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機甲大賽一開始，聯邦和帝國大小媒體都將今年的展品專門劃分了專欄進行報導，並且特邀知名的機甲師進行展品點評和排名預估。很快江離的名字跟生物機甲綁在一起上了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

所有人都在網路上搜索這個人，扒出來的同名同姓同年紀的人不少，甚至連機甲師都不少，但誰也拎不清楚，這個創造了生物機甲的年輕人到底是誰？

在科維爾的主宅。高斯難得回一趟家，陪著老科維爾一起吃飯。

寂靜的空氣在諾大的餐桌上靜靜流淌，侍女們紛紛站在兩米外聽後主人的差錢。

直到一餐飯畢，麥迪擦乾淨嘴角，才看著那個年輕的兒子說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奪得江離的專利？”

麥迪幾乎都不需要查便能猜到高斯的盤算。格瑞怎麼可能老老實實聽他的話，格瑞的心思一直在高斯身上，只要高斯放個屁，那個混蛋就會乖乖滾過去舔。

高斯本還沒有吃完，但也放下刀叉，擦了嘴。他本來就不是來吃飯的，不過例行公事做個樣子，表示他們父子和睦，不讓外人有機可乘罷了。

因為兩個江離參賽的事情一出現，科維爾內部不知何時開始冒出瘋言瘋語，說他們父子在爭奪生物機甲的專利權。

甚至有媒體查到死去的江離頭上。同名同姓的機甲師那麼多，能查到一直被科維爾隱藏而且還是死掉的人，其居心不得不讓人揣測一二。

“只要公佈江離的死訊，他的專利便是默多克星系共用，你認為我會輸多少？”科維爾至少已經有現成的機甲師會製造江離的生物機甲，就算不太完美，就算還只是仿生物機甲，天下人才那麼多，就不信就只有他江離能研發生物機甲。

生物機甲最艱難的開拓初期已經闖過了，以現在的手段和技術，隨便培養幾個優秀的機甲師就能做得比江離更好。一個c等級基因的潛力總不可能大於a等級基因！

“父親覺得這件事是我一個人做的嗎？”高斯突然覺得有些諷刺，原本他以為只有他有這個資格為江離奪回他的權力，沒想到那個柏布也是。他竟然不是受羅伯特指使，從展品公佈之後，這個人就從科維爾的視線下消失了。

還有那個l君，蓋瑞思堅決不透露l君的身份，連高斯都束手無策。而在三個生物機甲裡，高斯本能地覺得，這個l君會不會就是真的江離。

“這麼說你承認參與此事？”

高斯並不打算否認，只是很認真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好吧，既然你非要將生物機甲的專利歸入江離名下，那就依你。”

麥迪起身，結束了這次父子會面。

第二天上午，科維爾舉行了一場大型新聞發佈會。新聞發言人是科維爾的公關部長。新聞發言澄清了近期的所有猜測，並承認，那個申報生物機甲的正是科維爾旗下的機甲師江離，只是，江離在幾個月前已經在一次外星球考察時遇難。

科維爾之所以將他的生物機甲以這樣的方式公之於眾，是為了完成他死前的心願，並以此紀念他。同時，科維爾沒忘記五年前江離就提出過生物機甲的概念，遭到眾多機甲師攻擊，是他科維爾慧眼獨具惜才愛才給了江離實現夢想的機會。

無疑很多人都還記得那個曇花一現的論壇，甚至還有人保存過那個論壇的資料。五年前的江離被翻了出來，那是他只是一名機甲技工，默默無聞，沒有科研經費，沒有支持者，是科維爾發現了這顆蒙塵的明珠……

科維爾的形象就這樣在眾多懷才不遇的機甲師心裡光輝燦爛起來了。

“麥迪還真是一隻老狐狸，格瑞和柏布都是科維爾的人，無論他們究竟代表著誰，但至少，他們曾經都是江離的助手。而江離又是科維爾的雇員，那麼這兩人就不能背叛科維爾，否則會身敗名裂。”身敗名裂的人的話自然不可信。迪諾已經查到柏布並不是科維爾內部指使的，而現在還下落不明，說不定早被科維爾給暗地解決了。

蓋瑞思看著迪諾，摩挲了一下著下頜，“本來我以為柏布是被你收買的……”

“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沒有什麼比人命更重要，迪諾曾經因為私下找江離而給江離帶來殺身之禍，那麼此時他怎麼可能再用同樣的方式陷另一個機甲師於危險之中？

“也許，他只是代表他自己也說不一定。”迪諾嘀咕道。

記者招待會還在繼續，記者問到大賽組委會若是將生物機甲的專利頒發給死去的江離，到時江離的專利默多克共用，科維爾的損失豈不是會很大。

公關部長笑得很和善，他解釋說生物機甲是一個創新的理念，理應默多克星系共用。江離為他們開拓了這條道路，他們已經站在生物機甲的前端，是科維爾應該感謝江離。正因為如此，科維爾高層才決定將生物機甲公之於眾……

“臥槽！”蓋瑞思終於被科維爾的無恥驚呆了。

迪諾的眼神卻暗淡下來，“江小離的事情你絕對不能洩露一丁點，我怕，他會有危險。”

只要將那個匿名的l君解決掉，科維爾便可以名正言順地使用生物機甲。迪諾腦子裡盤算得飛快，若是利用江小離打壓江離，結果會如何？

江小離的生物機甲明顯比江離的高級，要說江離仿造江小離的，還真能說得通，這樣生物機甲專利便能名正言順歸到江小離名下，但是，這樣，便會將江離抹黑……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呢？

蓋瑞思一看迪諾沉沉的眼眸就知道又在轉些有的沒的。

“先看看他們會怎麼廝殺！”

“嗯？”

“你不覺得黎軒認識江離這件事有些奇怪嗎？”蓋瑞思笑得意味深長。在來之前，他可是仔細調查過這位帝國第一機甲戰士的。他也聽到過那位總統父親跟下屬商量科維爾跟帝國的關係的問題。似乎，在最初，麥迪給國會的資訊是高斯跟黎軒是一對情侶，科維爾必然跟帝國結緣。

但從這兩個當事人的表現來看，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曖昧關係，甚至是含有某種意味不明的情緒的。那天，黎軒沖向“江離”時那眼神蓋瑞思可沒有忽略，那絕對有震驚甚至有很強烈的呼之欲出的感情的，只不過兩句話他似乎就將人套出來了，走得相當瀟灑。

而柏布，若是沒有強大的後盾，他不敢出來逆科維爾的龍鱗，那無異於尋死。最初蓋瑞思還懷疑柏布是凱特的棋子，現在他絲毫不懷疑柏布應該是禦風天翔的棋子才對。

果然，科維爾剛因為澄清江離的身份訂單大增，行業信譽飆升——能夠不計商業利益，將一個天才機甲師的專利與默多克共用也要還機甲師榮譽的財團，無論是在機甲戰士還是機甲師的眼裡都有崇高地位的。

可惜，科維爾的好夢不長，在默多克星系民眾為其喝彩時，網上一條視頻火爆了起來。

柏布坐在鏡頭前，嚴厲譴責科維爾的無恥。他提出其中一個生物機甲正是他製作的，為的自然是為江離正名。同時，他將江離死後科維爾內部為爭奪江離生物機甲專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作為倖存的江離的部下，他有責任有義務站出來，為江離討回公道。

他的話說得很有技巧，沒有說江離的死因，卻在說為江離討回公道。作為科研組的倖存者之一，他有條不紊地將自己的身份證明以及米羅星球考察記錄拿出來，甚至還有江離和他在外星球考察的實況等等，這些東西能完全證明他的身份。

發完這段視頻後，這個人再次消失，任最強的駭客也找不到他的下落。這讓所有人都認為他似乎正被人追殺，或許已經逃往帝國。

不過一朝一夕，科維爾剛爬上雲端就被踩入泥潭。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科維爾的新聞發佈會又開始了，這次，他們也給出證據，柏布的確是科維爾研發部的機甲師不假，正是他導致江離考察遇難，同時還潛逃。否則，考察組的五個機甲師，死掉三個，柏布怎麼就能活著？

科維爾甚至偽造了對柏布的處罰證據，同時以柏布盜取科維爾機密資料的罪名將他起訴到星際法庭，同時要求聯邦政府徹查，柏布身後的指使者。

科維爾倒臺，誰獲得利益最大，自然誰的嫌疑最大，不但凱特被列入調查名單，連禦風天翔也不例外。

帝國的機甲從來不涉足聯邦，禦風天翔能如此輕易就迅速佔領市場，這不是有備而來是什麼？說不定江離的死也跟他們有關係……

科維爾的這次發言，雖然挽回了部分民心，但也算是直接跟帝國機甲撕破了臉，科維爾與帝國結盟的事情迅速在國會議員的心中幻滅。曾經迪諾想借黎軒獲得多少支持，如今便雙倍地失去。或許曾經迪諾也幻想過跟帝國結盟會讓他坐上總統寶座，只是可惜好夢易醒。

“嘭！”蘇洛一個咖啡杯直接砸穿了螢幕，媽的，科維爾竟然能無恥到這地步！

“要我出手嗎？”延澈轉動著咖啡杯，看向旁邊沙發面無表情的黎軒，暗紅的眸子沉了又沉，一股冷氣壓繞得蘇洛背脊一寒。

延澈這種表情通常都是幹壞事的表情。

如果說黎軒幹壞事被當成惡作劇，那麼延澈幹壞事，就會成為別人的滅頂之災。

黎軒看了延澈一眼，“你是帝國外交官，不宜參合進來。”

延澈眯了眯眼，他可不信黎軒會對科維爾仁慈，“你還有什麼招？”雖然他習慣于保護黎軒，但同樣他也懂得尊重男人的威嚴。黎軒執意要科維爾為江離的事情得到懲罰，作為兄長兼朋友，他需要更冷靜更有耐心，不讓他誤入歧途，在關鍵時刻拉他一把，為他擋去所有威脅。

“不幹什麼。只不過接到江離出事消息時我就派人去了米羅星球，很不湊巧得到一點東西。”

蘇洛屏住呼吸。

“科維爾高層與格瑞的通話記錄，以及，格瑞執行任務的某些過程……”

延澈滿意地點點頭，有備而戰就是爽快。

黎軒放資料相當考慮民眾的承受力。第一段資料，放的是江離遭到赤焰獸攻擊時呼救的視頻，視頻裡他得到的訊息相當清楚，人類據點拒絕救援。因為求救系統本身就有座標方位以及四維圖形傳輸，所以從這些資料完全能夠判斷這的確是米羅星球，甚至有技術帝做了各種分析都看不出視頻是偽造的。

科維爾緊接著回應並無此事，即便真有此事，他們總部也不知道。至少求救視頻裡沒有提到任何關鍵性人物。

黎軒不急不緩，又叫人放了第二段視頻。這是人類駐地的視頻。為了隨時監控蓋氓行蹤以及保護人類安全，人類駐地幾乎每個地方都會有全息監控。

格瑞從一個房間出來，叫人將昏迷的江離帶走，上面依然有時間顯示，正是江離求救前一刻鐘。

格瑞以及那兩個幫兇的臉被放得很大，也很清晰，讓人不難認出其廬山真面目。

就在江離求救信號發出後，江離的助手們沖進了格瑞的房間，要求他立即救人，其中兩個因為憤怒以公開此事相威脅，而被某位高層下令滅口……

格瑞雖然在媒體前曝光率不多，但是，每次曝光他都跟誰在一起，相信很多人都還記得。

“他們以為自己刪得夠乾淨，卻忘記了光腦智能化。這些資料都已經被光腦轉成記憶代碼儲存起來，不是非常手段根本調不出來。”

黎軒冷哼了一聲，等媒體繼續轟炸。

“你對他們還是太仁慈了。”延澈撇了一下嘴，斬草除根才是他對付敵人的準則，只是拉一個高斯，還是溫柔了一點。

“獵物總是要慢慢玩才帶勁。”何況就憑這些並不能動搖科維爾的根本，他需要創造一個讓科維爾衰落下去的契機。給其他財團反壟斷的機會，所以他請了蘇洛來，蓄勢以待分食科維爾原本在軍用機甲市場。只要江離的事情坐實，科維爾的名譽會受到重創，就算他們擁有幾顆星球的開採權，在聯邦軍部佔據重位，只要在經濟上慢慢蠶食，政治軍事便缺了最大的後援。

蘇洛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應該乖乖地做自己的機甲比較合適。

視頻一傳出，涉及到三條人命，聯邦政府很快介入調查。若說別人還奈何不了科維爾，可蓋瑞思親手接下此事，那威懾力就完全不同。

或許直到此刻，大家都還相信以科維爾這棵千年樹妖，誰扒誰倒楣，很多財團或者科維爾的對手都還抱持著觀望的態度。但當聯邦政府暫停高斯的少將職務協助調查他的御用機甲師死亡案件時，科維爾的高層幾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格瑞賣了。

格瑞的身份本來就是國會議員的私生子。這點那位議員家族都很清楚。格瑞在家族裡本是受到排擠，議員大人一邊為了籠絡科維爾一邊為了安撫家族維護名聲，將格瑞從小就寄樣到科維爾名下。這本是盟友之間的內部事情。但現在既然格瑞被牽扯進來，剛好他又有一個足夠有說服力的家族背景，將矛頭指向那位議員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總之，科維爾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牽扯上高斯或者科維爾本家的任何一個人。而當初麥迪之所以會找上格瑞，自然早就有全盤的打算。所以應對這個危機，科維爾並沒有費多少力。甚至在科維爾澄清與格瑞關係的時候，網上同時爆出那位議員老爹跟國會其他議員和財團的親密關係，當然，麥迪的目標人物總統閣下也不例外。

而這件事交給蓋瑞思處理，似乎就失了公允，但要說其他人，誰跟科維爾沒點瓜葛，誰又敢將這事放在科維爾頭上。高斯的案子就這樣被擱置起來。

蓋瑞思只是冷冷一笑，大手一揮，操作團隊將手裡的殺手鐧一個一個抖落出來，任何財團都不可能沒有把柄，他們與科維爾的關係無非就是利益大小的權宜之計。只要自己手裡的砝碼夠高夠硬，不信他們不倒戈。

剪除科維爾的枝椏，再將這些枝椏磨成利器，來蠶食科維爾，可比蓋瑞思這個太子爺親自上陣輕鬆有效得多。

果然，一石激起千層浪，平日受慣科維爾鳥氣的其他財團，終於開始借機發力，將科維爾壟斷軍用機甲以及商業打壓等等一竿子事情也抖了不少出來。

科維爾內部被熬得團團轉，一時半會竟然也想不出應對這件事情的對策。

蓋瑞思慢慢品著上好的咖啡，似笑非笑地說道：“黎軒這小子……有機會真要跟他好好探討一下人生！”他絲毫不懷疑黎軒本可以直接將科維爾的人扯進來，卻恰到好處地卡在格瑞這顆棋子上。科維爾為了自保自然要棄子，勢必得罪國會議員，就算科維爾不貪心，不借用這個契機去掏總統的糞坑，也勢必會因為自保的行為而在眾多盟友間失去信譽，被孤立。

當然，蓋瑞思可不信那小子沒想到這一點，將自己引入這個漩渦也該是他計畫中的事情。利用聯邦內部的勢力來解決科維爾可比利用帝國勢力更光明正大也更明智。這至少能確保聯邦和帝國依然能和平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