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地下溶洞

　　穆法沙的視線緩緩掃過眼前一干人等，最後停駐在凱恩身上。

　　雙眉一挑“找我有事？”

　　迪特向前一步走出人群，迎向穆法沙的目光。

　　“伊出事了。”

　　“伊？你說的那個小人魚？”穆法沙仔細一想，隨即了然道。“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麽，但我不能打破我的誓言。”

　　“我知道。”凱恩看著他，神色安然自若的開口“我不會問你人魚的事，我只想瞭解當年你遇險的一些細節。”

　　“那倒是可以。”穆法沙雙手抱胸，朝他點頭示意，“只要不涉及我的誓言，你們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

　　“那好。”凱恩沈思了片刻，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穆法沙，你還記得當年是在什麽地方遇到蟲族的嗎？”

　　“支那河的下游，我想想，應該是……過了第三個分支的地方。”

　　凱恩在心裏大致翻過了大陸周遭的地形圖，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說過你曾經無意間進入了一些奇怪的水道，具體還記得嗎？”

　　“有點印象。”穆法沈聲沙思賦了片刻，慢慢回憶道。

　　“不能稱之爲水道，它們更像是條狹長的山洞：很窄，水不深但很冷。整個山洞並不是筆直的，有很多彎口，和其他山洞相通。”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麽出去的。”

　　“這個……”穆法沙想起以前的慘狀，語氣中有著一絲挫敗。

　　“我當時重傷不能動，順著水流也不知道漂了多久，只記得最後是被一道瀑布沖進海裏的。”

　　“我的問題問完了。穆法沙，謝謝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凱恩朝穆法沙投去感激的一瞥。西瑞司則從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你……知道人魚在哪了？”

　　“差不多，回去再仔細和你說。”

　　凱恩看著穆法沙揮手離開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猶豫。他從米嘉那聽說了迪特和穆法沙的往事。關於那個被擄走的孩子令他想起，還在地球軍中時聽到的事迹……

　　人類和異形蟲爭戰了數年，曾經有一些城市被蟲族佔領過。等到地球軍重新奪回那些城市的時候，人們竟驚恐的發現手無寸鐵的城民被屠殺殆盡，只有寥寥幾個不到三歲的孩子活了下來。然而那些孩子卻都被蟲族洗腦過，淪爲受蟲族控制、毫無思想的工具……

　　這讓他如何跟迪特說？如果那個孩子活了下來，無法避免會成爲蟲族的傀儡。況且蟲族也滅亡了這麽久，真有那個孩子，也只怕早在二十年前就和蟲族一起毀滅了。

　　算了，橫豎那個孩子也活不下來，又何必再勾起迪特的傷心往事。

　　“凱恩？”西瑞司的呼聲將他從思緒中拉回。

　　“抱歉。”凱恩對全都瞪大眼睛，等著他下文的族人歉然一笑。重新整了整神色，在桌面上鋪開一張地形圖。

　　“這是我們的部落。”凱恩指著支那湖上游一個大平原處做了記號。

　　“這是穆法沙遇襲的地方。”修長的指停在第三分支點上。

　　“這個地方很特別，你們看旁邊！”

　　凱恩擡頭微微一笑。手指沿著第三分支點，在東南方向畫了個大圈，東抵海域，連同整個支那河第三支流都包括在內。

　　“這一片都是喀斯特地形，這種地形的形成是石灰岩地區地下水長期溶蝕的結果。”

　　“什麽意思？”不光西瑞司皺眉，其他族人也是一臉不解的表情看向凱恩。

　　“不知道這個沒關係。”凱恩的手輕輕敲擊著劃中的區域。“喀斯特地形有一點很妙，在地表會形成石骨嶙峋的地形，而當地表水沿灰岩內的節理面或裂隙面流動，會不斷使裂縫加寬加深發生溶蝕，就形成了洞穴系統或地下河道。”

　　“簡單來說，這片區域下存在著大量縱橫交錯的溶洞和地下洞穴。”凱恩側頭，朝著衆人豁然一笑。“我一起很好奇，人魚需要回陸上産子，然而千百年來卻隱藏的如此完美，究竟是怎麽做到的？現在完全想通了，他們倚靠的就是這些地下溶洞。”

　　“你是說……”基賽的瞳孔急速收縮了一下，“人魚通過這些地下水道回到陸上，我們只要沿著水道就可以找到人魚！”

　　“不是可以找到，是已經找到了。”

　　凱恩揚起嘴角，指著海中的一塊區域。

　　“雖然這片喀斯特地域的海岸線很廣，海中一帶的島嶼也很多，但唯獨這一片海域才是最適合人魚居住的。”

　　“啊？爲什麽，我看它和其他島嶼沒什麽區別啊。”瑞恩困惑的眨眨眼，忍不住問出聲來。

　　“因爲這裏是冷暖洋流的交彙處。海水攪動會帶來大量營養物質，爲魚類提供了很好的餌料。人魚是群體而居的，肯定不會分散太遠去覓食。這裏是個天然的漁場，絕對是他們棲息的最佳場所。”

　　凱恩腦海中靈光一閃，不由得想起了燁說過的海底基地。太平洋、太平洋……如果這片海洋就是太平洋，那麽這塊大陸就不是以前的亞歐大陸，自己豈不是站在那片古老而令人神往的的華夏土地上？難怪啊，難怪這裏的獸人都更接近亞裔黃種人。

　　然而數萬年的滄海桑田，無論是大陸還是海洋都發生不少的變化，人類曾經擁有的燦爛文明也早已湮滅在時間的長河中……

　　凱恩低不可聞的輕歎一聲，看著圍繞在地圖旁、興致專研的族人一時間感慨頗多。

　　“怎麽了？”西瑞司握住凱恩的手，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沒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凱恩朝他坦然一笑。前塵種種，他早在和西瑞司並肩的那一刹那就放下了──現在他只是西瑞司的伴侶、部落的族長，以獸人的身份活在這片全新的土地上。

　　“亞倫特。”凱恩突然出聲，看向沈默一言不發的兒子。

　　“我知道你在擔心小貓，你要堅信他不會出事的。我猜想水潭中一定也有和外界相通的水道，你去仔細找找。”

　　亞倫特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就要朝屋外走去。

　　“記住！”凱恩叫住他“探明了立刻回來，不要一個人冒險進去。”

　　亞倫特身形一頓，微微點了點頭，便消失在夜色中。

　　凱恩則低下頭繼續看著地圖，手指沿著水潭週邊叫齊塔亞的大河，慢慢移到了東南邊的森林……

　　……

　　……

　　“支那河上游的平原？”藍薩斯搖搖頭，“離這很遠，我沒去過。”

　　“這樣啊……”小貓失望的低歎，小腦瓜轉了片刻，眼神又明亮起來。“那回去的路呢？你知道吧！”

　　“這我知道，你只要沿著齊塔亞河一直往上就可以回去，不過要先穿過荒漠森林。就是我們之前出來的那片森林。”

　　“一個人想要穿過荒漠森林根本是妄想。”萊茵在地上鋪好獸皮毯，接過了藍薩斯的話。“你一個人在那呆了一晚沒出事，簡直就是奇迹。”

　　小貓聽著萊茵無比嚴肅的語氣不禁打了個哆嗦。“那森林很可怕嗎？”

　　“很可怕！”萊茵認真的點點頭“不是嚇唬你，森林裏面什麽都有：長年躲在幽暗洞穴裏兇猛殘忍的大爬蟲；棲息在沼澤，連鱷魚都害怕的長腳巨齒怪魚；還有叢林裏數不清的劇毒蛇蟲。就連我和藍薩斯，也只敢在森林的邊緣徘徊而已。”

　　聽到這小貓已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劫後餘生的拍拍胸口。還好老天保佑，如果沒有早點遇上萊茵他們，自己這輩子恐怕就無緣再和亞倫特見面了。

　　想到這，小貓立刻從胸口掏出了一塊菱形挂件，雙手合十念念有詞。萊茵饒有興致的看著小貓的動作，眼角瞄到他手中的東西，突然訝異的轉頭看向藍薩斯。

　　藍薩斯被他奇怪的眼光盯的有些莫名其妙，還未出聲就見萊茵猛撲了過來，上下其手在他懷裏不斷摸索。

　　“找到了！”萊茵驚呼一聲，手掌攤開，上面赫然出現一塊同樣形狀、大小的水晶。

　　“啊！你們怎麽也有這個？這是我們部落才有的水晶啊。”

　　小貓好奇的湊了過來，將自己的水晶和萊茵手中的並排放置在一起比較──兩塊水晶幾乎一摸一樣。

　　“藍薩斯……”萊茵古怪的看了伴侶一眼。

　　“我想，你應該很快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