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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江山》第40章
第40章 送禮物

  韓世忠的語氣中帶著森然之意:「他派你來做什麼?如果不老實回答,小命就留在這裡!」

  若是平時有人在蕭山面前說這句話,他只會一笑了之;若是其它人在他面前這樣說,他也不會感到任何緊張,就連面對秦檜的時候,蕭山都沒有過這種感覺直面危險的感覺。因為秦檜雖然害死過人,但沒有親手殺過,至少,沒有在搏鬥之中親手砍下對方的頭顱掛在自己腰間過。

  但面前的這位發須花白,雙目炯然,神色冷峻的將軍,卻有過。他的身上,所散發出的,是長久的浸染在血水和人命中的氣息。

  蕭山相信韓世忠這句話,決不是威脅恐嚇,更不是說說而已。對方身上的殺意已經畢露,甚至連周圍的空氣都有凝固,韓世忠說的是真話。

  蕭山更加相信,這個時候再多的解釋,都是枉然。他就算是拿出一千條自己和秦檜無關的證據,也絕對難以取信韓世忠,更何況他現在一條也拿不出來。

  蕭山與韓世忠對視,緩緩的開口,語氣平靜,但卻答非所問:「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韓世忠一愣:「什麼?」

  蕭山繼續說自己的:「是暴力的最大限度的使用,目標是是敵人無力抵抗,要使敵人服從我們的意志,就必須使敵人的處境比按我們要求作出的犧牲更為不利,這種不利至少從表面上看應該不是暫時的……敵人的軍隊必須消滅,敵人的國土必須佔領,只要敵人的一直還沒有被征服,那麼就決不能認為戰爭已經結束。」

  韓世忠全然愣住了,不明白蕭山此刻為什麼會忽然答非所問,說一些自己似懂非懂但卻有著真知灼見的話。

  蕭山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肅殺的氣息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他的聲音和語調放得更加平和,努力的回想著自己曾經全文背誦過的經典,每個進入軍校的學生必學的一本書——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

  這是一本集中了千年戰爭智慧的經典論著,不僅有著戰略方面的論述,還有著戰術方面的研究,近代的軍隊構建,戰爭思想,大多建立在這本書之上。相較《孫子兵法》而言,這本書更為具體深入,也更加適合指揮戰鬥的軍官學習。

  蕭山無法辯白自己的身份問題,更加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麼要跟蹤韓世忠。他希望通過這本世界頂級的軍事論著,來打動韓世忠這位常年征戰沙場的將軍的心,讓他相信自己。

  這種行為是一種十足的裝B行為,但是蕭山別無選擇。《孫子兵法》婦孺皆知,《六韜》自己不熟悉,宋代編撰的《武經總要》又不足以起到震撼作用。

  「要最大限度的在時間或空間上集中兵力,必須以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作為一切戰鬥的唯一目的。一支軍隊的凝聚力和戰鬥力,不是其武力裝備和優厚的待遇,而是武魂和信仰,只有這樣的軍隊,才經得起失敗的打擊,在處於劣勢的時候不至於潰散……」蕭山開始搜腸刮肚的回憶起那些經典的讓人印象深刻的句子,時間隔得有些久,他即便是認真學習過也已經有所遺忘了。

  但韓世忠的手臂已經緩緩的放下,他的手指也悄然的離開了袖箭上的機關。因為僅僅只是一個秦檜的走狗,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見識,更加不可能如此深入的研究戰爭的問題。秦檜的走狗多是一些趨炎附勢,才寡德薄的小人。有著這樣見識的人,是不會甘心只做秦檜走狗的。正如秦檜當年也不甘心做張浚的鷹犬一樣。

  雖然相隔千年,但頂級經典是可以跨越時空的障礙,足以讓任何人耳目一新,心神俱蕩的。特別是韓世忠這種有過實踐經驗的人,他從中所感受到的智慧,比現在的蕭山所能體會的更多更深入。

  蕭山緩緩的背誦著自己曾經學過的經典,現代軍隊比起封建軍隊的最大不同,就是對於軍隊建設的重視和軍隊精神的培養。封建軍隊的傷亡數只要超過十分之一,那必然會帶來全面的潰散。但現代軍隊所能承受的損失,則能夠達到一半以上。依靠這種全新的軍事理論所建立起來的軍隊,比起古代文人所推崇的「奇謀復國,一人之智」的言論,更加的符合戰爭的本質——實力的對抗,軍隊素質的比拚,才是決定戰爭成敗的根本因素。

  蕭山從總論,複述到目的手段,又從目的手段,背到防禦進攻,甚至連宿營和後勤補給的章節也沒落下。他將其中的一些具體的戰例刪掉,和一些不太符合現在情況的兵力配置按照自己的理解做了修正。雖然他所說的和實際情況還是有很大的出入——畢竟他從未親歷過任何一場戰爭,但這本關於戰爭問題的經典論著,已經打動了韓世忠這個戎馬半生的人。

  當蕭山將上中下三本的戰爭論大致複述完畢之後,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分了。

  韓世忠一直在聽,臉上並未動容,但內心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

  他冷冷的問道:「你想說什麼?」

  蕭山道:「我不是秦檜的人。如果我是他的人,就不會認真研習兵書。」

  韓世忠認為眼前的這個少年不可能會有這樣的見識。

  因為就連他自己,也從未對於這些問題有這樣深入的思考。他並不怎麼喜歡看兵書,打仗多靠經驗。所以韓世忠問道:「剛剛你沒頭沒尾的講了一大堆話,那些話是誰教你的?」

  蕭山道:「是我師傅教的,我沒有上過戰場,但是我希望能夠有一天,讓自己的所學一展所長。秦檜不可能滿足我的野心,他只會讓我籍籍無名,所以我也不可能為他效力。」

  蕭山特意用了「野心」兩個字,他知道韓世忠和秦檜過節很深,更加知道在短時間內不可能讓韓世忠對自己產生半點好感,對方一定是朝著最壞的方面來揣測自己。所以自己也沒有必要丟出抱負理想、國仇家恨之類的詞,用「野心」要更為合適。他現在只需要讓韓世忠相信,自己和秦檜不是一路人足夠。

  韓世忠盯著蕭山,心中將蕭山的話過了兩遍。

  的確,如果蕭山想要功成名就,是不可能依靠秦檜的屈辱求和能夠得到的。任何一個有野心,有才學的人,想要在戰爭中贏得功名的人,都不可能會同意用這種割地賠款的屈辱方式換來的和平,他們渴望的是通過戰爭的手段,強硬的方式,從敵人那裡奪取屬於自己的東西。因為韓世忠自己就是這種人,所以他更能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甚至比蕭山自己更加能夠理解。

  足足過了有一刻鐘,韓世忠才道:「你跟蹤我做什麼?」

  蕭山道:「因為我聽說福國公威名赫赫,僅憑三萬人守住淮東十多年,想要結識。」

  韓世忠道:「在太后南歸的時候已經認識過了,何必多此一舉?」

  蕭山道:「我師傅雖然很有見識,但早已去世。我從未上過戰場,非常渴望在將來的某一天一展所長。福國公是當時唯一的名將,若能得公指點一二,終身受用不盡。」

  韓世忠將蕭山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紙上談兵,說的再多也沒有用。你回去吧,今天算你運氣好,我不殺你。」

  蕭山也沒指望今天韓世忠會跟自己說什麼,他朝著韓世忠行了個禮之後,便轉身朝山下走去。韓世忠卻久久的佇立在翠微亭前,一動也不動,在蒼茫的暮色下,宛如一尊雕像。

  蕭山回到王府已經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時至九月,有些寒意滲人。他提了提自己的領子,從王府的側門而入,但只一進府,就發現府中的氣氛有些不同——太監和宮女一下子多了不少,且大家都在交頭接耳的低聲議論,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蕭山隨便問了問,就知道這大事是什麼了。

  一件喜事——趙瑗要大婚了。

  趙瑗今年已經十六,又獨立建府,本來該早就娶妻的,但因為韋太后一直未曾歸來,所以這事也落下了。現在韋太后歸來,趙構便自己看好的兒媳婦叫來給韋太后過目。韋太后對於朝政之事並不關心,於趙瑗的婚事更不關心,只禮節性的見過一面就定下了。

  趙瑗的未婚妻是右朝散郎郭義之女,和他同歲。趙構早就找人看過八字合過屬相,此刻見太后首肯,便也不再拖延,開始正式定親了。

  趙瑗尚未被正式收為皇子,只按照普通親王的納妃之禮,趙構出錢,賜郭家白金萬兩,又用羊二十口、酒二十壺、彩四十匹,其餘綾羅綢緞若干匹,珍珠琥珀瓔珞,翠毛玉釵等物,作為定禮,將日子定了下來,就在明年正月大婚。

  蕭山頗為吃驚,他之前聽到趙瑗提過快要結婚了的事情,但總覺得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鬧什麼鬧。等他看到來往的太監已經開始在裝點王府,又在清掃寢閣,積極準備的時候,才驚覺在這個時代,趙瑗已經算是成年人了,有的人在他這個年紀,孩子都會叫爹了。

  蕭山聽到府中的太監們私下議論後,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的奇怪了。

  原來是今天女方父親前來謝恩了,幾位嘴長的太監正在私下猜測郭大人的隨從中會不會有未來王妃的貼身丫鬟假扮混入其中,因為其中有個小廝特別的清秀俊美,看著像個姑娘。

  現在倡導理學男女大防的朱熹才12歲,男女之間也不如後世那般的嚴防。民間多有定親之後男女見面,若不滿意還可退婚的習俗,雖然趙瑗的身份決定了一旦定親就不可能任由女方退婚,但未婚妻派自己的閨蜜前來考察一下將來丈夫的情況也並非全然不可能。蕭山心中有些暗暗的懊悔,今天自己竟然出去了,不然也可以看一看那些太監口中所稱的「清秀俊美的小廝」長的是什麼樣。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今天出去一趟能夠遇到韓世忠更加值得。

  等到蕭山回到自己房中,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之後,才發現自己買來的鞠尚未送給趙瑗。

  昨日人人都知道趙瑗命蕭山出去買鞠,蕭山此次去見趙瑗也不用避諱什麼,他問清楚了趙瑗此刻正在演武場後,心中有些訝異,天都黑了,趙瑗還在那裡做什麼?

  蕭山提著鞠朝著演武場走去,只見那地方又已經恢復了原樣,靶子樹立在演武場的一段,趙瑗身邊跟著兩個侍衛,數個太監,正在那裡練習射箭。

  天色已暗,靶子看得並不怎麼清楚,蕭山已經瞧見趙瑗射偏了兩三次了,卻還沒有任何休息的意思,便也在一旁等著。

  等了片刻之後,趙瑗才回過頭來,見到蕭山在一旁,顯然覺得很意外。他收了箭,將弓握在手中,問道:「你怎麼來了?」

  蕭山把今天買的鞠從布袋中掏出來,遞到趙瑗面前,道:「昨天把殿下的心愛之物弄壞了,今天賠一個,希望不會比前一個差太多。」

  趙瑗接過鞠,掂了掂,道:「你還真去買了?怪不得我今天沒見到你。」

  蕭山道:「恭喜殿下了。」

  趙瑗不解:「喜從何來?」

  蕭山道:「殿下即將大婚,當然是喜事一件了。」

  趙瑗的神情頗為落寞,他低著頭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才道:「你說的不錯,算是一件喜事吧……」說完這話之後,旁邊卻不見有人回答,趙瑗抬起頭,只見身邊一個人也無,自己的太監和侍衛都遠遠的跟著,而蕭山的影子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趙瑗看看自己手中的鞠,拿腳踢了兩下,比之前的那個踢起來要好多了。但,趙瑗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將鞠收起,心中默默的道:可惜了好東西,只是我以後不會再玩它了。你既然勸我不要再沉迷於鞠戲,又特意前去買了這東西來做什麼呢?

  蕭山將東西送給趙瑗之後便離開了,他現在的心思,並沒有太多的放在趙瑗身上,反而心中來回晃動的,都是韓世忠的身影,以及細細的回味著韓世忠的那句話:「紙上談兵,說的再多也沒用。」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身經百戰的將軍,對方給他的震撼,要比趙瑗即將大婚這件事情來的猛烈的多。

  蕭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正在朦朧間,忽聽得門外有輕輕的敲門聲,蕭山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問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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