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回程的路上，墨洛斯接過哈迪斯手中的羊皮紙，打開來後，發現上面是一片空白。

　　“咦？”他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

　　哈迪斯看著他拿著羊皮紙上下搓揉的樣子，輕歎一聲，將羊皮紙拿了過來。

　　然後，墨洛斯就看到他用手在某個地方搓了幾下，上面便顯現出了圖形。

　　哈迪斯只看了一眼便將羊皮紙遞了過了：“記下來。”

　　墨洛斯不明所以，看著上面的地圖，心中大概有了個瞭解，沒多久，那張羊皮紙就在他手中化為灰燼。

　　“這……”

　　“雅典娜進入冥界了。”哈迪斯冷哼一聲，“她會消除自己在人界上的一切痕跡。”

　　這地圖是雅典娜親自繪製，一旦被宙斯拿到，便可追尋到她的地點，他不知道雅典娜究竟想去冥界找什麼，只是無論想要幹什麼，唯一確定的是雅典娜並不想繼續給宙斯下黑手的機會。

　　“她動作倒是快。”墨洛斯驚訝道。他們才離開沒到幾分鐘呢。

　　“宙斯已經等不及了。”哈迪斯握住他的手，“把珀琉斯送去波塞冬那裡，明天我們親自去一趟神域。”

　　珀琉斯對於“母親”要把自己送走的決定並沒有異議，雖然不滿父母擅自行動，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

　　作為奧林匹斯時代最後一個出生的神祇，他的能力並不弱，可惜他的能力並不足以讓哈迪斯答應他隨著他們去冒險。

　　而珀琉斯要去冥界，塔爾塔洛斯自然會隨著他一起去，泊爾塞福涅如今在冥界沒有回來，瑪卡裡亞則被安排回“家”，於冥界中協助沙卡諾奇曼等人謹防宙斯的闖入。

　　“父親，你們現在去神域的話，不一定能碰到宙斯。”瑪卡裡亞說道。

　　“嗯。”墨洛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自有主張。”

　　將珀琉斯送到波塞冬那邊的時候，波塞冬曾表示要隨著他們一起去，墨洛斯搖了搖頭：“宙斯要針對的並不是你，波塞冬，”他看了看一旁的海后，“不要再讓殿下為你擔心了。”

　　波塞冬微微皺眉，似乎想要說什麼。

　　“照顧好珀琉斯。”哈迪斯開口道，“不用跟著我們去。”

　　波塞冬很想說有塔爾塔洛斯在這裡的話，冥王根本不用擔心“寶貝”兒子出事，但是隨即他明白了哈迪斯的意思，最終只能無奈地點頭。

　　這是墨洛斯與宙斯之間的恩怨。

　　從一開始的大母神的預言導致他躲藏多年，到後來赫拉對泊爾塞福涅下手，以及……德墨忒爾的消逝。

　　這一切都是墨洛斯不得不與宙斯死磕的理由。

　　“奧林匹斯時代已經過去了。”墨洛斯看著遠處的忘川河，冷笑一聲，“只可惜，他沒有意識到。”

　　忘川河畔，亡魂痛哭不已。

　　墨洛斯放鬆自己，靠在哈迪斯的肩膀上。

　　很久很久以前，提起宙斯，他既恐懼又憤恨，如今提起宙斯，他佩服他為了奧林匹斯所做的一切，可以說，奧林匹斯三代神王，沒有一個比得上宙斯做得好。

　　但是同時他也對宙斯的很多行為所不齒。

　　他再也不是那個僅僅聽到一個名字便心下凜然不止的墨洛斯了。

　　哈迪斯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這個一向沉默的男人其實可以選擇置身事外，無論何時，只要將自己交出去，宙斯都會因為有所忌憚而不會選擇挑釁冥王。

　　可是就是這樣冷情的一個人，將那個曾經怯弱的自己一手調教、守護至今。

　　他與哈迪斯之間從來不會有濃情蜜語，在那個不掩欲望的時代，他們之間沒有過於直白的語言，這個人只是站在自己的身邊，便能讓他堅強不已。

　　墨洛斯側過頭，以前是不得已將自己的力量封印起來導致一直維持少年的樣子，那時候他做夢都想著解放的一天，而現在他忽然發現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他喜歡側過頭，視線微微上揚的時候看著對方的側臉。

　　心下一動，他轉了轉眼珠子，湊了過去。

　　他現在的身高，只能偷襲對方的脖子，墨洛斯玩心大起，在哈迪斯的喉結上咬了一口。

　　他知道哈迪斯已經察覺到他的舉動了，卻一直沒有組織他，等他“下口”之後才微微低下頭，輕輕捏了他的臉：“你倒是越來越大膽了。”

　　墨洛斯嘿嘿一笑，膩在哈迪斯身邊讓他心下的緊張輕鬆了不少。

　　等到哈迪斯把他帶回波塞冬為他們準備的房間的時候，他原本的擔憂基本消失了。

　　哈迪斯將他放到床上，用手指細細描繪他的臉頰。

　　墨洛斯握住他的手，將它貼在自己的臉上。

　　哈迪斯的手總是略帶了一些冰冷，但是墨洛斯很喜歡這樣的溫度。

　　“哈迪斯……”他輕輕低喃。

　　哈迪斯坐在床邊，低下頭，輕吻他的額頭。

　　“當年，其實我很怕。”這是墨洛斯第一次提起當初聖戰的時候的事情，他知道哈迪斯不需要他的解釋，這是有些事情，他還是想說，“我很怕那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他深知一旦他的靈魂隨著神格被人掌控，那麼此生他真的是最後一次見到哈迪斯了，“你知道我當時心裡想的是什麼嗎？”

　　哈迪斯俯身在他身上，幽深的瞳孔定定地看著他，墨洛斯能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其實他以前也喜歡這樣做，他喜歡在哈迪斯的瞳孔中尋找自己的影子，每當這個時候，他便知道這個人眼中除了他，什麼都沒有。

　　他將雙手攀上了對方的肩膀，然後使勁一拉，將之拉到自己的身上，他環住了對方的脖子，然後輕聲在他耳邊低語。

　　我很害怕，有些事情沒能及時告訴你。

　　哈迪斯輕咬他的耳朵，低笑了一聲。

　　墨洛斯覺得，他遲早會沉淪在這樣低沉的聲音中，永不願醒。

　　……

　　雅典娜做的標記離原埃及並不遠，以前墨洛斯還需要交通工具，可是如今的他們只需要確定了地方，很快就能來到那邊。

　　打開入口並不費勁，簡單到墨洛斯簡直要懷疑雅典娜其實早已經和宙斯串通好，要引他們上鉤的。

　　“父親，母親。”瑪卡裡亞在他們進入神域之後就要回到冥界，只是送他們到門口便不再進去了，“記得小心。”

　　墨洛斯對她點點頭。

　　泊爾塞福涅沒有說什麼，只是擁抱了自己的弟弟。

　　他們好不容易才見面，如今每一件會威脅到墨洛斯的事情，都讓她極為難受。

　　“我會沒事的。”墨洛斯對她保證道。

　　泊爾塞福涅點點頭，然後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

　　沒有過多地停留，墨洛斯拉著哈迪斯進入了神域的入口。

　　很快，依靠哈迪斯才能打開的入口在下一刻便關閉了起來。

　　等到墨洛斯和哈迪斯離開，瑪卡裡亞也對著泊爾塞福涅點點頭之後就離開了。

　　等到只剩下泊爾塞福涅一個人的時候，她眼神一利，一手劈開了周圍的空氣。

　　大約二十米開外，有人狼狽得躲開了她的攻擊。

　　赫爾墨斯驚訝得瞪大眼睛。

　　他的能力是穿梭各界，並且如果他想，宙斯都不一定能發現他就隱藏在附近，沒想到泊爾塞福涅卻在他剛剛到來的時候便發現了。

　　是他的能力下降了，還是泊爾塞福涅……掌握了什麼？

　　“赫爾墨斯。”泊爾塞福涅緩緩靠近他，“你來到這裡，是打算幹什麼。”

　　赫爾墨斯抿著唇沒說話，他心中的差異還沒消失，但是他知道，只要他向前一步，那麼泊爾塞福涅會立刻發起進攻。

　　他並不想和她打起來。

　　“離開這裡，現在，立刻。”泊爾塞福涅不見得能打得過赫爾墨斯，但是她知道一旦赫爾墨斯進入神域那麼就是過宙斯多放進去一個幫手，雖然也許赫爾墨斯可以有另外的辦法，但是無論如何，還是把他驅趕到遠離入口的地方比較好。

　　“泊爾塞福涅。”赫爾墨斯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卻有人打斷了他的話。

　　“說這麼多幹什麼，既然她要攔路，那麼就動手。”

　　阿波羅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寒著一張臉，神色有些不耐煩，滿身的戾氣。

　　看到這樣的阿波羅，泊爾塞福涅微微一愣。

　　之前阿爾忒彌斯簡單地說了她和阿波羅的近況，只是沒想到阿波羅的變化會這麼大。

　　“阿波羅……”泊爾塞福涅微微皺起眉頭。

　　“泊爾塞福涅，我並不想和你動手，不要擋路。”阿波羅雖然有些不耐煩，但是好歹他並沒有直接動手。

　　“我……”

　　“如果，我不讓你進去呢。”

　　不遠處，阿爾忒彌斯從空中跳下來，拿著她從前從不離身的武器：“阿波羅，宙斯幫不了你，你沒發現他早已經自身難保了嗎！”

　　“住口！”阿波羅怒吼，“我做什麼事情，不需要你來教我，阿爾忒彌斯。”

　　阿爾忒彌斯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那麼拿出你的武器，今天我必定會阻止你。”

　　昔日感情深刻的兄妹兩人，至今卻是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