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反郁山集會之二

　　“你們在這裏已經三百年了嗎？！”煌無影一臉驚訝。

　　屠子大夫道：“我們不知道在這裏究竟多少年，我們過著日復一日暗無天日的日子，實在太久了……”

　　私塾的老先生敲了敲自己的拐杖道：“從大軒轅玄通年間起，這裏就被上咒了。也說不清是什麼咒，總之我們這裏的每個人，都要守著自己的家業和鋪子，那貼門信不時就會出現，告訴我們該接待些什麼人，賣給他們些什麼東西。

　　若是有人敢擅自離開鬱山州的話，就再也回不來了，他的兒子後代就會接替他的位置，每個人都有固定的位置，誰也不能越位。”

　　屠子大夫在這時又插話道：“打個比分，若是我哪天不當大夫了，那麼第二天我就會莫名其妙地消失，說不定會出現在進的下一批‘貨’裏。凡是敢反抗的人最後不是失蹤，就是神秘死了，我們都被那座山管制得死死的，一點都不能反抗，現在我們這把老骨頭了都決定拼一把，就算死了，也不能再過這種死人一般的日子！！

　　這個該死的鬱山州，自從那座山出現之後，就連太陽都沒有出現過，我們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情，每日昏昏沉沉，不知晝曉，若是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們已經很多年都不見天日了！”

　　煌無影聽完，才道：“那你們希望我做什麼？你們又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

　　屠子大夫道：“我們都希望你能解放我們，讓我們脫離這種苦海，我們在這裏，就永世不能超生，而你說不定能破解鬱山州的詛咒，因為你特別，我們在這裏這麼久了，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特殊的人。而我們也可以提供給你進到朱家的機會！”

　　“朱家，我不會自己去找麼？”煌無影道。

　　“這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矮胖的布莊老闆道，“其實，若是你自己出去找，永遠也不可能在州裏面找到朱家和鬱山，雖然鬱山就在鬱山州的中央，但是你走遍所有的小巷大路，都是到不了那裏的，這也是本州的怪現象。”

　　“那我要怎麼才能進入朱家呢？”煌無影道。

　　布莊老闆擔心地看看周圍，才神秘兮兮道：“可以通過進貨！”

　　“什麼意思？”

　　“進貨就是，呃，我說了啊！”布莊老闆看看其他幾人，其他幾人默許地點頭，他才放心地擦了擦額頭的汗，道：“我們所有販賣的那些‘貨物’，就是賣給外人的那些東西，都要從朱家進貨，也只有進貨的時候，才能順著一條原來是死路的小路找到朱家的後門，然後從後門處進貨，你要進朱家，便讓我們送你一程，我將你藏在進貨的馬車裏，跟著我們或許能夠有機會進去。”

　　煌無影疑問：“聽你們的意思，似乎你們從來都沒有真正進入過朱家似的。”

　　布莊老闆嘆氣道：“說起來，我們雖然經年累月從朱家進貨，沒有一次敢馬虎偷懶，但是確實都沒有進入過朱家大院，至於那座山，我們也從來沒有親眼所見，我只從老輩、喏、私塾先生那輩才聽說過，朱家裏面有一座山，但是在州裏，到處都是林立的鋪子，什麼也看不見。”

　　私塾老先生接過話，道：“嗯，當年那時候，有時候還能看見太陽，也能看到朱家大院，有時候從朱家門口過，就看見他家院子裏面隆起來啦，像是墊了很多的土，後來還栽了很多樹，就跟山一樣，說也奇怪，那山越來越高，不像是朱家自己出錢造的假山，等到有一天，那座山和真山一樣大小的時候，突然一夜之間，州裏的道路就全亂套了，朱家和山都不見了，我們也都中了咒，出不去了。”

　　布店老闆點頭道：“嗯嗯，只有每隔七天，輪到我們進貨的時候，我們就會趕著車順著那條路來到朱家的後門，但是只是在後門最鄰近的倉庫大院裏接貨，再往裏面究竟是什麼樣，就不知道了。朱家裏面還有負責給發貨的管家，那管家姓武，我們都管他叫武管家，不過至始至終，我們也只見過一個朱家的人露面，哦，還有一些負責搬運的住家裏面的僕人，其他的就再也沒見過了。”

　　“你們什麼時候再去進貨？”煌無影問道。

　　“三日後，深夜。”屠子大夫道，“這段時間，你可以暫時在這裏逛逛，但是我們送你去朱家的事情，要絕對保密，不能讓其他鋪子的人知道，你帶來的那個人，我們可以幫你藏起來。”

　　“那麼多謝你了。”煌無影道，也不知道趟生死未卜的前途如何，三日後，才是真正兇險詭秘的□。

　　說完，這些人便紛紛解散了，煌無影和夜泓雲就近住在布莊老闆的家中，布莊老闆孤家寡人一個，店裏也沒有伙計，便安排他們住在店鋪後面的一間臥室裏。煌無影讓布莊老闆到院子裏打些井水，又到廚房燒開，自己和夜泓雲都洗了個澡，此時也十分疲憊，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日，天色依舊昏暗，大雨傾盆而下，煌無影拿布莊老闆的傘，在他的陪同下出門在迷宮一般的鬱山州裏逛了逛。原來鬱山州到處都是參差不齊的各種店鋪，大街小巷像迷陣一樣，岔路口、小巷繁雜無數，有時候明明經過景色相同的路口，布莊老闆卻告訴他不是一個地方，有時候明明感到前後景致不同，老闆又說是一個地方。

　　總之在這裏，絕對分不出東南西北，一旦迷路，說不定一輩子都轉不出去。布莊老闆卻告訴他，來到這裏的外人雖然不認得路，但是一定會找到他們註定找到的鋪子，買他們想要的東西之後，無論順著哪條路，都能離開鬱山州，而且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你們賣的都是什麼樣的東西，你們又對所賣的東西知道多少？”煌無影問起一個臨時充當導遊的布莊胖老闆。

　　胖老闆似乎很容易出汗，他總是隨身帶著一個手帕，不時拿出來擦擦滿臉的汗水，他一邊擦汗一邊道：“我們所進的貨都是邪門的東西，有時候進貨的時候，武管家就會嘮嘮叨叨地這些貨有什麼什麼用，有時候他也不告訴我們，反正我們只管賣貨，那些貨再邪門再有能耐，也是出了這個鬱山州才有用，在這地界裏，也就是普通的東西，而且我們絕對不能隨便動這些貨物，只有等著買家來買。就像賣的是綾羅綢緞，很少有買家能看得上眼，所以貨物積壓很多年都沒賣出去。來到這裏的外來客，都喜歡去書局買什麼秘籍，還有去醫館買什麼藥，我也不清楚，也不能多問。那些外來客倒是一個個樂的開花，似乎他們都知道自己買的東西有什麼妙用。唉，我也很納悶，我的綢緞那麼好，怎麼沒人來買呢？要不要我給你做身衣服？”

　　“你們這裏的出產的東西大多黴運，我看還是算了。”煌無影拒絕他。

　　“唉，你這客人還真是乾脆……”布莊老闆帶著他轉了一半，便回到店裏。說來也湊巧，剛來到店裏，煌無影去後面搬了一張凳子坐著歇著，就有人來上門買布，原來自從污泥公開藏寶的道路，武林人士紛紛湧入郁山，鬱山州也迎來了世上最大的客流量，就連著我這長久沒人過問的布莊也有客人。

　　這些外來的人來到鬱山州，一個個就像見到肉的野狼似的到處亂竄，這名來買布的客人乃是一名翩翩公子，看樣子也著實俊秀儒雅，卻盯著櫃檯上的布匹雙眼放光，連連詢問老闆布有什麼特殊的妙用。

　　布店老闆從貨架上拿下來一匹刺繡精美的明黃金絲繡龍緞子，用雞毛撣子彈了彈上面的灰塵，拉長音調道：“本店的布匹，看你做什麼衣服。我看若是用九龍祥瑞金絲繡錦做龍袍，穿了就能當皇帝……到時候當不了皇帝別怪我，都是武管家說的……”最後一句是怕事的店老闆小聲嘟囔的。

　　買布的公子驚喜莫名，抓著那緞子不放手道：“給我！！給我！！多少錢我都給！！！我一定要這龍袍！！”

　　“喂，可不是我沒提醒你，龍袍上身可是要減壽的！”店老闆提醒。

　　“少廢話！！我就是要這個！”公子魔怔一般，非要這身龍袍。

　　店老闆也是一個裁縫，就叫他進來量尺寸做衣服。正量身的時候，煌無影問道：“這位兄台，敢問高姓大名？”

　　“我叫北冥祈！記住我的名字，總有一天，我會讓這個天下為我動搖！”公子轉過臉，豪氣十足道。

　　若干年後，這名名不見經傳的北冥祈公子果然開拓了江山，一統天下，創下了北冥皇朝的百世基業，可嘆他身為開國皇帝，最終卻不得好死，兄弟篡位，後宮血光，還沒坐穩皇位，便被親生弟弟亂刀砍死在後宮宮闈，整整一百刀才斷氣，都砍在這身出自郁山的華麗龍袍之上。

　　北冥祈量好尺寸後，問煌無影：“閣下，你可是也來買布的？”

　　“不是。”煌無影道，“我也只是一名外來人。”

　　“那就好，若是你也做上一身龍袍，恐怕你出不去這家店鋪。”北冥祈人雖然俊美，說話卻很霸氣。那胖老闆把料子拿到後面裁剪，也不知道他手藝究竟有多嫺熟，竟然只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從裏屋做出了一件精緻合體的龍袍。

　　北冥祈拿到龍袍，狂喜不已，但卻目露凶光道：“老闆，這皇帝不是人人能當，天下也獨獨一個，若是來買龍袍的人多起來，那可如何是好？這天下總不能有那麼多的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