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伽椰子的逆襲

　放暑假之後，我幾乎每天都宅在家裡，當reborn不在，而天氣實在熱的受不了的時候，我就會讓伽椰子打開她的怨靈氣場，整個屋子頓時涼爽了差不多有十度，我愜意地蓋著薄毯在沙發上玩電腦，伽椰子忽然爬過來告訴了我一番事情—

　原來日本的盂蘭盆節就要到了，盂蘭盆節又稱為鬼節，對日本人來說是祭祀亡靈的很重要的節日。而對伽椰子這樣的怨靈來說，則是鬼開門的日子，意味著那一天所有的亡靈可以盡情地遊蕩在世間，它們本身殘存的理智會被本能所壓倒，竭盡全力地在活人中找尋替死鬼、發洩自己的怨恨。

　所以看在我和她的關係的份上，特意好心來提醒我，那一天無論如何，絕對不要留在家裡。

　“乖”

　讚揚地摸了摸她的頭，我果斷決定相信她的話，然而儘管我再三提醒reborn八月十五這一天一定不要回家去住，甚至當天我還特意跑去紗織家借宿，晚上11點我正要睡下，忽然接到一個電話，看著上面的名字，我心裡有隱隱的不安，“reborn？”

　話音未落，“家裡的醫藥箱放在哪裡？”一如以往低沉磁性的聲音，此時隱約有絲催促的味道，

　我連忙道，“在小客廳的右下角的櫃子裡……”猛地反應過來，嚇得聲音都變調了，“reborn你受傷了？！”

　“不是我，”我聽到那端傳來步履匆忙的腳步聲和櫃子被打開的聲音，他解釋道，“一個朋友。”

　……殺手的朋友，會是做什麼的？

　我無語地抽了抽嘴角，忽然反應過來猛然睜大了眼睛，“等等reborn！你是說你們現在正在家裡？？”

　他輕哼了聲，“忙，掛了。”

　“等等！”

　我話還沒說完他就掛斷電話，再打的時候手機明明顯示接通中，可是一個字也聽不到，裡面傳來嘈雜的電流聲，夾雜一絲詭譎的女人的哭喊。

　不對勁……

　不詳的預感在心裡越來越濃郁，沉重的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一把抓起提包和手機，只來得及給茫然的紗織留下一句“我家裡有事我先回去了”，就匆匆離開她家。

　站在夜晚的街頭，我焦急地不時看表，已經11點半了，傳說七月十二鬼敲門，鬼氣最集中的時候就是午夜12點到黎明前。我一定要趕在12點前將reborn他們帶出來！

　可是紗織家離我家實在太遠，我就算跑步也趕不上，只能打的，但今天的這個時候街上幾乎見不到幾輛車，我差不多等了十分鐘，才有一輛空著的出租車朝著我駛來。

　連忙招手叫停出租車，我一屁股坐上去，一邊關門一邊焦急地報上地址，“本木町三街，麻煩快一點，謝謝！”

　然而出租車卻一動也不動。我察覺不對猛然抬頭，正對上反光鏡裡看著我的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

　尼瑪夜路走多了總要闖到鬼！

　順間，我出離憤怒了，不知道咱現在心急如焚嗎！！居然敢在這種時候還給我來搗亂，真是不想活了！

　一把掐住出租車司機的脖子，顧不得手上傳來的陰冷寒氣，我湊在他耳邊陰森森地威脅道，“十分鐘內給我開到那裡去，車費以後會給你燒紙，想要多少都沒關係；趕不上的話，要是reborn少了一根汗毛，我絕逼讓你陪葬你信不信！！”

　“嗖”

　他猛踩油門，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躥了出去，我被慣性甩到座位上，咬著唇盯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模糊景物，心跳越來越惶恐急促……

　神啊，請保佑我，一定要趕上！！

　不到十分鐘，我就從城市的這頭到了那頭，整整一個對角線的距離，我抽了抽嘴角，難怪剛才覺得似乎從別人家裡穿過的感覺，他居然硬生生走出一條直線。

　車子剎在屋前，我接過他遞給我的一張名片隨手塞進包裡，留下一句“我會燒給你的！”匆忙下車，面前的房屋上空盤旋著一股濃郁的鬼氣，我心中一突，拉開院門就闖了進去，“reborn！”

　奔跑在狹長漆黑的走廊，我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懼，這間房子很不對勁，彷彿一個巨大的黑洞，將附近所有的鬼氣都給吸了進來，陰氣瀰漫，連空氣都寒冷的滲人。

　猛地拉開客廳的推拉門，一抹光亮頓時照了出來，我眼睛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痛下意識地閉了閉，睜開時，看到reborn正替一個□出上半身的金發男子包紮傷口。

　聽到聲響，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語帶斥責，“你回來做什麼。”

　掃了眼男子身上的傷口，我明白了reborn不得不把他帶回家的原因—男人肩膀和左腰都被子彈擊中，這種子彈造成的傷勢一去醫院必然引來醫生的注意，說不定還會報警。

　“我有點擔心，所以回來看看。”我儘量若無其事地說，匆匆去淨了手，趕來幫助reborn給那人包紮傷口。

　地上丟著一件被血液浸透大半的襯衫，而男人早因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reborn已經替他取出腰上的子彈，也差不多包紮完了，我爬上沙發，一手按著男人的肩膀，固定位置，一手拿著鑷子去取子彈，拜經驗所賜，動作嫻熟，很快就取出子彈，伸手去拿繃帶，詫異地發現reborn盯著我扶住男人肩膀的手，表情很是不爽。

　“reborn？”

　我不解地輕喚了一聲，他看向我，皺眉，“我來。”不由分說接過我手裡的繃帶，開始給男人纏上。

　我心下一空，失落地站在一邊，reborn他是嫌我技術不行嗎……

　“別胡思亂想，”彷彿看透我心裡所想，他警告地瞥了我一眼，“快點去把地上收拾了。”

　我回過神來，現在可不是可以悠閒的時候！看他差不多弄完，我疾走幾步去拉門—

　等等，拉不開？！

　我又使勁拉了下，門彷彿被人從外面鎖得死死的，我急的拿腳猛踹也踹不開！轉身去開通往走廊的門，也是怎麼也打不開！

　我跑進廚房，我記得那裡有個小窗戶可供一人進出—然而小窗戶也不知道被誰給鎖上了！！

　我滿臉蒼白地退到客廳，餘光瞄到手錶上顯示時間正是12點整，手心都是冷汗，我們被困住了！

　而就在此時，我忽然感覺到一陣濃郁的陰氣從四面八方向著我們這裡匯聚，明明是夏季 ，室內的溫度卻驟然降低十多度，整個房間如同冰櫃一般森冷刺骨，呵一口氣還能看見白霧。我抬眼看向reborn，他也注意到了異常，眼裡一抹凝重一閃而過，掀起我平時看電視時會裹在身上的薄毯給昏迷的金發男人蓋上。我轉身去廚房提了把砍骨刀，向reborn點頭，“我開路，你帶著他，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才行。”

　我低頭，迅速舉刀在胳膊上劃了一刀—拜這段時間取血所賜，我現在對於怎麼不割傷動脈又能流血比較多而不至於失血昏迷，有很豐富的經驗。所以一刀下去只開了一個小口 ，鮮血匯聚成一線，我一手抹了血擦在刀上，剩下的全部塗抹到通往走廊的門上，幾乎在血液沾上門的瞬間，一股黑氣升騰起伴隨著女人刺耳的慘叫呼號，顧不得看reborn的表情，我一腳踹開門，這一次，門很容易地被打開了，視野一片開闊，而眼前所見，讓我瞳孔驟然緊縮—

　外面的花園裡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穿著白裙的伽椰子，她們趴在地上緩慢而扭曲地向著我們這裡爬行，如同白色的潮水一般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頭！

　臥槽！這是伽椰子的逆襲麼！

　我“啪”地一聲關上門，嚥了口口水，不行，附近百里的冤魂好像都被聚攏在這裡，化作了伽椰子的□，實在太多了；而且reborn的體質和我不一樣，普通人被伽椰子一旦碰觸到的話，會立刻渾身冰冷動彈不得。再加上一個昏迷的男人……

　我們唯一的活路，只有死守這裡到黎明！

　我咬牙，在胳膊上剛才的口子上又加重一劃，把流出的血液塗抹在門上，緊接著又跑去廚房把小窗戶也給塗上，做完這一切，reborn一把抓過我給我包紮手臂的傷口，皺著眉斥責，“你不要命了？！”

　“都這個時候了，我再隱瞞也沒辦法，”我看著他快速地給我止血，把繃帶纏好，又急又快地道，“那些靈異的東西也許你看不見，但是它真的存在。我之前跟你說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要回家，就是因為有人跟我說過，鬼節的話，鬼魂力量大增，怨靈就會完全被沖昏理智，只剩下執念要奪取人類的身體好留在人間。現在外面有很多很多的鬼魂，力量太強了，我沒辦法帶著你們出去，只能困守在這裡，但我不知道我的血液做的封印能支撐到多久……”

　他一把將我緊緊抱住，不住地在我額頭輕吻，安撫道，“沒事，別怕，有我在。”

　我死死把頭埋進他懷裡，不想讓他看見我都快哭了，抓著他衣服的手都在恐懼地顫抖—

　就是因為你在這裡我才會害怕啊！！別人的話，我管他去死！！就算我一個人在這裡也沒關係，我會想辦法保護自己……可是你在的話，你在的話……

　丫的！拼了！

　我咬牙，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霸氣，伽椰子，敢動我男人一根汗毛，我就把你揍得魂飛魄散！！

　而此時，裹挾著鬼哭狼嚎的呼嘯風聲淒厲的刮來，門窗霎時齊齊抖動，整座木質的房屋彷彿不堪重負發出暗啞的“吱呀”聲，我連忙從reborn懷裡退開，握緊了砍刀，警惕地瞪著塗了我血液的大門，“啪”一隻蒼白如紙的手掌拍在門上，卻被一下子震開，我驚喜地叫道，“有用！”

　然而激動只不過一瞬，緊接著，無數隻慘白的手掌大力拍在磨砂玻璃上，有一些手掌觸碰到了我的血液，頓時發出慘叫化為黑煙，但更多的是手掌上尖利的指甲劃出刺耳的噪聲。身後忽然傳來捶門聲，我回頭，通往臥室的門被砸得砰砰直響，和reborn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的神色—我們被包圍了！

　他眼裡有一絲莫名的情愫一閃而過，緊接著勾起嘴角，看著我微笑，“小沙還記得嗎？在寂靜嶺的時候。”

　我一怔，寂靜嶺的時候……

　眼前浮現一些久遠的畫面。霧色靄靄鬼影幢幢中，他拿著打火機，在飄搖火光下衝我微笑；他抱著脫力的我走在冷清無人的寂靜嶺；我們並肩作戰，以誰殺死的怪物多來下注，輸的人要滿足贏的人一個願望……

　“當然記得，”心中奇異地平靜安定下來，我揚起臉，衝他綻放出粲然自信的笑容，帥氣地一揮刀挽出個漂亮的刀花，“老規矩，你負責這邊，那邊交給我，誰輸了要滿足贏的人一個願望。”

　“呵，”他玩味地挑眉，漫不經心地應道，“好啊。”輕描淡寫的語氣彷彿我們真的是在玩一場遊戲，而不是性命攸關的戰鬥。

　我轉過身，和他背靠著背。隔著兩人薄薄的衣料，感受著他背上繃緊的肌肉和皮膚的溫暖，我情不自禁地翹起嘴角，腦海裡浮現以前看過的一句誓言—

　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