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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郁不知道他一直想要看的好戲在身後已經悄悄落了幕,還盤算著如果索的告白還有餘暇,一定要當著全族人的面宣佈他們要結成伴侶,還有……
想到這事,他偏頭看向渾身都散出滿足的休,微笑著。『自己』懷孕的事當然也該說,不然幾個月回來後多了個他/她,不是令人匪夷所思?而且他和休要外出的理由正是自己懷了孩子,但因為他一族的體質特殊,需要回原本的部落養胎才能安保無恙,所以兩人必須走過一趟遙遠的路,又需要在那裏待到孩子生下,後幾個月部落的事務都會交由巫醫和長老們,直到拜郁養好產後的身子他們便會返回部落。
即使拜郁最初一聽到『自己懷孕了』,這胎又懷得無比的嬌弱,一時間不知該做何想法,過後卻也大方承認自己肚子裏有孩子的『事實』。誰讓他從森林回來的解釋正是他被原部落的雄性救下,然後看到族人,終於想起本來部落的一切,無奈身受了傷,藥才會拖了那麽久的時間拿回。
這話當然九分假、一分真,只是拜郁就是有能耐讓聽到的人都相信他有如此可憐的遭遇,所以獅族大多數人潛意識裏都將心裏的排序給大幅改動了下,往後只要有人提到拜郁,都會先聯想到一個可憐雌性的遭遇,接著才會想起他有一張好看的臉蛋。
但,有了和拜郁共事經驗的雄性,順序又是另當別論了。
巫醫當然知道拜郁話裏的真假,因為拜郁向他『坦白』了他是逃出原部落,族長懷了孩子不能說,巫醫只好結合拜郁的解釋想出不會讓人一聽就懷疑的理由。
其實可想而知,就算當初發現休懷孕的是拜郁,拜郁也會義無反顧的在人面前羞答答的暗示自己有了,然後管他塞羊毛、獸皮什麽的讓肚子一夕長大,把肚子全賴給自己一族的特性,接著胡謅個理由帶休遠走高飛,等孩子生下後再回來。
不過,既然巫醫先把一切都打理好了,拜郁自然不用再費心思。拜郁只憂心離開部落後該如何在危險的森林照顧好休,又頭疼的想到如果生下的孩子真的和小洞洞掛上邊,他是無所謂,不過怕的是休心裏會有疙瘩。
手心相貼的溫度很舒服,執起相握的手輕輕印了吻,朝愛人一笑。很多事不說反而是好事,並非指寶寶的性別,而是……他的光腦能做到的事絕對超過休的想像,要是休真的產生陰影,他不介意用光腦動點小小的手腳……
雙方閱歷畢竟差距甚大,休看不出拜郁笑容底下的涵義,還為這明顯帶著愛意的吻微微紅了耳朵。
「休,除了像我的,你還想要怎樣的孩子?小獅子?還是小雌性?」拜郁看進休的眼裏,想要捕捉他所有的情緒,一絲不漏的,把他掌握在自己手中。
休眉頭不自覺擰了擰,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倏地有些恍神,拜郁看了看偶爾還是有一兩人走過的小徑,深覺這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拉過人走到他偶然發現的一間空屋,推開有些腐爛的木門進入,關上門,他隨即回過身看著眼中微微帶了疑惑的男人。
「這是我第一次自己來部落裏時找到的屋子。」拜郁笑了笑,為休解惑。
見屋內傢具都很齊全,不過幾乎都覆了層灰,桌子木櫃卻已經爛了大半,黴味很濃,看得出已經很久沒人居住,但這屋子連休也不知原本的主人是誰,如果不是拜郁帶他來,他也不會知道這邊有間沒人住的屋子。
眼見休一直環顧四周,眉間因困惑深了深,若是平常拜郁還會興趣十足的看休努力一番後想出答案的樣子,不過拜郁實在想知道休剛才一閃瞬就過的情緒,從男人身後擁住他,手覆上已經感覺得出柔軟的腹部。
「休…你還沒告訴我你喜歡小獅子還是小雌性。」
如果拜郁自己的話,他當然希望是小白獅,像休一樣毛絨絨軟綿綿的小獅子,只要想像著整顆心就會柔軟成一片,不過如果是像小侄女精緻的就跟個娃娃似的女孩也是好的,總歸來說,只要是休生的他都會無條件的疼愛。
休線條俐落的臉龐一下子就柔和了不少,感受拜郁在自己肚子上溫柔的撫摸,低低說道:「我都喜歡,不過,白獅一隻就夠了。」
拜郁對休的童年還是有些瞭解,這樣的寂寞的記憶要不放在心上很難,他能做的不算少,不過緊緊摟住他卻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
「只有一隻白獅,就不用讓孩子離開部落。」休垂下眼續道。他的父輩,也是每屆族長,都需要經過這樣的經歷,所以休雖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白白進森林送死,但也不得違背,不過,卻不是沒有例外。
休曾聽他父親說過在幾千年前,獅族還是非常弱小的部落,有個族長他的伴侶一胎只生了一隻白獅,而為了不讓下任族長死亡,這孩子並沒有被送入森林,而是被保護在部落裏像其他雄性那般長大,只是縱觀獅族這麽長的歷史,這樣的事也只出現過一次。
和休一同降生的兄弟其實有四五隻,他們在部落待到十歲就被送進了離部落遙遠的北邊森林,最後,二十年後,回到部落的只剩話講得不流利、又像極野人的休。
想起獨自在森林裏嚐遍孤獨畏懼的滋味,休忘記不了小小的自己躲在石頭縫裏,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害怕看著巨大的野獸兇狠的吼叫,爪子不停伸進石縫,直到它發現沒辦法搆到自己才放棄離去,那時候的無助寂寞他永遠不想再經歷,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兄弟很有可能就是躲不過,或是其他不好的原因,小小的白獅就這樣永遠的閉上眼睛。
休阻止不了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卻暗暗希望神秘又神奇的拜郁能讓自己像很久前的族長伴侶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