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0
“陪我在社區走走嗎?我想出去透透氣。”穆青桐在公寓裡走了幾圈後,覺得有些胸悶。
“好、好啊。”施沃茲一天到晚在公寓裡也沒事,一口答應說。
忽然一陣鈴聲響起。
施沃茲往褲子口袋裡摸了摸,是他的通訊器有新資訊。
“你臉怎麼紅了?”穆青桐看見施沃茲點開了資訊後表情瞬間尷尬起來。
“我、我……”施沃茲支支吾吾地,好半天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指著通訊器道,“他、他耍流氓!”
“噗——”穆青桐被他逗笑,湊過去一步,“達米安跟你說了什麼,給我看看?”
“不……我不給你、你看……”施沃茲趕緊把通訊器收了起來。
“看看怎麼了,你大驚小怪什麼?以後江曜給我發資訊我也給你看,行嗎?”穆青桐目光狡黠,與施沃茲打著商量。
“老、老大才、才不會跟你說、說這種話呢……”施沃茲嘀咕道。
“誒,到底什麼話啊?給我看看唄。”穆青桐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不依不撓道。
“不給……”
“看看嘛。”穆青桐一副“你小題大做”的表情,“這又沒什麼。”
施沃茲還是覺得有些丟臉,但見穆青桐實在想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通訊器遞了過去。
【達米安:好想摸你屁股啊。】
【達米安:等我回來,親親老婆-3-】
穆青桐:“……”
江曜確實沒發過這種資訊。
“他、他上回也、也發過一次,我、我都沒理他,他還發……”施沃茲窘得不行,臉紅撲撲的。
穆青桐輕咳了一聲,岔開話題道:“時間不早了,待會兒天黑不方便,咱們趕緊下去唄。”
“哦……”施沃茲的注意力又被成功地轉移,他剛換好大衣,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問,“青桐,你、你跟老大談得怎麼樣了?”
“什麼?”穆青桐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噢,他在那邊挺忙的,我們就前天晚上打了個電話,也沒說多久……江曜說他會儘快結束那邊的事情過來陪我,嗯……這個孩子他同意留下來了。”
“真的啊?太好了!”
“嗯……不過我還沒時間具體跟他談這件事,我有個想法,考慮了幾天還是覺得很可行的。”穆青桐一邊穿鞋一邊說。
“什、什麼想法?”施沃茲問。
“首先我得表面上和江曜鬧矛盾,假意分手……”穆青桐道。
“……”施沃茲驚愕地看著穆青桐,根本無法理解他的腦回路,“為、為什麼?”
“赫爾曼那邊一直想抓我去研究,因為我是唯一成功的試驗品,所以他們也不敢強行對我做什麼。只有我跟江曜分道揚鑣,主動投靠他,才是對他最有利的局面。”
施沃茲:“……”
“雖然我的推斷不一定對,但應該八1九不離十了。”穆青桐在來首都之前將赫爾曼的資料翻來覆去的研究過,對他的性格也摸清了一些,“他這個人非常小心謹慎,每次他要做什麼,一定會把風險降到最低。”
施沃茲沉默了一會兒,問:“然後呢?”
“赫爾曼這個人不是太看得起江曜,因為江曜太年輕了,他之前的那些手段和他相比完全不夠看的。當然江曜戲演得也不錯,起碼赫爾曼沒有看出來他的實力。”
“嗯。”這一點施沃茲很贊同,江曜確實隱藏得很深。
“而且有一點,赫爾曼和江曜是一樣的。”穆青桐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無奈。
“什麼?”
“他們兩個的控制欲都很強,每做一件事情,都希望掌控全域,沒有任何人忤逆……這也許也是身居高位的人的通病吧。如果我跟江曜鬧了矛盾,因為這個老死不相往來了,他應該挺高興的,能坐收漁翁之利。”
施沃茲沒有接話,他思考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沒辦法反駁,赫爾曼不清楚,但江曜這個人的確比較霸道。
“所以你、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就按照這條路這麼走下去,置之死地而後生。”穆青桐語氣淡然,但卻非常堅定。
“……”
“別發呆了,走啦。”穆青桐圍上了圍巾,打開大門,一隻腳踏了出去。
“等等!”施沃茲被他剛剛的話震驚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見他要走,於是一把拉住他,“你剛才是、是什麼意思?”
穆青桐含糊道:“我有張王牌,可以掐住赫爾曼的軟肋。”
“老、老大會同意嗎?”施沃茲愕然道。
“不知道。”穆青桐說,“但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不扳倒赫爾曼的話,江曜的處境會越來越危險。我從來都沒為他做過什麼,相反,我還老給他添麻煩……不說了,再不下去真的天黑了啊。”
在這個問題上穆青桐不願和施沃茲多說,逕自走了下去。
施沃茲沒辦法,在後面喊了幾聲,但穆青桐頭也不回,只說讓他快些,於是他只能跟著下樓了。
中部地區,廢城,安全屋。
“嘶……”達米安碰了碰剛剛在脖頸處紋上的邪神昂格利恩的圖案。
那是幾隻巨大的蜘蛛腳,張開的嘴裡滿是利齒,正好位於他的心臟處,像匍匐在他身體上一樣。
剛做完文身的皮膚還有些紅腫和刺痛,胸前火辣辣的,達米安倒吸了一口氣。
“你也真能忍的,一聲都不吭。”文身師看了看達米安剛剛紋好的大蜘蛛,“你身上這麼乾淨?”
“唔……我以前在黑天鵝的‘尖刀’,禁止弄這個,我也沒這方面的想法。”這種疼痛並非是以前受傷的那種疼,達米安有點受不了,急促地換了幾口氣,活動了一下胳膊。
“你們那兒這麼嚴?”文身師詫異道。
“啊,也不是……”達米安伸了伸胳膊,“只有‘尖刀’不許,其他的只是不能在臉上、脖子上還有其他明顯的地方紋。”
“挺好看的,明天就能消腫了。”文身師說道。
“這麼快?”達米安不太瞭解這個,但明天他就要和人接頭,皮膚不消腫不行,他低頭瞅了瞅,文身師的手藝確實不錯,“是挺好看的,不過……”
“不過什麼?”
“我回來之後能洗了嗎?”達米安認真道。
“幹嗎洗?你現在又不在‘尖刀’了。”文身師奇怪道,“多好看呐這個,昂格利恩……一般人還不敢紋呢。”
“不是……這個是挺好看的,但我現在還是個學生,我們學校也不許弄這樣的文身啊。我們的軍校都是用的戰神托卡斯的名字,我弄個這麼大的邪神算什麼怎麼回事,造反麼?”達米安仰著頭,指著自己的脖子道。
“造啊!”文身師說。
達米安:“……”
“臥槽……”達米安笑駡了一句,“我跟你說正經的。”
“能洗,也不一定在我這兒洗,你隨便找個地方就能弄,殿下交代過了,給你用的藥水是最新的,洗的時候不會留任何痕跡。”
“行,謝謝了啊。”達米安拍了拍文身師的肩。
“祝你好運。”文身師說。
達米安對著他豎了個大拇指,他的金髮已經蓄長了一些,加上胸前的大型文身,還頗具江湖大佬的氣質。
“誒,對了。”達米安剛走出兩步又退了回來。
“怎麼?”
“你會畫兔子麼?”
“……”
“你說什麼?兔子,什麼兔子?”文身師奇怪道。
達米安合攏了兩隻手的食指和中指,舉到自己的耳朵上面,搖了搖。
文身師:“……”
達米安:“就這個兔子。”
文身師:“…………”
達米安一本正經地用後背對著文身師,道:“我想紋在第一節胸椎的下面,不用多大,兩根指頭寬就行。”
“誒,我說你,這麼騷的邪神你不要,文個兔子幹什麼?”
達米安四下看了一陣,發現店裡的文身樣本都是比較酷炫狂霸拽的,像兔子這種溫順的動物根本沒有,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些奇怪。
於是解釋說:“兔子是我老婆。”
“哦——”文身師表情微妙,拖長了聲音道。
“能畫兔子我就來找你啊。”達米安說。
“行啊,畫什麼都沒問題!”文身師回道。
隨後達米安又小聲地補充道:“如果我能活著回來的話。”
亞爾王城,首都。
“青、青桐……”施沃茲穿著熊貓睡衣,手腳冰涼地敲響了穆青桐的臥室門。
穆青桐剛好沒睡,正在臥室裡走來走去,給施沃茲開了門。
“怎麼啦?”
施沃茲抱著個枕頭,吸了吸通紅的鼻子,說:“我、我房間的空調壞了,本、本來我想就這麼湊、湊合一晚上的,但是今天太冷了,我、我凍得不行,就……”
“進來吧。”穆青桐覺得他的樣子實在好笑。
“嗯……”施沃茲抱著枕頭,立刻進去關上了門,穆青桐按了幾下空調的遙控器提高了室內的溫度。
“我、我是不是打擾你睡……阿嚏——”
“……”
“……睡覺了?”施沃茲吸吸鼻子,接著說了下去。
穆青桐沒忍住笑了一起,隨即皺眉道:“你感冒了?”
“沒,沒有,可能就是冷、冷到了……”施沃茲甕聲甕氣地說,他馬上鑽進了被子,顯然是冷得狠了。
“要吃點沖劑預防一下嗎?”
“不,不用了……”施沃茲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就露出個腦袋,床上帶著溫度,顯然穆青桐之前已經躺過了,於是問道,“我、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
穆青桐一愣,輕輕地揉了揉小腹,說:“沒有,我沒睡呢,這兩天肚子有點漲漲的,睡不著……”
“要緊嗎?”施沃茲緊張道。
穆青桐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大事兒,我問過醫生了,他說這是正常的,讓我稍微走動一下就好。”
施沃茲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懷孕好辛苦……”
“還好吧。”穆青桐倒是無所謂,“以前我媽懷我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雖然我都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是誰……”
施沃茲見狀不對,趕緊岔開話題:“你、你也早點睡吧。”
“嗯,好的,我再走幾圈……”穆青桐用手掌在小腹上畫著圈,停頓了一會兒,調侃說,“你今天怎麼不跟達米安打電話了?”
“那、那個……他又關機了。”施沃茲有點鬱悶。
“可能有事兒在忙,你別太擔心,上回也不是這樣麼?估計是不方便開機,你要是實在想知道怎麼樣了,可以聯繫一下江曜。”
“好的……”施沃茲點了點頭,在被子裡縮成一團,手指捏著依然還是冷的腳趾頭。
“晚安。”穆青桐說。
“晚安……”
荊棘軍團,指揮部。
“殿下,目前我們已經取得了三個高地的勝利,在納塔高地前方的內洛山谷,地勢非常險峻,衛星圖像被干擾,無法成像,找不到突破口。之前發射過導彈,但均被穀內的反導彈裝備攔截。”
江曜和一堆軍官在會議室開會,一名上校指著鐳射螢幕給他們彙報即時戰況。
“派進去的臥底現在都失去了聯繫,我們沒辦法掌握裡面的情況,這個山谷也是敵方的主要勢力點之一。可獲得的情報實在太少,那個地方被他們守得很牢。”
“軍團在那邊有多少人?”江曜問。
“在內洛山谷十千米外,共有1400人,標準配備,如果要直接攻打的話,需要再補給重型武器。”
江曜沉默了一會兒,把目光移向身邊的準將:“你們黑天鵝是怎麼看的?”
那是黑天鵝軍團除保羅之外最高的指揮官,他同樣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思考了一陣,才說:“在此之間的交戰就是我們軍團,當時為了試探他們,我們發射了兩枚微星導彈,全部被攔截,保險起見我們並未發動大規模進攻。”
江曜點了點頭,這個記錄他見過。
“在沒有內應的情況下,要佔領這個地方,我們必定會損失一大部分兵力。我們要盡可能地避免戰士犧牲,我的建議依然是把這個先放一放,解決其他地方的問題後,再返回來打內洛山谷。”
在此之前,江曜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他想迅速取得勝利,下一步肯定會對內洛山谷採取行動,但黑天鵝方面卻對此持保留意見。
一時間眾人竟弄不懂他到底是不會看眼色,還是故意為之。
果不其然,江曜的臉沉了下來,直截了當道:“內洛山谷必須拿下來,趁勝追擊對士氣有極大的助力。像這樣的地方還有四個,你想拖到什麼時候?”
會議室內一片寂靜。
“但是殿下……”準將不卑不亢地陳述著理由,“黑天鵝的作風一向較為保守,因為每一位將士的性命,都是非常寶貴的,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這是我們的作戰原則。”
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再明顯不過,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從江曜接手軍權以來,雖然在短短的時間內,連續取得了幾場勝利,可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戰損比一下子拉了上來。
其他的軍官也略微所感,只是迫于江曜的壓力並未明說。
江曜一言不發,直直地盯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當然除了人海戰術,我們還有另一種方案。”準將說道。
江曜笑了笑,用筆帽敲了敲桌面,仿佛已經預料到了他要說什麼。
“直接發射30枚雷霆導彈,可以直接將內洛山谷夷為平地。”
會議室內根本無人接話,江曜敲擊桌面的聲音尤為突出,根本沒有人想過這種方案來取勝。
又是一陣帶著劍拔弩張的沉默。
忽然江曜敲桌面的動作停了下來,嗤笑了一聲,道:“30枚雷霆導彈……”
他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地走到準將面前,彎下腰,低聲質問:“如果我沒記錯,今年帝國的軍事預算是一萬億,30枚雷霆導彈,總造價四億五千萬。你好大的手筆啊,奧蘭多準將。”
“所以……”
“所以什麼?”江曜打斷說,他站起身,高大的身材直接擋住了天花板的燈光,投下了一片陰影,罩住了奧蘭多準將。
“所以我們為了降低戰損比,必須得採取你們黑天鵝的保守作戰法?一直拖著這邊的戰線,不做了斷,再打個七八十年?”江曜諷刺道,他環顧了整個會議室,眼睛掃過在場的每一位軍官,然後對奧蘭多說道,“你,包括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過一點……”
江曜走到鐳射顯示幕旁邊,將內洛山谷的模擬地圖最小化,輸入了一串指令後,調出了一張全球的衛星分佈圖。
他放大了螢幕,指著其中一塊被重點標出來的區域道:“用導彈防禦系統。”
“帝國的導彈防禦系統在三天前已經排除了故障,再次投入使用了。”江曜又將把地圖和衛星的兩個圖像拉到了一起,螢幕上停頓了一下,然後開始模擬鐳射從大氣中發射出來的景象,共計四束鐳射一齊擊中了內洛山谷,在發射了一陣後,原本細小的光束直徑突然間增大了十幾倍,而後衛星開始移動,鐳射隨之掃了起來。
那裡的地面登時變得四分五裂,被活生生地剖裂開,小山一般大的岩壁像滑坡一樣滾滾墜落,砸在了穀內,引起了強烈的地震。
那副景象的慘烈程度堪稱世界末日。
“這個系統當初在造的時候,定位的就是鐳射武器,但久而久之,你們都將它的功能歸為防禦,擊落過幾十枚導彈,但從來沒有用過它進行軍事打擊。”江曜沉聲道,“用這次進攻內洛山谷的機會,試一下它的攻擊力到底有多強,看看能不能再改進一番……”
江曜關閉了類比程式,雙手撐著會議桌,說:“這個會結束之後,聯繫國防部,改寫衛星程式,擴大鐳射光束的直徑,再把軌道遷過來。”
“一周之內,拿下內洛山谷。”
最後江曜拍板說。
地下實驗室。
一名身著病號服的男人躺在手術臺上掙扎,手腕和腳踝處都綁上了橡膠扣,已經勒出了一道道血痕,帶子在他掙扎的時候深深地勒了進去。
他的嘴裡被醫生固定了牙托,無法喊出聲音,唾液不受控制地流出,額頭和脖頸處佈滿了暴起的青筋。他怒目圓睜,眼球鼓得幾乎要掉出了眼眶。
半分鐘後這瘋狂的掙扎並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男人嘴角溢出的唾液慢慢變成了白沫,眼睛也開始翻白,手指的姿態極其扭曲,包括他的腳趾也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彎著。
旁邊的心電檢測器數值已經突破了170,他的整個身體都在以極高的頻率震顫,像遭受了電擊一般。
忽然檢測器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螢幕上的心率變成了一道橫線,男人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他的動作也隨之僵硬在了空中。
他在死之前都是大大的睜著眼睛,並未瞑目。
“這是又失敗了?”赫爾曼隔著一道玻璃,冷眼看著手術臺上的景象,過了一會兒後摘下眼鏡,對身邊的老者道,“第幾個了?”
“第四個……植入六分鐘二十秒後,宿主死亡。”老者手裡拿著碼錶,記錄下了這次的資料。
赫爾曼掃了他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中部地區,廢城,座標未知。
“嘿,詹姆斯,哥給你帶來了幾個新的傭兵。”說話的人身材矮小但是看上去非常敏捷,“找活兒幹的。”
他話音剛落,就有幾名身材高大身著各式各樣軍裝的人走了進來。
詹姆斯打量了這些人一番,目光停留在一名傭兵身上。
他一頭金髮幾乎剃光,只在頭頂留了極短的一圈,鬢角特地修成了像利爪撓過一樣,他身材極為高大,在一群傭兵當中也非常突出。
尤其是他脖子上的蜘蛛腳,非常打眼。
“你叫什麼名字?”詹姆斯問。
“問我?”那人笑道。
詹姆斯也跟著他笑:“對,就問你。”
“我叫猴子。”那人說,“可是很多人就叫我缺錢的昂格利恩。”