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分離

　　要讓冥界脫離出去成為獨立的一個世界，哈迪斯和墨洛斯所要付出的代價絕對不少。

　　但是既然下定決心，墨洛斯就不會允許失敗。

　　哈迪斯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在心裡，雖然十分緊張，但是無論做什麼都沒有出現任何的錯誤。

　　哈迪斯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只說不做，這一段時間冥界所有人都忙碌起來，有時候看著哈迪斯太過勞累，墨洛斯咬咬牙，直接把哈迪斯趕回去休息——哪怕是神也頂不住這樣的勞累，有時候累得半死不活才是最為痛苦的。

　　所有亡魂都察覺到了最近冥界奇怪的氛圍，那些哭聲漸漸變低，若有似無。

　　等到需要準備的都準備妥當，哈迪斯與墨洛斯一起來到矮樹林的湖泊面前。

　　墨洛斯站在湖水旁，看著身邊面無表情的哈迪斯，心中的緊張忽然就沉寂了下來，他的面部表情終於不再僵硬，軟化了不少。

　　哈迪斯轉過身，低下頭輕吻他的唇，這是一個輕柔的吻，與平時哈迪斯的霸道截然不同。

　　墨洛斯把頭埋進他的胸口，閉上眼感受對方的氣息，良久之後深吸一口氣，召喚出自己的權杖，冥后權杖是哈迪斯為他所做，能協助他發揮很大的力量。

　　他走入水中，讓湖水淹過自己的頭頂。

　　湖水沒有所謂的浮力，對於神祇來說，在水中生存並不艱難。

　　只是這一片湖水還是模糊了自己的視線，周圍的一些忽然變得模糊，墨洛斯咬咬牙，往湖中心走去。

　　湖水模糊了視線，阻礙了聽覺，但是墨洛斯依舊明白，湖邊的哈迪斯已經開始了。

　　以他們兩個人的力量斬斷冥界與奧林匹斯以及人界的聯繫絕非易事，墨洛斯自己的力量被封印，連帶著屬於冥后的力量都發揮不了一大半，所以這個重任幾乎會落在哈迪斯的身上。

　　墨洛斯抬頭看去，在這一片湖中看不到湖邊的哈迪斯，但是他能感覺到屬於哈迪斯的力量已經蔓延開來，影響整個冥界。

　　墨洛斯咬牙，將自己的力量注入權杖之中，隨著湖水蔓延開來。

　　這裡是最初他得到神格的地方，這一片湖屬於冥後，只有在這裡，他的力量才能得到加倍的效果。

　　可是還不夠，墨洛斯看著自己手上的手鏈，哪怕湖水與他來說沒有任何的溫度，但是他還是覺得渾身冰冷。

　　這是一場冒險，他知道。

　　讓冥界成為獨立的世界已經是冒險，但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更是冒險，他用盡了所有的方法最終甚至以威脅的語氣告訴哈迪斯要是他不同意，到時他就自己去做才得到哈迪斯的點頭。

　　只是哪怕有了哈迪斯的點頭，哪怕他們做了很多的準備，他接下去做的事情依舊很危險。

　　墨洛斯原本停留在湖水中心，當他將力量注入權杖，再借由湖水去擴散協助岸上的哈迪斯。

　　哈迪斯不說，墨洛斯也知道危險，他的力量根本發揮不到三分之一，也就是說在墨洛斯沒有開始自己的計劃前，哈迪斯要連他那份一起做，承受的壓力非同一般。

　　墨洛斯快速往湖底下沉，但是他很快就發現，這片湖越是往中心下沉，越是深不見底——在岸上看到一切與水裡的世界果然是不一樣的。

　　當墨洛斯下沉到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見，周圍一片黑暗的深度時，他停了下來。

　　在這個地方，哪怕權杖放出光芒，也很快就會被黑暗吸收。

　　墨洛斯扯斷了自己手中的手鏈，用權杖劃開一個屏障，只是頓了一會，就用自己的力量衝開了德墨忒爾在他體內下的封印——這是德墨忒爾曾經告訴他的特殊的方法，若是實在萬不得已，就把封印衝開，來幫助墨洛斯自己。

　　這是一場以生命為賭注的賭博，可是他別無選擇。

　　衝開自己體內的封印，他和哈迪斯都不知道他會承受什麼後果，當初宙斯在他的身邊，所以他體內的封印鬆動，屬於宙斯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可是現在宙斯在奧林匹斯，他不知道宙斯會不會發現，所以一旦衝開封印，他必須爭分奪秒。

　　墨洛斯忍受著體內緩緩傳來的疼痛，他的身體正在以非同尋常的方式成長，渴求著能承受他力量的完美程度，同時不斷擴大的是被哈迪斯封印起來的力量，德墨忒爾的封印解開，屬於他的神力自然就會隨之恢復。

　　正如他不能代替哈迪斯去一些事情一樣，解開封印造成的後果，也只能他一個人咬牙承受。

　　而此時此刻。屬於宙斯的力量以及冥後神格賜予的力量衝擊在一起，將墨洛斯的身體作為一個戰場，相互廝殺。

　　比當初封印鬆動時候的更大的痛楚傳來，他幾乎握不住自己手中的權杖，他知道此時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等自己的身體成長完成，等體內兩種力量完美融合在一起，可是他沒有時間。

　　一旦他這裡的力量切斷，那麼岸上的哈迪斯將會自己一個人承受切開兩個空間聯繫的責任，墨洛斯死死地握住自己的權杖，封印衝開之後，體內的力量雄厚而磅礡，未等兩種力量完成融合，墨洛斯強行將之注入權杖之中，然後通過權杖輸送到身邊的湖水之中，下一刻，原本平靜的湖水忽然蕩起波紋。

　　墨洛斯這樣的行為很有可能導致體內再也無法擁有力量，可是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以墨洛斯為中心，湖水形成了一個漩渦，隨即湖中的湖水在墨洛斯和哈迪斯的控制下忽然升高，往冥界各個方向撒去，整個冥界忽然震動起來，在冥界居住的亡靈卻異常安靜，冥界的異常驚動了常住冥界的幾位神祇，他們很快就察覺到了是怎麼回事，但是大多數人也只是挑眉表示了一下自己的驚訝，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行動了。

　　墨洛斯身處湖水之中根本感受不到冥界的變化，他此時此刻身體承受著從未有過的痛楚，腦袋卻異常清醒。

　　不過他的身體卻無法移動半分，冥後權杖就像是鑲嵌進了他的肉中，哪怕他此時此刻全身都沒有了力氣也依舊死死地黏在他的手掌心。

　　墨洛斯承受著痛苦，湖水形成的漩渦並沒有影響他半分，看似不大的湖泊，卻源源不絕地將其中的湖水沖向冥界的各個角落。

　　不知道過了過久，墨洛斯體內的疼痛慢慢緩解了下來，他終於擺脫多年的束縛，讓身體成長到最為鼎盛的一個階段。

　　大母神的預言成真了，除去他這個身體應有的神力，有一股不屬於他的力量正在注入他的身體，也許是奧林匹斯與冥界相隔的地方太遠，加之冥界正在慢慢脫離兩個空間聯繫的原因，那一股力量很細小，但是積少成多，假以時日，宙斯一半的力量終究會轉到他的身上，除去他自己應有的力量的恢復，屬於冥後的力量也終於與之融合，在他的體內歡快地流暢著。

　　墨洛斯來不及高興，等到自己身體穩定之後，更為快速地釋放自己的力量。

　　在黑暗的湖水之中，墨洛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周圍的漩渦正在擴大，墨洛斯卻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枯竭。

　　不是因為他的力量不穩定，而是因為他擔心哈迪斯的安慰，將自己的力量傾注而出。

　　驀然，耳邊忽然響起哈迪斯冰冷的聲音，那聲音猶如從遙遠的時空外傳來，飄渺而輕柔。

　　墨洛斯張著嘴，無意識地跟上這個聲音，吟誦著他自己都不能明白其意思的語言。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冥界的震動更為嚴重，但是無論是冥界的山脈還是河流，都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不曾崩塌也不曾下陷。

　　等到墨洛斯跟著哈迪斯的聲音念完，他體內的力量終於被掏空，而他手中的權杖卻帶著他往湖面而去。

　　成功了嗎？墨洛斯迷迷糊糊地想，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了，剛剛解開封印就將自己的力量掏空是十分不理智的做法，可是涉及哈迪斯以及冥界，他哪來的理智可言呢？

　　當他浮出水面之後，他有些艱難地在水面坐起來。

　　冥界劇烈的震動已經停了，這個世界看上去似乎沒什麼改變，可是身為冥界的主人之一，墨洛斯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不同。

　　可是他來不及細想，因為他看到哈迪斯幾乎是半跪在岸邊，看上去十分狼狽。

　　不過比起墨洛斯掏空自己的力量以協助哈迪斯，此刻哈迪斯的狀態無疑是比墨洛斯好得太多了。

　　“哈迪斯……”墨洛斯嘗試著開口，他的自我個感覺還算不錯，至少他還能說話。

　　可是沒等他再說什麼，哈迪斯的面前忽然出現一道光。

　　那是足以照亮整個冥界的光，明亮卻不刺眼。

　　光中走出一個人，赤著腳，裸著身，面容姣好，氣質高貴。

　　只一眼，就把墨洛斯見過的所有女神都比了下去。

　　可是墨洛斯絲毫沒有為她的美色而沉默，反倒是心生警惕。

　　這樣一個明顯不屬於冥界的人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哈迪斯的聲音有些疲憊，墨洛斯能聽到他的聲音之中帶著濃重的鼻音。

　　只聽見他微微喘了口氣，說：“蓋亞。”

　　墨洛斯猛地瞪大眼睛。

　　同一時間，蓋亞的手放到了哈迪斯的身上，她身上的光芒完全籠罩住了哈迪斯。

　　墨洛斯心下一痛，卻根本來不及阻止，當那道光消失的時候，蓋亞連帶哈迪斯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墨洛斯目眥欲裂，整個冥界迴盪著他撕心裂肺的怒吼：“蓋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