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錦溪——”“錦溪——”錦溪站在柿子樹下聽見有人叫他。

　“誰？”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東西。

　“呵呵，我啊。”肩膀突然被攬住，姜宸帶著笑意看著他，然後抬起頭看著那棵柿子樹，“記得麼，這棵柿子樹還是我來的那年，叔叔栽下的，結果秋天沒結果，你還哭鼻子了呢？”

　錦溪臉一紅，“哪有。”

　姜宸笑出聲，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子，“之後每年每年你都期盼著，可惜一直沒有結果。我有時會想，我對你的感情是不是也像這棵柿子樹一樣無法得到好的結果。”

　“感情？”

　“對，都忘記什麼時候開始了。”姜宸溫柔的眼神看著錦溪輕輕拂過他的臉，“分開那幾年，我一直在想著你，每時每刻。現在每日每日能跟你在一起，我卻依然不滿足，我想和你在一起，做我的愛人。”

　錦溪覺著自己喘不上氣來，心中悸動不已，“可是，我們是不可能的。”說出這句話似乎心都疼了。

　“為什麼？”姜宸眼帶悲傷，“為了爺爺奶奶？葉家的傳承？不，我知道你也愛我，除了我你還會愛別人嗎？”姜宸輕輕的撫摸錦溪的眼瞼，“你看這雙眼睛，一直注視著我。”姜宸說著看向那棵柿子樹“柿子樹都結果了。我們的愛情也該有個結果。”

　“不，我不能。”錦溪十分痛苦，心像是被挖了一個大坑。

　“能，你能。我們相愛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姜宸說著抱住錦溪，低下頭輕吻他的唇。

　“你們在做什麼？”爺爺的聲音突然響起，錦溪扭頭看向門口，就看到爺爺一臉扭曲的看著他們。

　呼呼——錦溪被驚醒，夢中的情景是那麼清晰，錦溪想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心跳，突然感覺到手被抓著。

　往旁邊看去，姜宸側著身躺在他的身邊，兩人之間的距離還不到一個拳頭，手被他握著，兩人之間的被子重疊著。

　他從來沒注意過，好像從姜宸回家，兩人就這樣睡著，從小到大都是沒有覺得哪些地方不對，可現在看來卻是太過曖昧了。

　心跳平息，錦溪靜靜的看著姜宸，姜宸長得很男人，刀削般的臉頰，堅毅的眼神，粗狂的外表，氣勢如山，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給人安全感。

　他不太記得以前的姜宸什麼樣了，好像記憶中全是他保護他的記憶，只要跟姜宸在一起，他就很安心，似乎天塌下來也沒什麼可怕的。

　錦溪閉上眼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那麼依賴他，他從來沒想過戀愛結婚，他接觸過的女生不少，可是沒有一個讓他產生喜歡這樣的感情。

　輕歎了口氣，之前看到張忠和鄭源，他心裡就有了結果不是麼，一直以來被他忽視又不敢面對的感情。

　如今明確感情卻讓他有些絕望。親情和愛情，他怎麼選擇？

　心亂如麻的錦溪一直沒有睡著，隱約間聽見雞叫，又到了早上，旁邊突然有了動靜。

　姜宸聽見雞叫，准備起身，今天他要去林子裡，要早些出發，輕輕的爬起來，錦溪還睡著，他小心的不驚醒他，穿好衣服，下炕，臨出門前，小心翼翼的在錦溪唇上輕吻了一下，輕飄飄如同羽毛劃過，這樣他就很滿足。至少現在錦溪在他身邊。

　聽著門響，又聽見外面爺爺和姜宸說話，錦溪把手從被子裡拿了出來摸了摸唇，跟夢中一樣，那麼輕柔。姜宸對他抱有同樣的感情，甚至比他來的更深。

　可是他不能回應。

　“錦溪那裡不舒服麼？臉色那麼差？”吃早飯的時候爺爺看著錦溪略顯蒼白的臉問。

　錦溪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沒事。可能沒睡好，做了亂七八糟的夢。”笑容十分難堪。

　奶奶看了也擔心“那等會就去睡一下。”

　“好。”錦溪點頭。

　整整一天錦溪都心不在焉，下午幫張誠刷牆，快吃晚飯才回家，“錦陽哥他們還沒回來。”他下意識地沒有問姜宸，問完話後臉白了一下，將目光移開，心虛的不敢跟爺爺對視。

　葉老爺子沒發現什麼“沒有，早上走的時候將雪橇帶走一半，還帶了過夜的東西，姜宸說了這是年前最後一回了，可能要三四天。”

　錦溪愣住了“他什麼時候說的？”心裡有些懊惱，往常姜宸出門他都是跟著一起起來，把他送走，這次卻因為感情問題躲了。

　“早飯的時候我還說了，你沒聽見，看來昨夜睡得果然不好，今天早點休息，等張忠回來問問他有沒有什麼藥管做夢的，甭管是不是預見的夢，做多了總是不好。看你臉色一天都不怎麼好。”

　錦溪敷衍的應了一聲，夢可以控制感情卻不能。

　回屋看了看姜宸果然把過夜的皮子睡袋什麼的都帶走了。

　姜宸他們一走就是六天，比預計的還要晚，不過收獲很大，這次他們進入山裡，因為帶的狗多，能拉的東西也多，就想往裡面走一走，頭兩天就在路上設陷阱，碰上獵物就捕捉一些，之後去了水魚甸，水魚甸周圍的野雞山雞較多，他們就在那裡停留，抓些山雞野兔，如果能一家分一只，大家也能過個好年，省著殺自家的雞。

　結果打獵的時候突然發現水魚甸的冰層下有魚，水魚甸這裡本來就是候鳥的天堂，因為都是沼澤濕地，禽類動物非常喜歡，雖然夏季太陽足將一些淺水窪都烤干了，可是因為冬天降雪使得一些深水窪水源更加充沛，浮游生物也很多，水中的魚也就多了起來。

　天冷，水能凍上一米，之前那場雪，細密的像鹽，又或者西沙，不粘，他們想要蓋雪窩比較麻煩，姜宸他們就想鑿冰蓋個冰屋，離化凍還有幾個月，年後再過來就有現成的了。

　他們手上有工具就在水窪邊上鑿冰，沒想到冰一鑿開裡面就有魚浮了上來，然後露出的水再次上凍，將那些魚都凍上了。

　村裡很長時間沒弄到魚了，他們所在的水窪不大，可是魚不少，姜宸他們又往東走，找到兩處面積不小的水窪。將冰鑿開，這不像以前鑿冰捕魚，這裡的開口必須大，然後要有人不停的用長棍子攪動，只有這樣冰才不會凍上，魚很多也好打，可能水下的氧氣不足，那些魚爭先恐後的往水面上鑽，使用網可能捕的多一些，不過要防止它凍上，這時候人要特別小心，別被水沾上，身體任何一個部位濕了一不小心就會上凍。如果人掉到水中，只需要一分鍾，就會凍死，所以他們必須小心再小心。

　雖然風險大，可結果也是好的，這次姜宸他們弄到了幾千斤的魚，有花鰱魚，狗魚，鯰魚，鱖魚，□花魚，等等好多，這些魚中有些以前北魚甸都沒有的，應該是東北邊河裡過來的，長得還挺好，基本上都比以前大，小型魚也就大一倍，大魚卻大的多。像是花鰱魚，就是大頭魚，十公斤的都是很普遍的。二十公斤也很多。

　魚上岸後不到一分鍾就會被凍上，為了將這些魚弄回去他們不得不砍些樹枝做些簡單的爬犁。人也不能坐車，一起走回去了。

　姜宸他們回來的時候，錦溪從家裡都聽見孩子們的叫聲，出了門就看好多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臉上帶著笑容快步往東邊村口走，有的直接跑了起來。

　錦溪也等不及，直接跑了過去，老遠就看見姜宸帶著笑容站在一個石頭上，指揮著人們把獵物卸下來，似乎心有所感，突然看向錦溪這邊，臉上笑容更加燦爛還伸出手搖擺了一下，讓他過去。

　錦溪笑著，不管他怎麼想遠離，感情卻是很難控制的。

　“這次收獲很大？”錦溪走了過去，他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是啊，估摸有幾千斤魚。”姜宸對著錦溪笑的燦爛，“大魚小魚怎麼吃都行。”

　“從哪裡打的？不是去東北邊的河那邊了吧。太遠了。”

　“沒，就在北魚甸東邊的幾個大水窪。”

　說了幾句話錦溪恢復正常，暫時這樣也挺好。

　村裡開始分魚，因為收獲多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分，先把魚按照大小分類，大魚每家分一個半，小魚根據每家人口分，一人能得兩條左右，這個就看大小，村裡幾個老人掌控著，手上挺准的，誤差不到半斤，要是覺得小了就補一條小魚，盡可能的做到公平。

　普通村民是這麼分的，留守在村子裡的巡邏隊每人還可以多領一條中等的大魚。至於姜宸他們出去的人分的就多了，沒人能得五條大魚，一袋子小魚。

　都分好後，還剩不少魚，這些除去給大隊部住的那些女人一些，剩下的就被維克和張誠定下了，因為結婚需要，他們定下這些魚，以後或是還野物或是做貢獻，這個村裡已經定下了章程，都有明確的標准。

　村裡現在正一步步的形成新的規矩，這個規矩約束著村裡人，也保護著村子的新秩序，無規矩不成方圓。想要走得長遠，一切都要按照正常的秩序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