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隊部住了人，錦溪家就有點不安全了，三叔爺把錦麒錦鱗給派過來了，陪著住幾宿，不然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就剩下錦溪一個大小伙子，不是葉三爺瞧不起他，錦溪那小胳膊小腿，在村子裡那絕對是屬於小雞仔那伙的，那天就來了幾個當兵的就把他臉嚇白了，不行太弱了。

　錦麒錦麟比他小三四歲，可是長得比他魁梧多了。打架更別說，小牛犢子一個。錦溪這方面不行。村裡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認為的。

　錦溪自然不能說，那天臉白因為這事跟他有關系，而且他不經凍，來回趕車跑了幾趟凍僵了都。他手上還有槍呢，這東西現在絕對是神器一類的，只不過他自己也知道在沒有練習的情況下，槍的作用真不大。

　時間轉眼就一個星期過去了，都過了正月十五了，姜宸他們還沒有回來，錦溪都想去找找看了，心裡實在不踏實，不知道他們遇上什麼事了，怎麼還不回來。這次出門因為錦溪和張誠沒去，人手有點不足，就讓大寶跟著出門了，大寶現在在家裡都能當個大人用了，一般什麼事情告訴他一遍就不會做錯，所以錦溪也放心他跟出去，也許有一天他會跟正常人一樣。不過就因為他也跟了去，錦溪的擔心更重了。

　逃荒的越來越多了，都往縣城走，有的在他們村子停一下有的直接過去，村裡雖然依然做餑餑，可是不會主動給了，這批人比剛開始那些人強些，多少有些糧食，不過是剩的不多，等不到開春了，想去縣裡市裡領些救濟。有時候錦溪還能看到驢牛馬拉著爬犁的，顯然還是有些東西的。

　這些人因為晚上沒有地方住，村裡開放了大隊部的院子，有時候屋子裡住不下，這幫人就在西邊地裡，或是直接用雪堆個雪窩子，或是用木頭搭了棚子，就那麼過一宿，等他們走後也不拆，後來的人繼續住。除了極個別極品偷摸的想要進村子，大多數人都好。

　雖然大家相安無事，可是錦溪還有很深的憂慮，因為逃難的人越來越多了。更何況他們這裡的道口不是去縣城的唯一通路，想必其他地方也有，這樣算下來，數目真是驚人。

　錦麒去大隊部打聽，知道這幫人大多數是北邊的，因為挨著林子，隕石球把幾處林子都燒著了，他們很多人房子都燒了，如果不是後來那場雪，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姜宸不會來錦溪夜裡睡得都不安穩，雖然他知道姜宸他們每人都帶著槍子彈，一般人沒辦法把他們怎麼樣，可是一晃都是多天了，太讓人擔心。

　這天晚上錦溪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明天要是還不回來他就找張誠一起去看看，家裡就讓幾個堂兄弟幫著看著。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聽到家裡狗叫了起來，錦溪開始還有些迷糊想著大黃怎麼叫了，不過很快反應不對，霍的坐起身，一推旁邊的錦麒“院裡進人了。”剛說完，就聽見啊——的一聲喊叫，錦溪衣服都沒穿，穿著棉襯衣襯褲從炕上跳下來手上拿著槍，左手將炕席下面放著的一把狗腿刀抽了出來，就跑出了屋，等他跑出腰屋屋裡的錦麒錦鱗才反應過來。

　隨著那人的叫喚，外面的公雞的叫聲，狗的叫聲，都響了起來，尤其雞窩母雞公雞的聲音極大。好像有人在抓雞。

　“老二先別管雞，把門鑿開。”話音剛落大門嘩啦的一聲上面的玻璃被砸開了，很快外面第一道門要被打開了。

　錦溪已經把裡面門打開了，正好看到那人的手伸了進來，想也沒想一刀砍上去。

　“啊——”錦溪下手不輕，幾乎是全力的下手，那人的食指和中指都砍掉了。

　“媽的——老二給我宰了他。”因為離得近，那人看不清門裡的人，只看到一雙冷光嗖嗖的眼睛。

　“啊——”屋子裡英子嫂子叫聲響起，隨著她的叫聲還有窗戶破碎的聲音。

　錦溪心想不好，把東屋門打開，進去把二嬸和嫂子拉了出來，這時候因為大玻璃窗被打碎外面的人已經跳進來了“去腰屋，讓錦麒錦鱗守著門。”

　說完想也不想就開了一槍。

　“彭——”響亮的槍聲響起。

　在炕上還沒跳到地上的男人，連叫都沒叫就栽倒地上。

　“頭他有槍。外面的人響起。”

　“走——”那男人聲音有些顫抖，他們真的沒想到這裡有槍。

　錦溪跳上炕，從破碎的窗戶中跳了出去，那兩人已經跑到門口了，一共三個人進院被他打了一個在屋裡。

　“錦溪別追了。小心他們還有人。”葉老爺子從後面跟了出來。

　老爺子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口男人啊的叫了一聲，然後就沒動靜了。

　錦溪看到前面兩個男人突然倒下了，愣了一下就看到對面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裡，手上還拿著一把刀。

　“大姜。”看到這熟悉的身影，錦溪真是松了一口氣。

　姜宸眼中帶著一絲驚恐，直到確認錦溪平安的站在他的面前，這才松了口氣。

　“我回來晚了。”姜宸聲音有些暗沉。

　錦溪搖了搖頭，這時候村裡人都出來了，喊打喊殺的，“大寶他們呢。”

　“他們在後面，車子在山口那邊不好下，我抄近路跑回來的。”話音剛落就看後道來了車子正是張忠他們。

　錦溪看到車子心裡安心了許多，一低頭看著地上倒著的人，錦溪想到剛才屋子裡的情景，胃裡一陣翻騰，扭身就吐上了。

　姜宸一看，趕緊把人扶住，輕輕的給他敲背。

　錦溪吐了一會，有點軟的靠著姜宸，眉頭緊皺著，姜宸這才反應過來錦溪身上就穿著一套棉的線衣褲，也不等張忠他們下車了，把人抱著就進屋。

　“錦溪哥怎麼了？”錦麒錦麟已經從屋子裡出來了，看到姜宸把錦溪抱進屋，還以為他受傷了呢，心裡的愧疚一下湧了起來。他們倆還說過來幫著保護人呢，結果來了匪徒，他們都沒反應過來。

　“沒事，可能被惡心到了。”姜宸看爺爺奶奶都在門口呢，隨口安慰道。

　進了屋就把人放到炕頭，看著錦溪左手還拎著狗腿刀呢，黑色的刀身上粘著一點血液凝固的冰碴。

　伸手將刀拿了下來，感覺到錦溪手上的僵硬，又拿過他右手的槍，關上保險收了起來。

　錦溪上了炕，就覺著腳沒有知覺了，不小心碰了一下，竟然揪心的疼。

　“這是凍著了，先別沾熱炕緩緩。”老爺子一看錦溪的腳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姜宸心疼的拿了被子給錦溪披上，讓他的腳搭在炕沿上，臉上冷冰冰的，心裡的自責就別說了。

　先安頓好錦溪，姜宸，出了屋子，就看東屋的門關著，剛才過來的時候已經看到東屋敞開的窗戶，他打開東屋門一眼就看到一半身體在炕下一半身體掛在炕上的人，確切點說是個屍體，走過去，將人拉開，這人頭上很清晰的彈孔。近距離開槍。

　皺了皺眉頭，拿了穿上的一個枕巾將屍體頭部包上，拉著就出了門，錦麒錦鱗正在門口看著，也嚇了一跳。靠著門邊。

　姜宸沒看他們倆拉著就去了大門口，張忠和鄭源已經把大門口的兩個屍體給處理好了，也蒙上了布。這會功夫已經把大門口的血弄干淨了。

　“東屋也藏了，錦陽去收拾一下。把窗戶蒙上，不然屋子裡的東西都要凍壞了。”交代了一聲把手上的屍體跟另外兩具仍在一起。

　村子裡已經亂了，都聽見槍聲了，寂靜的夜晚喊叫能傳出好遠，只不過人們不知道情況大多不敢出門，倒是葉程帶著幾個年輕人手上拿著菜刀棍子，從村子裡跑了過來，剛才的動靜這邊最大。好幾聲喊叫。

　等到了錦溪家門口就看到地上躺著的三個人，大家倒吸了口涼氣，又看著身上帶血的姜宸，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張忠你們留下看著點，我怕還有人來，葉程你們跟我去村子裡。”姜宸看著張忠他們交代了一句，被襲擊的絕對不止他們一家，必須把村子搜一遍，才能放心。

　“嗯，你放心吧。”張忠應了一聲。

　姜宸想的不錯，村子裡確實不止他們一家遭難，而且情況十分殘忍。一幫人在東道那邊抓到七八個正在運送糧食的人，將這些人押起來，其他人挨家挨戶看情況，結果竟然有四家被洗劫了，家裡人一個不剩，這四家都是家裡人口少的，這幫人早就預謀好了，夜裡偷偷的進院，他們挑選的這幾家都是沒狗的，撬開房門，在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殺了。然後洗劫了他們的糧倉。

　至於錦溪家情況有些特殊，他們觀察過，錦溪家只有老的小的，還有女人，唯一一個年輕的還是個瘦雞子似的人，加上他們家位置較偏，很好動手，尤其這家還有牲口家禽，絕對是一只肥羊，當然也正是因為家裡有牲口怕動靜大了被發現，所以就想好了，最後劫他們家，只是他們沒有料到一進院子就被狗給發現了，然後雞窩那裡的雞也厲害。更意外的是明明看著那麼瘦弱，那小子一點也不手軟，上來就把一個人的手指頭給剁掉了。然後一槍干掉進屋的人，嚇破膽逃了出去，卻迎來了殺神。

　其實錦溪這麼利落的身手，還有毫不猶豫的下手，別說死去的三人沒想到，就是看到現場的張忠鄭源都覺著不可思議。他明明是一個沒出校園的大學生，怎麼下的去手的。要知道他們當年剛進學校的時候就是解剖兔子下手的時候還猶豫了一下呢。

　他們倆都如此就更別說親眼看到的錦麒錦麟了。簡直崇拜死了。

　村子裡人以後也不敢小瞧錦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