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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視線看到腿腹上的血,拜郁漸漸深了眸色,拿出口袋中的藥瓶倒了點抹上他自己也沒發現的傷處,轉頭看白獅,他的語氣很沉,偏又夾雜了些顫音,聽得出他其實不像表面看上去的冷靜。
「休,變回來。」他不想和無法言語的休唱獨角戲,喜怒哀樂只有自己知曉,他想清楚看見男人因為他有的反應表情,傷口裂了又如何,如果不明白的和休敞開話來,他相信對方絕對會把話一輩子悶在心裏,再也學不會交心,這種事他怎能允許!
之前抱持旁觀的態度,所以當然等得起男人一點點融化在自己懷裏,只是現在明白了就算拿下他,讓他滿心滿眼全是自己,休卻是會慢慢沉默、心是給了,但自己的心卻交不到他手上,這樣堵塞的感情總有一天會在沉默中死亡。
在他下定決心把感情交付的那刻,就不允許未來有情盡的可能!
白獅眼神哀痛的變成人形,唇張了張,訥訥說不出話,才伸出手要碰觸,下刻就被拜郁緊拽在懷裏,兩人往後一倒,休立刻坐在拜郁光裸的大腿上。
聞到血腥味,果然傷口承受不住肌肉拉扯又裂開來,拜郁莫名地笑笑,解開眼前礙事的衣服,手貼上結實溫熱的胸膛,目光緊鎖住男人無措的眼他低聲道:「心跳很快,你緊張麽休?」
休垂下眸子沒回話,他動了動想挪開身體,怕自己的重量會讓拜郁難受,可惜拜郁緊環住他的腰,使他只能乖乖坐在他腿上,一點也動彈不得。
「看著我。」拜郁冷道,休依言看去,銀眸卻越來越慌張,拜郁嘴邊的笑容也越大。
「感覺到了嗎?他喜歡你……」讓腿間火熱貼上男人大腿,拜郁撫上身上人緊實的後腰,「他只會因為你熱起來,只能接受你的觸碰,休,你知道嗎……他只要你。」
休的腦袋已經完全無法思考,呆愣地感受大腿內側的灼燙,不知該如何反應。
拜郁低低笑著,手不停在休腰間的獸皮留連,感覺底下的肌膚漸漸發燙,他親了男人一口,接著往下輕啃咬他的下顎,又沿途吻到了脖子,唇邊舔吮邊說著,聲調低啞惑人。
「你知道我生氣,卻不明白我為了什麽而氣,錯不在你,可你偏偏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休……我不喜歡這樣。」說到這一頓,停下動作把臉埋到男人僵硬的肩窩,他臉有些紅。
「休,我為自己的任性向你道歉,我不該毫無理由的遷怒,更不該什麽都不說的離開讓你擔心,你……可以原諒我嗎?」拜郁很少如此誠實的道歉,尤其當王後除了親人幾乎沒再說過,緊摟住休,他心中有些忐忑。
休勉強自己從大腿的熱度回神,聽拜郁的話,搖頭愧疚道:「不,鬱沒錯,是我不夠強,明明是我的錯,還要鬱為我找鰭鮅受傷……」
見休又要鑽到牛角尖,拜郁捧住男人野性的臉,綠眸直盯進他眼裏認真道:「休,我希望你知道我對伴侶的定義,如果要在一起,我不可能允許只有一方單方面的付出,我的伴侶能為我做的事我一樣能為他做到,不要想把我當成雌性對待,我不像他們一樣柔弱,雄性給的依靠我也能給,我希望我的伴侶能和我相互扶持,互相敞開心胸,不要總是把話藏著……」
「休,你做得到嗎?」
休眼睛越睜越大,裏頭全是驚愕,拜郁給他的衝擊使他嘴數度開闔,一個字也說不出。
拜郁輕笑,趁這時在休傷處小心抹上藥膏,用獸皮擦去肌膚沾的血,見休還是沒回過神來,抱住他柔聲道:「我可以等,你想清楚再回答我的心還是一樣,所以別慌,我們可以慢慢來。」
看著眼前柔順彷佛散發著暈光的金髮,就像他的主人溫柔暖和,休眼睫顫了顫,正要開口外頭突然就響起敲門聲,於是已經到喉頭的話也跟著吞了回去。
心裏恨不得把半夜還跑到他家敲門的人給切成十段八段,可拜郁還是對休展顏一笑,將他抱到獸皮上,套上長褲走去開門。
曖昧的氣氛一過,休坐在獸皮上看著開門的背影,驀地想到鬱說的「只要你」,還有頂在自己大腿的……臉轟地一紅,羞澀這才全湧了上來,趕緊躺下把臉朝向牆的方向,想著還未縫完的羚鹿衣,希望能讓自己轉移注意,不過再怎樣努力,熱度卻已經深深刻在肌膚,彷佛還有東西緊貼在那兒。
雙腿不由自主的磨蹭了下,意識自己做什麽後休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緊緊闔上眼,深覺自己沒臉見人了!
拜郁自然感受不到男人的糾結,一開門,就見外頭一頭棕獅叼著個男孩站在他家門口,棕獅他認得,是烏納的哥哥,但麻色眼發的男孩是打哪來的,他確定自己完全沒看過。
鬆開嘴馬上變成人身捉住正要逃走的男孩,烏納哥哥朝拜郁道:「這小子跑到我家跟烏納打架,烏納被他揍了拳,被我抓住後他也不肯說自己是從哪來的,我只好把他送來休家。」
拜郁冷了雙眸接過滿臉憤憤的男孩,烏納哥哥把麻煩轉手後便變回獸形急奔離去,看著被抓緊手臂,眼卻晶亮亮盯著自己的男孩,拜郁如果還猜不出這男孩是誰就真的枉費了他的智商。
男孩眼裏閃過心虛,儘量用無辜的表情瞧向陰沉恐怖的拜郁,扯了嘴角道:「嘿……美人唔!」語還沒落,一聲「啪」響便先響起。
傻傻歪著頭,白皙小臉頰透出不自然的暈紅,只見動手的人微皺眉,彎下腰,語氣帶了點厭惡道:「我不管你為什麽還在這兒,只要不打擾到我和休一切都好,可你已經讓我忍了你三番兩次,我不會看你是個孩子就不動手,別以為所有人都要讓你,你還不配。」
其實拜郁也真說對了,在這大陸都會對還看不出性別的孩子比較疼寵,所以無論是雄性還是雌性見翼馬都會寬容以待,我行我素慣了,自然不管做什麽都帶著三分霸道、七分理所當然,於是傷心了陣,翼馬馬上又覺得只要天天慢慢磨,拜郁肯定會知道自己的真心點頭答應。
在獅族部落裏用人形溜達,碰上正巧要回家的烏納,翼馬尾隨他回家接著兩人就打成一團,果然烏納家裏的雄性見是個孩子又問不出從哪來的,就把自己送到了拜郁暫住的族長家。
本來以為拜郁頂多無奈的念自己兩句,就像以前他追求過的雌性那樣,直到被摑了巴掌,翼馬才明白對方是真的厭惡自己。
「滾回自己的部落,下次再讓我見到你就不只打臉這麽簡單。」說完拎起男孩像扔垃圾朝遠處丟去,無視破布般癱在地上的男孩,拜郁自覺已經壓下七成的怒氣,不然以往惹火自己的人不是非死即重傷,他已經手下留情,完全沒必要內疚。
轉身進屋,躺上獸皮從後方緊摟住休的腰,看著眼前紅得誘人的耳朵,拜郁就知道男人還沒睡,於是心中埋藏的暴虐情緒一下就被這幕給清掃乾淨。
滿足地把臉貼上寬廣的背,他壞意道:「還不睡嗎休?」
知道露餡後僵了會兒,突然想到這姿勢對方不會看到自己的臉,休一下就安心了不少,低聲道:「鬱,剛來的是戈丘嗎?」
輕輕嗯了聲,拜郁覺得一整天的疲勞在休低沉的聲音裏全從肌肉竄了出來,閉起雙眼,他越說越小聲,直到變成了綿緩的呼吸,卻是已經熟睡。
至於忘在巫醫那的籐藍裏和衣服,過幾天再拿也不遲……
休聽著聽著突然就沒了聲音,疑惑扭頭看去,拜郁已經闔上眼睡著。
轉了個身把人抱進自己懷裏,嘴邊露出淡淡的笑,睫毛抖了抖,不久後他也跟著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