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７、人這一生...

　　見諒，我見諒什麼？青瑞有些啞然失笑，其實他也很想就這樣故作什麼都不在意的說一句。但事實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一絲尖銳的心痛不受控制的席捲了全身，是一種妒忌一種極度的難受一種說不上的痛。

　　「他是個男子。」青瑞的聲音不受控制的有些發尖，那麼多的苦澀與酸痛，卻只能化為這麼一句蒼白的話來表達自己心裏的置疑。

　　青璃苦笑，這真是混亂加莫名其妙的一天。是自己大意了嗎？或者真的就如同他們所說的那樣自己不應當這麼輕易的便泄了這一腔的心思？雖然這些事情終有一天要放在明面上，擺到自己的親人面前，但現在卻真的不是個好時機，因而以此看來這的確是他的疏忽。

　　疏忽，多麼好的一個托詞，青璃在心裏略為茫然的想道。似乎就在這一瞬間，有什麼東西破殼而出。是疏忽，還是從來沒放在心上，或者想過卻又從來沒在意過，也難怪雲瞳會如此的生他的氣。自己的親弟弟臉上都出現了這種神情，那看在眼裏的別人呢？

　　如果青瑞知道青璃此時心裏所想，不知又會生出什麼事端來。看著面色有些蒼白的哥哥，青瑞的心不由得顫了又顫，但莫名的對雲瞳的那絲抵觸之意卻慢慢的淡了。

　　而這時的青璃似乎也終於有些明白雲瞳這番怒意究竟來自哪裡？也許並不是真的因為眾目睽睽下自己行為的不得體，而是從來沒設身處地的站在他的立場上為他考慮過什麼事情。

　　他知道自己是愛雲瞳的，沒有人知道他對雲瞳上心到怎樣一個變態的程度。但他的表現又是怎樣的呢？想到這裏，青璃忽然想笑，只是這笑卻充滿了更多的澀意。想來想去，他的表現似乎只能說明一個事實，那就是他更愛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打著為了別人的幌子，從自己的角度做著自己的事情，他究竟有沒有想過那些他為之付出的人想不想要。

　　青瑞電子是他強加給青瑞的，愛情是他強加給雲瞳的。在青瑞什麼都不知曉的情況下，他為他的未來做了所有的決定，決定他不會回青家，決定了他以後未來的幾十年的人生路。也難怪自己那時竟會感到如此的愧疚，那番母子間的相談，他那些蒼白無力的說辭，這一刻都讓覺得那時的自己就像個小丑，在醜陋的偽飾著自己那顆自私的心。

　　而雲瞳呢？他那麼悲情的一番愛意，從開始就那般強勢的讓其認同了自己，也許開始讓其愛上自己還有情可願，那這一年的時光又說明瞭什麼？他相當然的認為雲瞳就應當走前世的路，無視了他臉上那般的不情願，說服了他與樂萌簽了約。那麼輝煌燦爛的未來，誰不會為之心動？所以他還那般豈人憂天的想著雲瞳是不是會過河拆橋，這樣的骯髒想法也虧他自己能想得出來，他為什麼就沒想到這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雲瞳所想要的呢？

　　那般愛意，讓他半年的時間都沒想著去看看心上人，就不曾想過自己先前的那番行為會讓那些所謂的上流貴族以一種什麼樣的目光看待他，還有雲瞳所介意的他最後一個還是由別人知道的關於自己的身份問題，為什麼就沒想過要告訴過他呢？

　　在他眼裏，愛情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這一刻，青璃忽然之間如同驚雷轟頂，刹那間人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不由得踉踉蹌蹌的退了幾步，人依到一棵樹上這才穩住了身形。看得青瑞是目瞪口呆，瞬間什麼都不顧了，被嚇到般一高蹦到青璃面前，有些驚慌的問：「哥，你這是怎麼了？」

　　青璃有些恍惚，看著一臉被嚇到的青瑞，心更加的痛如刀絞。

　　「青瑞，你是恨我的吧？」他神思極端的恍惚的問。

　　青璃驚得張大了嘴巴，有些呆怔的看著青璃，似乎聽到這世間最恐怖的話般：「哥，這件事情我們好好商量商量，我不是真的不同意的，我就是感覺他配不上完美如神諦般的你，你應當值得更好的才對。不過如果你真的喜歡他，你給我點時間，我會慢慢的來接受他的。」說這番話的青瑞臉同樣的有些蒼白，心裏再怎麼的難過，卻還是強笑的說出這番話來安慰青璃。

　　卻沒想到他越是這樣，青璃的心就越是痛苦，他想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麼。重生以來，相當然的拿著前世的一切來幹預著身邊人的命運，美其名曰的是為了他們好，為了他們有一個更好的未來。而實際上他不過是拿著親人與愛人對自己的愛在妄意的踐踏著，成全著自己的自私與美夢。而他們卻還在全心全意的護著自己，他究竟做了些什麼？

　　青璃緊緊的抱住弟弟青瑞，這讓青瑞有些莫名其妙之餘，但卻極度的享受哥哥那溫暖的懷抱。他拍拍哥哥的後背，似在安慰著他，聞著哥哥身上那熟悉的香氣，心忽然靜了下來，也許自己該放下自己的那一腔小心思，來真的祝福與安慰他。他是他的弟弟，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不會改變。而他與雲瞳究竟能走多久，沒人會知道。也許是一輩子，也許只是幾年幾個月，與這種不確定性相比，他不是應當更高興嗎？

　　他將是哥哥唯一的弟弟，沒有人能奪走他這個位子。只是這樣想著，但眼眶卻還是有些熱。

　　從弟弟的懷裏似乎汲取了親人的力量，讓青璃很快的收拾了那恍若末日般的神情，他站穩身子，放開青瑞：「謝謝你，青瑞。晚些我有事情跟你說，不過現在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先解決，所以你先回去。」

　　即使有了心裏準備，，但聽到哥哥的話，青瑞的心裏還是有些難受，但終究還是勉強自己一笑：「想去追他吧，雖然我還是不情願，但只要哥哥覺得幸福就行，我先進去了。」有些失魂落魄的轉身便先行離開了，沒有回頭，他怕自己的眼淚流了出來。只是有一種感覺，感覺哥哥似乎不再是自己的，在哥哥的心裏終於出現了一個比自己還要重要的人。

　　看著似深受打擊的青瑞，青璃也覺得心裏一陣的難受，他似乎也感覺到自己這件事情的處理不當，但現在他的一腔心思卻都落在了雲瞳身上，所以只能心懷愧疚，想著之後一定會要加倍補償青瑞。因而也就再沒多想什麼，立馬收拾情懷，想著自己怎麼去向雲瞳解釋。

　　他卻沒想到也正是他這一顧此失彼，導致了後來很多事情的發生，給他與弟弟青瑞之間造成了終生難以彌補的傷痕，卻不知如果現在他知道這一後果的話，還會不會做出這個選擇。

　　青瑞知道青璃不會追自己的，但心裏終究還是有份奢望的，但就是走到了門際，也沒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心裏的難過那簡直是到了一個絕望的地步，從什麼時候時候，在哥哥心裏有了比自己與母親還重要的人存在，這讓他的世界都變成了一片灰色。

　　玻璃牆邊，他終究還是回了頭，哥哥青璃那纖細的身子還在那裏孤零零的站著，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寥與鬱鬱寡歡的感覺，這讓他的心莫名的就更難受了。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走過去，但現在他知道他想見的能勸解的他的人不再是他了，比起自己，哥哥心裏也許更想看到另外一個人。

　　他狠著心，頭也不回的回到了宴會大廳。觥籌交錯，衣影繽紛，當真是兩個極端的世界。青瑞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想到哥哥那煢煢而立的身影，心就不由得更加的悲傷了。

　　然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立在燈紅酒綠中心的少年，他長身玉立，笑如玉樹瓊枝，溫柔而有禮的與身邊每一個打著招呼。他身邊那麼的精彩絕倫的人物，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他分毫，氣質溫雅而雍容，給人的感覺是那般的舒適，如同小橋流水，如同清風細雨。

　　然後青瑞笑了，哥哥的眼光能差到那裏，除了他不是女子之外，哪裡比不得哥哥青璃呢？他黯然神傷，卻又為哥哥青璃感到驕傲。然後他的目光似乎不經意的就與其碰在了一起，他情不自禁的對他一笑，似乎很輕鬆的向他走了過來。

　　「我是水青瑞。」他輕輕的對他介紹。

　　他的眼神似乎微微一怔，然後又露出他那溫柔的笑，與別人似乎是不一樣的。剛才看到他對別人雖然笑的也同樣的溫柔，卻帶著自然而然的疏離，但對他卻不一樣，笑容似乎親和多了。

　　「我是雲瞳，久聞你的大名了，我與你哥哥是好朋友。」他的話間就如同他的人一樣，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青瑞想自己應當很快就會喜歡他的。

　　他握了握他的手，有些涼，想來他剛進來也不久，外面春風料峭，哥哥還要將人拉到那裏受寒，太不應當了。他笑著，卻又作壞般，拉著他的手與他抱了抱，話輕輕的落在了他的耳邊。

　　「我哥哥其實很笨的，他不是不疼你，只是要給他時間讓他學會疼你。」

　　說完他便放開了他，雲瞳有些愕然的看著這個看著自己微笑的少年，他甚至能看到他眼睛裏的酸澀之意。他即使再怎麼的生氣但當時這個被自己無視了的少年，臉上那股對自己很強的敵意還是看得清的，只是怎麼一會的時間人就變了呢？

　　沒有再多的說什麼，這幾句話青瑞覺得已達到了自己的極限，所以他只是再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向外看了看，便頭也不回的又轉開了，雲瞳似乎看到了他轉身離去時，唇角那綻開的極淡的一縷苦笑。

　　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他微笑的應著，但神思卻慢慢的又剝離了，青璃還是沒有進來，其實外面真的很冷的，他苦笑的想著。怒氣其實在進來之後不久就淡了，沒想過與青璃分手的，但卻也沒想過就這樣原諒他，只是為什麼卻讓青瑞這麼幾句話就將他所有的怒意與怨意都給消落了。

　　雲瞳有些苦笑，他忽然預料到自己未來日子的艱辛，現在放手也許還來得及，只是那也得問他一聲，手能放開嗎？

　　雲瞳忽然想自己今年有多大了？二十歲了，如果自己還能活六十年的話，那將是怎一個漫長的旅程啊。但忽然又一想，自己想得是不是太遠了，即使現在捨不得放手，他就敢保證未來的六十年他也會這麼想嗎？何況也許有一天，即使他捨不得放手，但青璃卻決然的選擇了放手呢？

　　所以想那麼多都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他苦笑的看著自己的雙腿不受控制的又慢慢的離開了那個熱鬧的大廳，向那個漂亮卻十分寒冷的小花園走去。

　　人這一生也許不過是一個自虐的過程罷了，看著那個孤獨的立在那裏的身影，這個想法似乎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