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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手輕腳的讓休在地上鋪好的獸皮躺著,在附近收集些較乾的木頭生火。休睡得很熟,呼吸綿緩,拜郁一邊翻烤著肉串一邊注視著男人安穩的睡臉。
野性的輪廓、英俊的臉龐……說實話,會和這樣的男人成為伴侶他從未想到,雖然這張臉的確符合他的審美觀。不過,相貌好的人拜郁不是沒見過,大多都還是主動貼上來的,身在高位,活了將近兩百年哪可能不沾葷,甚至柔韌些的還能玩得更瘋,但,也只是你情我願的紓解欲望,不提感情,感情的代價太昂貴,他的身分地位注定無法參與……卻不表示心裏就沒有念想。
看到他人互助相伴的傾情所愛,不羡慕很難,但拜郁也同樣瞭解自己,他不可能付出同等的信任。「同等」這詞,在皇族正意味著解刃……
手裏沒有武器,皇權又如何能鞏固?人都只有一條命,輸了就沒了。
很久前拜郁就聽皇兄說過,國家裏沒有王,人民心裏也沒有王,這話的意思當初還未登基的拜郁自然理解不來,後來王當久了,這句話卻真真實實是一個成功王者的寫照。
王不能是人,能加點神性更好,在別人眼裏王就是國家,王本身是不存在的,拜郁淩厲的手段讓自己徹徹底底成了國家本身,同樣,他自此也必須堅強不破,未來的伴侶也不能分擔他的人性──他一直是如此認為,直到來到這世界。
沒有身分的束縛拜郁終究能放任自己的感情,誠如之前所說,一開始他對休只是好感,對於好看的人會起這種情緒並不意外,尤其還是自己會喜歡的長相。兩人的情感滋養於平日的相處,一點點瞭解、一點點靠近,一段感情水到渠成如此簡單,甚至連拜郁也覺得太過容易,不過既然是他有意放縱,依他的手段相貌,似乎又沒什麽疑問。
拜郁不否認休是占了自己想放任感情的先機,但如果沒有這場意外,他怎麽又會尋到這樣男人味十足卻意外單純可愛的愛人,更不用說若不是來到這,他又怎會放下責任,起了真心對待的心思。
命中注定,或許真的不假……
唇邊掛著淺淺的笑,見烤肉已經熟透,肉香撲鼻,拜郁收了心思,搖了搖男人肩膀。
「休,吃點烤肉,墊墊胃再睡。」見男人迷迷糊糊的睜眼,拜郁扶起人邊輕聲說著。
一頓吃完,拜郁不打算像昨晚輪流守夜,少睡個一兩夜對他還不成問題,而且今天下來,他發現冬日能見的生物寥寥無幾,自然不用像之前獨自到森林時那般警戒。休正是需要充足休息的時候,拜郁更不會讓他勞累,所以讓人先睡後拜郁便靠坐著樹幹獨自守夜,直到天邊染了些白,才叫醒了休。
如此一日復一日的趕路,大約在十隻手指能算出的數字內他們終於到了休提過的大湖。
湖很大,藍得悠然淡雅,湖面波光粼粼,清澈透底,拜郁和休在這歇了一夜後又匆匆離去。湖美是美矣,但對於有事在身的人它也只是能洗簌的地方罷了,也許了事後他們會返回欣賞,但絕對不會是現在。
看到大湖也代表了他們已經完成一半的路程,接下來的方向休就有些不確定了──形狀奇異的大石,目標物太小,要找是有些難度。
好在休的記憶力還不錯,憑著印象他們真的在五天後找到了那顆怪異的大石──宛如男性生殖器般的造型,拜郁皺了皺眉,心想難怪休會說形狀奇特。這石頭也讓他起了警覺,
很多原始文明都有陽具崇拜的習俗,再看看這明顯不是自然形成的石頭,拜郁有些疑慮是否該繼續在附近找山洞,若是被不遠處的部落發現,不能保證他們會像獅族一樣理智的對待外族人。但既然都到這兒了,就這麽返回休一定會失望。
掙扎了會兒,拜郁最後還是拉住正用手撥草的男人,喚出自己的武器,然後和他一起找山洞。
終於,在被樹幹草叢掩蓋的土丘下休找到了記憶中的山洞。說是山洞,其實更像地道多些,把正燒得嗆人的樹葉團扔進地道,熏出了些小蟲,等煙散了兩人便一前一後的彎身走進。
越走通道越寬也越高,最後連休挺直背脊也不成問題,走了一會兒,他們終於到了通道最末端的地穴,將當作照明的光腦一照,整個地穴頓時清清楚楚現於兩人眼前。
空間戒雖然掛在休脖子上,但由於是基因綁定,也只有拜郁能使用。
手碰上空間戒喚出晶石,交到休手上,休薄薄的唇抿成了直線,蹲下身在地上挖了個坑把閃閃發亮的晶石鄭重放入,複又填了起來,用力壓了壓地面,然後愣愣看著,似乎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做,臉上一陣茫然。
拜郁之前就聽巫醫說過只要將晶石埋回土裏,一樣會在短時間內融化,現在只要待到它融了和休就能離開這地方,他對這裏實在不放心,不僅是因為外頭的大石,還是過分乾淨的地穴,處處都透露著怪異。
覺得時間應該差不多,拜郁心有不安的道:「我們快走吧!這裏我放心不了。」
休點了點頭,起身要走,卻在拜郁握住他的手時愣了下,鼻翼一動,表情困惑,「有股甜味,從上頭傳來的。」
這時外頭低低的說話聲也一同隨著氣味回盪在地穴,「抓住雌性可以幫我們生孩子,雄性就像往常一樣殺掉吧!」
拜郁心頭一驚,想要拉著休往外殺出,不料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渾身疲軟,根本沒辦法再往前一步,回頭見休也是同樣的狀況,拜郁咬咬牙,攥足最後一絲力氣觸碰上休頸子上的空間戒,意念一動,休身後驀地冒出了個浮在半空的黑洞。一陣強力的吸力讓休只能瞪大眼看著拜郁慢慢消失在眼前……
輕輕一陣聲響,串著戒指的細繩就這麽掉落在拜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