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章 生命的誕生

　　耳邊是誰的呼喊？一遍一遍的重複著，挺住……挺住……

　　眼皮半睜半閉，模模糊糊看見床邊隱隱綽綽來回跑的影子，腳步聲空曠而悠遠，還帶著回聲。

　　聽說人類在生命遭受威脅之前，大腦總是會分泌出超自然的物質，這種物質能讓你看見十幾年前，或者更久以前的事。有些事，可能在你健康的時候根本記不住！但是對大腦來說，這些東西卻是你自此一生最重要的，最刻骨銘心的！

　　朦朧間，夏雨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

　　「小妞，如果你能在幼兒園拿到最佳寶寶獎，爸爸買個限量級洋娃娃給你！」她聽見爸爸興致勃勃的許諾。

　　「嗯！」用力的點頭。

　　「成成，你要能考個六十分，爸爸給你買輛保時捷！」

　　「……」

　　那個時候總在想，她跟哥哥的差距怎麼那麼大呢？

　　「那我呢？」老大夏明可憐巴巴的湊過去，細聲細氣的問道。

　　老爸夏正傑沉思了一下道：「你出去給我把隔壁的小子揍一頓，你要什麼都行！」

　　夏明剛想搖頭，卻見旁邊的夏雨跟夏成不斷的猛點頭，於是只好一咬牙：「好！」

　　第二天，三兄妹摩拳擦掌在學校門口堵隔壁家的小男孩，因為對方長相特嚇人，未老先衰！所以學校裡沒有人跟他玩。

　　眼見大部隊快要出來了，夏成開始分工：「小雨先去把那小子勾引到沒人的地方，然後大哥從後面堵他，我在前面給你們把風！」

　　「為什麼每次都是你把風？」夏明皺著眉頭不甘心道。

　　夏成猛地推他一下，恐嚇道：「你是不是不想去遊樂場玩了？」

　　夏明默默的垂著頭，忍氣吞聲道：「哦！」

　　人群中一眼就看見那個怪胎，她一蹦一跳的跑到他跟前，趾高氣昂道：「麻利的跟我去個地方！」

　　＊＊＊

　　事後，三個小傢伙哭天抹淚的跑回家，各個鼻青臉腫。本來想揍別人的，卻被人揍成了包子！

　　於是夏成脫口而出：「小妹，你的臉長的真像叉燒包！」

　　自此以後，誰也不敢去惹那個怪胎，倒是老媽總是喜歡往對方家裡跑。

　　直到有一天，夏明哭喪著臉說自己要倒大霉了，因為學校佈置的手工作業給他弄丟了。

　　正巧那天晚上老媽帶著她去隔壁的阿姨家串門，當時兩位大人在房間裡說話，聽的不太清楚，好像是要搬家，但此刻夏雨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廳電視機旁邊的那個工藝木雕。

　　那就是小學五年級的手工課作業。

　　夏雨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將木雕藏起來，然後屁顛屁顛的回家將木雕送給大哥去交差。

　　第二天放學，她跟往常一樣蹦蹦跳跳的去找五年級的大哥一起回家，因為二哥跟隔壁班的班長去約會了。

　　走到門口發現有些班上的同學一起圍著那個怪胎指指點點，夏明解釋說，今天要交手工課作業，那個怪胎沒有做，卻偏偏說丟了，你說好笑不好笑！現在被老師留下來罰抄課文呢。聽說抄不完要請家長。我們還是趕快回家吧！

　　這件事令她一直很心虛也很內疚，很多個晚上都在想怎麼補償，或者跟他道個歉什麼的，但是一直找不到這樣的機會，當有一天她鼓起勇氣去那個班級找他的時候，卻被告知，怪胎要出國了，好像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名字忘記了！

　　當時猶如晴天霹靂，她幾乎拼了命的往回跑，跑到對方家裡的時候，發現一輛黑色的轎車正緩緩開動。

　　夏雨連忙跑過去拍打著車窗：「開一下，開一下！」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混血的容顏：「什麼事？」

　　夏雨連忙掏出折疊好的紙鶴，那裡面是她的道歉信，對方遲疑了一下，卻還是伸出手接了，可是，突然刮起一陣風，將紙鶴吹的老遠，夏雨嚇了一跳，忙跑過去揀，等她撿回來的時候司機已經踩油門了。

　　「喂，你等等……」夏雨追上去，一心想把手裡的道歉信給他，但是車子開的實在太快了。

　　「你說什麼？」小男孩一邊被家裡人拉入車子一邊掙扎著把頭往外探：「你要說什麼？」

　　「對不起啊，我說對不起……那個木雕是我拿走的……」

　　「什麼？你說什麼？」

　　夏雨上氣不接下氣的追趕著汽車，以為對方在問她的名字，於是大聲喊道：「我叫夏雨啊……」

　　但是車子已經開遠了……

　　這時，畫面忽然開始旋轉，好像幻燈片一樣，嗖嗖嗖幾下便轉換到了新的場景，她看見自己身穿軍裝英姿颯爽的站在烈日下。

　　陳教官留著兩撇小鬍子對她破口大罵：「夏雨，你今天要是再給我跑最後一名，明天就給我收拾鋪蓋滾蛋，聽見沒有！」

　　「聽見了長官！」

　　「給大聲的重複一遍！」

　　「是，長官，如果我今天再跑最後一名，我就捲鋪蓋滾蛋！長官！」她扯著喉嚨大聲的重複著。

　　「GOOD！」

　　一聲槍響，所有警員猶如脫了韁的野馬奮力的朝目標奔去，夏雨還是落在了最後面，陳長官一臉挫敗的喝道：「夏雨，你想捲鋪蓋滾蛋是不是？」

　　「不是的長官，我會努力！」她氣喘吁吁的回答。

　　二十公里負重前進，別人都已經結束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朝著離她還很遙遠的目標前進著。

　　「不用跑了，明天就給我滾蛋！」陳長官扔下計時器轉身離去。

　　兩個小時後，陳長官散步來到操場，看見某個人還在孜孜不倦的完成對其他人而言輕輕鬆鬆的二十公里。

　　「夏雨－－」

　　「到！」

　　「你在幹什麼？」

　　「長官，我還有一點就完成了！」

　　「你的精神可嘉，但是你的速度……」

　　「對不起長官，我剛剛有點累，所以休息了二十分鐘長官！」

　　「你－－」

　　「對不起長官，我會補回來的！」

　　晚上吃飯前，她終於完成了坑爹的二十公里，但是整個人都快虛脫了，這就是她上警校的第七天！

　　至此以後，陳長官每隔一個星期都會說出讓她滾蛋的話，可是一直到學期快要結束，她也沒有真的滾蛋過！

　　當時在想或許是自己的人格魅力讓陳長官傾倒了，後來才知道，跟老爸每年捐的銀子比起來，她的人格就是個屁。

　　夏成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拿著手機在醫院的走廊上亂轉，護士過來大聲喊道：「誰是夏雨的家屬？」

　　「我是，我是！」夏成三步並兩步的跑過去。

　　「你是她丈夫？」

　　「我是她哥哥！」

　　護士一愣，連忙說道：「產婦現在情況很不樂觀，請你盡快聯繫她的丈夫……」

　　一聽到不樂觀，夏成腦袋都懵了。嘴唇哆嗦了一下，連忙掏手機，掏了半天居然沒掏著，護士眉頭一皺，將手裡的手機遞給他：「這是產婦的手機，你看看上面有沒有她丈夫的號碼！」

　　夏成一把奪過來，將所有聯繫人調出來，排名第一位的居然是個叫小黑黑的傢伙。

　　會是黑焱天嗎？

　　管他是不是呢，打了再說吧，現在人命關天！

　　匯豐集團正在開會，黑焱天坐在總裁辦公椅上聽著屬下報告近期的工作進度，忽然，他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舒服。

　　而這時，檯面上的手機響了：「相公接電話啦，相公接電話啦！相公接電話啦！」

　　在場的都是匯豐各級高層主管，包括唐肆他們在內，無人不對這怪異的鈴聲憋到內傷。但是礙於黑焱天的身份，沒人敢笑。

　　黑焱天皺著眉頭，他的手機鈴聲什麼時候變成夏雨撕心裂肺的嚎叫啦？這才想起來，前天晚上小傢伙拿著他手機擺弄了半天，一開始還以為小傢伙是查他通話記錄，看看他在外面有沒有別的女人。

　　「接吧！」愛新覺羅．傅恆強忍著笑說道。如果不接的話，這手機就一直扯著嗓子喊相公接電話啦

　　黑焱天瞥了他一眼，假裝漫不經心的拿起手機，但當他看見所有人都將頭朝他這裡湊的時候，不悅的咳嗽一聲，眾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收回自己的腦袋。

　　今天早晨夏雨承諾，要用畢生的功力給他做一份營養午餐便當，然後親自送到他跟前跪求他吃掉。

　　想來她現在已經在樓下了。

　　愛新覺羅．傅恆給了唐肆一個眼神，似乎在說，看來等下要散會了！

　　唐肆跟著挑眉表示同意。

　　大家都在集體等著黑焱天說出『散會』兩個字，可是等了許久……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愛新覺羅．傅恆，因為他發現黑焱天臉上的血色幾乎一瞬間褪的乾乾淨淨。

　　那絕對不是驚喜，更像被嚇到了！

　　「Boss－－」唐肆也發現不對勁了，忍不住叫一聲。

　　黑焱天彷彿被人從夢中叫醒，倏地站起來朝門外跑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愛新覺羅．傅恆一臉茫然的看著被人用力甩在牆上來回晃動的會議廳大門。

　　「出事了，出大事了！」

　　「難道是宮本……」他後背惡化爛掉了？不至於啊，以他的技術絕對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那會是什麼大事？

　　只有唐肆知道，能讓那個冷靜殘酷的男人如此失常的只有一個人－－夏雨！

　　黑焱天不知道怎麼趕到醫院的，在一群人憤恨的謾罵聲中，他衝向醫院最高層的手術室。

　　夏成遠遠看見黑焱天過來，連忙迎上去，卻被他一手揮開：「醫生，我老婆怎麼樣了？」

　　剛剛出來的醫生拉下口罩：「你就是她的丈夫？」

　　「你告訴我她怎麼樣！」黑焱天態度突然變得十分惡劣，一把抓住醫生的領口，將他凌空拎起來了！

　　「放手……放手……」

　　「妹夫妹夫你冷靜一點……」

　　好不容易掙脫了黑焱天的魔掌，醫生捂著自己的脖子困難道：「產婦現在情況很危險……我們……我們正在努力！」

　　夏成本來還拉著黑焱天阻止他再對醫生動粗，沒想到當聽見危險兩個字的時候，黑焱天忽然像一條魚似的從他掌中脫離。緊跟著黑影宛如旋風般衝進手術室！

　　「手術室不能進……」

　　「滾開！」

　　從小接受高等教育，一貫以優雅冷靜著稱的男人現在粗魯的猶如流氓，衝進手術室那一瞬間，黑焱天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了，雙腳想灌了鉛一樣難以移動分毫！

　　護士本來想驅趕，卻被對方不寒而慄的眼神生生逼退。

　　黑焱天三步並兩步來到手術台旁邊。

　　「小雨！」一向說一不二的男人，此時說話的尾音都帶著顫抖。

　　黑焱天分辨不出這是什麼感覺，看見心愛的人倒在床上渾身是血，心如刀割？不，不是，或者是難過自責？也不是……這種感覺說不上來，好像全身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整個世界都被一層陰鬱籠罩著，極度的惶恐不安從心底冒出來，蔓延到全身。

　　夏雨虛弱的睜開眼睛，劇烈的疼痛讓她喘氣說話都比一般人困難，彷彿多說一句話就要消耗掉她全部力氣一樣！

　　是他……夏雨不曉得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不過看起來還滿真實的……

　　「我好……痛！」夏雨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麼幾個字，無力的小手卻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小腹，裡面的生命彷彿知道自己正在遭受威脅，不斷的蠕動掙扎。

　　「乖，不痛了，過一會就不痛了！」黑焱天抬起手握緊她，不斷重複著。

　　醫生站在一旁，捏著手術刀發顫的看著他：「先生……」

　　忽然，那雙駭人的藍眸射向他：「告訴我，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旁邊一直幫夏雨檢測血壓跟心跳的護士大聲道：「不好了，產婦有先天性心臟病，現在心跳紊亂，血壓上升……」

　　聽見這個噩耗，黑焱天幾乎要暈過去了，可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亂，絕對不能亂。

　　「那盡快準備手術！先生你跟我來一下！」

　　一位資深的接生醫生將黑焱天拉到一邊，語重心長道：「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但是現在產婦情況很不樂觀，估計要剖腹產提前將孩子生出來，那麼大人……」

　　接下來的話跟很多電視劇裡演的一樣，大小只能保一個！

　　「先生，你在聽我說話嗎？先生……」

　　黑焱天頭腦空白的時間只維持了一分鐘，一分鐘之後，他推門離開手術室，出來之後拿出電話撥通一組號碼！

　　「Boss……」愛新覺羅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出來。

　　「馬上將你的醫療團隊帶來！」

　　「好！」

　　沒有多餘的話，也沒有過多的詢問，兩人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默契。

　　十五分鐘後，一群手提醫療箱的醫護人員從加長型貴賓車內下來，陣容前所未有的龐大。沿途的護士以及醫生一個一個驚呆了，因為他們發現，這個醫療隊的成員全部都是世界上有名的頂級手術聖手。

　　也許是上天保佑，這些人全在一個月前被愛新覺羅．傅恆召到中國開會。

　　來到手術室門口，院長聞訊趕來，正想問怎麼回事，卻被一同前來的保鏢架住，所有人暢通無阻的進入除菌倉。

　　「現在這所醫院的所有醫療器械都被我們徵用了！」對方面無表情的將一張國際醫學會的證書拍在他腦門上。

　　「Boss這裡交給我們吧！」愛新覺羅．傅恆見黑焱天也在換無菌服連忙制止道。

　　黑焱天並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因為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做任何一件他想做的事！

　　「你在外面，我進去！」黑焱天將西服扔到他懷裡，這個時候就是天王老子也無法將他從妻子身邊拉走。

　　「黑先生，一切準備好了！」其中主刀醫生朝他打招呼！

　　「很好！」

　　黑焱天請來的人都是醫學界鼎鼎有名的醫科聖手，她們成熟老練，被外界成為唯一能與死神做對的人群。

　　原來那幫醫院骨幹精英完全呆滯的看著突然闖進來的一票人，當看清楚她們的身份後，頓時從骨幹變成了打下手的。

　　五分鐘之後，手術開始！

　　「病人血壓不穩定，胎位也不穩定，心臟負荷過重，有暈厥的症狀！麻醉有危險！」其中一位年紀稍微大的一點的有條不紊的將夏雨的病情呈報。

　　黑焱天深吸一口氣，上前握住微微有些發涼的小手。

　　夏雨，你感覺到了嗎？我就在這裡！

　　「嗯－－」夏雨疼的倒抽一口氣，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睜開眼睛。此時此刻她忽然很想念結婚那天黑焱天握著她的手走過紅毯的那一刻，因為那時候好緊張，但是被他握著的時候，居然一點都不害怕了！

　　朦朧中她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還有手心裡滾燙的溫度！

　　原來剛剛不是夢……他真的來到她身邊了！

　　「黑焱天……」

　　「我在！」

　　「我現在……好像要死了！」夏雨彷彿恢復了痛覺，猛地繃緊身體，小手忍不住用勁抓住他的手，她要痛死了！

　　黑焱天神情專注的看著她，額頭卻忍不住滲出一排汗珠：「不許胡說，有我在，你死不了的！」

　　「可是……」

　　「沒有可是，我要你跟孩子都平平安安的活著！聽見沒有！」

　　夏雨哼出一個破碎的音節，她感覺肚子好像刀絞一般的疼痛，素白的小臉硬生生逼出一絲紅潤，而汗水卻順著她的臉頰埋入腦後的枕頭裡。

　　夏雨的手被黑焱天牢牢扣住，滾燙濕潤的溫度彷彿正在傳遞著無窮無盡的力量給她。

　　「聽話，乖乖的把寶寶生下來……」她咬緊牙關滿頭大汗的樣子，令黑焱天不忍再看，那痛楚不止疼在她身上，同時也疼在自己的心裡，黑焱天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能代替她痛就好了！

　　「啊－－」一波劇烈的胎動讓夏雨忍不住慘叫出聲。小手忍不住掐向那雙厚實的大掌內，痛苦如鎖鏈一般將她緊緊纏繞著，掙脫不得，卻又不敢解脫。

　　在她肚子裡的，可是她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繫……她還不想就這麼放棄，黑焱天說的對，她得乖乖的把孩子生下來……還有好多好多幸福的日子等著她呢！

　　「哈啊……痛……好痛！」夏雨被疼痛折磨的忍不住大喊。

　　「可以打麻醉了！」看見電子儀器上血壓不再那麼低了，醫生立刻吩咐。

　　黑焱天驚慌失措的握著她繃緊的小手：「雨兒……」上天怎麼可以這麼殘忍，讓這樣柔軟的人承受如此巨大的痛楚……

　　夏雨仰著頭，努力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他身上，當看見他眼底載滿濃濃的擔憂，她忽然覺得好欣慰，努力的抓著他的手：「生完孩子後……我要……我要去麗江酒吧……」

　　「好！好！」黑焱天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下來，只要你沒事，別說去酒吧，就是住在酒吧都沒問題！他不斷的承諾，不斷的允諾那些誘人的諾言，似乎要將曾經對她的冷酷全都補償過來。

　　「你可不要騙我……」夏雨忽然哭起來！不知道是疼，還是激動。

　　「我黑焱天說道做到！決不食言而肥！」

　　他確實沒有騙過她，但是她卻已經騙他好多次了……

　　夏雨虛弱的跟著點頭：「好……我就是死，也要把寶寶生下來！」她拼了……不為別的，就為了那些……那些令人想起來都忍不住笑起來的許諾，還有她的寶寶……

　　「不會的，你不會死！」黑焱天咬著壓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當麻藥打上去沒多久，夏雨喊痛的聲音漸漸小了，所有醫護人員重重的鬆口氣。

　　黑焱天笨拙的用手幫她擦汗，卻發現自己的手抖的不行，在他手裡結束的生命數不勝數，那個時候他沒有顫抖，甚至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但是現在，他感覺好像第一次上戰場的士兵，看見那一團團被紅色染紅的棉球，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掙扎，每一個細胞都載滿了恐懼！

　　就在黑焱天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如春雷滾動，將枯萎的大地喚醒。

　　「是個兒子，黑先生！」護士激動的大喊。

　　可是此時，已經升級為人父的男人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降生的生命，他的手緊緊握著躺在手術台上的小女人的手：「我老婆呢？」

　　「快，快急救……產婦失血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