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

　關於王氏姐妹的事有了決定之後，家裡卻也沒有像王氏說的那樣，直接讓人圓了房就當是納了妾，而是讓萬家財自己回去安排，王家是他的岳家，讓王秀芝做妾的事還是要讓王家知道才行。

　因為有了這事，萬家財也不準備在家多呆了，他們年初五過了之後就回去了，再回去之前，萬家已經給京裡的王家去了信，如果王家同意這事的話，他們回去正好可以讓王秀芝過門了。

　正月可算是一年裡最清閒的日子了，家家戶戶的人都在自家門前曬太陽，嘮家常，大人在一邊做著些簡單的事，小孩子就在旁邊睡覺或是打鬧。有了之前王家姐妹的事之後，楊生覺得自己的日子過的是越發的順心了，本來阿娘還有的一點小擔心，現在也完全沒了，現在也不會老師嘮叨著孩子的事，就怕萬家在意孩子的事而讓家和做些什麼了。

　麥子現在已經四歲了，他從小又皮實，所以在家裡根本就呆不住，可是楊俊又不准他去村子裡玩，覺得孩子還太小，去了外面被欺負了都不知道。麥子想出門阿父又不准，所以每次他出門都說去找弟弟，然後找了饅頭之後，兩個小傢伙就偷偷的往外溜。饅頭到時還好，楊生以前就和村子裡的孩子玩不在一起，小時候有多希望可以多些玩鬧的朋友，他比誰都清楚，所以他並不怎麼拘著饅頭，孩子要出去玩，也只是叮囑了不要去河邊，不過萬家和還叮囑了一句被人打了要打回去就行了。

　“俊哥，有想過什麼時候送麥子去學堂嗎？。”楊俊和楊生一起坐在院子裡醃蘿蔔，今天天氣好，手裡握著冷冰冰的蘿蔔也不覺得冷。地裡照樣每年都會種上幾畝地的蘿蔔，現在已經不用再去鎮上賣這東西了，冬日裡家裡吃剩下的，到了正月之後就全部用來曬成蘿蔔幹將來煮臘肉，或是直接醃製成辣蘿蔔用來下飯。

　萬家壩有近百口人家，村子裡也有一個學堂，不過村裡的學堂大多都是些七八歲或是十來歲的孩子，家裡送他們去也只是為了識幾個字罷了，如果要學大學問還是得送到鎮上的私塾裡面去。楊俊對麥子在學問方面的要求到時不高，麥子一生下來就是要繼承家業的，那學問到時無所謂了，只要和他阿爹一樣能讀會寫也就行了。

　“到時候再說吧，先讓他去村子裡看看吧，要是他有興趣就讓他去鎮上好好學，要是他和他阿爹一樣，實在沒有沒有念書的天賦那就算了，反正將來他也是要和他阿爹一樣做個收租混日子的人，那些個書本上的東西不會也沒什麼。”

　“嗯，也是。饅頭比麥子也就小了幾個月，到時候讓他們兄弟一起去也就是了。”楊阿娘去了楊俊家裡幫著做醪糟，萬家和去了鎮上，家裡現在就楊生楊俊在家，至於兩孩子早不知道跑去了哪裡。楊生他們在院子裡已經呆了有一會兒時間了，前面的大簸箕裡也裝了一大半的蘿蔔片，看著蘿蔔切的差不多了之後，楊生又拿了幾個竹笆出來，將剛剛切好的蘿蔔片一片片的挨著放到裡面。

　　蘿蔔切片之後，幾天就可以脫水了，到時候也可以把幾個竹笆裡的放到一起，這和曬紅薯乾是一樣的，到時不費什麼功夫。

　“楊生，現在你大哥他們都走了，你和我講講吧，那麼損的注意是你出的還是家和出的？”楊俊本來也不喜歡那王家姐妹，所以只想讓萬家財休了王氏就好，可是他沒想到最後不止沒休了王氏，還又弄了一個小王氏進門，這件事也不知道大弟這是吃虧了還是賺了。

　“俊哥，這是家和想的，他說大哥被王氏壓了一輩子，現在他相公被人分走了一般，對方還是她的親妹妹，按照王氏的性子可定不會對王秀芝有好臉色的，可是那王秀芝也不是個吃素的，自然不會白讓人欺負，所以大嫂在她妹妹身上討不了好之後，自然會好好對待大哥，連帶著重新審視她自己在萬家的地位，她自己又弟要倒是什麼地位。家和說了，打擊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自己親眼看著自己一心認定的事實其實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雖然我不太懂他說的具體意思是什麼，不過我想家和的意思應該是說，大嫂平時自以為了不起，誰都得低她一等，家裡的人她也都看不起，這一次讓她吃了虧也算是讓她明白，其實她並不是她想像的那麼高貴，咱們家也不是任由她揉圓捏扁的。”

　楊生說的迷迷糊糊，楊俊也聽的迷迷糊糊，不過有一點楊俊卻是要比楊生清楚的，那就是只要萬家財真的納了王秀芝，那她們兩的姐妹情分也就算是玩了。他和兩人相處的時間雖然不久，可是那兩人可都是自私性子，這樣的人在利益相關的時候，可不會顧忌什麼姐妹之情，唉，王氏姐妹倒也是活該，就是他這個大黴了。

　楊俊和楊生在家裡做事，一會兒發現孩子不在的時候，就知道孩子肯定是去村子裡了，楊俊雖然不喜歡麥子去村子裡，不過也不是完全不准，只是每次都會念叨幾句。今天也是一樣，發現孩子不見了之後也是隨口的抱怨了幾句，楊生到時無所謂的，反正饅頭去了下面的村子也是有人照顧的，萬小冬家裡的屋子還沒有建起來，他們現在還和林子父母一起住在村子裡，林子父母說了，等到他們有了孩子就開始建房子，到時候讓他們搬到新房子裡去挨著萬小冬父母住。

　楊生和楊俊倒是放心的在家裡，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那兩孩子今天可是真遇到平時他們擔心的事了。楊俊在院子裡一晃眼看到兒子那個偷偷往門裡看的大腦袋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這麼早就知道回家了。

　　“麥子，在門口幹嘛呢？弟弟呢？你倆怎麼不進門？”

　　麥子聽到阿父的聲音之後，嚇的一下把腦袋縮了回去，還有模有樣的朝著背後的弟弟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麥子看著弟弟的小花臉還有一頭亂亂的頭髮就怕，雖然叔叔說了，誰打了弟弟他們都要打回去，可是阿父不是這麼說的啊，唉，叔叔怎麼還不回來呢，叔叔回來了就有人給他們撐腰了。

　　楊俊一看兒子那樣子就知道他肯定又是闖了什麼禍了，所以悄悄走出遠門，正好看見饅頭坐在屋簷底下埋著腦袋，而麥子正對著饅頭腦袋呼呼的吹個不停。

　　“怎麼了？饅頭受傷了？”

　　“阿...阿父。”

　　楊俊看兒子一看見自己就心虛的小樣，還有那一直背在後面的小手就知道孩子肯定是有事瞞著了，著瞞著的事嗎...

　“饅頭頭髮怎麼成這樣了，說，你們今天又和誰打架了，怎麼打起來的？”饅頭的頭髮每天都是好好的被楊生綁在了背後的，可是現在不止綁頭髮的頭繩不見了，那腦袋上的頭髮還這裡一點那裡一點的翹著。

　　楊俊一邊問著的時候，就拉著孩子進去了，一進去楊生就看見饅頭那樣子就能猜到這哥倆今天打架肯定是沒占到好處，兒子頭上那幾根毛都沒幾根是好好順著得了。

　“父父。”饅頭一看見阿父心裡就打鼓，他今天已經被打的好疼了，阿父就不要再打他了。有些害怕被責怪的饅頭，一邊叫著楊生，一邊偷偷朝著門那裡看，只要阿爹回來了就好了，阿爹回來了他就可以告狀了。

　“唉，打架也就算了，竟然還被打成這德行回來，真是丟人。”在楊生印象裡，他兒子戰績頗豐，雖然才是個差點四歲的小屁孩，不過打的架可真不算少，但是這還是第一次被打的這麼慘。

　　楊生這麼說的時候，楊俊看了看麥子，又看了一眼饅頭，最後他決定今天他的好好教訓麥子一頓，為什麼他這個做哥哥的一點兒事兒沒有，饅頭卻被打的那麼慘。

　“麥子，為什麼不好好照顧弟弟？阿父不是和你說過嗎，饅頭是弟弟，你是哥哥是要保護他的，可是你看饅頭再看看你，你說，你是怎麼保護弟弟的？！”楊俊雖然也不想兒子被打，可是饅頭畢竟是弟弟而且還是個小哥，跟著麥子就應該讓麥子護著，做哥哥的吃點虧也沒什麼。

　楊俊語氣還挺凶，麥子自然是害怕的，他年紀小，被阿父這麼一吼之後，本來能說清幾分的事情也完全說不清了，只能撅著嘴把小手背在後面，一臉要哭出來的樣子。饅頭因為各個子長得快，現在已經完全和麥子一樣高了，而且饅頭身上比著麥子還要有肉一點，所以他現在看上去其實更像哥哥一點，他看著哥哥害怕的樣子，就沖著楊俊吼著：“不要欺負麥子，打你。”

　饅頭的話可是讓楊俊又想氣又想笑，你說這孩子膽子怎麼這麼大，自己這麼大一個人他也敢這麼說，不過想到饅頭是因為護著兒子才那麼吼心情卻又好得很，他矛盾著，楊生卻是覺得饅頭這孩子膽子真是太大了，從小就是一頭倔驢似的，認定的事死不改口，而且還天不怕地不怕，什麼人都敢惹，楊俊不只是長輩還是那麼大一個人，這孩子也敢隨口就來那麼一句！

　“俊哥，你說這破孩子到底是像誰啊，怎麼會這麼大的膽子，我看今天八成都是他自己闖的禍。”楊生正數落自己兒子的時候，萬家和回來了，萬家和一看兒子那被欺負的樣子就知道兒子肯定又打架了，而且還是被打了而不是打人了，他心裡還挺不樂意的，以前不是都能打贏嗎今天怎麼輸了。

　　“哎喲，兒子，這是怎麼了？”走近了萬家和難受了，這孩子今天肯定是被大孩子欺負了，要是同齡的，饅頭怎麼也不會這麼慘，這頭髮，還有幾根飄著呢！

　饅頭看到阿爹回來之後，一下子有底氣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哭著的時候還直接朝著阿爹懷裡撲了過去。被阿爹抱住之後，饅頭一邊哭著一邊和阿爹告狀。饅頭在一邊哭著告狀時，旁邊的楊俊趕緊把兒子拉過去看看了兒子的小手，果然，麥子手上有好幾個深深的牙齦，有兩個還破皮見血了，看深度說不定還會留下疤的。

　原來今天饅頭和麥子去了村子裡之後，照樣的和往日玩在一起的孩子一起在水溝旁邊和稀泥扮家家，本來孩子們玩的好好的，可是有個孩子搶了饅頭裝在衣服兜兜裡的吃的，饅頭平時挺大方的，而且他家裡的零食也不少，所以不怎麼稀罕那些帶出去的東西。那個孩子見饅頭沒什麼反映，膽子就打了，一直望著饅頭兜裡那東西，連幾顆都不準備給饅頭剩下。饅頭本就不稀罕的東西也隨便他們怎麼拿，可是麥子不樂意啊，看著弟弟兜兜裡沒有吃的了之後，他就把自己兜兜裡的分給了饅頭一點，饅頭兜裡又有了東西之後，旁邊的孩子又來抓，不過這次饅頭不肯乖乖的給了，哥哥給的他要裝著，只給哥哥吃別人不給。

　那幾個孩子要比饅頭和麥子大，唯一小的那兩個，正在一邊挖泥巴挖的歡，那些孩子見饅頭不給了心裡挺不樂意的，就準備硬搶，饅頭見別人要搶他的東西就更不樂意了，哥哥哥哥的叫了出來。麥子見弟弟被人欺負就過來想把人拉開，可是他人太小，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所以他乾脆拉著一個人的手就咬了下去，也就是他這一咬，不得了了，那孩子哭的跟殺豬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半條命都沒了呢。旁邊幾個孩子見人哭成那樣都朝著麥子撲了過去，一個個的都吵著麥子的小手咬，饅頭見哥哥被欺負了，過去撲在人身上抓住人頭髮，使勁兒把人往上扯，就像讓人別咬他麥子哥哥了。

　一個孩子頭發被扯了，饅頭也跌倒在了地上，他一倒了那孩子騎在他身上就開始扯饅頭的頭髮，饅頭在地上滾了半天，衣服也髒了頭髮也散了，重要的是他還打人了，睡在地上的饅頭，抓起了地上的石頭，使勁兒往著想扯他頭髮的人，一邊打還一邊叫著打你打你，他身上其實也挺疼得，可是硬是沒哭出來，一直瞪著自己的一雙大眼睛，手裡怎麼也不肯放下那塊打的別人渾身疼的石頭。

　幾個孩子看饅頭那樣子都挺怕的，他們本來也就是孩子，打架也就是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再不然也就是直接下口咬人，可是像饅頭這樣拿著是字不放手一直往別人身上招呼的還真沒有，饅頭幾天是真的被氣著了，試了性子，拉著哥哥的手就往家走也不像往常那樣，還繼續玩著然後沒多久也就和好了。

　他們回家之後，心裡也是有些怕的，正在門口想著要不要進門時就被楊俊拎了進去。饅頭哭著告狀的時候，萬家和還一個勁兒的誇人，楊生雖然覺得饅頭知道保護哥哥很不錯，可是他這麼小一個孩子，打起架來怎麼這麼不要命，真是...怎麼感覺和自己小時候挺像的......

　聽清楚了前因後果，楊俊在心疼麥子的同時，也很是想不通，為什麼饅頭即使弟弟還是個小哥，最後卻是他把人給打怕了，自己兒子真是太沒用了啊！不知道要不要讓勇哥教教兒子，打架的時候怎麼樣才能佔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