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033章喧囂週末

　　「數據錄入。R3線錄入，F1線錄入，開始分離……抽取數據……嘀——嘀——嘀——數據流紊亂，病毒入侵，請求支援。病毒入侵，請求支援。」

　　韓于飛驚訝了一下，迅速手動檢查，十指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虛擬鍵盤上撥下十幾串命令，臉色驀然沉重下來，神情嚴肅：「把JH兩係數據線斷開，還有M系的能源供給線！」

　　此時宋卿辰被罩在機器裡不能動彈，機器保姆又是家用的太廢柴，韓于飛無奈，只能調動他的機甲維修工來幫忙。

　　一個個小型的維修機器工人轉動頭頂飛行扇葉，迅速到達韓于飛指定地點，並將韓于飛命令的十幾條數據線和兩條能源線一一斷開。

　　突然，「嘀——錯誤，嘀——錯誤……」

　　分析機亮了紅燈，大紅的警示在宋卿辰頭頂忽閃忽亮，刺目驚心。

　　宋卿辰頭頂的大紅示警燈閃動頻率驟然加快，韓于飛急道：「快，總線拔掉！」

　　……已經來不及了。

　　「數據丟失，Unknown……Unknown……，嘀——請重新錄入數據。」

　　韓于飛一錘鍵盤：「該死！讓它跑了。」

　　宋卿辰已經從巨大的金屬分離機中下來，身上的鐵環已全部被分解消失，再也聽不到那什麼聒噪的心理描述了，宋卿辰表示很滿意。

　　只是韓于飛失落的像只鬥敗的公雞，期期艾艾地看著宋卿辰，「卿卿，我把你的自主智能弄丟了。」

　　宋卿辰無所謂：「丟了就丟了吧。」

　　雖然他挺喜歡這種小東西，比如一開始被他當收藏品的金屬眼鏡，但也不會太執著這些不實用的外物。而且，真心說，他也不怎麼受得了那鐵環羅裡吧嗦的心理描述。

　　•

　　不論宋卿辰怎麼表示大度，怎麼表現不在意，韓于飛還是愧疚非常，甚至想把自己的寶貝機甲『將軍A3』送給宋卿辰賠罪。

　　雖然宋卿辰對那個大傢伙確實有些眼饞，不過對於被他視為朋友的人，宋卿辰一向秉持不奪人所愛的君子雅風，拒絕了機甲，轉而接受了韓于飛贈送的最新光腦一台。

　　光腦這東西對現在一窮二白的文盲宋卿辰來說非常實用，所以他接受得很爽快，並表達了對此光腦的喜愛，讓斤斤計較於自主智能的韓于飛心情好了很多。

　　和韓于飛友好地共進了早餐，然後就宇宙機甲發展和小型機械熱烈討論一番後，

　　宋卿辰終於想起了被他遺忘在角落的林蕭。

　　「卿卿~~」

　　一個人被關在警局拘留室裡的林蕭無聲吶喊，幾乎都要哭了，所有人都把我忘記了嗎？

　　•

　　這個週末過得很快，宋卿辰的嫌疑罪名，在報紙和媒體的轟炸下，在滿腹同情心的大媽大嬸們憤怒的嗓門下，像落了水的雪花很快了無痕跡。

　　那個下令對宋卿辰施電擊的安市審訊一隊領隊，在韓于飛暗中操縱下，無所遁形地被挖了出來站到台前賠禮道歉。

　　不過不管他怎麼在台前解釋，只是因宋卿辰的嫌疑而對其施以電刑，群眾們都執著認為他是想要栽贓陷害，屈打成招。

　　領隊是這麼做新聞發言的：

　　「我只是無法相信，一個普通少年能在被當成嫌疑犯時，在警局刑訊室裡坦然自若，我判案20多年的經驗告訴我這個少年有問題，所以我才對其施了刑。我並不是要他承認什麼罪名，電刑的主要目的只在於發覺他是否有隱藏的變異能。哪怕是現在，儘管我為我當時的判斷錯誤懺悔，但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我要為我的職業和大眾負責。」

　　這位電刑事件主事人的道歉，並沒有得到大部分人的諒解，雖然也有理智的人覺得領隊的做法情有可原，尤其領隊的最後一句話讓不少人為之感動，覺得他是真正有作為的公務員。

　　但更多的人，尤其是女性朋友們，因為安市各大電台報紙的刻意導向，因為宋卿辰瘦弱可憐的小模樣，在得知宋卿辰遭遇到成人都無法消受的大幅度電擊導致重傷瀕危時，都被憤怒淹沒了。

　　你不相信？

　　你不相信就能罔顧法律，迫害未成年人！？

　　坦然自若？

　　人家行的正坐得直就活該被你見了鬼的經驗懷疑！？

　　再來一次還是會這麼做？

　　好啊死不悔改了這是！太不要臉了！

　　還有那什麼被不明人士追捧的『為職業和大眾負責』！

　　職業和大眾就是要你知法犯法的嗎？法律明文規定對未成年人的迫害乃重罪，不對弱小的未成年人動私刑，就不能為職業和大眾負責了？這只會彰顯你的無能！

　　而且作為執法人，你怎麼一句不提要為法律負責！？

　　說得再好聽，不過是脫罪的借口。

　　最終，由於領隊有執行公務為借口，法律為其容情，但群眾表示社會道德對其並不寬恕，將領隊的名字以殘害未成年人罪釘在年度恥辱榜上。

　　年度恥辱榜是DCTV的特殊節目，號稱全太陽系最受矚目道德權威排行榜。

　　在社會高度宣揚道德和個人素質的如今，背地裡如何卑鄙無恥沒人管你，如果被人揭發到檯面上並上了恥辱榜，那你就慘了。

　　犯法被判刑，只會悄悄進監獄，上了恥辱榜，則一夜之間舉太陽系皆知！

　　然後，你會發現自己被整個社會歧視了，走在路上被大媽大姐大兄弟小屁孩鄙視以對，上街買個避X套都有可能被機器售貨員區別對待，慢刀子磨你。

　　本來，以領隊殘害未成年人的程度，在恥辱榜上難進年度前五，但領隊以其『知錯不改』，擊敗猥褻兒童的敗類榮登榜上第三。其下他的一眾審訊隊員，以『助紂為虐』或『冷漠旁觀』為名，也大都上了榜，尤其8號9號這兩個直接行刑的劊子手，更是有幸進軍前二十。

　　一天後，宋卿辰從報紙和電視上得知了這些事的神奇進展，悄悄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有種看到60年代有人被貼大字報關牛棚批鬥的感覺。

　　鑒於某方面的原因，如果站在第三方角度，宋卿辰絕對會非常同情這個領隊，但因為『某方面原因』的罪魁禍首是宋卿辰自己，而且被這個領隊迫害的人也是他自己，宋卿辰果斷地幸災樂禍了。

　　而幕後黑手韓于飛，不敢回家在外躲了兩天，悄悄關注事態發展。

　　週日的時候，韓于飛終於如願在某張業內權威報紙的角落裡，發現了這樣的一句話：

　　安市警局局長韓X，因不查和御下不嚴，被市長問責。

　　這是一篇文章，筆者主要圍繞韓局長失職之事展開討論。

　　一方面，他談到韓局長對警局的掌握度如此之低，屬下在警局違法犯紀毫無所覺，擔心是否能將我市的安危繫於如此的局長身上？

　　另一方面，這次韓局長之子仗義為無辜受難同學伸出援手，雖然行為年輕衝動，但其勇敢正義頗受人稱道，可見韓局長平時言傳身教很成功。如果換了一個人掌握大局，知人知面不知心，替代者是否能如韓局長這樣有高尚的道德情操？

　　這篇文章並不是為了給韓局長下結論做批判，主要是為了引導觀眾們進行思考。

　　文章中，韓局長之子這一詞彙反覆出現，佔了不少篇幅，霸據戰略高地。

　　韓于飛看得樂呵，大讚小胖：「幹得不錯！」

　　小胖得意：「那是，不看看是誰出的手。」

　　韓于飛打了個哈欠：「終於可以回家了。」

　　韓于飛認床，在外兩天，無論是小叔的小莊園，還是宋卿辰所在的小麻雀政府救濟房，都沒能讓他睡個好覺，如今一提回家立刻睡眼朦朧。

　　小胖給韓于飛喝：「老大你可以放心了，回去保證沒事。你不知道因為你的英明神武之舉，如今你都成全民小英雄了，到處都在討論你駕駛『將軍A3』的颯爽英姿。伯父就靠你挽回名聲了，肯定不敢拿你怎樣，說不定還會在心裡感激你。」

　　韓于飛低調道：「這事心裡明白就好，不用到處嚷嚷。」

　　小胖狗腿：「好的好的，咱們要低調。」

　　眼鏡在旁搖了搖頭，暗道他們高興得也太早了。

　　以為自己做的事沒人知道嗎？這次的事要不是打了那些老狐狸個措手不及，以至後來被順水推舟，還不定怎麼收尾呢。

　　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是啊，快走吧，廢城可不是你們這些大少爺該來的地方，小廟哪裡容得下大佛？」從隔壁過來的林蕭，抱臂靠在門邊，陰陽怪氣地看著三人道。

　　「你說什麼！？」小胖怒而起，如果不是被眼鏡仔拉住，他可能已經上去踹人了。

　　不怪小胖衝動，是林蕭的腔調太欠扁了。

　　宋卿辰本來在帶著光腦預習明天武試的內容，聽到光腦的提示退了出來，然後就見不到40平的房間裡，四人劍拔弓張。

　　宋卿辰站起來：「怎麼了？」

　　其他人還沒說什麼，林蕭冷哼一聲，小胖立刻青筋暴跳：「你哼什麼哼！再囂張我揍你了！」

　　林蕭死豬不怕開水燙：「你們這些大少爺，想揍人還需要找理由嗎？」

　　小胖氣急：「你！」

　　眼鏡仔緊緊拉住小胖。

　　發現宋卿辰的為難，韓于飛眼神冷厲地掃了林蕭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宋卿辰揮了揮手：「卿卿，我回家了，謝謝你的收留，明天學校見。」

　　宋卿辰淡笑：「說什麼謝，咱倆誰該謝誰還用說嗎？別跟我囉嗦了，都說了從今以後就是兄弟，以後再提什麼謝字我可生氣了。」

　　韓于飛也笑：「好，就這麼說定了。明天見。」

　　小胖低低咕噥了句：「算你還有點良心。」被韓于飛視線一瞪，小胖自動消音。

　　韓于飛雙手插在口袋裡，領著小胖和眼鏡仔出了門。

　　宋卿辰住在一樓，韓于飛等人的懸浮車就停在門外不遠處，周圍圍著不少好奇的小朋友繞來繞去。

　　沒過一會，圍觀人群散開，懸浮車啟動，很快消失在天邊。

　　懸浮車上

　　小胖臉色陰沉：「老大，那個姓林的真討厭，要不要找人給他點教訓？」

　　韓于飛不在意道：「做得低調點。」

　　小胖摩拳擦掌：「好勒。」

　　眼鏡仔也沒有出聲相勸。

　　救濟房

　　「哼。」

　　林蕭看著遠去的懸浮車，又發出了一聲冷哼。

　　宋卿辰對林蕭有點頭痛，這娃的仇富心理是不是太重了一點，每次一見宋卿辰和他口中的『有錢人』來往，就變得非常奇怪，老是擔心宋卿辰會吃虧，還變得愛挑刺和刻薄。

　　宋卿辰有些不想理林蕭，雖然因為林蕭某些方面和他媽有些像，使得他對林蕭異常容忍，但林蕭再怎麼也不是他媽，這種容忍很有限度。

　　「你把他們當兄弟當朋友，那我又算什麼？」林蕭在宋卿辰背後低聲說道，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很討人厭，但除了針鋒相對，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語氣……怎麼那麼像小女生責問BF出軌？

　　宋卿辰煩道：「要沒把你當朋友，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早把你扔出去了。

　　林蕭更加低落了：「是了，我什麼都幫不上忙，還總給你拖後腿，你嫌棄我也難怪。可我，我以為你不會有事，我不知道他們會對你那樣，我要是像韓……」

　　說到底，林蕭只是嫉妒韓于飛而已。

　　在他為生活所迫的時候，韓于飛他們囂張肆意。

　　在他為警局的事心驚膽戰的時候，韓于飛他們反過來將警局的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在他想幫宋卿辰卻手忙腳亂無計可施的時候，韓于飛他們隨隨便便就把他眼中天大的事情解決了。

　　人和人為什麼有那麼多不一樣？

　　宋卿辰轉身看向低落的林蕭，走到林蕭身邊，按住林蕭的腦袋使勁揉。

　　宋卿辰嚴肅地對林蕭說：「我知道你拖後腿只是因為你太笨，這是天生的，也許你不知道，我從不強求人的智商。」

　　對宋卿辰的安慰林蕭有些感動，然後回味宋卿辰的話語，大怒：「你怎麼說話呢！？誰笨了！還有別摸我的頭，當我是小孩啊！」

　　才14歲，不就是小孩嗎？

　　宋卿辰挑眉躲開林蕭的追打，當陪小朋友玩一般和林蕭耍鬧一陣。

　　臨走的時候，林蕭給了宋卿辰一個熊抱，在宋卿辰耳側宣誓般道：「我會努力的，至少以後不再拖你後腿。我回去了，明天一起加油！」

　　宋卿辰看著林蕭堅定的背影，撓臉。

　　他對林蕭的要求真不高，只要林蕭以後別再那副『你是負心漢』口吻，說些讓他胃疼的話，他就滿意了。

　　宋卿辰回房，把積累了幾天的營養劑從壁式冷凍箱裡拿出來一一喝掉，他現在急需要補腦。

　　房間本就不大，人都走了更好，如此宋卿辰也能全心投入自己悲劇的人生了。

　　想想自己還未知的文試成績，再想想明天即將到來的武試……

　　23歲了，末世了，穿越了，一千六百年後了，這些居然都不能讓宋卿辰擺脫考試的陰影！

　　宋卿辰深吸了口氣，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鮮血淋漓的試卷！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