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巫醫見休的雌性一來就到竹櫃拿了兩個粗糙的陶瓶,湊近聞了聞,濃郁地藥香立刻撲鼻,瓶裏的藥果然沒有變質,滿意笑下他走到倆人前面道:「你們回去後記得大的這瓶天天抹,如果傷口腫了塗另外一瓶很快就能消腫,對了,藥沒了再來拿。」
閉了閉眼收斂情緒,拜郁接過巫醫遞過來的傷藥點頭道:「那休的傷何時會好?」
巫醫 嘆了口氣,「至少也要七天,本來一兩天就能好的傷被他自己搞到腳筋都斷了一半,沒廢掉已經算很好了。」
聽要休養這麽久,拜郁立刻眉頭一擰,心裏除了怒意外還隱約有些後怕,要是休傷重到撐不回部落、或是路上遇到了比他更強的獸類,結果肯定是自己無法接受的。
看眼前漂亮的臉蛋瞬地沉下,巫醫還以為他是在擔心休的情況,於是開口安慰道:「以雄性的恢復力說是七天,其實大概四五天就能走動了,如果怕族長恢復不好,可以和別家換些鰭鮅吃,對傷口復原很好。」
鰭鮅?拜郁疑惑,巫醫見狀「噗嗤」一笑,手比劃著邊道:「鰭鮅差不多這麽大,頭上有短短的角,一般都是藍色的,背上還有兩對鰭,很容易被腥味吸引,非常好認。這季節雖然數量是少了點,不過偶爾也能捕撈到,你到街上問問說不定正好有雄性抓到呢!」
與其一口氣堵著,還不如思考如何讓休更快復原然後兩人好好談談,心想著,拜郁總算掃清心頭陰鬱,他淡笑道:「明天我就去問問,謝謝你巫醫。」
巫醫欣然接受道謝,鄂的伴侶不知何時已經從獸皮上醒來,巫醫的話讓他傷心地低泣道:「我拿什麽跟人家換鰭鮅……這樣鄂什麽時候才能好?嗚嗚,我該怎麽辦……」
被個大男人哭得暗皺眉,拜郁對這世界的雌性一向頭疼得很,除了烏納一家,其他雌性他真的完全相處不來,雙方觀念相差太多,曾經想融入的結果最後他只差沒爆青筋出來。
突然後腰被拱了下,回頭就見休朝獅子的方向揚揚頭,接著又向角落的羚鹿做相同的動作,一開始還不明白對方表達的意思,後來休又轉向雌性,拜郁這才明白休是要自己告訴他可以用羚鹿換。
看了白獅一眼,他輕 嘆口氣上前道:「羚鹿是你家雄性獵來的,拿那個換吧。」
沒想到一說完,巫醫、雌性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他,鄂的伴侶憤怒地斥道:「你怎麽能叫我用鄂要給我的東西換?!我都已經很難過了,你有必要這樣刺激我嗎?!」說著就開始放聲哭嚎,巫醫連忙柔聲安撫。
拜郁被無端發飆也有些隱怒,伴侶的意義不就是該相偕相護,難道哭哭啼啼的一切就會好轉嗎?!這樣的伴侶簡直比寵物還不如!
巫醫這時也不贊同道:「怎麽能要雌性拿出自己的東西,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晶石就用晶石,沒有就拿些雄性做的手工品換。」
轉頭看向休,他眼裏竟然也流露出否認的意味,嘴一彎,拜郁垂下頭嘲諷的笑了,想他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種委屈?他知道,來到這世界後若不是休自己肯定無法融入,對於休尊重自己的觀念他很感激,但並不表示他就可任人指責,尤其還是為了如此可笑的事!
對於休終究把他當成雌性心上忽然感到疲憊,綠眸深處全是倦怠,無視哭到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的男人他朝巫醫道:「我現在先去市集看看,休麻煩你照顧了。」
走到門前,拜郁清透的眼中情緒莫辨,垂下羽睫他低聲道:「好好休息。」門一開身影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巫醫目瞪口呆的看著人就這樣走掉,過了會兒才疑惑的看向白獅道:「他生氣了?」如果是生氣,那絕對是他活了兩百歲來看過最溫和的雌性。
休愣愣瞅著拜郁離開的方向,巫醫說了什麽都充耳未聞,他不明白拜郁才剛好轉的情緒為何一下又會如此冷淡,心一慌,休倏地起身來就想追去。
「別動!」巫醫趕緊上前把白獅壓制在地,「雌性生氣一會兒自然就好了,這時候看到雄性他們反而會更火大,你就乖乖待著吧!拜郁等會兒就回來了。」
本來掙扎著想起身的白獅聽巫醫一說果然就安份下來,獸軀靜靜趴伏在地上,眼睛卻牢牢盯著木門直看,連巫醫都可以感覺出白獅的落寞,輕 嘆氣,想想還是先安慰鄂家的雌性,畢竟雌性的嬌貴可不是到處一把抓的雄性可以相比的。
走了兩步,巫醫才突然想到之前那個誰說過,巴月河最近的水量少得可憐,所以根本找不到鰭鮅啊!糟了!他這不是讓人白高興一場嗎?
事實上拜郁的期待也沒落空,當巫醫說了並非當季後他心中就有自己找的想法,在街上知道了鰭鮅大約的方位,趁沒人拜郁就從高崖驀地飛躍下往東邊飛去。
告訴他鮅的地點的是個憨實的漢子,那粗壯漢子從頭到尾都結結巴巴的說著,內容也是斷斷續續,拜郁只能得出森林東邊的峽谷底下有條叫巴月的河,鰭鮅就是那條河獨有的生物。
而當漢子終於從腦袋發燙的情況回復過來,才想到為什麽一個雌性要問自己這種問題,不過拜郁早就閃得不見蹤影,撓撓頭,漢子蹲下身繼續編綁藤簍,剛才的事很快都被拋在了腦後。
拜郁為了不被察覺一路都是在森林中層飛著,濃密的綠葉和粗細不一的枝椏層層疊掩在眼前,隱密的闊葉不時還會竄出鳥獸襲擊,差不多飛了段時間,拜郁身上已經沾黏的都是不知名的葉子,綁起的金髮也是一團糟,不過比起以前被丟到沼澤獨自生存的情況絕對好上太多,這種程度對他來說完全沒放心上的必要。
順著陡坡越過了半個山壁,遠處的樹林明顯出現落差,心知就是那裏,拜郁趕緊加速飛去。
此時天邊已經染了淡淡橙黃,夜晚很快就會來到,到時候森林就不是自己能掌握的,拜郁思忖著隨即竄出樹冠,眼緊盯著目的地開始加速飛去。
過了會兒,終於飛到大片樹木的陷落處,眼前極深的峽谷被藏在數以萬計的林木之中,彷佛被劈出的裂縫深刻的刻在大地上,最下頭一條大河潺潺流著,偶爾還能見到嬌小的動物低頭在河邊喝水,夕陽映著藍綠的水色粼粼湲流,如此靜謐美麗的景象讓拜郁差些就被撼住,深深凝望一會兒便往下飛去。
到了下頭才發現河水遠沒想像的多,地上到處都是龜裂,看得出原本是河床的地方因為乾涸才會乾裂,隨手撿起樹枝探了探水深,深度大概連小腿都不到,以鰭鮅的大小根本無法存活,難怪說這季節少,因為大河完全成了小溪。
拜郁不願就這樣放棄回程,左右看了下,忽地想到巫醫說這魚喜歡腥味,馬上叉了條魚用柔韌的長草打個結緊綁住,接著放在水位相對較深的地方讓血腥味可以在水中漫開,希望能藉此一舉抓到鰭鮅。
把準備工作都完成後,坐在石頭上望著水面下飄擺的誘餌,拜郁看似專注的盯著陷阱實際卻在走神。
剛一路吹著涼風發脹的思緒早就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對休有失公平,他可以把脾氣發在任何人身上就是不能責怪那沉默的男人,明明瞭解這世界的雄性就是被灌輸這種觀念成長,可卻忍不住一時氣上心頭遷怒了他,拜郁知道休一定又會胡思亂想鑽牛角尖, 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欠休一個道歉。
忽然手中的草動了動,下刻餌便被扯著到處拖遊,知道這時候就是要把獵物的體力消耗完才好抓住,拜郁卻嫌麻煩直接用樹枝一叉,一條藍色頭有短角的魚就被直直命中,魚尾撲騰了兩三下便無力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