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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星球一~八部》第323章
37

  萬籟俱寂,森林仍是處在一片灰濛蒙的昏暗之中。巨獸踏著穩健的步伐在前方領路,寬厚結實的掌踏在泥土之上,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漸漸地,混沌黑暗從天邊的穹隆開始,逐漸淡下來,淡下來……變成天空與遙遠山脈頂部接壤的淡淡青煙。

  黑夜正在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了沈寂的森林。

  「呀呀~~」小小洛褪去了野獸形態,短短的小手伸進巨獸濃密的毛髮之中,正玩的高興。諾亞有些羨慕兒子,小家夥沒有任何煩惱,天真無邪無憂無慮。他同時也明白,正是因為有梵陪伴在身邊,小家夥才會安心的收起利爪,變回人類的模樣。

  果然是父子天性啊,小獸寶寶只有待在父親身邊才會真正有安全感,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在梵選擇他的同時,他也早已經將自己完全交給了梵。

  伴侶,只有陪伴在身邊的人才能叫做伴侶。離開了梵,他就變得不完整,想必梵也一樣──他們的心,早已緊緊聯繫在了一起!不管是什麼人,都無法將他們分開!

  「吼──」巨獸低聲嘶吼了一記。

  諾亞和薩克疑惑地相互對望……到了?難道就是這裡?

  前方什麼也沒有,只是一片荒涼的空地。

  「這裡,好像是被特意清理出來的。」薩克摸著腳下的泥土,和其他地方並沒有不同。「奇怪,為什麼這裡不長樹木?」

  他這麼一說,諾亞也發現了這裡的奇異之處。樹木到這裡似乎就不生長了,連灌木叢也沒有,應該說植物自動讓出了這片空地。這裡明顯沒有人為改造過的痕跡,究竟是誰做的呢?難道真的是神明?

  「呀呀~~呀啊~~~」小家夥終於肯從父親背上下來了。他趴在地上,好奇地撥弄父親腳下的奇怪石頭。短短的手指扣著身下的泥土,白乎乎的手掌很快弄髒了,沾了一手泥巴。

  諾亞和薩克立刻圍了過來,這才發現泥土之中掩埋著一個巨大的平台,上面刻有奇特的曲線圖紋。

  「這是……什麼?」森林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諾亞困惑地伸出手,指尖碰觸石板的剎那,一道白光湧了出來,將整個平台籠罩在一片朦朧的乳白光波之中。

  巨獸從喉嚨裡溢出一聲痛苦的低吼,在接觸到光幕的那一刻,竟緩緩褪去野獸形態,變回了昔日的模樣。

  「梵!」諾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他、是梵回來了!

  「諾……亞……」

  獸人艱難的開口,伸出手的同時、懷中狠狠撞進了一具顫抖的軀體。他閉上眼,緊緊摟住懷中的愛人,激動的說不出其他話來,只能一遍又一遍深切的呼喊那刻在心底的名字──

  「諾亞……諾亞……」

  「梵,我在這、在這裡。再也不要離開你了。」諾亞滿臉淚痕,嘴角卻上揚著,滑出優美的弧度,笑的那麼幸福和溫柔。

  「呀……」不甘被拋下的小小洛擠進了相擁的兩人之間。他揚起腦袋,好奇地瞅著眼前的陌生卻又熟悉人:碧綠色的眼睛,和自己一模一樣呢。帶著炙熱溫度的大掌撫上腦袋,洛猛然睜大了眼睛──熟悉的獸紋、熟悉的氣息,是父親!是父親!

  「嗚嗚……父……啊……」小家夥死死抱住了梵的手臂,儘管哭的一塌糊塗,他仍然不肯閉上眼,死命睜大眼睛看著梵,要將對方的模樣牢牢記在心底。

  ……

  不知何時,光波中逐漸出現了一道修長的人影。銀色的長發、波瀾無痕的平靜雙眸,此刻帶著淡淡的笑意,注視著相擁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終於見到你了,諾亞。」

  驚訝地抬起頭,諾亞的眼睛望進一雙深邃的眼眸之中。這個人的眼睛……好像要把人吸進去似的,彷彿包含了天地間所有的東西,卻又找不到一絲屬於人類的氣息……

  這個人是什麼出現的?他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還有、這個人是半透明的!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類!

  「不用害怕,我的名字叫曄。是這個星球曾經繁華過的文明的記憶。」 帶著無限蒼涼,輕淺的聲音聽起來無比沈重。

  「我……不懂……」諾亞搖搖頭,緊緊抱住梵的腰。就是這個人嗎?把梵留在了死亡森林的人?

  「這個聲音……」薩克大吃一驚,忍不住喊了出來。「是你──就是你告訴我們遷移的!」

  曄沒有否認,只是緩緩將視線轉向諾亞。

  「你想知道關於梵的事嗎。」他輕輕的問。

  「想!」握住伴侶的手,諾亞用力地點頭,他想知道關於梵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獸性之血……」曄沈默了片刻開口,目光平靜的如同緩緩流過的秋水。

  「梵曾經被蟲族注射過毒液,加上這個星球上看不見的『力量』,他的身體很快到了極限,無法控制體內的野獸血統。」

  獸人身體裡的野獸基因是從星球上的『原住民』中提取的,對UR射線具有抗性,但這同時也是一把雙刃劍。UR間接增強了獸人身體裡的猛獸基因。越是強大的獸人,這種影響越明顯。(這一部分看不懂的親~~請回頭翻看獸人星球~~)

  「梵……」回憶起獸人發狂失去理智的情節,諾亞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死死抓住了伴侶的手。

  「死亡森林有我的結界保護,水晶給予了梵抵抗獸性的力量。」曄攤開手掌,一塊小巧的白色晶體赫然出現在掌心。

  「梵在這裡是安全的,一旦出了森林,沒有了水晶結界的庇護,梵就會完完全全變成野獸。」

  聽到這諾亞驚叫了一聲,梵卻很淡然,在他耳邊輕輕落下一吻,安慰驚慌的伴侶。

  「我和梵定下了某種契約。我幫他壓抑體內的獸性,而梵則幫我消滅入侵的蟲族。」蟲族,這個人類的宿敵,仍不死心地覬覦著新生的地球。

  接下去的話曄沒有繼續說明,即使說了這些新生的人類也不會明白。蟲族已經隱約感覺到了地下基地的能量,多次派出傭蟲試探這片森林。雖然有梵幫助他消滅蟲族,但是長此下去不是辦法。

  曄明白水晶的力量正在一天天減弱,而他也必須再次進入沈睡。他已經沒有能力,繼續守護人類……

  「水晶的力量已經所剩不多。數十年之後死亡森林會完全變成沼澤。」他動用最後的力量改變了整個埃塔洛山系的地形,氣候也會隨之改變。今後的十幾年間,死亡森林每年都會迎來長達三個季度的雨季。

  ──這樣,他也能將這座地下基地兼人類最後的基因庫完全隱藏起來。

   「至於奎豹一族。」他轉頭看向薩克,「你們待在山上會很安全。記住永遠不要再回來,死亡森林很快會和我一起進入沈睡。」

  「梵,很抱歉。」 曄遺憾地說。「我不能再幫助你了。」

  獸人輕輕搖了搖頭,彷彿早已預知了自己的命運。如果不是曄,他早就變成了一頭毫無理性可言的野獸,如今見到了諾亞和孩子,他心裡不再有遺憾。

  「什麼意思……」諾亞驚恐的問。曄說靠他的力量梵才能抑制住身體裡的獸性之血,但是曄卻說他要沈睡了……是不是意味著、意味著梵會永遠變成野獸!

  「很抱歉,我無法再庇護梵。」他已經將所有的能量轉移到了人類居住地的水晶之中,這片森林不再具有守護的力量。

  「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梵不會變成野獸的!」諾亞哭喊著撲向曄,然而他的身體卻瞬間穿過了對方。

  「怎麼會……」諾亞呆呆地看著自己雙手,曄、曄沒有實體?

  「我只是一抹影子。」淡淡的說,曄看到了諾亞眼底的絕望。

  「不──求求你!」震驚過後,諾亞依舊不肯放棄,他苦苦哀求對方。「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不要這樣對梵……不要讓他變成野獸……」他們好不容易才相見,他不要接受這樣的命運。這對梵來說太殘酷了,他根本沒有做錯什麼啊!

  小小洛也緊緊攀住梵,彷彿知道父親就要和自己分開,哽嚥著『嗚嗚』哭泣起來。

  「求求你,大人,幫幫他們吧!」就連薩克也不忍心,跟著一起哀求曄。

  ……

  沈默了許久,就在眾人都快要絕望的時候,那雙平靜無瀾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花光──

  「或許,有一個辦法。」

  「是什麼!」諾亞緊張地問,手掌和梵的緊緊握在一起。

  曄抬起頭,指向了遙遠的東方。

  「在大陸的中央有片廣闊的平原,那裡居住著這個星球上最強悍的獸人一族。」隨著他的話語,一幕幕全息影像出現在諾亞和梵的眼前──

  高大的荊棘屏障,各種各樣的強壯獸人,奇形怪狀的圖騰……畫面最後定格在了幽暗聖地的巨大晶柱之上!

  「我將所有的能量轉移到了那個部落的水晶柱之中,那裡是人類最後的防線。」

  「雖然水晶柱的能量遠遠不如這裡的強大,但是應該能幫助到你。」曄閉上眼,一道白光閃過,梵的手中多了一顆小巧的菱形水晶。

  「我給你指明了方向,這塊水晶中蘊藏的能量能幫助你暫時抑制體內的獸性之血。能不能安全達到獸人部落,完全就看你自己了。」

  說完,光波漸漸淡去,曄的身影也逐漸迷糊了起來。

  梵用力握住了手中的水晶,身體因為激動劇烈的顫抖,而諾亞早已泣不成聲。

  曄就在他們眼前漸漸消失,最後一聲幽幽嘆息,消散在回轉的風中……梵,這算是我給你的補償。同時也謝謝你們,讓我看到了人類堅強不屈的韌性。

  他會帶著希望和期盼,再次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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