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路小凡請好假大包小包背著行李回家避風頭,哪知道剛出校園就碰上了林子洋,他挺熱情地搭著路小凡的肩笑道:「喲,小凡,走,你子洋哥哥帶你去看好戲去。」
路小凡本來是不大想去的,但架不住林子洋勾著他的脖子連拖帶拉,把他拉到了校園背地的草坪上。路小凡見不少人圍著呢,走近了一看才發現貝律清正坐在旁邊的石凳上,周圍站著幾個也都是沙龍裡面的成員。
如果把全大陸的大學生讓他們穿著本院的校服都招到一塊,你一定看不出來是大學生聯誼,會以為是雜牌運動會,因為大家都穿著各式各樣的很醜的運動服。R大的校服當然也是很醜的運動服,但是架不住這些子弟們高高的個子,修長的腿,強大的氣場,前胸R大漂亮的校徽足以使一件同樣的校服穿在他們的身上跟穿在對面畏畏縮縮專科學生截然不同。
路小凡看見當中有幾個穿便服的成年男子站在周圍,被他們圍在裡頭的是幾個平時欺負路小凡欺負最狠的幾個男生,最裡頭那個領頭的高個子男生正被二個黝黑的青年按住了,塞住了嘴巴狠揍。這些便衣走路站姿都筆直剛硬,一看就是當兵的,路小凡猜想這不知道是哪家的警衛兵。
林子洋笑嘻嘻地把路小凡拉過去,貝律清也沒抬眼看他。草坪上明明這麼多人,但除了拳擊肉聲,那高個男生的悶哼聲,就沒別的聲音。高個子的男生在挨楱,其他男生被押著看,從來喜歡在草坪上談談戀愛,唸唸英文的人今天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即沒有保安,也沒有其他老師路過。只有他們一群人,也只有這種聲音,從放學前的黃昏一直打到天快黑。路小凡站在貝律清的身邊聽著那種沉悶地拳擊肉聲不禁也有一種兩腿發顫的感覺。
他有一點不能把沙龍上一本正經討論國家的未來的學生,跟這些站在草坪上淡然地看著警衛兵們動私刑的男生們統一起來。但路小凡似乎意識到,他概念裡的特權是出門有人巴結,到全聚德買烤鴨不用排隊,然而很顯然他有一點小看特權了。特權的含義並非是凌駕於公共次序之上,而是能凌駕於法律之上,在某些時候他們願意,他們也許不僅僅可以很容易搞到一隻鴨,也同樣能輕易地搞掉一個人。
眼看著高個子一副進氣少出氣多的樣子,貝律清依然不動聲色,林子洋還是笑得挺和氣,路小凡忍不住顫聲道:「哥……哥,不打了吧,再打要打死他了!」
他開口了,貝律清才總算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行了吧,子洋?!」
林子洋笑嘻嘻地道:「小凡說成就成啊!」他說著招了招手,便衣們立即停了手。
貝律清才慢慢站了起來,他的腳踩著那半死不活的高個子男生的腦袋衝著其他直打哆嗦的專科男生露齒微微一笑道:「告訴你們,爺的大腿不是誰都有資格抱的,別再讓我知道你們欺負路小凡,知道麼?滾!」
其他的男生如同得了大赦令似的,一個個轉身跑得連蹤影都沒,貝律清才半轉過身來挺淡的看著路小凡道:「你大包小包的做什麼?」
路小凡囁囁地道:「我……避避風頭。」
貝律清絲毫也沒有要誇獎路小凡夠機靈的意思,甚至連話也沒再說一句,轉身就帶著人走了。
路小凡跟在貝律清的背後,即敬仰也敬畏,連背都不不禁有一點彎彎的,他拉著行李顫聲問旁邊笑容滿面的林子洋道:「子洋哥,這不會打出人命來吧?」
林子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放心吧,我老爺子的警衛兵那都是刑偵出身,別說打上兩個小時,再打兩個小時,這小子也死不了。」
「那我回去放行李!」
林子洋揮了揮手,小跑兩步跟上貝律清走了。
路小凡站在草坪上看著這群人越走越遠,才扛起行李騰騰地跑回了原處。草坪上一片空曠,只有那個高個子的男生半死不活的躺在那裡。路小凡上去扯了一把高個子,他似乎跟沒知覺了似的,死沉死沉。
路小凡嚇得連忙丟下行李跑到警衛處大聲道:「那邊有一個男生受傷了。」
裡頭保安抬頭嗯了一聲,但沒動作,路小凡只好補充道:「那些人都走了,只有那個男生!」
保安才罵罵咧咧地拿起電筒起身道:「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整天沒事就打架生事!看我不報給教務處!」
路小凡好說歹說,他才算幫著路小凡把那高個子抬醫務室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個子的運氣還沒背透,校醫居然還在,路小凡大喜丟下高個子就逃之夭夭了。
周未見到林子洋,他笑嘻嘻地勾住路小凡的脖子親熱地道:「怎麼樣,哥哥給你出氣,出得還滿意吧,我跟你說,律清在R大幾年都還沒這麼高調過,你子洋哥哥為了替你借幾個警衛兵,回去被老頭子狠批了一頓……」
路小凡看著林子洋笑嘻嘻的臉,也沒看出他被他家老頭子狠批的痕跡,但是那些警衛兵拳擊肉聲倒是影響蠻深刻的,於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道:「謝子洋哥!」
林子洋一笑,道:「謝你哥吧!」
路小凡一掉頭,見貝律清正坐在沙發上翻書呢,貝律清很喜歡讀書,有什麼閒暇都用來翻書了,這跟有什麼空就看港片的路小凡一樣是配套的。貝律清的書放在膝蓋上,穿著牛仔褲的腿包著修長的腿這麼互相搭著,在陽光下白皙的有一點耀眼的手指慢騰騰地翻著書頁,任何人一瞥之下大概都會由衷地想這男人真帥氣。
路小凡的腦子裡倒是沒冒出這句,因為他的腦子過去擠滿了對這個男人的崇拜,敬仰,現在又塞了點敬畏進去,確實有一點騰不出地方放別的念頭。
高個子的傷不知道怎麼樣,反正路小凡知道他足足一個月沒來上課。高個子來上課的時候看見路小凡似乎欲言又止,路小凡當然也沒聖母到非要跑到別人跟前去化干戈為玉帛。路小凡原本以為這事就到此為止了,以後大家相安無事就好,哪知隔了幾天之後這個男生就不見了。路小凡隱隱地聽說大約是這個男生被貝律清那幫人給逼退學了,什麼是殺雞給猴看,那雞必須得死得很慘。其實那個高個子男生家境不錯,本人在學院裡也挺有影響力,所以他挨揍了以後學院裡不平的聲音還是很多的,但自從他退學之後,所有的人立竿見影一般都閉上了嘴巴。
路小凡自然也沒人欺負了,但是隨便他出現在哪裡,別人都會呼啦一聲給他空出一大片地來,這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路小凡常托著腮一人坐著一大排空位子,心裡想著殺雞給猴看,原來是二隻雞,一隻殺了,一隻晾著給人看。路小凡只看見了事情的後半截,沒看到前半截,隔了好久才知道其實高個子剛開始還是挺硬氣的,要跟貝律清單挑來著,貝律清一拳就把他打翻在地了,後面才交給警兵衛揍,要不然誰能保證把一個人打上幾小時,這人還沒死透。這反應了貝律清的另一個觀點,那就是術要有專攻,他喜歡把專業的事要給專業的人來做,用人要用人的強項(難道說路小凡的強項是那個》《)。
貝律清雖然好幾年裡只出手過這麼一次,但這一次就給路小凡留下了足夠深刻的印象。可是跟路小凡的待遇不同的是,貝律清非但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降溫,反而更受歡迎了,好多女生都會說真沒看出來貝律清是這麼有男人味啊等等。路小凡因為這件事情也算稍稍沾了一點光,因為校園裡要是偶有人來搭理他,那個一定是個女生,而且是來打聽貝律清的。
路小凡在專院乏人問津,自然跑貝律清那裡跑得更勤快,貝律清戶外活動時偶爾也會捎上他。開始有路小凡,貝律清,林子洋跟卓新,但卓新去了兩次就黑著臉說受不了路小凡不去了。所以路小凡以後跟貝律清外出便只剩下,他,貝律清還有林子洋三個人。路小凡每次跟出去回回都要大包小包跟拾破爛似的背上一大包回去。吃飯?吃剩下的,帶回去!打檯球?別人喝完啤酒,他撿啤酒罐子!游泳?人游泳,他光顧著撿一次性浴帽,就算商場裡逛一圈,他也能撿幾個紙板箱帶走。
林子洋每一回都要一臉崩潰的衝著貝律清喊:「貝爺,貝爺,您新鮮完了沒有?」
路小凡通常都不太搭理林子洋,因為他們去哪主意是林子洋出的,但錢卻是貝律清掏的。路小凡就勢利了,覺得林子洋的地位比自己也高不到哪裡去,但論跟班素質他比自己還差遠了,一不會提東拿西,二不會噓寒問暖,光會出餿主意。要說單從這方面講,路小凡還是很有上進心的,挺有業務競爭意識。
貝律清的臉色其實也不太好看,因為他本來就夠引人注意,加上一個路小凡整個就是一滾動前進的耀光球體,別人都是從看見貝律清那一瞬的眼睛成圓形,到看見路小凡時候的嘴巴成圓形。像貝律清這樣的高幹子弟當中的有志青年,他們總是待人客氣熱情,但卻只會接納跟他們相同背景的人為朋友,說任何話都留有餘地,做任何事都留有退路,身上總是透著諱莫如深,以至於接觸到他們的人能輕易地對他們產生好感,仔細想起來卻又會覺得他們面目不清。他們深諳權力是什麼,所以儘管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比普通的青年更關心時政,憤慨積弊,卻絕不會放棄特權,因為他們也是:即無法當壯士,又不想當傻B。所以儘管他們的身上充滿了五四青年的氣質,但都像梅思平那樣,組織了五四運動,卻最終投靠了汪精衛。因此貝律清除了額頭突突以外倒也想不出太多拿路小凡有用的法子,因為他活到現在身邊充斥的都是聰明人,他從來不用那麼直接開口去訓斥別人,何況為了這麼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他從沒想過身邊會有,本來也不應該會有路小凡這樣的人物出現。
而路小凡,他來自世上的這麼一群人,他們活著的含義不是活著的意義,活著的追求,而是活著的本意那就是活下去。所以路小凡就像是個腦袋裡裝得漿糊,渾身沒四兩骨頭的人物,是如此的現實又精打細算,為了一點點利益就會輕易卑躬屈膝。比如他會檢查每個啤酒飲料蓋子,有獎一瓶就趕快去拿,從檢驗自己瓶蓋發展到去看人家的瓶蓋有沒有疏漏,他彎腰上上下下弄得旁邊的人說話都不清靜,事實上他也許只要陪著身邊的人多說幾句好聽的,這種啤酒又能值幾個錢,他想躺在上面睡覺貝律清都能辦得到。
可說他不聰明,他又似乎很聰明,他總能琢磨到貝律清要什麼,喜歡吃什麼。他熬得粥,熬得湯,貝律清吃過好多地方就是吃不到那些粥湯的味道,那就像是路小凡的味道,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儘管貝律清刻意找了很多地方,都不會找到路小凡的味道。無論貝律清有多冷淡,路小凡走了之後都不會不來,他會可憐兮兮的,一副完全沒有出息的樣子再次出現在貝律清的周圍,帶著那些雞毛蒜皮的麻煩事。
貝律清從來沒有試過完全不用打理跟一個人的關係,甚至說的每句話做的每個動作都不用關照他的情緒,這個人卻總會回到自己的周圍。這種感覺很安全,似乎也挺安定,但有的時候路小凡讓他覺得實在很丟臉,他的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也讓他覺得煩心。
在貝律清看來,窮人是值得憐憫的,但一直貧窮的人是可憎的。因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受不了,貝律清一直不鹹不淡保持著這種關係,也沒有費心過考慮過他跟路小凡的關係,貝律清一直覺得總有一天他會疏遠路小凡,但卻漸漸的開始習慣。習慣身邊帶一個撿破爛的,他時時刻刻會把還有剩餘價值的東西一掃而空,像一個葛朗台似的累積著那點小錢;習慣這人時時刻刻會給自己帶來遠在千里之外貧困村的麻煩,有的時候貝律清覺得自己可以立馬就任一個貧困村的村長職位,有哪個高幹子弟比他更瞭解貧困村的雞毛蒜皮的事情呢。甚至在他刻意疏遠路小凡一段時間之後,他又會想這人在做什麼呢,是不是又出了什麼洋相,要不要招來瞧瞧這種想法。
林子洋一直喊著受不了,貝律清也覺得受不了,但事實上是他居然有一天能心平氣和地看著路小凡夾著硬紙板走路了,再有一天他偶爾也會說:「小凡,喏,那個紙板箱還不錯!」
路小凡從沒想過自己在貝律清身邊的位置幾次被險險的out出去,他當時的自我感覺還是挺良好的,進門給貝律清推門,坐桌子給貝律清拉椅子,端碗給貝律清拿筷子林。
子洋有的時候會譏諷兩句:「喲,小凡,您什麼時候也給您子洋哥哥來兩手啊!」
路小凡這一點很好,耳不閉,口不語,專心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林子洋很不喜歡自己,路小凡心裡是很清楚的,這就跟小狗似的,誰對他抱有惡意,誰對他抱有善意,那不用看臉色,憑本能就能知道。
吃完了飯,三人去做按摩,貝律清脫了衣服,整個背脊的曲線非常流暢地收入腰腹處,又在臀部那裡張揚起來,如同一把線型很美的弓,弄得給路小凡做按摩的小姐頻頻走神,光顧著去看貝律清的後背,一連擰錯了好多個地方。
路小凡是個不吃痛的人,本來初次按摩就會有一點疼,按摩小姐看著貝律清的背越瞧越興奮手上的力就越大,再加上頻頻出錯,所以路小凡連連吃痛就連連大叫。
林子洋忍不住抬頭衝路小凡嚷道:「路小凡,你硬氣一點成不成!」
路小凡還是照叫不誤,貝律清終於抬起頭來沉臉道:「路小凡,你硬氣一點行不行!」
路小凡的聲音瞬時降了八度,貓叫了幾聲。貝律清這次回去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找路小凡。路小凡大概也知道他有一點生氣,可是他為了什麼而生氣,為了自己很不硬氣地大叫幾聲麼。小的時候自己要磕疼了摔疼了,路媽都會拍著他道,大聲哭,大聲哭,哭出來就沒內傷了。路小凡有的時候想,貝律清大概比較喜歡能憋到內傷的人吧,可能這樣顯得比較硬氣,可是為了硬氣就要憋到內傷不挺傻的麼,路小凡的腦子裡只略略閃過這個念頭,自然他沒敢想貝律清的境界會比自己的低。
◇◆◇
路小凡打了好幾個哈欠,路小平還在那邊嘀嘀咕咕,吩咐了一大堆的事情,路小凡嗯嗯了,放下電話都覺得有一點頭暈腦脹了。
他這一通電話足足打了半個多小時,掛完了電話路小凡都有一點不太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科長。
科長對路小凡說不上喜歡,但也不厭惡,之前呢覺得路小凡膽小怕事,有好處也不敢撈,挺怕他攪了自己的好事,狠狠地給了路小凡穿了幾次小鞋,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打了無數個小報告都像石沉大海一樣沒了消息。
科長告累了,後來發現路小凡雖然怕事,但口風也緊,木木訥訥的,整天看證券報卻連個賬戶也沒有,這麼滑稽的一個人便與他相安無事了。
「公司打電話也是要錢的,這種私人電話嘛也不是不可以打,但也要注意節省!」
科長剛訓完,路小凡的Call機又響了,這一次是貝律清的電話,可是路小凡自然不敢再拿公司的電話回了。
好在半個小時之後就下班了,路小凡匆匆忙忙找到一個報話亭,拿公用電話給貝律清回了一個。
「怎麼這麼晚才回電話?」貝律清的嗓音是那低男中音,很有磁性,成年之後略略沙啞,路小凡總覺得貝律清這樣講話會讓人有一種心癢的感覺。
「剛才在單位……」路小凡支吾了一聲,他自然也不便跟貝律清解釋,路小平跟他打了半個多小時的電話,把科長的臉色都打綠了。
「我剛在超市,你想買什麼,我替你買了!」
「哦!」路小凡熟練地把菜名一報,貝律清的記憶很好,聽過一遍便嗯了一聲,道:「那你先去我家等吧,我把鑰匙放門墊下面。」
「哎!」
路小凡夾起公文包,坐著公交車到了貝律清的公寓附近,果然在門墊下面找到了一把看上去很熟悉的鑰匙。
這把鑰匙怎麼看都像他還給貝律清的那一把,因為上面路小凡曾經拿紅繩把鑰匙口綁了一遍,現在紅繩是去了,但被綁過的地方跟其他地方一比顯得很新。
路小凡將門打開,把公文包放在玄關上,走到還很新廚房裡,低頭把櫃子打開,發現過去自己買的那些煲湯的沙鍋器具都還在,甚至路小凡覺得就跟自己當初走的時候擺放的位置一模一樣。
要說沒動過,可是明明鍋具看上去又很乾淨,要說貝律清經常會拿出來擦乾淨,然後又按原樣放回去,即便給路小凡的心抹上膨大劑,他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在貝律清的心目中有這麼重要的位置。
路小凡把沙鍋拿涼水泡一下,又將刀具沖洗一遍,貝律清就提著一大包東西開門進來了,他將塑料袋裡的東西放在櫥櫃上就出去了。
路小凡將塑料袋裡的東西一樣樣的拿出來,突然發現面有一隻破了的摩托羅拉的小型手機混在裡面,過去的手機都是磚頭型,路小凡還是頭一回看見這麼小的一支手機,不禁稀罕地呀了一聲。
他伸手拿出來,見這支手機挺新的,就是蓋子破了,道:「哥,你手機壞了。」
貝律清坐在沙發上翻報紙,淡淡地嗯了一聲,道:「嗯,不小心摔破了,你扔垃圾筒好了。」
「扔垃圾筒?」路小凡不禁有一點心疼。
貝律清一抖手中的報紙道:「是啊,修一修怪麻煩的。」
路小凡道:「能修扔了多可惜啊!」
貝律清道:「你要就給你,你自己拿去修吧!」
「給我?」路小凡有一點結結巴巴地道,科長用得都不過是一支帶中文顯示的Call機。
「反正破了,你不要就丟了好了。」
「要的,要的。」路小凡將沾著菜葉手機擦乾淨小心地放在一邊。
煲湯很費功夫,當然不會放在晚飯的時候喝,路小凡另外炒了一桌子的菜,又給貝律清開了一杯紅酒,才端到客廳的餐桌上。
貝律清收起報紙,拉開椅子,路小凡將酒放到了他的面前,道:「你下面長了一顆痘,今天炒得虎皮辣椒少吃一點!」
「痘?哪兒?」
「這裡!」路小凡拿手指了指,貝律清的手指摸著自己露著青色的下巴,道:「沒啊!」
「這裡,就是這裡!」路小凡湊近了指著貝律清的下巴下面道。
貝律清突然手一伸就捉住了路小凡的手指,路小凡整個人都似乎僵住了,好像這樣親密的事情很久不在他們當中發生了,從那個人出現以後……
「吃,吃……」
「吃什麼?」貝律清微微一笑。
路小凡低聲道:「吃,吃飯……」
貝律清用路小凡的指腹磨蹭著自己的牙,道:「今晚留下來吧!」
路小凡哎了一聲,貝律清剛給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自己派點用場似乎也是應該的吧。
貝律清才放開路小凡的手吃起飯來,要說有什麼能讓路小凡引以為傲的,那就是貝律清非常喜歡他做的飯菜,其實像貝律清這種人吃什麼都淺嘗而止,唯有路小凡做菜,他似乎才會吃個十成飽。
兩人吃完了飯,路小凡去收拾廚房,貝律清去洗澡,路小凡的碗還沒洗完,貝律清的澡已經洗好了。
貝律清穿著白色的浴袍走進廚房,濕漉漉的頭髮搭在額頭,俊美透著性感不凡,他從後面抱住了路小凡,下巴擱在路小凡的肩頭,低語了一聲:「凡凡。」
路小凡站在那裡,貝律清很久都沒做過這麼輕暱的動作了。
「等我洗完碗!」路小凡稍微扭動了一下身軀。
「等?」貝律清的手插進了路小凡的褲腰,摸住他前面沙啞地問:「我能等,它能不能等!」
路小凡只覺得被貝律清這麼一摸,兩條腿都似乎都在打顫了,整個人都軟了似的,貝律清順勢抽開他的皮帶,路小凡的外褲嘩啦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貝律清掃了一眼路小凡的下面,輕笑了一聲,道:「我買了這麼多條三角褲給你,你怎麼還是穿平角褲呢?」
路小凡一來京城,貝沫沙就讓貝律清領著他去翠微路買些衣服,貝律清給他從頭到腳都買了,當中也包括男士三角褲。
「不,不舒服!」穿慣了平角褲的男人似乎永遠都適應不了下面那東西叫一層破布約束著。
貝律清用手兜著路小平的檔部,問:「這樣舒不舒服?」
路小凡的臉紅到跟塊布似的,貝律清在平時跟床上是兩個模樣,他在床上什麼事都能幹,什麼話都能說。
「我去洗把澡!」路小凡想起自己穿著圍裙臉上滿面都炒菜的油光,就覺得如果他是貝律清也會沒胃口。
「沒事,我不嫌!」貝律清把他的平腳褲趴下,路小凡頓地便覺得後面有一個碩大的東西擠進了股溝,起先是漲得很疼,好久不做了疼得路小凡倒抽了一口冷氣,貝律清停了一下才慢慢地推進,等路小凡覺得自己被充實了之後,又覺得後面有一種奇異的酥麻的快感。
路小凡半彎著腰,一隻腳被貝律清半架在水池上,肉體的抽動聲帶著水聲,路小凡覺得自己整個人跟通了電一樣,隨著貝律清的抽動一陣又一陣的麻痺。
如果不是貝律清在後面架住他,路小凡覺得自己會被那種要飛起來的快感搞得軟癱在地上。
第一次跟貝律清做愛之前,路小凡是完全不能想像被一個男人按住了抽插。
可當第一次發生的時候,他也沒顧得上恨貝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