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九月到底十月之後，冬天就真的來了。天氣冷了，大人要穿上厚衣服，孩子小更怕冷，穿的衣服就更多了。於是看著快成一個球的兒子，楊生憂傷了，你說這孩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怎麼有本事在半年之內往身上長了那麼多肥肉，明明剛生下來那會兒是個小猴子啊，這時候已經成了一隻小豬了，還是特肥的那種。

　“家和，饅頭還真是什麼都像你。”連小時候都是個小胖子也是一模一樣的。

　因為最近孩子開始長牙了，雖然還沒長出來，不過孩子老喜歡逮著東西就咬，剛剛萬家和就是去給孩子削磨牙棒了。

　“像我好啊，饅頭阿爹又聰明又能幹，至於你...長的像你也行。”其實饅頭的外貌更多的是像萬家和，不過萬家和覺得還是像楊生好一點，楊生好看。

　“呀伊...”捏住阿爹手裡的紅薯條之後，饅頭就伸出他的小肉拳緊緊捏住往嘴裡塞，不過他根本咬不下來，也就是能用舌頭舔舔味道罷了。

　“他現在可以吃生東西嗎？別吃壞了肚子。”孩子現在只有五個多月，主要還是吃奶，糧食也只能吃一些熬得稀爛的米粥，加點肉末進去添添味道。

　“放心吧，他就是舔舔外加打磨一下牙齦，根本咬不下來，吃不了什麼。”

　“對了，還忘了和你說買地果的事，這幾天街上地果最多，價格也能便宜點兒，明年地裡要種地果，你哪天去鎮上的時候就多買點回來，除了家裡過年吃的再買多點種子回來。”那塊地也中了幾季莊稼了，楊生覺得應該是可以種地果了，如果明年種的地果產量可以的話，那每年靠著種地果就能賺上一大筆銀子，也不用專門用來種紅薯了，加上空地的時候還可以種些別的東西，像今年的包穀和黃豆，去年種的菜籽，這些東西也都是可以賣錢的，可比直接種上紅薯要好的多。

　“知道了，到時候給你買回來。你先去洗澡吧，我抱著孩子，你洗好了我再洗。”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兩人要一起洗澡的時候就變得少了，特別是到了冬日之後就更是不行了，因為得留著一個人在外面房間看著孩子。

　“好。”

　楊生去了澡房之後，萬家和就開始逗自己兒子玩兒了。饅頭剛剛生下來那會兒因為看上去有些瘦弱，所以萬家和還擔心過這孩子的身體，哪知道這孩子胃口那麼好，每次喝了奶娘的奶之後，隔上一會兒就能再喝下一碗羊奶，一碗碗冒著奶香的羊奶下去之後，這小身子也是見天兒的起變化，現在可是完全看不出小時候那瘦猴兒樣了。

　“啊，終於五個月了，再過幾個月就能叫阿爹了，兒子，來，現在就阿兩聲給阿爹聽聽。”聽不到阿爹，聽兒子阿阿兩聲自己想像成阿爹也就成了。

　萬家和把兒子抱起來站到自己腿上，然後自己雙手穩住兒子的身體，讓兒子和自己面對面站著，然後滿是希望的看著兒子的小臉，就希望兒子喊出那身阿阿...

　饅頭被自己阿爹放了個奇怪的姿勢，不過覺得挺新鮮，興奮的不行，兩隻小腳在阿爹的腿上一來一回的蹦著，嘴裡哇哇笑著，聯手裡拿著的紅薯條也不去啃了。

　“阿伊，阿阿...”

　“啊！真乖~來，再叫一聲。”

　“呵呵...阿阿...”

　“哎呦，流口水了。”看著兒子口水又流了下來，萬家和趕緊把兒子兜裡的口水巾拿出來，還是先伺候好孩子擦掉他的口水再說。

　楊生進門的時候，正看見萬家和細緻小心的給孩子擦口水，楊生其實挺想不通的，萬家和其實很喜歡孩子，那他以前為什麼一直不成親呢？別人都是十五六歲就成家了，最晚的到了十八歲也能娶到姑娘了。他自己是因為家裡既不給娶媳婦兒，有沒有嫁妝，所以根本沒人上門來提親，那萬家和又是為什麼這麼晚才成親呢。

　“家和，我好了，你去洗吧。”不管心裡怎麼好奇，還是先把澡洗了，睡到暖被窩裡再問好了。

　接過萬家和手裡的孩子之後，楊生就帶著孩子睡到了床上。因為夜裡冷，所以晚上兩人都不會讓孩子碰著水的，一般給孩子洗澡都是在白日太陽正好的時候，或是直接拿個木棚把水打到房間裡，就在房間裡給孩子洗。

　今年這床上可比去年更暖和了，因為有了孩子，萬家和提前在床上鋪了絨毯，孩子直接坐到床上，也不怕冷著他的屁屁。兩父子坐到床上之後，楊生就把床帳放下來了，雖然只是薄薄一層，不過放下床帳之後整個空間都變得小了，好像也變得更暖和了似的。

　楊生仰躺到床上，然後把孩子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坐著，被子蓋到膝蓋上面一點，開始和兒子一起依依呀呀的說話。

　“你兩在說些什麼啊。”自己兒子依依呀呀的倒是能理解，怎麼楊生也跟著學上了，這是跟著變成孩子了？

　其實楊生也就是跟著逗樂，他聽不懂孩子在說些啥，索性跟著孩子的語調學了起來，他想知道孩子聽了自己的話被別人給說出來是什麼反應，而自己兒子給他的反應，他很滿意，那就是孩子更樂了，在他肚子坐著還不停的揮著自己的小拳頭，笑得也大聲的很。

　“沒說啥，逗他玩呢，快上來吧。”

　“好嘞，睡覺咯。”

　萬家和也上了床之後，楊生就把饅頭放到了兩人的中間，也把被子拉了上來讓幾人都蓋好了。一般饅頭沒睡著的時候，兩人都是一邊哄著饅頭，一邊說些無關緊要的事，等到饅頭睡著了才會說些或是做些正經事。

　“你怎麼又把這個戒指拿出來戴上了，不是讓你換上另一個嗎？”楊生伸手輕輕拍著孩子的時候，萬家和就看見了他左手手指上的戒指又給換回去了。這個戒指是他當初隨手買的，雖然也是給楊生買的，可是總是比不上第二個的心意，第二個是他們一起去買的，也是他真心實意給楊生戴上去的，所以他總希望楊生能戴著後面這個，把之前那個放一邊得了。

　萬家和說的理直氣壯，說的楊生都有些心虛了，不過想到這兩戒指的意義又不一樣，也沒什麼好心虛的了，反口就回答道：“這怎麼能一樣呢，這個是我們的成親時的戒指，自然是要一直戴著的，我們村裡的小哥成親之後，手上的戒指就從來沒有取下來過，老人都說取下來會不吉利的。”楊生現在手上戴著的這個戒指是當初萬家和給了他定心丸的戒指，所以他一直捨不得取下來，前幾個月萬家和不知道從哪裡把之前他們一起上街時買的那個戒指翻了出來，然後硬讓他戴上，他沒辦法只好聽話戴上了。

　不過他其實有些不適應戴著這個戒指，因為這個戒指給他感覺太華麗了，不像是他這種身份的人戴的，這個戒指的指環約他的小指甲那麼寬，上面不止有花紋，還鑲嵌著一些紅色的寶石，相比這麼華麗的戒指，他還是喜歡那個只有一點花紋的銀戒指。

　“哎，你這笨蛋，他們不取下來，那是因為就那一個也沒有別的，可是我怎麼可能讓你一輩子就戴一個戒指，以後遇上好看的喜歡的咱們還買，如果買回來了你又不戴，那我買回來幹什麼？”

　“真喜歡我戴那個？”

　“嗯嗯。”

　“那好吧，那我有事忙的的時候就戴這個，農閒或是有外人的時候就戴你喜歡的。”自己手裡這個雖然普普通通，不過幹起活來也方便，根本不用摘下裡，那個被他放起來的就不行了，戴著那個戒指幹活他可心疼呢，而且他也不能總按著自己的性子來，兩人一起過日子，他總要偶爾遷就一下萬家和的，不然總是只有萬家和對他好，他也不知道回報什麼，心裡也挺不安的。

　“早這麼聽話多好，哎，希望饅頭長大了別像你這麼倔。”

　“呵呵，小傢伙睡著了。”睡到溫暖的被窩裡，又被爹爹們遺忘的饅頭很快就呼呼大睡了。

　本來萬家和是想再說幾句什麼，讓楊生以後聽話點兒的，不過看著寶貝兒子睡著了，就準備先去親了一下兒子然後再讓兒子放心睡大覺，只是楊生看著萬家和這個動作之後，還沒等萬家和開口，他就先問上了：“家和，你既然這麼喜歡孩子，為啥還這麼晚成親？想嫁給你的姑娘不是很多嗎？”別說嫁過來的了，之前不是還有一個自願為妾不求名分的黃杏花嗎。

　“這麼想起問這個了？”這個問題萬家和還真沒仔細去想過，他只記得他十歲出頭的時候家裡就給他定了一門親事，不過等到成親前沒幾天，那女孩的家裡有長輩去世了，女方家裡規矩大，這時候必然是要給家裡長輩守孝的，這一守就是三年。三年過後他也快要十九了，這個年紀成親也算是晚的了，可是偏偏家裡再次去女方家裡談起親事時，女方的說法是孩子病了，暫時無法成親了，那之後家裡也不管那家人到底是什麼原因了，直接上門把親事退了。

　那家人倒也乾脆直接同意了，只是之後慢慢就有了他花心愛招惹姑娘的傳言，當時他心裡有氣加上空等了別人三年的怨氣，乾脆的把名聲做全了，看上個漂亮姑娘小哥就會上去調笑幾句。後來知道和他訂過親的女孩子嫁去了縣裡之後，當初女方乾脆退親的原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於是萬家和乾脆的和那女的偶遇了幾次，還創造了幾次不清不楚的拉扯行為，最後那女的被丈夫休回家了，萬家和大笑著去酒樓裡喝了一頓，然後之後的行為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想幹什麼幹什麼，家裡催著成親也不急，就想著等哪天在街上看見一個順眼的，說不定他就會馬上成親了。

　他和楊麗娘也差不多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到現在他已經有些記不得他是怎麼看上楊麗娘的了，只是覺得當初看見楊麗娘的時候就知道她好看，至少要比當初那女的好看多了。

　萬家和心裡回想過去的事，楊生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萬家和的問題，因為他也就是恰好想到所以隨口一問，萬家和說不說都無所謂，反正他不在乎，過去的事還去計較那麼多幹嘛，現在他們才是一家人比較重要。

　“我就是順便問問的，好奇罷了。”

　“這有什麼好奇的啊，想聽就和你說說唄。”

　之後萬家和簡單的和楊生說了一遍過去的事，楊生聽的倒是認真，聽著聽著，還為萬家和抱起不平了，氣呼呼的說道：“那姑娘家裡怎麼能那樣啊，這不是白白耽誤人家時間嗎，這普通人家守孝哪有真的守三年的，那些都是官家人才會做的，而且他們怎麼能讓女兒嫁去了別家呢！”

“說你傻你還真傻！我如果當初娶了她那你怎麼辦？！”看著為自己憤憤不平的楊生，萬家和簡直是又好氣又好笑，直接往人腦袋上敲了一下，這人真是腦子缺根筋啊！

　“......”是啊，要是家和當初娶了那個姑娘，那他現在又是什麼樣子？不過...“沒有如果啊，我們成親了，孩子也有了。”

　“哈哈，是啊，沒有如果，所以咱們是天賜的緣分，饅頭就是天賜的寶貝。”

　“嗯。”這個楊生倒是同意，如果他沒有和萬家和成親，可不就沒了饅頭嗎。

　“呵呵，那我們再生一個寶貝好不好？”孩子嘛當然是越多越好的，而且做這種事可不完全是為了孩子。

　“嗯...哪那麼容易啊。”楊生當然也想要孩子啊，雖然現在有了饅頭，可是家裡的孩子還是太少了，若可以他當然希望孩子越多越好。

　“沒事兒，沒事兒，冬天沒事幹，咱們多得是時間。”冬天天氣冷，不就是窩被窩的好時候嗎，有了窩被窩的時間，自然幹什麼的時間都有了。

　於是爹爹們開始做正經事之後，可憐的小饅頭便離開了阿父的懷抱，被抱到了溫著湯婆子的小被窩裡，睡到自己的小被窩裡之後，饅頭在睡夢之後扭了扭自己的小屁股，然後接著呼呼大睡，睡夢裡他又開始做起了那個搖來搖去的夢。

※※※烏鴉小科普※※※

地果（學名：Ficus tikoua）為桑科榕屬的植物。分布在湖南、四川、西藏、陝西、甘肅、廣西、雲南、湖北、貴州等地，生長於海拔500米至2，650米的地區，多生在草坡、荒地以及岩石縫中。別名：地石榴、過山龍、匐地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