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林覓說完話，別人沒反應，肥嘟倒是先把小耳朵給豎起來了。

　　要去旅行啦，好開心~\(≧▽≦)/~啦啦啦！

　　是的……不僅溫旭要去，連肥嘟小盆友也要踏上星途。

　　楊涉看了看兒子，微微斂眉，剛想說話，溫旭就眉毛一揚，搶先道：「我們都說好了，一起去，反正我們不會離開星艦，安全得很。」

　　看著楊涉的神態，溫旭又補充了一句：「沒事啦，留在基地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前些天還不是讓人找上門了。」

　　這話是最管用的了，這也是昨晚溫旭說服楊涉的殺手鑭。

　　如今再重複一遍，也算是鞏固效果了。

　　果然，溫旭這麼一說，楊涉就沒再出聲了。

　　一小時時間，轉瞬即逝，從基地出發，他們乘坐飛行器直奔太空。

　　溫旭自從失憶後就從未離開過蒼獵星，所以這時候他不禁好奇地睜大眼看著。

　　飛行器不斷升高，溫旭能夠看到的景象也越來越多，在地面的時候並不覺得這個星球有什麼特別之處，等到升上半空之後他才發現，蒼獵星原來很大，絕對比地球要大上數倍不止，但卻不像地球那麼美麗，它是一個被人類開發過的星球。

　　原貌早已難以辨認，只能看到由半透明的材質支撐起的巨大屏障，居住者人為地創造了宜居的環境，在不斷地改變下，變成了一個活著的生態系統。

　　只是在那屏障之外，仍舊是一片荒蕪。

　　蒼獵星的土壤很奇怪，是一種樹葉般的翠綠色，一大片一大片地鋪展開來，讓這整棵星球成了一個龐大的綠色球體，而人類開採的痕跡在這些綠色包裹之下就像嬌弱的花朵，雖然美麗，但卻有種不盈一握的脆弱感。

　　溫旭這樣想著，莫名有些心驚。

　　不過也由不得他多想，出了大氣層，眼前的景象就是一片空茫了，隨後，溫旭所有的視線都被停泊於虛空中的龐然大物給吸引住了。

　　銀白色的艦身，優美的流線體，這艘星艦就像是沉睡於海洋深處的巨大白鯨，美到了極點，讓人連挪開視線的能力都失去了。

　　溫旭曾看過很多影視作品，無論是地球時代，還是在現代，但再逼真的虛擬景象也無法比擬此刻他真實看到的景象。

　　太驚人了，溫旭眼睛都不眨地看著，他懷中的小娃娃也仰著臉，睜大了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的入了迷。

　　只是，溫旭腦中全是：老子要是能駕駛它一定可以balabalabala……

　　而肥嘟腦中卻是：這麼大一隻魚啾，他得吃到何年何月……（﹃）

　　飛行器直接飛入星艦，等到星艦起航之後，溫旭的興致又被艦橋上至美的風光給奪走了。

　　星辰大海，是每個男人的夢想，溫旭也不例外。

　　他看著外面廣袤的星空，視野開闊，心胸敞亮，在這種時刻，他覺得所有煩惱都是小兒科，他所經歷的和所忌憚的，在這龐大的星海面前，全都不值一提了。

　　他會一直向前走，去探索未知，去解開迷惑，這一次的人生，他會活得更加肆意隨心！

　　溫旭心情很好，哪怕在行駛了三小時後，他的好心情也一直保存著。

　　不過他跟著楊涉出門，可不是單純的欣賞風景的。

　　因為蒼獵星位處獵雲星系邊緣，所以他們距離塵埃之海並不遠。

　　從蒼獵星起航，並不需要進入反空間，只需要幾次簡單地躍遷，就能抵達目的地。

　　這相比較來說路程不遠，但即便如此他們仍舊行進了足足一個禮拜。

　　而這一個周，卻是溫旭不想錯過的時間。

　　他是全系的事情，目前只有楊涉和林覓知道。

　　一開始溫旭並不想這麼快學習其他技能，因為他怕被人檢測到自己攜帶的是全系，但自從那個紅毛瘋子走了之後，他就改變主意了。

　　已經得罪了那樣的敵人，再躲已經是無用功，盡快壯大自己的實力才是要緊事。

　　與其害怕被人知道是全系而不敢學習，還不如抓緊時間多學一些強悍的攻擊技能防身，這樣等到危險找過來，他也有自保的能力。

　　只是他的系統和楊涉的不同，楊涉的是複製，而他的卻是學習。

　　對方不表現出要教他，或者是需要他幫忙的意願，他根本沒法學會，這一點兒溫旭在基地的時候已經試驗過。

　　雖然決定放開了學習技能，但溫旭還是不想這麼早就徹底暴露，他需要一點兒時間，至少掌握一兩樣報名技能，到時候公開了若是出現意外，他也能自己應對。

　　只是這樣一來，溫旭想要學習技能就只有找林覓和楊涉了，林覓是個治癒者，即便是想教他也沒法教，這就只剩下楊涉了，所以，溫旭在聽說航程有七天的時候就下定決心要一起出來了。

　　七天時間，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所以在第一天的新鮮勁過後，溫旭就主動找了楊涉，提出了這個要求。

　　楊涉並不意外，聽他說了之後，就點頭應道：「好，跟我來吧。」

　　溫旭將肥嘟託付給李清海，自己跟著楊涉去了習武廳。

　　『銀淵號』雖然是航運艦，但因為是專屬星艦，經過特殊改造後，內裡設備一應俱全，除了幹淨整齊的聯排宿捨，習武廳是最常見的場所。

　　而且這裡的習武廳是頂級建造師打造，針對不同的系統攜帶者，有不同的功能和分類，包含元素系、各種武器專精、還有小型戰鬥機駕駛系……

　　溫旭跟在楊涉身後，走進了一間元素系習武廳。

　　雖然溫旭沒說自己想學什麼，但很顯然，楊涉已經有了周全的安排。

　　溫旭眼睛閃了閃，但到底沒說什麼，元素系挺好的，算是戰鬥系裡十分強大的了，無論是陸戰還是空戰都有很大的用武之地。

　　進了習武廳的門，先是一間更衣室，兩人穿著的衣服並不適合練習，所以需要先換上防護的服裝。

　　換好衣服，溫旭的心情有些激動，等到正式進了習武廳，他就更加心潮澎湃了。

　　寬大的房間，空無一人，兩人走進去，唯有腳步聲迴蕩在其中。

　　楊涉選擇了一級試煉場，而後幾隻張牙舞爪的巨型蜘蛛憑空出現，溫旭一怔，但旋即就斂眉凝視。

　　楊涉摘下手套，修長的手掌在一片黑暗之中像是發著光一般，額外的奪人眼球。

　　「雷系技能的速度快，攻擊性強，我就先教你這個吧。」

　　溫旭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好的！」

　　因為有了之前學習生活技能的經驗，所以溫旭信心很足，他知道只要理解了技能的操作原理，就一定能夠學會。

　　而楊涉也的確是在認真教他，從最簡單的雷擊術開始，分析元素，手法和力量形態，事無鉅細，耐心細緻。

　　溫旭本就悟性不低，在這般凝神傾聽之下，立馬就將這些記了個滾瓜爛熟。

　　楊涉抬抬手指，一道淩厲閃電呼嘯而出，剛才還猙獰的蜘蛛怪竟慘叫一聲，嗚呼倒地。

　　「怎麼樣？學會了嗎？」楊涉轉頭看向他。

　　溫旭怔了怔，他的確是學會了，自己理解的很清楚了，其中的原理，氣力值的分配方式，如何轉化……他都很明白了，而楊涉也的確是實心實意的教他，按理說，步驟都很對了，可為什麼他的系統毫無反應？

　　溫旭點開系統界面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搖搖頭說：「沒有提示。」

　　楊涉眸子微閃，但隨後他就說道：「再來一遍。」

　　也只能如此了，這次的溫旭略微有些忐忑，他聽得更加認真，凝神猛記之下，幾乎將楊涉說的話都刻在腦子裡，可以倒背如流了，而楊涉也比之前還要認真，還要有耐心，絕對不是在敷衍應付。

　　楊涉再度劈死了一頭大蜘蛛之後看向溫旭。

　　溫旭的眉毛都快皺成鎖了：「還是沒有。」

　　第一次還可以說是意外，那這第二次又是怎麼回事？

　　他不可能學不會啊！明明都聽的很清楚了！而他也比哪次都學的認真，比哪次都要用心，楊涉也的確是誠心誠意的教他，可為什麼……他會學不會？

　　溫旭的心裡有冷意上湧，難道他的專修只能學習三種技能？而他竟然就在這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全部浪費了？！

　　只是這麼想著，溫旭都覺得眼前一黑。

　　楊涉握住了他的手，望進他眼中：「別著急，我們換一個技能試試。」

　　溫旭心裡有些慌，但楊涉這般用心地教他，他不想他失望，於是打起精神說：「好，換一個！」

　　也許他並不適合雷系的技能，試試別的沒準能行。

　　帶著這樣的念頭，楊涉教了他冰爆術，火烈術，風刃，地裂……所有元素系都試過了，溫旭一個都學不會。

　　之前有多興致勃勃，現在就有多失落。

　　饒是溫旭自認心理素質不錯，此刻也備受打擊。

　　楊涉俯身看著他，溫聲道：「也許是你不適合元素系，我們再試試別的。」

　　其實溫旭心中已經隱隱明白了，大概自己只能學三個技能，根本沒法學習其他的了……可是，他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於是，他應道：「好，再試試！」

　　楊涉會的技能很多，簡直是超乎人想像，而他對溫旭也耐心很足，自始至終都沒提過一句放棄，只要溫旭說好，他就釋放技能。

　　各種兵器專精，溫旭能夠學明白原理，甚至可以使用，但是卻沒有系統的能力加成，強行操作也只能發揮其不到百分之十的威力……也許通過不懈的努力，他能夠熟練運用它們，但卻無論如何都比不過專精者們多出的那百分之百的操作力。

　　戰艦駕駛、操作、運行，所有的技能，他都學不會。

　　到最後，楊涉甚至將近身搏鬥，五感強化等等技能都教給他了，但溫旭，一個也學不會。

　　整整一天時間，楊涉醇厚的氣力值也瀕臨臨界，能教的都教了，可溫旭的系統就像是睡著了一下，無論如何都不肯給一丁點反應。

　　到這時候，溫旭徹底失望了。

　　「行了，不必再釋放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他說這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的，整個人身上都籠罩著一層灰濛蒙的霧氣，像是所有的精氣神都被抽光了。

　　楊涉斂下了眼中的情緒，將他拉入懷中：「不要氣餒。」

　　溫旭靠在他胸膛上，熾熱的體溫透過衣服包裹而來，但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暖意，心底的寒意不停地向上湧，再熱的溫度也會被輕鬆澆滅。

　　「沒事，我沒事。」溫旭悶悶地說著，而後推開了楊涉的懷抱。

　　他想冷靜一下，他需要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緒，也要重新考慮，考慮……很多事情……

　　楊涉轉身，握住了他的手：「溫旭。」

　　溫旭被他拉住，走不動了，他索性停了下來，低著頭，劉海遮住了眼睛，聲音空蕩蕩的：「我沒事，這沒什麼的，我有三個專修，已經很厲害了，我以後會一心練習這三個技能，其實很好的，若是能將這三個專修發揮到極致，我一樣可以很厲害，我……」

　　說到一半，溫旭說不下去了，他心裡的情緒快要壓不住了，這些道理他懂，也清楚，他應該這樣安慰自己，但是哪句話都跑不到心裡去……

　　如果一直沒有期待，那他也不至於這樣，可飽含期待了，放肆妄想了，最後卻告訴他都是空的……不，更可笑的是，誰都沒告訴他，他是全系，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的猜測，可是卻這麼篤定了。

　　「楊涉，放開我，我該去接肥嘟了，是時候吃晚飯了。」

　　楊涉沒鬆手。

　　溫旭渾身無力，實在是有些壓不住了：「放開啊！」

　　「心裡不舒服，為什麼不說出來？」楊涉的聲音很輕，但卻讓溫旭猛地怔了怔。

　　「我知道你想學習戰鬥技能，我知道你渴望戰場，我知道你的理想在何處，但現在，它們遙不可及了，你很失望，很無助，但為什麼，不告訴我？」

　　溫旭攥了攥拳頭：「這沒用，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楊涉定定地看著他，像是透過了一切表象看到了他的內心。

　　那一瞬間，溫旭如同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瞬間暴怒了。

　　「夠了！楊涉，夠了！」溫旭徹底無法抑制了，積壓了一天的煩躁終於攀升到了最高點，失落，無望，巨大的落差感撲面襲來，就像是做了一場奢侈的夢，而此刻夢醒了，他以為能夠得到的東西全部不見了，他的渴望，他的追求，他想要的東西都成了天邊的雲朵，再也無法企及了！

　　也許讓他自己冷靜一下，他能夠平復了心情，但楊涉卻不肯放開他。

　　情緒奔湧到了最高點，溫旭控制不住了：「很有意思對嗎？看我笑話很有趣是吧！你心裡一定在高興，我知道，你肯定在高興，我費心費力地跟過來，死皮賴臉地讓你教我，我還以為我會變強，會像你一樣，但現在，我學不會，什麼都不會，我永遠都比不上你，你開心了？！」

　　違心的話說出來卻有種致命的快感，原來刺傷別人會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狼狽。

　　楊涉盯著他，不發一語。

　　溫旭抬頭，看進他眼中，卻驀地冷靜下來，他不該這樣，他不該說這樣的氣話，他和楊涉好不容易關係緩和了，不該……再去刺激他。

　　可是，心情真的很糟糕，為什麼不讓他離開，他只需要冷靜一下，他現在沒心情去應對別人的怒火，他需要一些時間來讓他自己……

　　說不出來，這些話溫旭沒法說出來，他理智上知道自己惹怒了楊涉，可情緒上卻覺得，惹怒了又怎樣？撕破臉又如何？他已經自顧不暇了，他沒有力氣再去安撫任何人……

　　「何必這樣逞強。」楊涉開口了，聲音很平靜，完全沒有預想中的暴怒。

　　溫旭愣了愣。

　　楊涉伸手，讓他轉過身，而後從背後抱住了他，兩人不再面對面，身體的厚度從後背傳來，少了分憋悶，多了分縱容，溫旭怔怔地看著前方，完全忘記了該如何反應。

　　楊涉就在他身後，支撐住了他的身體，同時給了他力量。

　　「溫旭，我在這裡，在你身後，你可以依賴我，信任我，不需要獨自一個人去面對。」

　　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溫旭的大腦在這一瞬間放空了。

　　可奇妙的，他心中湧動的煩躁在逐漸散去，那些失落、無望和怒氣在這一瞬間都變得有些可笑了。

　　昨天，他還在說楊涉不信任自己，可是他又什麼時候信任過他？

　　因為不信他，所以很想讓自己強大，因為不信他，所以害怕自己沒有與他抗衡的力量，也是因為不信他，所以他寧願惹怒他也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也許，改變的不只是他。

　　楊涉環住了他的腰，力道沒那麼重，但卻承受住了他的身體：「我知道，我今天沒拉住你，那麼明天的你一定還會恢復往常，會克服所有負面情緒，會繼續向前看，向前走，也一定會在另一條道路上走出輝煌。但是，那樣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溫旭緊繃的身體在慢慢地放鬆。

　　「我想要你能夠依賴我，信任我，我希望你在今後的路上，無論是怎樣的，都有我存在。」

　　伴隨著楊涉低低的嗓音，溫旭竟神奇般的平靜下來了。

　　他沒出聲，而楊涉的聲音還在繼續：「如你所說，我的確是高興的，無論是你失憶了，還是你不能學習戰鬥技能，我都是高興的，陰暗的高興著，獨自的竊喜著，我沒法控制這樣的心情，但這次，我不想再隱瞞。」

　　「溫旭，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我是這樣的人，從來都是這樣，但這次，我想讓你徹底看清楚。」

　　楊涉的氣息掃在他的脖頸上，低柔的嗓音裡似是有魔鬼在蠱惑著：「我將最真實的自己展現給你，哪怕是骯髒的腐爛的會被你厭惡的，但是我不會停止，因為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最後一句話讓溫旭猛然一怔，但緊接著他又嘆了口氣，低聲道：「對不起。」

　　他口口聲聲地說著想要和楊涉好好相處，但卻自始至終都在自己身上附了一層膜，一層保護自己的膜，他以為是自己將身體最柔軟的部位對向了楊涉，卻不知道，楊涉才是更早如此的那一個人。

　　或者該說，他從來都是如此。

　　只是因為溫旭身上有一層膜，所以他感覺不到他的柔軟。

　　深吸一口氣，溫旭轉身，回抱了楊涉。

　　——謝謝你。

　　心情平靜下來，溫旭的大腦也恢復正常了。

　　他和楊涉一起結伴走回臥室，忍不住開始發散思維，他真的只能學習三個技能嗎？那能不能遺忘一個呢？

　　其實他放鬆心情之後，倒也沒有太執著於這一點了，這是個沒有系統就是廢物的世界，但最初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連一個專修都沒有呢，那時候他也沒有懼怕過，怎麼如今有了三個專修了，反而會如此失落？追根到底還是貪心不足。

　　從牛角尖裡走出來，眼前也就一片開朗了。

　　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廢物了那才真是個廢物了，雖然有些遺憾，但溫旭總算是打起精神了。

　　而這時，楊涉才忽地想起了一件事，驀地轉頭看向溫旭：「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完整的全系系統攜帶者。」

　　「嗯？」溫旭轉頭看向他，「什麼意思？」

　　楊涉說道：「因為我不需要，所以一直沒在意過，久而久之，反而被忽視了。」

　　溫旭不懂他要說什麼。

　　楊涉繼續說道：「我的專修是複製，但是我無法複製任何生活系專修。」

　　啊？溫旭眨眨眼睛。

　　楊涉已經定定地看著他：「你的專修是學習，是不是也無法學習任何戰鬥系專修？但是卻可以……」

　　「……學習所有生活系專修？」溫旭主動補充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