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們吵架了?瞧你一臉氣唬唬……」坐船側的宇文晏問。
丹碧嘟嘴不答,才不要告訴他玉漣喜歡他呢!萬一他聽了很開心,她不就氣死了!
她沒發現,原始懵懂少女心被好姊妹幾句話一激,悄悄裂了一個縫。
接下來半天,丹碧就這樣一個人生著悶氣,雖然偶爾會被好玩事兒拉走注意力,可一見到宇文晏跟別人說話她心底就會想,他跟對方在一塊是不是比跟她一起還開心?不然怎會笑得如此爽朗快意?
心裡憋的,煩死了!
丹碧本就不是性格扭曲的人,一意識自己沒來由的醋意。
她比誰都煩。
煩就要想辦法擺脫解決,這是她的個性也是習慣。用晚膳對宇文晏聊起虎丘塔鄰近有座雙井橋,相傳古時美人西施曾在並邊梳妝打扮,以井水為鏡。她一邊答一邊想起橋邊有棵樹,傳當年西施與范蠡曾在樹上同系絲帶,互表心意。
還記得酒館說書人曾說了這麼一個段子——
奴家系此絲帶以明志,色同心複同,藕異心無異……范蠡終生不悔!
「明日去瞧瞧?」宇文晏問。
丹碧沒意見。
「你不愛去?」他瞧她毫不開心的臉色。「還是……明日你想換男裝,到你感興趣的地方玩兒?」
她倏地抬頭。「早上你不是不許我再扮男裝?」
「不是不准,」他邊說邊挾了塊荷葉蒸肉進她碗。「是擔心你一個人有什麼危險,如果身旁有人陪著,我倒沒意見。」
丹碧心一動。他意思該不會是說,只要身邊有他,她想上哪就上哪?
這不就跟下午玉漣說的一樣,她要什麼,就算是闖江湖當女俠,他定也會跟在身邊不離不棄。
會有這麼好的事?丹碧還覺不太對,忍不住想問一問:「該不會明早睡醒,你又改變主意了?」
他看著她反問:「我對你食言過?」
沒有。丹碧甜甜一笑。還真被玉漣說對,他疼她,就算她要天上月亮,他也會想辦法摘來給她。
「不用,明天先不扮男裝,我們先到雙井橋玩兒。」她想通了!男大當婚,為了杜絕其他女人覬覦,包括她的好姊妹玉漣,她定要想個法子央他娶她。
她就不信他敢拒絕,敢拒絕她就生氣!
「你終於笑了。」他籲一口氣。「見你悶了半天,我一顆心也忽上忽下沒個安寧。」
「你就這麼在意我開心生氣?」她嬌睨他一眼。她本就貌美,這會兒情生意動,眉眼更柔媚惑人。
宇文晏心一跳,好容易就被她攪得意亂情迷。
「我說文公子,」她殷勤挾菜順道采問:「你一直沒提過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她怎麼突然對他起了興趣?宇文晏心裡又慌又喜,但表情仍舊一派沈穩,丁點瞧不出異樣。
穩住,見招拆招。他暗暗提醒自己。
「嬌媚可人,落落大方。」
條件聽起來不難。她一咬唇。「長安那麼多人,我不信你從沒遇上可人嬌媚落落大方的姑娘。」
「是有遇過嬌媚但不可人,可人卻不嬌媚,因此不夠落落大方的好姑娘。」
丹碧聽出蹊蹺,這說法似乎他見過「不少」姑娘,不然他哪知道人家可不可人、大不大方?
嫉妒!幾缸子醋壇登時翻成一團,丹碧惱怒戳著飯碗。一把無名火氣,恨不得擰著他耳逼他答應從此不看別的姑娘,他怎麼能看別的姑娘?!
「又生氣了。」她情緒一變臉色也跟著變,宇文晏一看就知。
只是她在氣什麼,這點他一時還摸不透。
「你不高興什麼?」
「不說!」她嘴一哼,幹麼他問啥她答啥!她那麼乖幹麼?「那現在呢?難不成你到現在還沒遇上一個三者兼備的姑娘?」
她在吃味?宇文晏一顆心如被獵人捕獲的野鳥,撲通撲通亂跳一起。天啊,他太開心了!
「我現在倒是發現了。」他意有所指看著她。
丹碧突覺耳根一陣燙。是她嗎?他是在說她嗎?
她大眼眨巴直盯著他問,要他快說分明。
宇文晏卻裝他看不懂。今日進展已超出他設想多太多太多,他心裡有些猶豫,不確定該不該一鼓作氣就此表明心跡?只是一瞧桌上狼藉,他想了一想決定暫緩,在這地方跟她說想娶她為妻,不管她答應與否,他都覺得不舍。
他想給她一個美好回憶,也可說希望良辰美景助他一臂,好讓他妥妥當當,把美嬌娘娶回家去。
討厭!丹碧瞅他瞅了半天得下到肯定,小嘴兒立刻嘟起。
「還在那發什麼呆,」他再挾一筷子菜進她碗。「菜都涼了,還不快吃。」
顧左右而吉他——她恨恨咬著菜梗。沒關係,他能這麼搪塞機會也只到明天,明天到雙井橋那,她非間個清楚明白。非要他答應娶她不可!
宇文晏昨夜說的雙井橋就在虎丘坡最上頭,連接虎丘頂的虎伏閣。丹碧一路走一路解釋,雙井橋與虎伏閣她自小就時常上那玩兒,熟得不得了。
「丹碧丫頭,」一顧攤婦人見她走來,遠遠便喚:「怎麼好幾天沒見你上虎伏閣?」
「我忙嘛!怎麼,大娘想我了?」
「你這鬼丫頭!」
一路石板地兩側佇著賣吃的喝的小攤,每個人見她總會寒暄幾句,丹碧也大刺刺不怕人見到身後的宇文晏,一路跟人說笑道早,活似公主出巡。
「喂,老爹送你枝糖葫蘆。」糖葫蘆老爹招手要她過來。
「一枝哪夠!」丹碧接下咬了滿嘴。「老爹沒見我後邊跟了人。」
「幸會。」宇文晏微笑頷首。
他不說話老爹還真沒發現他。
「噯噯噯,」老爹拉著丹碧一旁說話。「你跟那位公子爺什麼關係,怎麼跟他走在一塊?」
丹碧眼珠子一轉。「再給我根糖葫蘆就告訴你。」
「拿去拿去。」老爹好奇死了,「快說快說!」
「我跟他啊,」丹碧吞下嘴裡糖葫蘆,湊在老爹耳邊嘰咕了幾句,說完她一溜煙跑走。
「你這鬼丫頭,竟敢唬弄我!」糖葫蘆老爹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把我的糖葫蘆還來!」
「老伯,那兩枝糖葫蘆我買下。」宇文晏緊跟在後付了錢。
拿到扎扎實實的銀兩老爹笑顏逐開,再沒了抱怨。
不一會兒宇文晏追上丹碧。「你啊,又怎麼逗糖葫蘆老爹了?」
「我哪有逗!」丹碧抗議。「他問我跟你什麼關係,我跟他說再給我一根糖葫蘆我就告訴他,而我也說啦!」
「你說了什麼?」
「我跟他說——這是秘密!」
難怪糖葫蘆老爹會生氣!他一敲她腦門,她氣嘟嘴。
「噯,你狗咬呂洞賓,人家我好心好意要來糖葫蘆給你吃耶!」
「竟說我是狗!」她以為他聽不懂?宇文晏低喝一聲欲抓,丹碧扭身躲開,跑前了幾步還回頭一扮鬼臉。
「捉不到捉不到!」
宇文晏還真是頭回被罵還這麼樂。他搖頭笑睇著一身黃的丹碧,襯著坡上濃蔭與遠方虎丘塔的暗紅,嬌小的她活像粉蝶輕飄纖麗。
「老牛拖車啊你,那麼慢——」她在路中喊著。
宇文晏唇一勾縱身直躍,倏地殺至丹碧面前。
「啊——」一聲喊還在她喉裡回蕩,宇文晏已一把抓住她。
「看你往哪跑!」
「文公子,文大爺——」她張大眼睛好不諂媚,進而討好地把糖葫蘆塞進他手央他消氣。「你大人大量,就看在這串糖葫蘆分上,不要眼小的計較——」
什麼看在糖葫蘆分上,這糖葫蘆分明是他買的。宇文晏慢條斯理嚼著彤紅糖衣。‘你上回怎麼答應我,要是你再口無遮攔?」
當真要罰?!丹碧一吸氣知道自己逃不過,總不可能賴說她不記得。她爹說過君子重然諾,雖然她是女子,也不能出爾反爾。
人家她可是要當女俠的人!
「好啦好啦,你看要罰我做什麼,不過你先前答應過,絕不讓我出糗。」
「我記得自己說了什麼,」他一點她鼻頭。「暫時讓你欠著,雙井橋還多遠?」
「快了。」丹碧一躍向前。「再定個五十——不,七十步就到了。」
虎丘坡頂緩氣涼,遠遠可以嗅到一股水味。
丹碧解釋:「古書上說虎丘四山爽氣,也就是霧氣會聚在坡頂,那兒,」她手指西南。
「名叫獅子山,瞧那模樣像不像蹲伏回望的獅子?有個名兒挺好聽,就叫‘獅子回首望虎丘’。」
宇文晏順著她手一望,回頭笑。「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典故?」
「前頭街上的大娘老爹都會說啊!況且我自小就常往這兒跑……」她領著宇文晏上了石橋,他一下發現橋上有著兩個圓洞。
「雙井橋?」
「答對!」丹碧鼓掌。
井與底下水面高逾三尺,宇文晏湊近,黑摸摸連個影兒也沒,實在沒法想像當年西施是如何以井水為鏡,梳妝打扮。
這問題向丹碧說了,她手插腰哈哈一笑。
「我就知道你會有這疑惑,不過要等一等。」她抬頭望天。一等天上白雲散開,她揚手要他往底下看。「看見沒?底下有個小小的我。」
「這麼小?!」
「夠嘍!」丹碧將吊桶往井裡一丟,順道汲了桶涼涼的水上來。
「也不想西施生得多美,沈魚落雁閉月羞花,我猜她照鏡頂多也只是瞧自個兒衣裳頭髮整不整齊,根本不需要什麼打扮。」
宇文晏立在她身側瞧她,映在桶水裡的臉蛋如斯嬌豔,催一時忍不住說道:「你也不輸她,說不準你生正數百年前,當時的第一美人是你而不是她。」
丹碧驚訝抬頭,一與他眼睛對上,她臉兒一下羞紅。
這傢伙是吃了太多糖葫蘆,怎麼搞的,嘴巴這麼甜!盲她低頭捧水喝,之後又拿兩手拍拍通紅臉頰,待覺心跳緩了才款款站起。「你昨晚提的那西施範蠡傳說,想不想聽聽旁的事?」
「好。」
她同他說了那個故事,還帶他去看那棵樹。宇文晏抬頭,發現濃密枝葉間絲帶飄飄,隨風輕擺。
「這傳說好似每個地方都會有,」宇文晏聊起。
「長安城外也有棵姻緣樹,傳說只要有情人一同在絲帶上寫下彼此姓氏。再同系於上,定能終成眷屬。」
她朝他一望。「該不會你試過?」
「怎麼可能?」他一臉笑。「我剛不是說那只是傳說,況且我也不知那樹詳細位置。」
「噯,」她突然扯住他衣袖。「昨晚有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他一想,她是指嬌媚可人、落落大方事兒?
「我記得我答過。」他四兩撥千斤,不搞清楚她心意,他怎肯輕易吐露。
哼!不說!沒關係。她拐了彎又問:「五漣說你疼我,說我不管要什麼,你都會答應我?」
「你認為?」
「到目前為止好像是這樣,但,就不確定能維持多久?」
「你想我維持多久?」他一點她鼻頭。
噯,明明是她問他,怎麼他又反過來問她?丹碧嘟嘴。「你再這樣我不說了,老不給我個肯定答案。」
「好,給你個肯定答案。」宇文晏低頭牽起她手。
「你——」丹碧驚訝地瞪著他的手。
「我說,我想疼你一輩子,」他截住她話頭。「你信不信?」
一輩子?!丹碧呆住了。他意思是,連他成了老公公他還是會對她好?
「那萬一日後咱們沒在一起……」她腦筋還轉不過來,還在問傻問題。
一真不知這丫頭腦子裡裝什麼?字文晏一歎。糖葫蘆嗎?「你說說,咱倆日後為什麼不會在一起?」
「說不準你日後會喜歡上別的姑娘——」話剛出口她猛地驚醒,笨娃,她帶他來這目的不就是為了這件事?他都明說會疼她一輩子,她還不知要乘機要求?
「不行不行,」她一揮手像要收回她剛才邐想。
「我絕不准你喜歡上別的姑娘!你是我的!你只能一輩子疼我寵我一個,我絕不許你對別的姑娘好!」
他有沒有聽錯?!字文晏怔怔地看著丹碧。他本是想藉此良機表明心意,卻被她一串話嚇忘了主意。
「丹碧,你剛才說我——」
「你是我的!」不止右手,她連左手也一塊抓著他不放。小紅嘴兒大方說出他期盼已久的話語。
「我要你娶我為妻,我要當你的娘子,我們倆要在這樹上同結一條絲帶,我要跟你一輩子不分開!」
他是在作夢嗎?宇文晏又驚又喜,空閒的左手扶額不可思議地笑著,全忘了還沒給答覆。
丹碧等他一聲好等得下耐煩,又一揪他手追問:「怎麼樣嘛?」
他一低頭,直接以行動表明,吻住她迭迭追問的小嘴。
丹碧瞪大眼。他他他……是在幹麼?
這個舉動,已經超過丹碧認知太多太多。她從沒見過哪個公子爺像他一樣,把嘴湊在姑娘嘴上,還又吸又舔——她、她又不是糖葫蘆!
「文、文公子……」丹碧張口欲拒絕他的親近。
宇文晏舌尖卻趁此機會溜進她唇齒,蹭著她軟嫩香舌戲玩。
丹碧果住了!只見她一吸鼻子,眼淚咕嚕一聲滑落。「你好奇怪……」
直到這會兒宇文晏才驚覺自己莽撞,似乎嚇著她了。
他怎麼會忘了她的純情與天真,他愛又憐地吻去她腮邊眼淚。「對不起丹碧,我太高興,忘了你什麼也不懂……」
「你你你……好奇怪,我不懂你到底在幹麼……」
「吻你。」他以唇輕觸她嘴,眼神好溫柔。「這個動作就叫吻,或者親,你曾進花樓見識,多少應該見過。」
她是見過,也被愛玩鬧的花樓姑娘抱起來親過,問題是一「她們又沒把舌頭放進來!」
宇文晏先是一愣,後忍不住大笑。
「笑什麼?!」她誤會他不相信她。「我又沒說謊!」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你形容的——哈哈哈——」
討厭啦!直到這會兒丹碧才知自己被取笑了,她身子一扭,生氣了。
「對不超對不起,我不該笑你。」他陪罪地道。丹碧再一扭不理他,宇文晏滿滿從後將她緊抱著。「我跟你陪不是,別氣了……」
「你明知道我不懂那些事——」再怎麼女扮男裝到花樓玩,她也還是黃花大閨女啊,怎麼可能會知道什麼親啊吻、蹭舌頭之類的!
「還有,你開心就開心,幹麼對我胡來瞎鬧?」
「我控制不住。」他埋頭進她髮間深深一吸,滿臉戀慕。
「尤其聽你說願當我妻子。你不曉得我有多開心。開心到心窩像要爆開一樣……」
「我可不許你心窩爆開!」她轉過身霸道地說:「你沒聽見我剛才說的,你得疼我寵我一輩子!」
「是,」他牽起她手親著。「我會疼你寵你一輩子,我甘願,心甘情願。」
「所以說一…你答應了?」
對天發誓。「我答應。」
她喜孜孜拿出昨晚偷偷準備的絲帶,絲帶兩端各繡上「文」與「袁」字,光這兩宇就費了她不少功夫!平常她娘要她安安靜靜學繡工她就跑得不見人影,終於嘗到苦頭。
瞧那兩字繡得歪七扭八,宇文晏忍不住笑。
丹碧賞他一拐子。「不褒我準備細心,還取笑我!」
「是是,你還真是有備而來——」
他與她各執一端把絲帶系上,學數百年前範蠡與西施同心祈求,今後同甘共苦,不離不棄。
「反悔的是小狗!」她多補了一句。
他瞥她一眼,笑了。「反悔的是小狗。」
「好啦!」她雙手一拍,大功告成。「現在我們可以繼續玩兒了。」
錯錯錯,他將轉身欲走的她拉回身邊。
「怎啦?」
「我還有事還沒做。」他摟著她腰倏地將她帶往樹林深處。
抱著她還能這麼身輕如燕又步伐穩定,丹碧都快搞不懂他功夫到底是強是弱。
他露的這手輕功,應該連她爹也沒辦法做到吧!
「我都被你搞混了……」
「噓。」他身一旋讓她背抵樹幹。
丹碧眨巴大眼瞧他臉俯來,沒漏看他眼底那簇奇妙火光。
仿佛她變成了什麼好吃東西,他正迫不及待,想一嘴吃掉!
「你你你,又想親我嘴了?」她小手撐住他的胸膛。
「猜對了。」他湊近臉以鼻輕蹭她臉頰。
又麻又癢滋味教她縮起脖子,她一瞅周圍。「但是這兒——」
「沒人。」他戀戀嚼起她耳垂。
她低吟一聲,還想不出拒絕理由,他已又在她耳邊提醒:「還記得先前約定……你要任我處置一個時辰?」
天阿!丹碧終於知道他意圖,臉瞬間爆紅。「你你你,明明答應不會對我做什麼鬼鬼怪怪事兒——」
「有嗎?我記得我說的是不傷你分毫,也不讓你在人前出糗——」他故意放慢動作往四周一瞧。「我很確定這附近除了你我之外,再沒別的人。」
原來他早計畫好了!她這才發現,從一開頭就是在籌畫這一刻。
「你壞,你要無賴!」她用力槌打他胸膛。
宇文晏微微一笑,將她兩手擄住,往他腰上一擱。「我說過,絕對不會傷害你——」
他臉俯向她,她擱在他腰上雙手一抖,卻擋不住宇文晏覆唇的動作。
這個吻又輕又柔,她眨著眼望著近在眼前的他一時迷惑了。
「瞧,」他鼻蹭著她頰側雪肌。「不怕人吧?」
「然後呢?」她小心翼翼問:「就這樣一個時辰?」
他哄道:「閉上眼,我再告訴你。」
她表情猶豫,還在心裡考慮該不該聽話。
「君子一言既出——」
討厭!她一瞪他。「說話就說話,幹麼還要搞什麼閉眼——哎!」她猛地喘氣,感覺一陣暖熱拂過她臉,最後停在她耳畔。
「我等這一刻等好久了……」他輕噙著她耳。
「自我第一次在溪邊看見你,我的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
她一直以為他倆第一次見面是在憨憨泉的茶館,哪裡冒出來的溪?
「沒錯,我第一次見你確實是在溪邊。」他輕呵氣挲移著唇,每每滑過一處就激起她陣陣疙瘩。
「你當時赤著腳站在溪裡玩水,那模樣多似天仙下凡,水花亮晃晃,你笑容如此燦爛——」
她聽出重點,心底一甜。
「所以早在你見我第一眼,你就已經喜歡上我了?」
他正對著她臉笑,答案不言自明。
丹碧看見他耳根有些紅,忍不住摸摸,真的是——他臉頰燙的!
他戀戀親吻她掌側。她暗抽氣,只覺被他吻過的地方活似爬滿螻蟻,又癢又慌。
「我想吻你。」他看著她臉嘀道,
拒絕不了,當他唇再度貼上她嘴,舌又一次溜進她唇齒間,她只能仰頭任他撫觸自己。
他手指愛憐地輕碰她臉頰、頸脖,她閉上眼顫抖喘氣,只覺自己心跳得好急。
「文……文公子……」當他嘴移下她頸脖,手掌盈握她胸前圓丘,她忍不住歎息。
「你好香……」他輕推她身體讓她背向自己,而他從後咬舔她頸背嫩肌。經方才觸碰發覺她頸背相當敏感。果不其然,他一碰,她立刻逸出嬌喘,腿軟倚向樹幹。
「嗯……」
他一邊吻著一邊探索她柔軟曲線,知道自己該斷然收手——在事情未太晚之前。但天可憐見,他渴望觸碰她已太久太久,他無法控制!
「你身子好軟,」他嘴對著她耳吹氣,丹碧被燙著似地一顫。
感覺他指尖輕逗她早已挺起的蓓蕾。「比‘玉珍齋’米糯團子還滑膩柔軟——」
「玉珍齋」做的米糯團子他倆昨兒剛吃,她指名他買的。
丹碧耳根又紅又燙。原來他昨兒個吃時那一臉恍惚,就是在想這種事——
「你……昨天就說你表情怪怪,你還說我想太多!」
「我承認,」他呵呵低笑。
「昨兒吃米糯團子時我的確滿腦子亂想,看著它白白嫩嫩模樣,我就忍不住想,你身子碰起來感覺,是不是同它一樣。」
丹碧臉紅到不能再紅。「本以為你是正人君子,沒想到你腦袋全都是這種、這種……」
「誰教它那麼像你,白裡透紅,香軟滑手……」說話問,他手已找到縫隙,可以伸進她衣裳裡而不會攪亂它。當他溫熱掌心撫上她背脊,她雙腿一軟,忍不住。
生澀的她完全拿他沒法,根本料不出他會做出什麼事!
「多滑膩的肌膚……」他嘴貼她耳畔低語,同時輕扯她背上系帶。就在她一吸氣問,他手下害臊地罩住她胸脯款款揉撫。
「贍廠——」
「你喜歡這感覺?」他手指畫過她繃緊的,滿足聆聽她越發沈濁的喘息。「嗯?」
「不……」她只知道自己腿軟得快化了,腦子裡全是他私密邪惡舉動。
他的手,嗅,丹碧感覺他的手捧住她臀,長指暖昧畫過她臀間柔嫩。老天爺,她身體永遠跑得比她腦子快,已受不住誘惑跨上他伸來的腿。
「為什麼……」要這麼碰她?一聲問句還藏了半句在喉嚨中,沒想到他竟然聽得懂。
「因為我喜歡你——」他湊近臉吻她面頰,睇著她的黑眸遠比糖蜜還甜。
「男人跟姑娘家的喜歡不太一樣,光看著你,在你身邊仍覺不夠,還想摟你親你,把你弄得渾身發軟、嬌喘吁吁……」
他長指隔著兩層衣物撫逗,這時丹碧早已忘記腦中思緒。
只能配合他指尖動作,或前或後蹭著他腿,一股麻癢自她腿間漫開,她半側著身渴望地吻他頰側。
宇文晏喘著氣感覺她火熱又天真的回應,一陣如浪般狂猛朝他席捲而來。他理智掙扎著發出微弱警告,該停止了,不該再繼續下去——但是老天爺!他嘴尋到她唇親吻著,原諒他真的沒辦法停手,只要再一點、再多讓他感覺一點……
「我多想就這樣把你吃掉……從你腳開始.我喜歡你那粉藕似的小腳兒……」他邊說,一隻手邊溜進她裙擺。
丹碧一喘,感覺他手停在她腿間輕揉,就算隔著褻褲也能感覺他指尖熱度。
「還記得那天你跟我一道遊蓮潭,你在我面前脫了鞋襪,光著腳丫在水裡戲玩?」
丹碧閉著眼連連點頭,她覺得自個兒全身像著了火似,一丁點都不屬於自己了。
「文、文公子——」她意識昏亂喚地著。
「叫我晏。」宇文晏咬著她耳。
「晏……」她一噎,因他手指正壓著那酥而麻的位置兜轉,她身子一陣哆嗦。「好奇怪……」
「哪兒?這兒?」他再一動,突地,一股濕意染濕他指尖。
丹碧羞愧似地抵著手背叫:「不……」
「等等!」他突然停下動作側耳傾聽。
「什麼?」丹碧蒙蒙朧朧張眼。
「噓,」他捂住她嘴示意噤聲,隨後攬著她躍上枝頭,在她耳邊低語。「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