」抖著手裡的資料,夏雨忽然有種被人扒光衣服涼在大庭廣眾之下的難堪。他不僅什麼都沒有說,而且還又順理成章的跟她奠定了愛情的基礎,讓她在法律與情感之間掙扎……黑焱天,你那個時候到底在想什麼?
黑焱天站起來,從桌子後面繞了出來,來到她面前,夏雨忽然覺得站在面前的男人十分可怕,連忙退後幾步,卻被他捏住下顎,而腰肢也被他霸道的禁錮起來。
陌生的眼神令他看起來十分恐怖,夏雨顫抖著望著他:「你……明明知道我是臥底……還留我在身邊?」
拇指摩挲了幾下她光滑的下顎,黑焱天似笑非笑道:「如果揭穿了,我到哪裡去找像你這麼可笑的笑話呢?」
嘩啦……心碎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夏雨忽然間明白了什麼,從頭到尾沉浸在這裡面的人只有她一個,眼前這個男人宛如看小丑表演似的,站在最高處看著她沉淪掙扎痛苦……在她日日夜夜為自己的身份痛苦煎熬的時候,他冷眼旁觀。決定辭掉警察跟他一起好好過日子的時候,他或許在嘲笑,看,這個警察終於還是落入了我的圈套!
但依舊不甘心啊……瞪著一雙澄淨的大眼睛望著上方的臉:「那麼你既然知道我是警察……為什麼還要……還要那麼對我!」
「我怎麼對你了?」語氣忽然變得曖昧起來,灼熱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噴灑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黑焱天的眼神越發的陰暗。
不可否認,直到現在對她還殘存著強烈的索取慾望!
「你……說喜歡我!」這是唯一的希望……或許不甘心吧。傷心到了一定程度,會找無數的理由搪塞傷口,她還依稀覺得黑焱天提出離婚,其中一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她的身份是警察,並不是不愛了!
也許因為他的動作,夏雨的臉不由得紅起來。
這種表情對於他來說太熟悉了,每一次歡愛前她都會害羞的紅透臉蛋!
「送上門來的女人我見多了,只是沒想到還包括警察在內,你說我有什麼理由拒絕嗎?」他嘲諷的譏笑。
夏雨身體一僵,小臉頓時失去了血色,那染上耳垂的紅潮立刻退去。
感覺到懷裡的人開始掙扎,黑焱天也不勉強,鬆開手放開她。
脫離了男人的懷抱,夏雨用最短的時間整理好錯亂的心情,以及剛才他殘忍的語氣帶給她的震撼。
傷痛不僅會打擊人,同時也會令一個生長在蜜糖裡的小公主變得堅強起來。
抬起手背抹去眼角的淚水,她用一種平緩的語氣問道:「既然這樣,那我同意離婚!」
「簽字!」黑焱天轉身走到書桌前,拿出另外一疊資料。
跟之前送過去的內容是一樣的,夏雨匆匆看了一眼,道:「錢我不需要,把孩子給我!」
「沒問題!」他答的十分爽快。
這倒讓夏雨有些不敢置信了,原以為會跟他爭奪一番,沒想到人家一口答應。是想快點甩掉她嗎?
用力的咬了咬唇,撇過頭不看他:「有筆嗎?」
黑焱天掏出昂貴的金筆遞給她!
夏雨想也不想的直接簽上自己的大名,一式兩份。
黑焱天在她筆尖離開的下一秒快速抽離文件,轉身將這份離婚協議書送進牆壁裡的保險箱。
看著他一系列的動作,夏雨迷茫了,只是一份離婚協議書,至於放的那麼嚴密嗎?還有,離婚協議書不是兩份嗎?為什麼全部被他一個人鎖起來?
剛想問這些的時候,黑焱天已經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道:「你可以走了!」
走?走哪裡去?兒子還沒有給她呢!
「嘿嘿我要帶走!」她朝前進了一步。
黑焱天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一臉好笑的望著她:「嘿嘿是我的兒子,你不能帶走他!」
「你說過會把兒子給我的!」夏雨大聲提醒。
「我有說過嗎?」黑焱天聳肩。
「你--」
「文件上面寫的清清楚楚,你自動放棄孩子的撫養權!」
「沒有寫,我根本沒有看見!」夏雨著急的大喊,甚至不管不顧的衝到他書桌面前,雙手緊緊按在上面,屈起的十指似乎要將這張桌子抓爛。
黑焱天輕輕哼了一聲:「那是因為你沒看見!」
什麼?她瞪大眼睛,呼吸忽然被扼住了似的。什麼叫沒看見?忽然想起最下面有一串極小的字體,是她看不懂的文字,還以為是文件的備註名之類的。
回想過來之後,夏雨立刻意識到自己被陰了,黑焱天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欺騙了自己,而她還傻傻的相信他會把孩子給她!
「黑焱天,你太無恥了!居然使詐!」她氣的小臉通紅,暗自悔恨自己不把文件看清楚再簽字,可悔恨也已經晚了,那傢伙彷彿知道她會反悔,所以將文件鎖進保險箱內。
黑焱天微微一抬眼,似乎對她口中的稱呼感到反感。
「請注意你的措辭!」
「你個王八蛋!」夏雨瘋了似的撲到牆壁上的保險箱,用力的拍打著:「把文件還給我!」
黑焱天動都沒有動,一臉平靜的看著她急切的樣子。因為那個保險櫃就算用炸藥也不一定炸的開。
嘗試過無數次無果之後夏雨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將那已經衝到腦袋頂端的火氣壓了下去,用鮮少會用到的懇求語氣道:「我們……可以不可以再商量一下?」
對他發火只會跟自己過不去,她還沒有愚蠢到這個地步,嘿嘿怎麼說都是兩個人的結晶,愛雖然不在了,但關係在這裡,不能說斷就斷吧。
夏雨吞了吞口水,對著男人揚起一抹心虛的微笑:「兒子我也有份的,你這樣要我回去怎麼交代?對了,我們離婚這件事,婆婆跟拉菲肯定也過問,我媽那邊……」
她的話被黑焱天一個淡淡的眼神打斷了。
「如果你想我們兩家鬧得天翻地覆,盡可以去跟他們說!」
「你什麼意思?」思緒有點短路,感覺聽他說話都有點聽不懂了。
黑焱天同樣露出一抹微笑,但確實狩獵成功後的那種。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們之間的事情就不要勞煩父母操心了!」
他怎麼突然間那麼孝順了?
不過他說的沒錯,如果跟爸爸媽媽說了,只有一個後果。
兩家人積累的感情一夜間崩塌,並且還可能成為仇人。
想到柳飄飄跟老媽一人拿把砍刀對持的樣子,夏雨畏縮了。
可是……她的孩子怎麼辦?一想到要離開兒子,夏雨心如刀絞,握緊的拳頭隱隱顫抖著。
「不通知父母也行,但孩子你總不能一直放在身邊吧?萬一我媽我爸想外孫了怎麼辦?」如果不是真的沒辦法了,她絕對不會用自己老爸老媽出來當槍使的。
黑焱天沉思了一會道:「那是你的事,自己想辦法跟你的父母解釋!」
夏雨抿緊唇瓣,止住快要滴落下來的淚水:「孩子是我的……你根本沒有權利……」
「我為什麼沒有,主動放棄孩子的撫養權是你!」黑焱天用一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
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決堤,小手用力的指著他:「是你騙我的!你根本知道我不懂意大利語!」
「那就去學啊!」
「……」真的很想一刀捅死他……
曾經聽聞有個叫英姿的師姐捅了一個傢伙十幾刀,因為學過法醫,刀刀避過要害,最終堅定被捅的那個人居然是輕傷,英姿師姐無罪釋放。夏雨忍不住也想去學法醫,學成歸來第一件事就是捅這個王八蛋!
面對無可挽回的錯誤,夏雨又氣又恨,但又能有什麼辦法?是自己一時疏忽,根本不關別人的事!
「我現在想見孩子可以嗎?」她實在沒有什麼力氣再跟他爭辯什麼了,兒子現在是她唯一掛念的人,一想到以後見一面都要獲得他的准許,心就忍不住開始疼痛起來。
她是不是太沒用了?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
眼淚,終究一滴一滴的落下,滴在他桌子上,滿心的不甘與苦澀化都順著眼淚溢出。
其實並不想在他面前流淚的,因為愛已經不存在,那麼心疼也不會存在,不再奢望他看見自己流淚會心軟,也不再期盼他會妥協……
「要想見兒子可以!」他彷彿法外開恩似的開口道。
夏雨連忙抬起頭,用濃濃的鼻音問道:「真的?」
黑焱天微微點頭,目光落在她梨花帶雨的小臉上,下腹猛地一緊,黑焱天承認在這個時候對她產生慾望是可恥的,是不明智的。可他卻不以為然起來,既然都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那麼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不可能高尚到哪裡去!
身體向前探了探,黑焱天一臉狡猾的看著她:「你該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白給的午餐!」
原本希望滿滿的小臉聽見他這句話,立刻垮下來。
夏雨憤憤不平道:「早該知道你沒那麼好心!」
「現在知道也不晚!」黑焱天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你想怎麼樣!」為了兒子豁出去了,可隨即一想可能存在的隱患,夏雨連忙糾正道:「你要想從我這裡獲取警察局的消息免談!」
回答她的是男人不屑的低笑。
看著她一臉戒備,黑焱天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真的蠢的以為自己會用這種東西交換嗎?
「你想見兒子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不過什麼?」
「先滿足我再說!」他的身體向後仰,作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來,透過那爽寶藍色的眼睛裡,夏雨彷彿看見惡魔在對她招手!
「黑焱天,你可以再無恥一點嗎?」小女人咬牙切齒道,實在想不到平日裡冷冰冰的人居然會突然提出這個條件……
「你可以不答應!」他擺出一副大爺的模樣。
「你……」
「考慮好再說,畢竟我的時間有限!」他將腿翹在桌子上,雙手交疊在胸口,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看著她。
從震驚到羞愧,然後又從羞愧到憤恨,每一個表情都被他仔仔細細的捕捉了下來,當他看見那顫抖的小手鬆開時,黑焱天知道,她妥協了!
「那以後呢?」她低垂著頭小聲問道,這一次可以看了,那麼下一次怎麼辦?她不想在未來的日子裡只能通過照片思念兒子!
「以後?」男人瞇起眼睛,一團精銳的光芒射出來,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邪笑:「以後你可以用相同的方法獲得探視權!」
拳頭再次被捏緊,真的很想揍他。
對於她這種反應黑焱天並不陌生,他輕輕垂下眼簾悠悠然道:「我覺得你現在最關心的不該是怎麼揍我,而是如何讓我不厭倦你!」
「什麼意思?」她憤恨的問道。厭倦她?巴不得呢!
「如果一個男人厭倦了一個女人,那麼就算脫光了在他面前也不會有什麼反應,到那個時候,你該如何獲取探視權呢?」黑焱天一副好心的樣子提醒道。
「黑--炎--天!」額頭隱隱抽動著,一團小小的火苗恣意的躥燒在頭頂上!
「我的時間不多!只剩下一個小時!你好好考慮吧!」黑焱天作勢要站起來。
「等等!」以最快的速度躥到他面前,夏雨雙手大張的攔住他!
看著她急切的模樣,男人泛起一抹邪笑:「你確定要以這種態度命令我?」
撞見他若有若無的逗弄目光,夏雨內心千回百轉,一咬牙,將手搭在衣領處:「你有種!」
男人笑的更加邪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