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醫生你好，醫生再見

　眼皮好像逾萬斤一樣沉重，艱難地掀開一點，視線一片模糊朦朧，好像有大片大片白茫的霧氣蒸騰，耳邊是磨刀的霍霍聲，腦袋暈暈乎乎的。

　過了好一會兒，眼前才逐漸清楚，我才看到現在自己的情況：我被結實的繩子牢牢綁在椅子上。而這裡好像是一個地下室，潮濕昏暗，頭頂微弱的昏黃光暈照亮我面前放著的一口熱氣騰騰的正在煮沸的大鍋，而旁邊……

　“唔唔”

　看見背對著我在地上做什麼的漢尼拔醫生，我張嘴想喊，結果才發現嘴被膠帶封上了，而我叫喚的聲音明顯被他聽到了，穿著白大褂的心理醫生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手裡舉起的是磨的錚亮的鋒利砍刀！

　臥勒個大槽！

　立即明白我現在的處境，我頓時激動得都要淚流滿臉了，一直以來遭遇各種鬼怪，甚至這次連吸血鬼狼人都遇上了，我還以為有更突破我下限的東西呢！終於這一次遇到的是正常人嗎！？（等等，變態吃人狂哪裡正常了！）

　總、總之，你完全不能理解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又遇到什麼奇形怪狀的東西，卻驀然發現對方不過是個手持砍刀的文弱醫生……那種心情簡直堪比中了五百萬啊親！

　而我激動欣喜的淚水似乎被他錯認為恐懼害怕，漢尼拔醫生提著刀緩緩向我走近，臉上一如以往地帶著溫和慈愛的微笑，聲音柔和地安慰我，“不要怕，乖孩子，不會怎麼痛的……我真的很喜歡你啊，”他舔了舔嘴唇，“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很想試試亞洲人是什麼味道了。”

　……我已經吐槽無能了，為什麼我總是招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喜歡？魔鬼、鬼怪，於是這一次是變態食人狂？

　“唔唔”

　嘴巴被堵住說不出話來，我狠狠地瞪他，他一把伸手扯斷了膠帶，溫柔地笑著告訴我，“盡情地叫吧，我最喜歡聽人的慘叫聲了，太美妙了……”

　他露出陶醉沉迷的表情，結果低頭看到我默不作聲有點驚訝，“你怎麼不叫呢？沒關係，你叫破喉嚨也沒人能夠聽到。”

　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話音未落，我輕輕一使勁，綁著我的繩子被掙斷成幾截，紛紛落在地上，在他震驚驚恐的目光中我施施然地站起身來，活動了下手腳關節，捏著手指獰笑著向他走去，“你會後悔居然沒有用鋼索綁住我的。”

　“不、這怎麼可能！？你是什麼人，不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地下室。

　不過……就如你說的，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想吃人吃到我頭上來了，我該誇你口味獨特，還是勇氣可嘉呢？”痛快地揍了他一頓，我神清氣爽地伸伸懶腰，摸著下巴打量地上四肢被折斷宛如皺巴巴的破布似的男人，考慮該把他怎麼辦。

　他喘著氣，頭無力的靠在地上，滿臉血污自說自笑，“哈……哈，不愧是我看上的美味，真是遺憾啊，沒有能把你全部吃下肚，你一定會是我有史以來吃過的最美味的”

　“等等！”

　我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頭看我，皺眉道，“你什麼意思？你還吃過很多人？”

　他只是笑著不說話。

　我心裡忽然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目光落到他胸前的銘牌上，dr. hannibal lecter

　心理醫生漢尼拔，食人魔……這個設定，我猛然睜大眼睛，想起來了，那不是《沉默的羔羊》裡的男主人公嗎！？

　這部電影講訴了一個女實習特工克拉麗絲，接到一個特殊的任務，要求她去一所戒備森嚴的監獄訪問精神病專家漢尼拔博士，同他進行面對面的交談，以此獲取罪犯的心理行為資料來幫助破案。

　漢尼拔被關在地牢裡，他是一位智商極高、思維敏捷但高度變態的中年男子，並且是個食人狂魔，他要求克拉麗絲說出個人經歷供自己分析以換取他的協助。

　最後的結局是，克拉麗絲找對了謀殺案的嫌疑犯，而醫生也憑藉其變態的智慧成功逃離了監獄……

　我麻木地看著他，“……你以前在監獄呆過？”

　他喘著氣笑著看我，不說話。

　“當時是不是有個女特工就某樁連環謀殺案找你諮詢過？作為交換條件，你問出了她的個人經歷，其中提到了羔羊什麼的？”

　他眼裡露出一閃而過的驚訝，“我以為你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呢，沒想到連這個也知道。你是聯邦調查局的人？”

　“……不是。”我轉過臉，內心默默淚流，尼瑪我就知道我所在的這個世界早就已經玄幻掉了，貞子伽椰子都出現，吸血鬼也出現了，再出現一個食人狂魔我也該淡定了吧……

　比起淡定，我真覺得蛋疼。

　“好吧，我想我得送你去警察局了漢尼拔醫生。不過我實在很怕你再一次憑藉你那變態的智慧，從監獄裡逃出來啊。為了米國人民的安全著想，我就勉為其難地好心糾正一下你的異食癖吧！”

　我大義凜然地一揮手，一下子重重地坐在他背上，就聽到骨骼發出咔嚓脆響，他悶哼了一聲，痛苦地皺緊了眉不住喘息，語氣帶著一絲嘲笑，“哈……哈，你想糾正我？別忘記了，我可是頂尖的心理醫生。”

　“嘛，其實比起糾正，我比較想和你探討下這個問題，”我捏住他下巴讓他側著臉，打量了下那張滿是血污的臉上依然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為什麼你會喜歡吃人呢？”

　雖然現在被我壓在身下，手腳關節都被錯開動彈不得，他卻彷彿坐在自家沙發上優雅待客一般，從容自在，甚至笑著回答我，“人肉的味道……當你嘗過一次之後，你會發現世間所有美味都是味同嚼蠟。奇怪的小姑娘，不信叔叔的話，你可以親自試試哦，保證你永生難忘。”

　這種哄勸的語氣好像騙小妹妹吃棒棒糖的怪黍離……話說我有這麼好騙嗎？我又不是蠢貨。

　“其實我有吃過啊，”我摸著下巴回憶，想起咬掉卡普蘭半個身體時的口感，唇齒留香啊。贊同地點頭，“你說的沒錯，味道的確挺好。”

　“是嗎？”他略顯驚訝，轉頭笑道，“那麼，小沙，要不要和我一起作個頂尖的美食家，嘗遍各個人種呢？目前我已經吃過了白人和黑人，白人肉嫩，黑人有嚼勁，我現在對黃皮膚的亞洲人感興趣中。當然我不會再以你為目標，我們一起去挑選心儀的口味吧！”

　他一副再自然不過的邀請的語氣，彷彿在說“我們一起去超市揀大白菜吧！”

　我囧著一張臉，“謝謝邀請。不過吃人肉那是建立在當初我是另一個物種的情況下，我可做不出吃同類這種事情來。不過……”低頭看著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感受到醫生你對人肉的強烈渴望和追求了，糾正什麼的憑我果然不可能。算了。”

　我站起身來，衝著他摩拳擦掌，微笑道，“既然你已經吃過那麼多人，我就替天行道，替那些無辜的死者再折磨你一頓報仇吧！”

　半個小時後，我趕到警察局，把已經完全看不出人樣，骨骼盡碎的漢尼拔醫生扔到斯旺警官面前，告訴了滿臉驚訝的他事實，他看著縮在地上哼都哼不出一聲的男人，猶豫了一會不知道該問我是怎麼把人家毆打成這副模樣的，嚴肅刻板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最後問道，“嗨小沙，就算是這樣，我想你也不能對他私自動刑？”

　“沒有啊，”我一臉無辜，“是他想對我動手，我只是正當防衛而已—額，好吧，可能有一點過激，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

　我用手比了一小段距離，沖斯旺警官露出八顆大白牙的燦爛笑容。

　斯旺警官笑著搖搖頭，招呼了一個警察過來把漢尼拔提走，低頭看了下表，對我道，“你今天是打算坐車去華盛頓好乘機回意大利吧？可是現在這個時間去華盛頓的巴士已經沒有了。”

　“啥？”

　我苦逼著一張臉，無奈接受了這個事實，只能趕明天的巴士了。於是我又回到貝拉家裡，打算最後借宿一晚，哪裡知道還沒到門口，就看到貝拉急衝沖地出門，連忙問道，“貝拉你是要去哪兒？還有……”

　驚訝地看著跟在她身後神色急切的“艾麗絲？你怎麼在這兒？”我一下反應過來，“是愛德華出事了？”

　“小沙！”貝拉過來緊緊抱了我一下，“愛德華以為我跳崖死了，絕望地打算去求沃爾圖家族幫助他去死！”

　“不是吧！？”我也驚悚了，你妹的，我和貝拉各種折騰你丫一點反應也沒有，結果一反應就這麼劇烈！

　“我要去意大利找他告訴他我還活著。”貝拉神色堅決。

　我反正是要去意大利的，而且貝拉和艾麗絲去那裡我也不放心，乾脆就和她們一起去沃爾圖裡家族所在的沃爾泰拉，等她和愛德華團聚了我就直接去西西里。

　坐在疾馳的車內，艾麗絲專心地開著車，貝拉坐在副駕駛，嘴唇緊緊抿著，神色憂心忡忡。

　我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心裡也不禁祈禱起來，希望我們能夠及時趕到吧！

　……不過話說，吸血鬼真要自殺的話，其實還是有很多可行的方法吧。比如當初我們對付詹姆斯時候，直接用火燒成灰就行了，哪裡用得著愛德華這般迂迴曲折？

　不、等等，我驀然回過神來，抱頭淚流，擦，我搞錯重點了，現在不是該想辦法阻止愛德華的輕生嗎？我這般建議是怎麼回事！貝拉我對不起你/(tot)/~~

　而那個時候一臉天真的我，完全不知道，在我踏上沃爾圖裡家族領地的那一刻起，今後的整個人生會被徹底顛覆—

　尼瑪吸血鬼的歌者和狼人的印記一樣這麼扯淡的東西，真的夠了！！

　“嗨小沙，你要來一支嗎？”開車的艾麗絲騰出一隻手從包裡翻出一支顏色血紅的棒棒糖向後遞給我，我接過，一臉驚悚地看著血絲遍佈的棒糖，“這、這是？”

　“聽從了你的建議，我們搬家之後一直致力於研究各種血液製品，這是最新發明的血液棒糖。有咖喱牛血的、芝士雞血的、奶酪豬血味等等，你可以試試，味道不錯！”

　“……謝謝了。”我嘴角抽了抽，尼瑪正兒八經的吸血鬼偏偏吸動物的血堅持吃素，而身為普通人的漢尼拔卻以品嚐各個人種的味道為生存目標。

　到底是我不正常，還是這個世界不正常？

　聊起他們現在的研究進展，艾麗絲處於略微激動興奮中，絮絮叨叨，“接下來我們就要致力於研究罐裝血旺，還有……”

　庫倫家族後來成立了“庫倫血液製品廠”，研製出了各種口味的吸血鬼專用食品，在吸血鬼世界中引領了一波速食品狂潮，眾多吸血鬼慕名而來爭先恐後加入庫倫家族，短短幾十年的時間，庫倫家族就成了能夠與沃爾圖裡分庭抗禮的名門望族。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而現在……

　從陰雨連綿的福克斯到陽光燦爛的沃爾泰拉，艾麗絲偷來的黃色跑車疾馳在彎曲綿長的通往山頂的小道上，道路兩旁一排排矗立著紅頂黃牆極具歐洲風情的建築物，看到我們的車，路上行人紛紛避開，我注意到他們都統一著裝，個個身披紅色斗篷，笑容滿面，熱鬧喜慶地像是在慶祝什麼盛大的節日一樣。

　艾麗絲解釋說是當地人在慶祝“聖馬科節”，而被沃爾圖里長老拒絕的愛德華打算在正午時分的塔樓下面，站在陽光下，在人前徹底暴露自己吸血鬼的身份，這樣的話長老們絕對不會放過他。

　艾麗絲擔心自己也去的話愛德華會誤以為她在騙他，所以貝拉和我焦急地下了車，一路向著塔樓方向狂奔。

　貝拉簡直拿出了拚命的勁兒來，她運動神經向來不好，我還從來沒有看過她跑得這麼快的時候，險些在人流中跟掉。

　眼看著塔樓上的大鐘分針一點點指向12點，我們終於將將趕到了廣場上，“在那邊！”我一眼看到一臉絕望地正在脫衣服準備把自己暴露在人前的愛德華，立刻給貝拉指了方向。她連忙狂奔過去，終於趕在別人發現前撲倒愛德華懷裡推他進屋，阻止了愛德華輕生的念頭。

　我長長地舒了口氣，一顆心頓時放回了遠處，還好趕上了。站在塔樓外，我想他們還有很多話要說，要互訴衷情，就知趣的沒有打算進去。很快艾麗絲趕到，怕我因為貝拉的緣故被吸血鬼注意到，艾麗絲就讓我留在外面裝作遊人等他們，她自己進去找兩人。

　看著廣場上的人們閉目虔誠地聽著主教人員的祈福，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我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經歷這一番生死折騰，貝拉和愛德華會有情人終成眷屬吧；以及……

　抬手張開手掌，眯起眼，透過指縫看著湛藍的天空和燦爛的陽光。

　再過幾個小時就能到西西里見到reborn了，真好。

　忽然察覺到有人靠近，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就看到身邊的門忽然從裡面被打開，而走廊盡頭走過來一個人，因為眼睛剛直視了太陽又看昏暗的地方，一下子有點模糊，眨了下眼清楚之後，而那個人已經到了我面前剛好站在陽光照不到的門內，這麼遠的距離這麼快的速度，這人是飄過來的吧！

　但讓我震驚的並不是這個，而是站在我面前的男人，五官俊美深刻得宛如希臘諸神的雕像，金色的頭髮向後整齊地梳著，長及肩部，黑色的絲質長袍柔順地垂在地上，只是站在那裡不言不語，自然透出令人膜拜的優雅尊貴的氣勢。

　最重要的……

　我心裡一緊，他蒼白的臉色和發紅的雙眸根本就表明了這是一個吸血鬼，而且那不怒自威的強勢氣場也表明了這人擁有不容小覷的地位！

　而且我又沒踏進塔樓，他卻徑直面對著我，這人的目標不會是我吧？？？

　然而視線已經對上，此刻我就是想裝作沒看到也不行，按捺住狂跳的心臟，我禮貌地點頭示意後，轉身準備立馬有多遠滾多遠，然而手腕卻被人緊緊扣住，我驚訝回頭，就看到那個吸血鬼優雅地彎腰，在我的手背上印下一記冰冷的吻，然後直起身，冷漠的表情似有一絲動容，如血的紅唇吐露宛若冰霜的冷冷話語，“尊敬的女士，請做我的伴侶。”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