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地果上面的泥沙少，楊生動作也快，洗好了之後兩父子就一起回去了。不過因為楊生勻不出手來抱孩子，只能把人放前面他後面盯著，因為饅頭走的太慢，明明就一小段距離，兩人還走了一會兒才到家。

　楊生回去的時候，也沒見看見他阿娘，便沖著屋裡叫了兩聲，不過卻沒人答應，楊生想著剛剛不是讓阿娘去接孩子們過來嗎，怎麼饅頭一個人跑出去了，阿娘和麥子呢？怎麼兩人都沒回來。

“饅頭，剛剛有沒有見到外婆？是誰讓你出來的啊？”楊生也不想為了這麼個小事特地去叫他阿娘，所以準備自己去煮地果，看著後面的小跟屁蟲，就隨意的問了一句。

　楊生本來也沒想過饅頭會回答他，畢竟饅頭現在一句話都說不清楚，每次說話都是一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一句話能讓他變成好幾段，而且還專挑著讓人不能理解的詞說，有時候連他這個阿父都不知道兒子在說什麼。哪知這一次饅頭還挺配合，聽到阿父一問，他就麻利兒的開口了，說的還挺清楚。

　“外婆走，回家找父父。”饅頭這麼一說，楊生先沒管饅頭說了什麼，倒是覺得兒子長進了啊，一下子說了這麼多字，連連誇了饅頭好幾聲，饅頭會聽的話很多了，自然知道阿父在誇他，得意的嘿嘿笑個不停。

　楊生洗出來的地果不少，不過萬家灶房裡有一口大鍋，只需要一鍋就可以把那撮箕地果都煮了，把地果倒在鍋裡放好水之後在添好柴火之後，楊生就準備出去了，他放的是大木材，燒燃了之後就可以不用一直看著了，過段時間來看看就成。

　院子裡還放著好些長竹筒，楊生還得去編曬墊，他和往常一樣，把家裡的大簸箕搬到院子裡，給饅頭放了些吃的玩的在一邊，就開始做事了。楊阿娘是在楊生都開始動手的時候回來的，回來的時候看到饅頭才突然反應過來了似的，朝著楊生問道：“饅頭怎麼在家啊？他不是在你二哥家裡嗎？”

　楊生被他阿娘問的莫名其妙，孩子剛剛還差點跑出去了，要不是他剛好在外面，萬一饅頭自己翻出門去，跑到外面摔了怎麼辦？萬家壩雖然地勢較平，沒有什麼大崖子，可是溝溝坎坎也不少，這麼小的孩子就算是掉進門前的那條水溝裡也夠嗆。萬家門前的那條水渠不像村子前面的那條河，到了秋冬水勢慢慢就減了，這是從山裡流出來的山泉水，一年到頭水勢都是一樣的，水渠寬點的地方，水深都能到大人的小腿中部，窄一點的地方要淹過一個兩歲孩子的頭絕對沒問題，更何況饅頭可還只有一歲半呢。

　剛剛楊生還只點疑惑，是不是孩子要找自己，阿娘忙所以讓人自己出來了，可是聽阿娘的語氣不知道饅頭出門了啊，這麼一想楊生就有些生氣了，這要換做平時自己正好不在，饅頭自己跑出來出了事怎麼辦？

　“阿娘，我剛剛不是讓你去接孩子們嗎，怎麼讓饅頭一個人跑出去了，他走路還不怎麼穩，要是掉溝裡了怎麼辦？”饅頭走路是沒問題了，可是他走起來的時候楊生總覺得他腳下是虛的，看起來有些搖搖晃晃好像踩到一片葉子都能把人絆倒似的，所以一直不放心讓人一個人呆著，基本隨時都是有人看著他的。

　楊阿娘顯然也不知道饅頭怎麼一個人出門了，她剛剛去了二嫂家裡把兩孩子接出來之後，正好遇上來找楊阿娘的大伯娘，因為剛剛出門，楊阿娘索性又把兩孩子帶進去了，讓他們先在二哥家裡待一會兒，她過會兒再來接人。楊阿娘走了之後，兩孩子也沒出聲，自個兒在院子裡玩，麥子在院子裡摳泥巴的時候，饅頭去拉哥哥的衣服，讓他和自己去找阿父，哥哥自己玩的起勁，饅頭拉不動就自己出門了。楊阿娘回來的時候想著兒子應該洗好東西回來了，她先把東西上鍋了就去接孩子，哪知道一進門這兩人都在了。

　楊生聽了他阿娘的話之後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楊阿娘也沒有什麼錯，她有事又把孩子放回去了，是孩子自己跑出來了，也就是最近剛好護院都不在，若是平時也沒什麼，反正那兩孩子沒有人陪著是別想偷偷溜出大門的。

　　“阿娘，現在麥子和饅頭都會走路了，不好好看著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你以後看著他們的時候，去了哪裡和屋裡的人說一下，別直接把孩子放一邊。”

　楊阿娘也不知道饅頭偷跑出去那茬，就是覺得兒子說話怎麼有些不對，孩子在家好好的啊，他這是怎麼了。楊阿娘不高興楊生自然是看的出來的，他把剛剛饅頭的事給他阿娘說了之後，楊阿娘才想起剛剛好像只讓兩孩子進去了，沒有和屋裡的人打過招呼，要是孩子只在院子裡沒進屋去，那屋裡的人怕還以為孩子已經被自己帶走了。想到這裡，楊阿娘也不多說什麼了，趕緊又趕過去找麥子去了，她過去的時候，麥子還在玩泥巴，小手小臉的弄的滿是泥了。看著那小身子都髒了，也不好直接把人帶過去和饅頭一起玩，所以又先把人帶回去換好了衣服才又將人帶過去。

　　麥子一過去就要和弟弟玩，可是饅頭可能還記得剛剛哥哥不理自己的事，還挺有脾氣的，根本不理人。

　　“弟弟，弟弟。”麥子看弟弟不理他，也爬了進了簸箕裡，就坐在人旁邊，一直弟弟弟弟的叫個不停。

　楊生還是第一次還饅頭不理人，覺得挺有趣，也不去吼他，想看看兩孩子怎麼和好。楊生在饅頭的旁邊放了大盤子，裡面有一個梨子幾個糖果還有一大把地果，麥子看著弟弟不理他，就像拿點東西哄弟弟，他伸手去抓那個大梨子的時候，被饅頭拿在手裡的小風車啪的一聲打在手上，風車是紙做的，饅頭力氣又小打在手上雖然不怎麼疼，可是麥子傷心啊，弟弟打他！

　　楊生在看到饅頭大人的時候就想開口了，不過看到麥子竟然沒吭聲，也就忍住了，他是真好奇這兩小鬼頭平時都玩什麼，只要兩人挨一起可以呆上老半天不找大人的。

　麥子見弟弟不讓動他東西就老實的坐在那裡，嘴裡巴拉拉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倒是饅頭還突然董事了似的，竟然主動抓了兩顆地果放到了麥子的手裡，麥子看弟弟給自己東西了，便呵呵笑了出來。

　“咬。”饅頭把自己手裡還剩下的那棵地果放到人嘴裡，麥子會意放到嘴裡，一下就咬破了，他之前沒有吃過這東西不知道該怎麼吃，只是覺得這不好吃啊，就直接把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饅頭看著哥哥吐出來的東西歪著身子見了起來，不過他拿到手裡之後卻有些嫌棄，怎麼哥哥咬的和阿父咬的不一樣啊！哥哥咬的髒啊！

　麥子也就比饅頭大了半歲，那地果他一下子也是咬不破的，所以放在嘴裡的時間長了點，那地果上面自然沾了不少口水，就著就被饅頭嫌棄了。饅頭最後還是丟了那塊被哥哥咬破的地果，還嫌棄的把自己的小手在哥哥腿上擦了擦，最後重新拿起一塊地果對著楊生叫道：“父父，咬啊。”地果殼對他的小牙齒來說還是很硬的，而且這是剛從地裡挖出來的地果，那殼也不想曬乾之後那麼脆，饅頭想吃有弄不開只有求助阿父了。

　　楊生自己一直注意著那邊呢，看著自家兒子讓人幹白功還嫌棄人家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這麼大點兒孩子還知道指揮人了。

　“哎，這說你這破小孩，你這是像誰啊，阿父小時候可不像你這麼欺負人。”楊生小時候護著楊通的時候多了去了，不過在念了兒子之後，又想到兒子那次為了給哥哥報仇去咬人的事了，想想孩子怎麼鬧都行，只要對著外人時能想著自家就好，這麼看來他家饅頭還是很不錯的。

　看著兩個眼饞嘴饞的孩子，楊生每個地果都去咬了一口，把殼咬破之後，孩子們自己輕輕咬幾下就行了。麥子看著滿頭吃了一顆之後就知道了，原來好吃的在裡面，這下他動作就快了，他畢竟比饅頭大，速度也比饅頭快，一顆地果他三兩下的就把裡面的地果掏出來了。不過麥子十分懂事，自己吃一顆還想塞一顆到弟弟嘴裡，只是饅頭還挑剔上了，看著乾乾淨淨的他乖乖張嘴，沾了哥哥口水的絕對不吃！

　地上的竹子都破的差不多了，削成了大小剛好的竹條，一會兒直接開始動手編就行了。現在已經是快十月的天氣了，日頭塞上身上很是舒服，楊生手裡做著事也順便看著孩子，他最喜歡這種靜靜陪著孩子，自己還能做點事的時候了，讓他覺得又滿足又舒服，這樣的日子就算每天都重複也不會覺得厭倦。

　楊阿娘回來之後，楊生就讓她去灶房看火了，煮地果也不需要一直用大火，火候掌握的和煮飯差不多就行了，等到煮好了直接撈起來就可以吃了。地果煮好了之後，楊阿娘先給楊生他們撈了一盤子送過去，然後又拿了個籃子，往各家都送了一籃子過去然後才回屋和兒子孫子吃東西說話。

　　“阿娘，這味道是不是有點淡啊，下次再放點鹽，有味道好吃一點。”

　“我吃著也是，下次再多放點兒吧，對了啊，家和他們也忙了一陣子了，去年也忙可是也沒忙這麼久啊。”不知不覺楊阿娘也搬到萬家壩兩年了，去年這時候家裡的事她自然是記得的，不過萬家的事她並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萬家是大地主，村子裡許多人家都佃著萬家的田地，至於萬家有多少田地她卻是不清楚的。

　楊生雖然也不知道個具體數字，不過聽了萬家和給他講過萬家的事之後，他心裡就有了一個差不多的概念了，反正萬家的田地只會一年比一年多的，而且今年老天爺賞臉收成比去年好，這樣自然是要多忙一陣了。不過這些事他和他阿娘一時也說不清，所以只是隨意含糊了幾句就算了。

　　萬家和今日回來的比較晚，到家的時候天都黑了，因為人沒有回來楊生就抱著孩子在院子裡溜達，他一大家饅頭就伸手要抱。

　　楊生把孩子遞過去順便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晚啊？”

　“今天是晚了點兒，不過明天可以呆家裡，剩下的事也沒什麼了，大哥再跑幾天就行，我明天在家睡一天大覺，後天帶你和饅頭去鎮上。”萬家和也前前後後的跟著忙了快兩個月了，現在馬上進十月了，也是該給孩子買點東西的時候了。

　“嗯，都忙了這麼久了，也該好好歇歇了。”萬家和接過孩子的時候，楊生就上前把院們撇上了。想著這麼晚回家也不知道萬家和還要不要吃晚飯，他前幾天回家都會再到二哥家蹭頓飯的，於是又問道：“你餓不？要不要我給你做點吃的？”

　“餓啊，不過時間不早了，家裡有剩飯不？有的話就給熱熱就成，沒有就順便煮碗面吧。”楊生有時候太飽了睡不著，不過萬家和卻是吃不飽就睡不著，就是馬上吃晚飯也能立馬上床睡覺。楊生知道他要是餓著也睡不好，就讓人進屋去洗個澡，然後他飯就應該做的差不多了，今天下午還剩了些菜，不過他們喝的稀飯是不能給他熱了，還是煮面吧。

　好在家裡還有些青菜，肉和雞蛋都是現成的，做碗面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家裡的肉罎子裡還有月半時的炸肉，楊生撈了一塊手心那麼大的純瘦肉出來，切成片和麵一起煮，又煎了兩個雞蛋，等到面好了再把青菜放進去過過就可以起鍋了。楊生煮面的時候，萬家和就抱著饅頭在旁邊，面煮好了之後楊生挑了一點到小碗裡喂孩子，剩下的都進了萬家和的肚子，一碗滿是肉香的面裝到碗裡在扣上兩個煎蛋，萬家和吃的滿口香，饅頭碗裡就幾根麵條青菜也吃得起勁兒。

　　“哈哈，兒子，阿父不疼你了，好吃的都給阿爹咯~”

　“說什麼胡話啊，快吃你的吧！這孩子的覺都給你耽誤了，你看過了睡覺的時候現在也不肯睡了。”饅頭的晚飯楊生早就喂過了，就等著孩子吃過了晚飯乖乖睡覺，可是這孩子在等他阿爹，萬家和到了平時回來的時候還不見人影，饅頭怎麼也不肯老實睡覺，可能是過了那個點了，現在看上去也是精神得很，楊生怕孩子吃多了更不好睡覺了，到讓萬家和打趣了。

　　萬家和被罵了，也就老實了，幾口吃掉剩下的麵條，就準備帶著兩人回房睡覺了。

　　“你抱著孩子先回房吧，我把碗洗了再進去。”

　　“明早再洗吧，又沒事兒。”萬家和顯然不樂意。

　　“兩個碗又不花什麼功夫，明早那碗上的面可就不好洗了，行了你快進去吧，進去好好哄哄饅頭，讓他快點睡覺。”楊生想笑，這人真是...

　　“哦，那裡快點進來啊。”

　　“知道了。”

　　楊生進去之後，那兩父子正精神的萬騎馬呢，不過饅頭這次騎得是他阿爹的肚子不是背。

　　“不是剛吃飽了飯嗎，他壓你肚子上不難受啊？”兒子那體重楊生可是知道的，也就萬家和樂意陪著兒子鬧了。

　說到饅頭的體重，楊生也有些擔心，雖然知道萬家和小時候也胖，饅頭這是像阿爹，可是儘管如此楊生還是覺得這孩子有些太胖了，要是長大了還這樣那怎麼娶媳婦兒啊。

　“你啊，就是瞎擔心，饅頭這才多大啊你就擔心這個，我們饅頭也就是現在肉點兒，將來肯定和他阿爹一樣是個英俊的帥小子，迷倒一大片的姑娘小哥，還愁娶媳婦兒啊。”

　　“是啊，你迷倒的姑娘是夠多的。”

　　“哈哈，迷倒再多的姑娘也沒用啊，我這不是被個小哥給迷倒了嗎，是吧饅頭父父？”

　楊生被萬家和直白的話語說的有些臉紅，雖然兩人現在已經是過了互明心意的時候，就算他現在可以主動的和萬家和親熱，像這種太過直白的話他還是有些說不出口。萬家和最喜歡看的就是楊生害羞卻又坦然的樣子了，明明因為自己的話不好意思了，卻又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那摸樣可是真的招他稀罕得緊啊！

　“阿生，快上來，咱們哄饅頭睡覺。”萬家和讓出位置往外面移了移，讓楊生上床，楊生也不想耽誤饅頭瞌睡了，幾下拖了外衣上了床和萬家和一起哄著孩子。饅頭早就過了睡覺得時間，只是因為阿爹一直不會來才睡不著，現在阿爹回來了又照常的陪自己玩了一會兒，所以自然也就困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饅頭睡著之後，自然是回了他的老地方，現在晚上已經有了明顯的冷意，楊生給孩子好好蓋了小被子才鑽進了他和萬家和的被子。

　　“哎，還是抱著媳婦兒舒服，這段時間可真累。”萬家和把人抱在懷裡閉上眼睛舒服的喟歎。

　　楊生也知道這人這段時間確實是辛苦了，去年他就跟著跑出去了幾天也叫著渾身不舒服，今年可是差不多一直跟著的，不過怎麼今年鬧著不舒服的時候還沒去年多啊？

　　“那怎麼能比，你不也說了是去年嗎？你相公會越來越能幹，你和兒子會越來越享福的。”

　　“嗯，我相信。”楊生倒不會在這種時候矯情一下，對於萬家和的這些話或是承諾他從來都是相信的。

　　“阿生...”

　　“嗯？”

　　“我們再生個孩子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