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終結與開始(上)
以地作畫,以血入畫,以畫為陣,用鮮血和生命釋放上古禁術湮滅。
渺渺雲霧裡,悠悠青山間,寧靜的南國隱藏在大陸西南角的巫咸山脈中,這裡群山環繞,鳥獸齊行,百姓安居樂業,雖不繁華但自有一片安靜祥和的天地。
南國的百姓以巫為尊,這裡的百姓人人都習得一手神奇的巫術,一國之主必須是上古大巫一脈相承的直系血脈,被民眾奉為巫神。
南國的百姓只要走出巫咸山脈,進入中原,人人都是醫毒兼備的人才,這裡物華天寶,奇花異草叢生,更是生長了各種罕見的藥物。
數百年來,各方勢力都對這片土地垂涎不已,同時又忌憚於南國的特殊地理位置與巫王的巫力,曾經也有不明智的君主妄圖進犯,卻是連最外圍的瘴氣毒林也穿不過。
然而,這一切的安寧,最終還是在一個夏日的清晨中打破。
「王,北朝的軍隊已經穿過了最外圍的瘴氣林,進入了巫咸山了。」一身青衣短褂的青年男子跪伏在地上,額頭頂地,態度恭謙卻不卑微。
在他前方,一個全身籠罩在黑紗衣中的少年正蹲在地上作畫,他的眼神專注,面色蒼白,手中僅執一隻桃木枝,卻如鐵畫銀鉤,勾勒出一幅繁雜龐大的巨圖。
「查出是誰幫了他們麼?」少年特有的稚嫩聲音在空谷中響起,因疲憊略微有些沙啞。
南國之所以能維持數百年的安寧,最大的保障還是那環繞在巫咸山脈外圍的瘴氣林,沒有解藥入瘴氣林的人不出一日便會屍骨無存,而這解藥,只有南國中的少數人才有。
「查出來了……」青衣男子頓了頓,面上閃過一絲遲疑,更多的則是不解與憤恨:「是黑冥!」
那正在畫圖的少年抬起頭來,一張蒼白如雪的小臉在陽光下近乎透明般剔透,烏黑如墨的眸子,眸光流轉間,高貴優雅的氣質蓋過了那精緻的五官,稚氣未脫的臉上透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成熟,他仰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輕聲自語:「該來的總會來!」說完繼續投入到他那未完成的巨畫中。
眾所周知,巫王座下有四使,青冥、黑冥、紫冥、赤冥,他們是從南國民眾中千挑萬選出來的資質優異的天才,從小陪伴著巫王一起長大一同學習巫術。
歷代巫王四使的權力都很大,他們分管著這個小國的士農工商,而巫王的一生大多數都傾注在巫術的研習上。
三年前,黑冥偷走了巫王的巫神筆記和神蟲蠱,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所有人也都沒想到,有一天那個叛徒會以這種方式回來。
「王,休息一會吧!」此時,那青衣男子正守候在少年身邊,見他額頭冒汗,便自發地掏出汗巾擦拭。
「青冥,我們沒有時間了……」
以地作畫,以血入畫,以畫為陣,這是南國最古老的巫術,青冥在一旁仔細看著,卻始終無法領會其中的精髓,從小陪伴著巫王一起長大,他竟不知巫王什麼時候學過這種陣圖。
兩匹快馬急速奔來,兩個青年一躍而下衝到少年前面跪下,以頭頂地:「王,紫冥(赤冥)幸不辱命!」
半響,少年才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身,眺望著遠處原本熙熙攘攘的城鎮,目光灼灼:「百姓們都撤走了嗎?」
「王,還有些百姓不肯走。」紫冥焦急地說。
一聲若有若無的哀歎聲從少年口中發出:「罷了,那就讓他們陪著我與這塊土地一起飛飛湮滅吧……你們也走吧,替我守護著那些百姓,南國只要還有人在就不算覆滅。」
青、紫、赤三人對視一眼,同時跪地,大聲宣誓:「誓死追隨王左右!」
少年有如實質的視線在三人身上掃過,露出一個燦若朝陽的笑容,他的五官絕美細緻,這一笑,猶如三月桃花盛放,暖風拂面。
「既然不走,就為我守護最後一次吧。」
「遵命!」
少年唇角微揚,閉上那雙連星辰都為之顫動的眸子,他食指在右手腕上一劃,汩汩鮮紅注入畫中,旭日高昇,那幅方圓十丈的巨圖沾染上大巫的血脈,顯現出一幅詭異的陣圖,透著死亡絕望的味道。
「以吾之血,與爾盟誓,以吾之軀,點燃聖火,禁術—湮滅!」少年的血液流失將盡,眼中冒出淡綠的火焰,火焰由上至下蔓延全身。
「王!……」青冥三人悲慼的呼喊,卻無法阻止。
眼見巫王的身影越來越淡,青冥三人對視一眼,同時高舉雙手,口中清晰地念出:「偉大的巫神啊,願以吾之血肉換取爾的力量,願獻吾之靈魂,開啟那飄渺無定之門……」
大量的血液激活了圖案,紅芒萬丈,濃濃的血霧將巫王瘦弱的身體包裹其中,巫王立於圖案正中央,他的身體被火焰焚燒,黑紅色的血水與圖案中快速躥動的血液融合著。
隨著圖案的張合,一聲悶響過後,強橫的能量肆虐,最後一眼,他看到了那紅芒所經之地全都化為煙塵,山體被移平,遙遠的山外還有靈魂的淒厲慘叫。
安心的閉上眼,他終於見識到了這上古禁術的威力,數百萬靈魂因他而顫抖,因他而消亡,他會成為南國歷史上最傑出的巫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