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顧衍跟隨布魯斯來到了一家中餐廳，這次倒是換了個地方。

　　「其實，這裡菜的味道沒有殿下做得好的，想來廚子的手藝也沒有殿下高超。」顧衍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菜，注視著布魯斯忽然道。

　　布魯斯食指輕叩桌面道：「謝謝你的認可。」

　　還在躊躇要怎麼開口和顧衍說這件事。

　　「實話說吧，殿下這次接我下班找我吃飯到底是為了和我說些什麼？」顧衍被他的灼熱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怵，遂開口問道。

　　他可一點兒也不覺得布魯斯就是純粹想接他下班請他吃飯來的。

　　布魯斯沒好氣道：「沒有事，我就不能去接你下班，請你吃飯了嗎？要知道，我可是算好時間先提前去了半個小時，又在那裡等了你兩個多小時，我的太子妃殿下。」

　　「......當然可以。」顧衍識相的改口。

　　布魯斯屬於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遂變本加厲道：「你以為我很閒嗎？」

　　「就是知道殿下不閒，所以——」顧衍欲言又止。

　　相信現在的布魯斯能夠領會他的意思。

　　布魯斯頓了頓，看了顧衍良久，終是消了心頭等了顧衍許久的火氣，突然開口道：「我今天去查了我們過去十年在一起的經歷，發現事實和我理想的其實有些出入。」

　　「所以，殿下想說什麼？」顧衍垂眸看著碗裡的米飯。

　　他不明白，也不懂，現在的布魯斯究竟是個什麼心思。

　　「雖然，情況和我想像的有些出入......但這並不影響我們的生活，癡傻時期的我，也是屬於我自己的一部分，拼湊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我自己。」布魯斯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

　　頓了下，遂將話題切入了正規：「所以，我認為，我在那個階段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愛過的人......一切的一切都代表著我自己本人，你覺得呢？」

　　布魯斯的姿態著實有些誠惶誠恐。

　　他近乎小心翼翼的望著顧衍。

　　「那是殿下自己的事，殿下自己心裡有決斷就好，不需要來問我。」然而，顧衍的態度卻冷漠的讓布魯斯有些傷心。

　　說實話，直到現在顧衍也無法徹底將現在的布魯斯和智商停留在五六歲的那個視為一人。因為，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讓顧衍分得太清。

　　布魯斯似歎非歎：「的確，是我自己的事啊。」

　　「殿下——」看他這樣，顧衍有些習慣成自然的為他感到心疼。

　　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

　　「先不提這個了，我想和你說得是別的事。」現在的布魯斯到底不是癡傻時期的，他不會借坡下驢藉著顧衍的心軟撒嬌耍賴，於現在的他看來，那些都該是omega對alpha幹的事。

　　作為一個自詡剛直強大的alpha——

　　他不齒也不屑這麼做。

　　所以，注定了他在顧衍這裡碰得壁要比癡傻時期的自己多得多，但他依舊滿不在乎，只要顧衍還在他身邊就好。

　　布魯斯躊躇了會兒，打算打出溫情牌，道：「你應該知道，我們已經有了孩子，並且他在你肚子裡即將出生。」

　　顧衍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他的迂迴戰術：「所以？」

　　「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為孩子好好想想，讓他擁有一個更好更健康的成長環境。」布魯斯加快語速，將自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格特質展現了個淋漓盡致：「而不是，漸漸長大看著自己的雙親各自出軌，找婚外情影響到他的三觀。」

　　顧衍垂眸緘默。

　　頓了頓，布魯斯毫不氣餒，再接再厲道：「你是單親家庭長大的，我這邊的成長環境也好不到哪裡去，其間的苦楚我想我們彼此都很明白......我想，您應該也不希望看到我們的孩子在這樣的環境裡成長，所以——」

　　「就我們的婚前協議，我想提出整改。」

　　布魯斯振振有辭，有理有據：「你意下如何？我的太子妃殿下。」

　　然而——

　　顧衍卻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般，極快對於這個要求給予應允。頓了頓，略略思索的了一番，顧衍無聲歎了口氣，對他道：「讓我想一想.....讓我再好好想一想。」

　　「為什麼？難道.....」布魯斯想像一下。

　　近乎抑制不住自己胸腔溢滿的怒火：「難道你覺得找情人，比我們的孩子更重要嗎？」

　　孩子很快就會出生，離他們婚前協議裡規定的可以各自光明正大找情人的時限越來越接近，布魯斯現在愛上了顧衍......無論是他自己和光明正大的和別人在一起，還是顧衍理直氣壯的和別人在一起，於現在的他而言都是無法想像的。

　　光是想像就讓他覺得五內俱焚。

　　恨不得要去殺死那個可能介入自己與顧衍之間的人。

　　布魯斯現在甚至還是質疑，自己是否高估了自己和孩子在顧衍心目中的份量......否則，顧衍又怎麼會連這點妥協都不願意做，堅持要找情人呢？

　　這樣一想，布魯斯難免心生苦楚。

　　「殿下，協議不是你說隨便整改就可以隨便整改的，改了之後是要負責任的。」不同於布魯斯偶有的意氣用事，顧衍好像從始至終都冷靜得徹底：「你真的確定你現在對我的那點好感愛意能維繫一輩子，不變樣？能守著我過一輩子嗎？」

　　布魯斯怔了怔。

　　雖然，剛才不知著了什麼魔似的衝動，但這會兒卻冷靜了下來。

　　「做不到的話，就不要改了。」顧衍深吸了口氣。

　　頓了頓，如是說道：「同一份協議，我可以做到和你改一次，但卻做不到和你再改第二次的。有這份協議在，將來你變心出軌我可以說服自己去接受和諒解，倘若沒有的話.....我根本沒辦法保證自己不和你撕破臉皮，我們的婚姻從來不單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

　　布魯斯目光深邃的望著他。

　　「更是，代表著我們背後利益鏈和關係網的聯合，徹底鬧翻的話你死我活，魚死網破一定會很難看，這也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顧衍頓了頓，滔滔不絕。

　　他似乎總能將事情看得特別徹底。

　　絕不放縱自己去輕易冒險。

　　布魯斯緘默不語，顧衍幾乎就要以為他被自己說服，剛有點心痛......布魯斯卻忽然出手板住了他的後腦勺，將他的頭顱迫向自己，對著他的唇深深吻了下去，他從剛剛就有這樣的衝動了，簡直覺得這樣的顧衍他他媽的迷人了：「就這麼不相信的你alpha嗎？嗯？」

　　「......殿下。」顧衍被他吻得身體發軟，臉上緋紅一片，喘不上來氣。

　　布魯斯一邊啃咬他的耳垂，一邊道：「你似乎很不相信我？就一心認定了我一定會出軌一樣......你這究竟算是對我不自信，還是對你自己不自信呢？」

　　「不是對你不自信，只是認為感情這東西，本就是合則聚不合則散的。」顧衍頓了頓，道：「誰又能保證誰就能愛誰一輩子呢？輕諾必寡信......與其用熱烈的山盟海誓去見證感情消弭時的寒冷，倒不如一開始就沒有誓言這種東西......讓曾經的美好永遠留在心底。」

　　對於感情，顧衍有著獨屬於自己的悲觀見解。

　　他寧可相信一瞬即逝的美好，也不願意相信可以做到的山盟海誓，天長地久。

　　「明白了，我的錯，作為你的alpha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才會讓你產生這樣消極的想法。」布魯斯邊親吻著他，邊自我檢討。

　　顧衍搖了搖頭，卻道：「和你無關，是我自己性格乖僻。」

　　在感情方面，顧衍時常會覺得自己悲觀涼薄得像個怪人，從不會輕易相信和期許美好......他認為，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白一寒才會捨他而去。

　　「你不是說，只會整改一次協議，那現在就把機會給我吧。我以人格和帝國皇儲的身份起誓，我只會整改這一次協議......就算變心，也絕對不會發生*出軌這種事。你應該相信作為一個成年人，我能夠為自己說出的話，做出的事負責。」布魯斯知道他的顧慮。

　　故而，沒有信誓旦旦的把話說死，只道：「你應當相信，時間會證明這一切的。」

　　顧衍別有深意的看著他，極為慎重道：「我不是說說而已，改了協議，你出軌的話，我是真的會和你撕破臉皮的。」

　　「樂意至極。」布魯斯摟著他，在他耳畔低語道：「不過，我相信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顧衍無聲歎息。

　　他本來是沒打算去和布魯斯改這種無意義的協議的，所有一切情感他都覺得應該自由心證，而非協議束縛，做不到也不會鬧得太難看......但不知為什麼他卻還是向布魯斯妥協了。

　　甘願去賭這一把。

　　就算......就算是輸，他想他也不會後悔。

　　「對了，還有一些關於顧家和亞沙曼家的利益往來不合理的地方，我也想借這次機會做出整改.......」作為顧家在這場交易中的代表人，顧衍時刻不忘思量家族利益。

　　布魯斯不可置否：「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