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新居（三）

　　新房子室內是一早就收拾好的，一直沒人住，難免又落了一層薄薄的灰皮兒。眼見著就是年關了，新房子頭一年不能空，兩個人又顯得沒什麼人氣兒，所以邀請了陳大廚家兩個人一起來過年。

　　兩家也不是頭一年一起過年了，陳大廚也樂呵呵的同意了，反正他是主勺，到時候就負責做飯就行。

　　在這之前肖勉還打算請店裡的同事們一起聚一聚，畢竟也算得上是喬遷之喜，按照當地的習俗，這是要好好預備一頓酒席的。最好還要多多的請人在新房子坐坐，暖暖房子，添些人氣。

　　肖振宇自然是無條件支持肖勉的一切決定，不過肖家統共就他們兩個人，加上陳大廚家兩個，一共就這麼四個，人少的有些可憐。請些單位的同事過來也沒什麼不好的，何況肖勉同事那些人都是肖振宇認識的。

　　「那你想怎麼辦？」肖振宇耐心詢問。

　　「我想著吧，也不用特意像別人家那樣請客，好像咱們想收禮賬似的。就年前放假時候找一天，請同事們過來，然後弄個自助小火鍋，大家圍在一起還熱鬧。都是小年輕的，應該能喜歡這個。」

　　「那我把那倆小子也叫來，嚷嚷挺長時間了，別落下他們。」肖振宇揉著肖勉的手，笑著說。

　　「對，啟凡和吳興都是挺好的孩子，一向願意到咱家來。這一段時間他們跟著你忙這忙那的，還要忙學業，挺不容易的，都請來一起熱鬧熱鬧吧。」

　　「好。」肖振宇笑得滿眼寵溺。

　　掃灰的工作容易做，兩人不到一個小時就掃完了。這裡的廚房用具都是新的，沙電視冰箱也都是新的，因為不可能從老房子那裡把東西都搬來，所以只能添置新的了。

　　電器拆開包裝，挨個兒插電試了。廚房用具浴室用具，也都打開外邊兒那層塑膠膜拿開水燙了才用。

　　都收拾好了，肖振宇又牽著肖勉去了一趟附近的市，方便他以後買菜購物。

　　只是一間小型的購物市，不過商品倒還是蠻齊全的，而且都是好東西，外面很少買得到。市老闆是工程隊陳老闆家裡的小舅子，陳老闆當時眼光極准的相中了這塊地方，直接跟肖振宇定下來打算給他小舅子開市用。

　　畢竟這地方離市里遠了些，雖然郊區有扣蔬菜大棚的，不過你總不能讓家裡的保姆來回步行一個多小時去買菜吧。哪個保姆樂意這麼做，就為了主家能吃上新鮮的菜蔬，一天跑三個來回？

　　「這兩天這邊先不住人，只買今天吃的菜就行。屋子裡雖然有暖氣，不過一直不住人還是有些蔭，過幾天人氣聚起來了咱們再搬過來吧。」肖振宇在後邊推著購物車，見肖勉不住地往裡放東西，只好出聲阻止。

　　肖勉臉紅著點點頭，放下手裡掐著的紫菜，可能是因為新家很漂亮，很合他的心意。也可能是這種「家」的感覺太美好，他都忘記了現在房子還不適合住人呢。

　　「沒關係，」肖振宇摟住肖勉的腰，見不得肖勉窘迫的樣子，笑著安撫，「等我們正式搬進來住了，還有好多東西要慢慢來添置呢，別著急啊！」

　　「那紫菜湯還是別做了，晚上簡單炒了蒜薹做個紅燒肉得了。米也別買成袋兒的了，買五斤先吃著。」

　　肖振宇笑著點頭，看他把購物車裡的幾袋紫菜全都放回了架子上。「再去把調料買了就能回家了。」

　　「不再看看水果麼，那邊有水果區，各種應季反季國內國外的水果都有。」

　　「還是不了，今晚上咱們就回去了，水果也放不住，再說家裡還有一堆呢。」

　　又去挑選了幾樣廚房用的調味品，結了帳，兩人就溜溜達達回家了。小院子裡曬著新做的被子，正好中午太陽足，能稍微曬一會兒。晚些就要收起來了，否則寒氣一上來，再拿進屋裡，一冷一熱的，又該變得更潮了。

　　吃完飯，收拾完，打開立體音響，兩人抱作一團兒看了一部時下正紅火的香港黑幫電影。冬天日頭落山早，眼看著已經兩點了，趕緊把被子抱進屋來，攤在沙上晾著，兩人收拾收拾開車回了老宅子。

　　年節前後往往是飯店最忙的時候，來走親戚的來會朋友的，主家都樂意把人領出來吃飯。在自家做既麻煩又不好清理，還不如上飯店，想吃什麼點什麼。尤其是男人，一喝酒指不定折騰到什麼時候去了，為了不給家裡女人孩子找麻煩，也會選擇出去喝。

　　所以這段時間幾個自助烤肉店異常火熱，往往出現這位客人已經到時間了卻不走，那位客人來了卻沒位置的情況。自助店一般都是有時間限制的，總不能讓人從早上來了一直吃到晚上歇業吧，那店家可就真的會賠死了。

　　限制一般都是兩個小時，客人一般都會自覺的遵守這個時間的限制，畢竟規定時了是要加錢的。不過如果客人真的時了，店裡也不會真的就來趕人或是真的加錢，除非你不想繼續開下去了。

　　所以一般想要敘舊的，都會先到這裡來喝酒吃飯，然後再去外面的燒烤店續攤兒。那時候已經是酒足飯飽了，也不會多花太多錢，家裡老婆更不會因為多花錢而嘮叨了

　　相比之下，老陳私房菜就不會那麼忙了。畢竟每天都有限額，對外說是五桌，金卡客戶還會額外加一桌。有時候遇到熟人來，也會再加一桌，不過這個就是私下裡的了，不能為外人道的。

　　加桌自然賺的就多，憑著陳大廚的手藝，一天多家十桌他也做得，不過眼見著要過年了，錢是賺不完的，陳大廚也想開了，每天五桌做完，如果有金卡用戶就加一桌，只加一桌，剩下的時間都用來陪家人了。

　　之前一直忙著開飯店的事兒，相的那個物件雖然一直處著，不過還沒談到結婚那一步。現在一切上了軌道，陳曦這邊就催著陳大廚早點兒把事兒辦了，然後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賴在他肖叔家了。

　　都是過來人了，陳大廚跟那女人處的也不錯，也不像小年輕的還講究這個講究那個的，都想有個家，覺得彼此合適，就張羅著年後結婚了。

　　因為這個突然的決定，今年這個年兩家倒是不好一起過了。陳大廚將要娶的女人姓黃，肖勉和肖振宇見過一次，肖振宇隨陳曦叫她黃姨。黃姨還帶著個半大小子，今年剛上初中，很乖巧的一個孩子，大人說話他就在一旁老老實實坐著，一聲沒有。

　　黃姨這些年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所以孩子很懂事，學習好，不惹麻煩，更不會像別人家的小孩一樣要這要那的。

　　既然決定了年後結婚，這個年兩家自然是要在一起過的。黃姨老家也是東北的，不過比較偏遠，而且是農村。家裡地少，男人又死的早，老家的房子被大伯占了，他們孤兒寡母的也過不下去，她就帶著兒子進城來投奔親戚。在親戚的幫助下找了個後廚幫工的活兒，賺了錢租了房子守著兒子。

　　人品是極好的，人又勤快，所以就有人給陳大廚牽了線。都是一早就死了家人的，兩人倒是都能談到一塊兒去。加上都是獨自撫養了兒子長大的，這一路的艱辛愉快，小孩子從小到大怎麼淘氣的，怎麼懂事的，怎麼越來越讓人心疼的，話題可謂是越來越多的。

　　肖振宇看人准，一眼就看出這個黃姨是個老實本分的，雖然不見得跟陳大廚有多深的感情，卻是實實在在想找個人一起過日子的。所以肖振宇對她還是很滿意的，對陳大廚的決定也表示支持。

　　陳曦本就是個自來熟的，既然支持陳大廚續弦，自然也就真心實意的接納了黃姨和黃姨的兒子李冬生。冬生是個老實孩子，不愛說話，陳曦就帶著他看電影，吃零食。畢竟是大學生了，冬生初中的課業他也能給講一講，引的冬生很是喜歡這個他將要稱為哥哥的人。

　　陳曦的意思，既然已經決定結婚了，日子也定了，就叫黃姨和冬生直接搬到他家裡住來，正好他黃姨的房子也要到期了。兩個大人都沒什麼說的，冬生一個孩子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於是黃姨兩人搬進了陳家。陳家一下子就擠了起來，陳曦便直接找藉口跑肖家住去了。

　　黃姨被弄得挺不好意思的，以為是因為她陳曦才會搬出去的，她也是有兒子的人，最擔心的就是因為自己再婚會使得自己和兒子之間有什麼隔閡，現在見陳曦這樣，就有心想搬回去。

　　還是陳大廚最瞭解兒子，直接就跟她說了他家混小子那點兒小心思，這才打消了黃姨的顧慮。不過李東生就不大高興了，這孩子的小心思全埋在心裡頭呢，覺得有個哥哥真好，帶他玩兒跟他說話，還給他講題。現在又開始擔心哥哥是不是討厭他了，他也不會玩兒也不會說話還不知道怎麼討人喜歡，所以他哥哥一定是討厭他了。

　　李東生愈地沉默起來。兒子一向都這樣，黃姨也沒太當回事兒，只以為是搬了新家不大適應呢。

　　陳曦住進了肖家，可是把他高興壞了。上班的時候坐他哥的車一起走，下班了還能吃著他肖叔給做的飯。他自家老爸的手藝是比他肖叔好，不過架不住他就愛這個味兒啊。肖振宇被他煩的不行，只好默許他住下來了。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自己晚上的「性」福生活直接減少了，因為愛人臉皮太薄，他也沒辦法不是。

　　年前二十六這天，肖勉請了飯店不上班的同事一起到家裡聚聚，肖振宇又讓陳曦叫了孟啟凡和吳興過來幫忙，連帶陳大廚一家子也都叫了過來。將來總是要熟悉的，早一點兒讓黃姨認識認識他們店裡的人也沒什麼壞處，何況年後政府各部門都上班了，他們也就能扯證了。到時候更光明正大了。

　　冬生也被一起領了過來，肖家兩人都是熟人，也不是別人家，何況陳曦也在這兒呢。冬生倒是為此高興了好幾天，因為終於又能見著他哥哥了。

　　陳曦揚著死賤死賤的笑，在人群裡穿梭，給自己的哥們們介紹他家的乖寶寶小弟，來回的炫耀。

　　冬生長得好，唇紅齒白的，眉眼還沒大長開，天生帶著一股子俊秀勁兒。有這麼個乖巧聽話又好看的弟弟，陳曦也是蠻高興的。

　　冬生縮在陳曦的身後，緊緊拉著他哥哥的手，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羞得臉蛋兒跟熟透了的蘋果似的，紅彤彤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