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避開?為什麼要避開?
溫旭留下來為的就是和楊涉在一起,怎麼好不容易被同意了,對方又要跑了?
他實在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和楊涉之間發生了什麼,而對方現在的態度也真的太模糊了。
溫旭能看得出來,楊涉對他有感情,可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離得遠遠的?
他搞不清楚,而楊涉也不可能和他說清楚。
眼看著努力了半天又要退回原點,溫旭有些急了。
兒子的事情太特殊,即便他對楊涉有好感也不會盲目說出來。
因為那失去的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心底沒底,眼前所看到的又能代表什麼,他也確定不了。
肥嘟對他來說太重要了,哪怕有一點兒風險,他都不會去硬闖。
但現在他需要楊涉。
咬了咬牙,溫旭有了決斷。
既然沒法把兒子的事說清楚,那他就把失憶的事告訴楊涉。
雖然離婚了,但他現在全都忘記了,找他這個熟人來確定一些事情,也不算過分吧。
不再猶豫,溫旭張口就說道:「楊涉,我……」
「咕啾~」
一句話開了個頭,竟硬生生的被兒子給打斷了。
溫旭怔了一下,而後才低頭看向懷裡。
之前在面試的時候,肥嘟就睡著了,這會兒折騰了大半天,肥嘟剛好睡醒了。
他從爸爸懷裡鑽出來,一抬頭就看到了對面的高大男人,因為很陌生,肥嘟歪了歪小腦袋,試探性的:「咕啾」了一聲。
溫旭知道兒子這是在向陌生人問好,而楊涉也微微垂首,看了他一眼。
但只是一眼,楊涉就平靜地挪開了視線,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
其實這是十分正常的態度,但溫旭的心裡卻莫名有些不舒服。
當然也只是這麼一個念頭,隨後他就自我開解了。
所謂的父子連心,血脈感應,只不過是書裡寫寫而已,別說肥嘟是個小企鵝,即便肥嘟是個奶娃娃,楊涉也不可能會有過多的反應。
雖然在未來社會,在高科技的支撐下,可以做到兩個男人生孩子,但卻絕對不是像溫旭這樣。
即便溫旭沒有經歷懷孕這個階段,但的確是他將肥嘟給生下來。
一個男人自帶生孩子功能,說出去誰都會捧腹大笑。
更不要說生下來的還是個小企鵝,估計無論是誰都會覺得他瘋了。
他沒權利責怪楊涉,再說了,他現在還需要他。
正想繼續說下去,誰知道肥嘟竟低頭在他手上啄了啄。
因為形態原因,即便肥嘟已經三歲了,但仍沒法正常說話,很多時候只能靠一些動作和極其簡單的單字來表達自己的需要。
而這般在溫旭的左手拇指輕啄,代表的只有一個意思:爸爸,肥嘟要上廁所!
溫旭臉一黑,立馬問道:「能不能堅持一下?」
肥嘟啄的更狠了……
人有三急,成人還能忍忍,小孩子卻是連一秒鍾都等不了的。
一想到肥嘟可能在楊涉面前……溫旭的腦袋直接嗡了一聲,拔腿就開始跑。
肥嘟是個十分有自尊的嘟,要真是在『陌生人』眼前那個啥了,他估計得抑鬱的很多天都吃不下飯。
當爹當媽不容易,好不容易伺候著肥嘟解決完生理問題,溫旭抱起他又是一個拔腿就跑。
他真心希望楊涉還沒離開。
但很可惜,老天爺沒那麼好的心情,楊涉也沒那麼閒,所以,這一片茫茫花海中已經空無一人。
溫旭氣得在心裡暗罵了一句,但也不會因此而洩氣,反正他留在這個基地了,即便楊涉躲著他,他也能一定能找到他!
***
童年的記憶籠統些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無憂無慮的在家人的寵愛下長大,一種是黑暗隱晦的在極度缺愛的環境中成長。
大多數人是前一種,但楊涉,是後者。
生母早逝,父親不喜,繼母上位,生在整個星球最恢弘的世家,得到的卻是世人難以想象的冷漠對待。
從有記憶開始,他就不知道什麼是開心。活著,生存,只是不甘心這樣死掉而已。
直到,他遇到了溫旭。
同樣的年紀,類似的處境,都是只有七歲,他活在了黑暗無邊的地獄,而他卻比烈日驕陽還要耀眼。
第一次相遇,第一次握住他的手,那時候楊涉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沒法放開。
但之後……
紛亂的記憶不斷地向上湧,心底的陰暗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野獸,只等著沖破牢籠,主宰一切,進而肆意妄為。
——楊涉,你滾!
——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殺了我自己!
——這輩子,我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你。
楊涉猛地睜開眼,強行壓制住了胸腔裡的翻湧。
空蕩蕩的房間,一片陰暗,除了微弱的月光就只有滿室的冷寂。
他坐了起來,簡單地披了一件長袍,起身走下床。
隔壁的酒櫃裡全是昂貴的紅酒,但他只是掃了一眼,就拿起一個空杯倒了一杯冷水。
他握住杯子遞到嘴邊,而後微微仰頭,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進入,但卻絲毫沒有平息心中不斷升騰的火焰。
「我……想留下來。」
「我想留下來,只有這一個要求。」
溫旭的聲音不斷地回蕩在耳邊,像極了海妖的歌聲,不斷地刺激著他,引誘著他,讓他忍不住去期盼,然後迎來更加殘酷的真相。
胸腔裡一陣煩躁,楊涉皺眉的同時手上一用力,杯子『砰——』的一聲,完全粉碎了。
晶瑩的粉末緩緩落下,如同流沙一般,留不住,握不緊,若是強行埋在黑暗之中,又會徹底消失不見。
楊涉定定地看著,心中的煩躁越演越烈。
他轉身離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在茫茫的星空,卻又因為那些耀眼的繁星而再度想起了溫旭。
緊接著,他腦中突兀地響起了三年前、在那次事故之後,溫旭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至此,兩不相欠。
憤怒上湧,楊涉揮拳砸向牆壁。
既然拼了命也想和我劃清界限,那為什麼還要再回來。
因為壓制了力量,所以砸向牆壁的拳頭瞬間流出了鮮血。刺痛和血腥氣換回了他的理智,楊涉看著窗外,眼裡的情緒錯綜復雜:溫旭……我已經說服自己了,不要讓我食言。
***
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狗血事,溫旭第一天上班就曠工了,當然也沒人敢讓他工作了。
林覓和辛磊都是大忙人,離開之後就沒再出現過。
反倒是林嘉,因為比較閒,當然他自稱是講義氣,自發跑來和溫旭談心了。
「溫旭……你竟然是少主的前……前……」前了半天,他沒好意思把前妻這個詞給說出來。
溫旭瞥他一眼,淡定地說:「前任。」
「啊!」林嘉趕緊說,「對對對,我想說的就是前任。」
溫旭一邊給肥嘟順毛,一邊說道:「你即便從沒見過我,難道還沒聽過我的名字嗎?」
他這是明顯的試探,林嘉這個小笨魚自然立馬上勾。
「我哪裡想得到啊!你實在太隱蔽了,別說我是三年前才來了,辛大哥五年前就來了,可也從未見過你!」
溫旭來了興致,繼續說道:「我認識你大哥。」
「也就只有我大哥和陸二哥了,你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那時候你們都在部隊裡。」
溫旭一聽,立馬分析出不少信息,看來他和楊涉的糾纏果然不只是那五年。
而且他參過軍?這的確是他會做的事。
林嘉還在抱怨:「你和少主結婚的時候還鬧得沸沸揚揚,只可惜我當時還在念書,所以知道的不多,不過聽人說,你婚後就沒再出來過,一直過著近乎於隱居的生活。」
這個……溫旭皺了皺眉,他對自己很了解,正常狀態下讓他連續三天窩在屋裡都會瘋掉,怎麼可能會……
看來,這其中的確有很多事。
溫旭有心再問幾句,可正在這時他腦中滴了一聲。
【育兒能量已達最下限,是否進行形態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