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夏國夏山
「大當家!大當家!」手上綁了個黑巾、穿著一身武打短衣的漢子風風火火地衝進黑匪寨的大廳裡。
廳裡頭,大當家正坐在虎皮椅上,腿上左右各坐著一個半裸的美人,坐在下面兩旁的二當家、三當家也都在飲酒作樂,身邊一樣有歌女唱歌跳舞,一片歡樂的氣氛中,突然插進這個二愣子破壞了氣氛。
本來埋首在美人胸脯間的大當家氣呼呼地抬頭,把手上的杯子一扔,砸向那漢子的頭,扯開喉嚨大罵,「叫魂啊!俺還沒死哩!」
那漢子被酒杯砸破了頭,又捱了一頓臭罵,整個人驚恐的往地上一跪,「大當家,狗子不是故意的,狗子有急事要報啊!」
奶奶個熊啊!他就想說山下那群兄弟為什麼沒人肯上山報訊,原來大當家在這作樂,來報訊只會擾了大當家的興致,惹來一陣責罵,那群王八羔子,真沒義氣!
「狗子?嗯?哪邊的?」大當家有些醉眼迷濛,咂咂舌。
一旁坐在下首的二當家,一邊玩弄著懷中美人,一邊抽空回他,「山下守備的,怎麼會上山來?」
狗子哪敢講實話,說這一路上山沒半個人攔他,這不就代表其他人都打了主意要他當炮灰,這時候把人給供出來,肯定得罪整個寨子的人,不用等出草搶劫,只怕晚上睡了再也醒不來。
「小的有急事要向大當家報告。大當家,在軍裡頭的弟兄傳來消息,後天有一批商隊要過境,已經請了邊軍當護衛,兄弟們動好了手腳,到時候都是自己人。」
狗子一口氣說完來意。其實也是他自己貪心想要來邀功,不然也不會被當槍使。
大當家摸摸下巴,粗魯地推開坐在腿上的美人,揮揮手讓音樂停下,「都退出去。」
兩個狼狽摔在地上的女人吭也不敢吭一聲,拉緊了半褪的衣裳,跟著其他人一起退下。
「你還不滾?」看那個傻不隆咚還跪在地上的什麼狗子,大當家拿起另一個酒杯又扔了過去。
這次狗子學聰明了,杯子還沒扔到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三位當家半醉的神色一斂,表情隨即變得極為嚴肅。
「大哥,這筆買賣真要干?皇商王氏也不是好惹的,咱們這些年賺的還不夠嗎?」說話的是黑匪的三當家,身材瘦小,是三個人裡頭負責出謀策劃的那個。
大當家瞇了下眼,幾不可聞地輕歎口氣,「干,為什麼不幹?主子要咱們弄得錢糧,如今也不過才達到一半。」
提到主子這兩個字,二當家跟三當家的臉色頓時一黯。
「大哥,這麼多年了,主子的願望還有可能實現嗎?那張椅子上坐的人,都換了一個了。」二當家的語氣遲疑不定。
「俺怎麼知道,主子要俺幹啥就幹啥,再說咱們都已經是匪了,有差嗎?」大當家嗤笑一聲,「想走?主子會給咱們機會走嗎?」
二當家跟三當家對看一眼,同時歎了口氣。要不是當年一念之差,跟錯了主子,他們也不會落草為寇,成了有家歸不得的人。
一時間,廳裡三人都沒說話。大當家拿起桌上的酒杯,大口灌進辛辣的酒液,同時也把滿腹的不平給吞進肚子裡。
「別說這些了,快商量怎麼行動吧。」說再多也改不了他們的命運,反正都是在刀口上舔血過日子,過得了今天就得偷笑了。
「是。」
***
茉兒現在對曜玄凰的感覺很複雜,起初,她一直無法理解爹娘為什麼會替她訂下這門親事,再加上他表現出來的任性行為,在在讓她覺得他只是個被寵壞的王爺。
但是來到揚安城之後,他卻又對自己顯露出一份關心還有責任,慢慢地,她也就接受有這個未婚夫的事實,但當她好不容易願意信任他的時候,他的做為又推翻了自己對他才剛產生的信任。
來安城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半句口風也不肯透露,也不願解釋他為什麼要易容,到底是怕什麼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甚至在她詢問的時候,他還用冰冷的態度要她不要再追問。
這讓她覺得十分的不舒服,她要好好的想想,所以這些天她對曜玄凰不聞不問,也不主動過去找他,暗地裡其實還帶著一分賭氣,看這樣他會不會主動來找她。
又過了幾天,茉兒依然沒到曜玄凰的院子,但她發現幫她帶書的店小二卻突然換人了。
「之前的小二哥呢?」她接過對方遞來的書,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與前一位淳樸的店小二相比,現在這個則是一臉眉清目秀,一副機伶樣。「小牛哥約滿了,掌櫃的發了筆錢,讓小牛哥回家娶媳婦,孝順牛媽去了。」笑嘻嘻地解釋。
前兩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掌櫃的突然把他從跑堂的提作店小二,給了小牛哥一大筆銀錢,說是他平日辛苦,讓他早些回鄉娶妻孝順長輩,然後小牛哥就歡天喜地拿著錢走了。
「嗯。」原來如此。茉兒點點頭,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一樣掏出錦囊打賞之後,打算回自己的房間看書。
「又買了什麼書?」曜玄凰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拿在手心裡的書本也被抽走。
「你沒事了嗎?」茉兒也不生氣,只是偏過頭看著他,一瞬間,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曜玄凰翻翻手上的書,這一次不一樣,是本遊記。「事情都辦完了。」書在手指上翻轉著,上前和她並肩走著,用眼角餘光瞄她。
這麼多天,她仍是不吭一聲待在自個兒的院子裡,要是以往那些女人,早就用盡所有辦法來纏著他,瞧她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倒是他悶了幾天。
壓下心裡的鬱悶,曜玄凰腦海中又回想起她對之前那個店小二的笑,牙根微微泛著一點酸味。
茉兒跟他走了一段,都沒聽到他說話,納悶地抬頭看他,他臉上掛著人皮面具,與她第一次幫他易容時的樣貌差不多,是紅護衛帶來的,省得他天天早起在臉上抹妝,遮住了他那張俊美得過火的臉,也同時遮去他的臉色,讓他的膚色永遠都是健康的麥芽色。
靈光一閃,她恍然大悟地抓住他的手,「你的手怎麼沒有塗色?」方纔她覺得怪異的地方就是這裡,他的脖子抹上了易容膏,但雙手卻仍白皙透亮,跟臉上的膚色完全不搭。
曜玄凰眉峰輕蹙,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大意?
茉兒拉著他往旁邊小路上的石椅坐下,向他伸出手,「易容膏?」
曜玄凰從懷裡掏出來給她。易容膏雖然可以改變膚色,但只要汗水過多或碰到水,容易被洗掉,所以他都會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你還在氣本王?」他竟先耐不住性子直接問。
「我沒有生你的氣,你有事要辦不是嗎?」她雖然不高興,但還是分得出事情的輕重緩急。
他感受著她帶著薄繭的手心在他手背上輕輕推揉著,看著自己原本白皙的手背膚色漸漸加深問:「你沒有生氣,為什麼這幾天都不來找我?」語氣帶著自己也沒察覺的不滿,像在撒嬌似的。
茉兒疑惑地抬眼看他,「你不是要我別問?」蓋上蓋子,掏出手絹將指尖上殘餘的膏粉擦拭乾淨,「我看你有事要辦,就不去吵你。」她只是照著他的話做。
曜玄凰仔細地盯著她的眼睛,黑溜溜的眼裡,沒有半絲虛假,證明她說的都是實話。「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樣的女人……」他禁不住低喃。
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要是處在相同的立場上,一定會追問到底,哪像她這麼沉得住氣。
「第一次什麼?」他說的太小聲,她沒聽到。
「沒什麼。」像怕洩露心事,曜玄凰別開眼。
「什麼時候會忙完?晚上早點睡吧。」她想要回到她的出生地看一看,說不定可以想起些什麼。
曜玄凰眼睛閃爍了下,「你怎麼知道我很晚才睡?」
「我看到的啊,晚上我要睡的時候,你房間還亮著,有時候半夜渴了,醒來喝水,你也都還沒睡,事情很重要沒錯,但身體也很重要,不要累壞了,盡力做到自己該做的事就好。」她這些天不是白過的,想到了未婚夫的身份,她私底下也打聽過這邊境有什麼麻煩,才知原來這裡匪賊鬧得很嚴重。
雖然不知內情,但是七七八八地拼湊一下,大概瞭解到他來揚安城應該就是為了處理這批匪賊。
「你都有在注意我、關心我?」一掃陰霾,心裡微微地發暖,莫名感到一股喜悅。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盡力就好,而不是一定要做到。
茉兒沒好氣地瞪他,「廢話,你是我未婚夫,不關心你我關心誰?」
她說得理直氣壯,這一番話也用力地撞進了他的心。
他可以算是天子之下的第一人,皇兄什麼都辦得到,所以他這位珩王也應該要有治世之才,成為國家棟樑,不論他付出多少都是應該的,凡事只有做到最好,沒有做不到。
而靠近他的女人想要的都是他身邊的那個位置,付出再多的溫柔情愛,都掩藏不了那份藏在肚子裡的不純粹心思,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對那些女人付出真心?
沒有人知道,看到皇兄為皇后空虛六宮,他的內心有多震撼,皇后跟皇兄的感情如此深刻,有時候他都會忍不住羨慕。身邊人眾多,但沒人看透他內心的寂寥,皇兄貴為天子,都能得到皇后一心與他相伴,他呢?什麼時候自己也可以遇到那個把他放在心裡第一位的人?
現在,他是不是遇上了?
茉兒見他用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瞧,不免疑惑地問道:「怎麼?」
「沒事。」曜玄凰甩去心裡那堆奇怪的想法,也許是拖了快二十年的事情將要結束,他最近總是會胡思亂想。
「沒事的話,我先回院子去了。」說完,茉兒拿著書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曜玄凰看著她的背影,黑眸深邃無波,卻閃過一絲迷茫、一絲慌亂,最後這些情緒又全部沉澱到最深處。
紅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爺。」王爺似乎真的對茉兒姑娘有些不同,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後天的事都準備好了嗎?」
「李將軍已經將兵馬調到城外五百里,準備接替的官員也全部帶到,安夏太子也已經動身了。」
「嗯,等後天行動結束後,領著揚安四衙兩百官衛將那些黑匪置辦在城裡的產業都給拿下,凡是反抗者,殺!投降者論罪判刑,通知下去,凡是黑匪,當場誅殺!」曜玄凰語氣輕淡,卻含著濃濃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慄。
「是!」
***
兩天後,整座揚安城震盪不已。
黑匪在出草搶劫皇商王家商隊的時候,反被邊軍給追捕;當黑匪出了夏山到達辰曦國境時,上千兵馬隨即將他們團團包圍,引發一場惡戰。
參與這次出草的黑匪就將近有兩百人,而辰曦軍則是一個活口都不留,將兩百多名黑匪當場格殺!黑匪的首領則是被生擒活捉,但三當家卻趁著兵荒馬亂之際逃了,不知去向。
在此同時,安夏太子領兵踏進夏山,將山上的土匪窩給剿了,處理完畢,安夏太子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殺回安夏邊軍大營,將已經染黑的安夏軍全給抓了出來,當場在軍營裡行軍法,鎮壓住那些蠢蠢欲動的貪慾之人。
曜玄凰也沒有閒著,雖然邊境的黑匪用不著他親自上陣剿滅,但是城裡的就不同了,他雷厲風行,領著一百親軍將所有已經染黑的官兵全部抓起來,並領著衙衛快速將所有黑匪安置在城裡銷贓的店舖全部查封。
等到所有有罪的官員被關進大牢後,他又連忙發出一道又一道的城主令,命人接管整座動盪不安的揚安城,而他則是日夜審問那些官員。
縱使曜玄凰早在剿匪時將一切該處理的事情都事先想了一遍,但難免有些小意外,所以這些天他都住在官衙裡善後。
官衙的密室裡,只有一撮小小的燭火燃燒著,曜玄凰坐在一張木桌後,易容的人皮面具早已經取下,他靜靜地坐著等候。
會兒,外面傳來一陣陣鐵鏈拖地的刺耳聲響,隨著聲音接近,有幾個人同時出現在密室門口。
第一個走進來的是一個滿臉落腮鬍的胖壯男子,他全身的衣服染滿了灰塵與淡淡的血漬,手上銬著一副鐵枷鎖,腳上的鏈子還加了一顆沉重的鐵球,他被兩個高大的護衛架著進來,看到曜玄凰的那一瞬間,原本灰敗的臉色褪得更加慘白,眼神渾濁,摻雜著許多複雜又驚慌的情緒。
第二個被拖進來的模樣也跟胖壯男子一樣狼狽,不同的是身形瘦多了,但一臉尖嘴猴腮,也不是好人模樣。
曜玄凰看到這兩人,心裡湧起難以言明的感受。護衛將兩人架到他面前,就收手退開幾步,沒了護衛的力量支撐,兩人重傷的身子拫本就扛不住沉重的鐵枷鎖,只能無力地蹲跪在地上,仰頭看著他。
「好久不見了,兩位齊將軍。」曜玄凰緩緩地啟唇道。
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正是黑匪裡的大當家跟二當家,他們同時也是二十年前辰曦叛國一案中失蹤的將領,兩人同姓齊,當年有大齊將軍與小齊將軍的美稱。
沒想到當初意氣風發的將軍,如今居然淪落到這麼可悲的地步。曜玄凰垂下眼臉,內心欷吁不已,不論皇叔當年所做的事情是對是錯,但以個人魅力來說,他的確勝過父皇,所以才領得當年辰曦好幾位名將跟著他做了蠢事,至今仍無法自拔。
跪在地上的兩人聽到這樣的稱呼,臉色更加難看,那曾經熟悉的名字,他們已經拋棄了二十年了。
「人事物已非,一子落錯,滿盤皆輸。」大當家--大齊苦笑著擠出這句話來。
「他在哪裡?」曜玄凰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追問。他費了那麼多心思剿匪,又讓安夏太子活捉他們,可不是真要敘舊,他要的,只是皇叔的下落。
「不知道。」驚愕過後,大齊反而冷靜下來。這也許是他盼望很久的解脫。
「你花了幾年的時間,一手創立了黑寨,為皇叔賣命積財,賺的是辰曦人的血淚,殺的是你當年要保護的無辜人民,做的則是叛國叛家的蠢事,你會不知道他在哪?」曜玄凰越說神色越冷,一雙眼就像利刃一樣直戳進大齊的心窩裡!
大齊澀然眨眨眼,原本就已經垂下的雙肩更加頹廢無力,「我也只是滿盤棋中的一顆子,一旦沒用了,就能直接丟棄,他那樣的人,又怎麼會讓我知道他在哪裡?」
「我們不知道主子在哪,這些年,每次都是主子派人上山取銀兩。」一直不說話的小齊也開口了,表情是說不出的平靜。
這些年來,傷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有這麼一天,他們早就預料到了。
曜玄凰沉默不語,久久之後,他才偏頭對隱在自己身後的青點個頭;青拿了本簿子上前,一一詢問這些年他們做過的壞事,而曜玄凰則是靜靜聆聽。
青問一句,他們就答一句,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隱瞞。
一個時辰後,待問清楚他們想知道的事情後,曜玄凰就打算要離開。
當他人要走出密室的那一刻,大齊又開口道:「給我們一個痛快吧。」
辰曦國律法嚴明,像他們這樣的山匪盜賊,除了嚴刑之外,判死是一定的,更別說他們是為了凝聚叛國資金才去當山匪,他們會先被綁在刑場上三天三夜,讓眾人丟石唾罵,才處以腰斬之刑。
曜玄凰腳步只稍稍停頓了下,然後又向前行去,淡淡地丟下話,「我給你們痛快,誰給那些被黑匪所殺的親屬痛快?」
大齊臉色一白,整個人無力地軟倒在地上。
離開陰暗的密牢之後,曜玄凰的心情還是很差,青一直緊跟在他身後,也看出主子情緒不佳。
曜玄凰回到官衙內,立刻寫了一封密摺交給青,「你立刻趕回皇都,將這封信親自交給皇上。」
「是。」青接過手,不囉唆立即走人。
曜玄凰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臉色卻更加難看。那兩個人所說的話,他只信了一半,他們應該知道皇叔如今的身份,即使在這時刻還是不肯說出口。
那代表了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們真的不知道皇叔在哪,但這可能性不大,有那麼大筆的金錢往來,怎麼可能像他們所說的只是派人來山上拿走?另一種就是,皇叔很有可能已經靠近皇權的中心,離他們所想的事成只差幾步路而已,所以他們寧死也不願意出賣他!這兩種可能,曜玄凰比較偏向後面那種,一想通這點,他馬上寫了奏摺通知皇兄,要是他所想的成真……平靜了許久的辰曦又有一場內戰要開打了。
坐在椅子上想了又想,現在唯一可以追查的,就是金錢這一塊,這麼龐大的金額,不可能沒有半絲消息走漏,再加上那些被奪的奇珍異寶,只要能尋獲一樣,就有機會跟著線索找到皇叔,雖然可能性不高,但總是一個機會。
***
「老爺,被剿了,全部都被剿了!」不知明的遠方,一名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慌亂地對站在前方不動的人說道。
那是個體型福態、穿著昂貴華綢,一副富家老爺打扮的男人,平時對外總是和善慈愛的五官,如今卻猙擰地扭成了一團,眼底有著不可置信的暴怒。
沉默一會,「哼,真不愧是曜家的子孫,就這麼迅雷不及掩耳的把人都給拿下了。」眼睛微微發紅,富老爺的手緊握成拳,用力得青筋都浮了出來。
「老爺,現在該怎麼辦?」被捉的那些人沒有一個留活口啊!
富老爺陰沉地看他一眼,「怕什麼?不是將後尾都收乾淨了嗎?讓那幾個近日安份點,再清一次,別留下任何線索。」跟了他那麼多年,這麼一點小事就把他嚇成這樣,真沒用!
中年男子對他的眼神很是驚懼,害怕地低下頭,「小的知道。」
「老爺、老爺。」一道嬌柔的嗓音從門外響起,緊閉的房門也讓人給推開來。
一名十分貌美的婦人走了進來,看到兩人在裡頭談事情,先是愣了下,然後才漾起笑容,款款生姿地走到富老爺身邊。
「夫人。」中年男子恭敬地退到一旁。
「怎麼下床了?身子不是不適嗎?」富老爺連忙向前幾步攙著她,語氣有些心疼。
美婦聽到丈夫關心的話語,雙頰微微一紅,「妾身沒事了。老爺跟總管在談事嗎?
「沒事,談些生意上的事情,怎麼了嗎?」
美婦輕柔一笑,「前廳裡來了個大人,說是要同您談辦義學的事情。」
富老爺寵溺地捏捏她的手,「這點小事打發下人來說就好了,還要你這位夫人親自來找為夫?」
「妾身只是想順道來看看您,聽下人說您這些日子都在忙,就是在忙義學的事嗎?」美婦怎麼好意思說出心底的話,她是看丈夫好些天都沒去看她,自己想他,所以才親自走這一趟。
她沒說出口,但富老爺倒像是知道她的心事一樣,笑著搖頭。「就你心眼多,走吧,一塊去前廳。」偏過頭看著退到一旁的中年男子。「王總管,跟著我一塊過去吧。」
「是。」
富老爺這才細心地攙著夫人一起往前廳走去,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的,好不愉快。
到了前廳,一個年輕人從椅子上起身,對著富老爺拱手:「見過王老爺。」
王老爺跟著王夫人一塊笑吟吟地迎了上去。兩方人開始熱烈討論起即將要舉辦的義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