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賣藝,先賣身
林瀟出院後,回去收拾了一些東西,隨意的找了幽靜地段的一處酒店式公寓租下。預付了三個月的房租之後,林瀟查了一下銀行賬戶,發現剩下的餘錢已經不多。儘管《鳳凰訣》選角一事還懸而未決,但他該去找活兒干了,否則很快就要窮得揭不開鍋咯!
林瀟望著窗外陌生的景色,心頭不勝唏噓,想當年自己年少輕狂春風得意之時,自認為手裡握著一座取之不竭的金山,也曾有過一擲千金的豪爽,如今想來,真是恍若隔世。當時肆意揮霍,哪曾想過一文錢憋死英雄的困境會落到自己頭上?
這十幾年來,他戰戰兢兢,像老黃牛一樣拚命幹活賺錢,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累,遭過多少白眼!他像陷在沼澤地中,想掙扎爬出,卻反而越陷越深。
這樣的生活,好像在茫茫黑夜中行走,看不到光明,也找不到出路,他真的很厭倦,心很累。可每當他想停下來,就會想到年邁的母親和年華正茂的妹妹,想起自己肩上的重擔,於是不得不咬緊牙關繼續堅持下去。
重生一回,他無論如何也要護住自己珍惜的人,絕不能再讓悲劇重演了!
林瀟開始四處聯絡熟人,尋找工作機會,沒多久,一個廣告公司的朋友給他電話,說某國際知名的珠寶品牌要為其新出的一款男表拍一隻廣告,問他有沒有興趣出演,林瀟聽說過那個品牌,口碑不錯,定位也很高端,雖然片酬開得不太高,但他也沒有什麼可挑揀的餘地,便欣然同意了。
出通告那天,到了現場,林瀟才得知自己根本不是那廣告片的主角,不但不是主角,連一句台詞,一個露臉的鏡頭都沒有,派給他的角色是手模特!
林瀟望著場中央對著鏡頭大擺POSE的男主角,認出那是最近寰亞力捧的當紅新人方玉清,那男孩才二十歲,生得唇紅齒白,眉目精緻如畫,可惜手生得不太好看,略顯粗短,故而當拍戴手錶的手部特寫時,就換上林瀟來演。
林瀟早年練琴,十指修長勻稱,皮膚光滑白皙,沒有一絲瑕疵,確實夠格做手模特,但他還是覺得很屈辱。
廣告製片似是看出他的困窘,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淡淡的嘲諷,林瀟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繃緊了唇。
這樣的事情,若是換了十年前,心高氣傲的林瀟可能早就拂袖而去了,可是現在他卻硬生生隱忍了下來。時光已經磨平了他鋒利的稜角,也讓他認清了現實,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如日中天萬人追捧的偶像明星了,現在的他沒有資格對人甩臉子耍大牌,相反,他現在負面新聞纏身,別人用異樣眼神看他也無可厚非。若是不能給擺正自己的心態,還整日沉醉在昔日的輝煌中,只會讓自己一敗塗地。
林瀟不一會兒就拍完了自己的部分,再看鎂光燈下,方玉清還在繼續拍攝。
這廣告請的是外國導演,要求很高,方玉清因為表情不到位,被要求一次次重來,笑得次數多了,他那張俊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眼中也漸漸有了一些焦躁不耐煩。
新人拍片,這樣的場面略見不鮮,林瀟表示沒有興趣繼續看下去,就收拾東西告辭離去。走出門沒多遠,就看到一輛銀灰色保時捷跑車停在路邊,車旁斜靠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低著頭玩手機。
林瀟看著那熟悉的高大身影,心中一顫,油然而生一種不妙的預感。
那男人緩緩抬過頭來,露出一張英俊硬朗的臉,極富男性魅力,令人過目難忘。
林瀟在心裡無力的呻吟一聲:秦逸,真的是他……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如此情境下,林瀟想再躲已經來不及了。
既然躲不過,林瀟便索性迎上去,大方的笑了笑道:「秦總,上次謝謝您了。」
「沒什麼,舉手之勞罷了。」秦逸挑了挑眉,眼中帶著些許戲謔,「你今天還想要煙麼?」
「不用了,抽煙對身體不好,尤其是我們做藝人的,更應該自律,不能隨意放縱。那一天我是因為心情不佳,才想要抽一根,倒是讓您見笑了。」
林瀟笑容矜持,禮數周全,但眼神卻帶著淡淡的疏離感。
「呵,你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樣冷淡呢……」秦逸突然欺身過來,結實有力的大手捏住林瀟的下巴,強迫他抬頭與自己對視。
林瀟個子不矮,足有一米七五,但秦逸卻比他還要高半個頭,此時近距離從上而下的逼視著他,帶著壓迫感。倆人身體靠得很近,近到林瀟可以隱隱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煙草味的香水。
秦逸的突然襲擊讓林瀟愣住了,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頓時一股巨大的屈辱感襲來,全身的血液都朝頭上湧去,幾乎讓他失去理智。林瀟用力的拂開秦逸的手,退開幾步,怒聲道:「秦總,請您自重!」
秦逸略帶遺憾的收回手,指端還帶著林瀟肌膚上滑膩的觸覺。他含笑望著林瀟,看著他脹紅的俊臉和隱忍的怒意,心中的興味更濃,卻沒有再用行動逼迫他。
林瀟被他這樣露骨的眼光看著,渾身不適,恨不得拔腿就走。這麼多年來,也不是沒有被同性表白追求過,但這樣赤裸裸的調戲還是第一次遇上,偏偏對方還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還好秦逸沒有繼續做出過分的行為,林瀟退開幾步,跟他保持安全的距離。
冷靜下來,林瀟的腦子迅速做出了分析,秦逸顯然不是特意來這裡等自己的,他這樣的小人物,跟對方只有過一面之緣,他不會自戀到認為秦逸會特地來找他。被自己拒絕以後,秦逸也沒有再逼迫,可見也不是毫無原則的男人。想想也是,秦大老闆位高權重,多得是美男自薦枕席,拼了命爬他的床,他林瀟一個姿色普通的老男人,有什麼特別值得人家秦老闆惦記的呢?
娛樂圈的水再混,潛規則再普遍,也不過是你情我願,公平交易。要上位,先陪睡;欲賣藝,先賣身。秦老闆金字招牌掛著,出價公道,童叟無欺,但到底是願者上鉤,斷沒有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秦大老闆也不至於那麼沒格調,更不需要那樣做。
這樣一想,林瀟心中就輕鬆了許多。
秦逸將他的神情變幻一一收在眼底,漸漸收斂了戲謔的神色,正色道:「上次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有興趣麼?」
林瀟默不作聲,寰亞的金字招牌擺在那裡,金光燦燦的星途在朝自己揮手,說不動心是騙人的,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簽約寰亞,自己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心知肚明。不是不知道這圈子的骯髒,他也並不鄙視靠潛規則上位的人,但輪到他自己頭上,對方還是個男人,就算是個英俊的男人,他也還是很難下決心。
見他沉默不語,秦逸不急不緩的說道:「你慢慢考慮,若是改變了主意,還是可以再來找我。」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鈴聲竟是約翰•斯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
「嗯,終於好了麼?出門左轉,我的車停在路邊。」秦逸簡短的說了兩句,掛了電話。
林瀟恍然大悟,裡面拍廣告的方玉清是寰亞力捧的新人紅星,不過再紅的藝人,也不至於要秦大老闆親自陪他上通告,那本應是經紀人的份內工作。但如果秦逸是來接自己的小情兒,那一切就另當別論了。
一邊等待小情兒,一邊順手調戲自己,嘖嘖,這秦家大少,果然跟傳言一樣,夠渣夠濫情!
不一會兒,戴著大框墨鏡的方玉清一路小跑出來,像撒歡的小狗似得飛奔到秦逸身邊,抱著他的胳膊又蹭又搖,用撒嬌的口吻抱怨那導演是如何的變態,如何的折騰他。
秦逸沒說什麼,只是隨意的揉了揉方玉清的頭髮,以示安慰,而後就摟著他的細腰,坐上跑車,在轟鳴聲中揚長而去。
英俊的帥哥,花樣的美男,一高一矮,一剛一柔,真是賞心悅目,十分相配。自始至終,秦逸都沒有再朝自己多看一眼。
林瀟望著他們相攜而去的背影,心裡竟有一種奇異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